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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岁，顾残照褪去了所有的天真与美好。
那一年，宋风雅四岁，自此坠入自责的漩涡再无法逃脱。
也是那一年，顾残照从玩世不恭的大少爷变成了孤傲冷僻的王者。
他参加了所有武学相关的兴趣班，到道观和寺庙中修行，又到军营里磨砺。他只拿着一把小刀，利用暑假的时间在野外独自生活了两个月，蓬头垢面地走回到顾晚凉的病床前时，只有12岁。
在所有同龄人都在享受着长辈的疼爱时，他推开全部的关怀，一步一步加冕为王。
他必须要比任何人都强大，必须要凌驾在所有人之上，才能让他在乎的人们免受伤害。他绝对不会让在顾晚凉遭遇的恐怖梦魇，再次在他的身边上演。
顾残照接受一切的质疑和孤独，他只要绝对的力量，以及万民的臣服。
他做到了，可他却失去了一切。他原本有很多次机会将宋风雅从自责的人生中解救出来，可他错过了。如今的顾残照，面对着最亲的人，却忘记了温暖该有的模样。
但是，陆小来出现了，那个勇敢又狡诈的姑娘正在慢慢融化他内心深处的寒冰。
军营里训练的那段日子，对苏儿来说可能是辛苦又美好，可对于那时的顾残照，只有必须要强大的信念，和对当初无能为力的自己的悔恨。
顾残照搂着陆小来走开去。
“你站住。”苏儿举起握拳的左手，对准了陆小来，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左手的手腕。
只要苏儿一按下去，藏在左手袖子里的袖中箭就会射向陆小来。
这么短的距离，射中要害轻而易举。
顾残照停下脚步转回身，目光幽暗地望着苏儿抬起的手：“你打算宣战吗？”
“我永远都不会和你打，也永远不会成为你的敌人，但你身边的这位，小来姐，麻烦你挪出你的位置。”
陆小来咧嘴一笑：“你的意思是，让我把女朋友的位置让给你？”
“你的等级和他差得太多，只会拖他的后腿。他可以不选我，但不能是你。”
“我看你是想表达，只要他没选你，你对其他的人选意见都很大，是吧？”
第509章 三教九流之辈（）
苏儿抬起着手，脸上没有半点笑意：“人外有人，比我厉害的人比比皆是，他谁也不选，偏偏选了你这个家里开武馆的三教九流之辈。到处都有人在说你配不上他，你难道没有听到过？”
顾残照神色暗沉，将陆小来扯到身后：“我选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小来从顾残照身后钻出来，丝毫不畏惧那藏在衣袖下的暗箭，从容地望着苏儿：“我这个不入流的，和你呼吸着一样的空气，还真是不好意思啊。”
苏儿冷冷一笑：“我本来就没想把你带过来，你是多余的。小来姐，你不请自来，不会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客人吧？”
“你倒是挺会把自己当成主人的，会玩，佩服。”陆小来扯起嘴角，向苏儿竖起了大拇指。
“呵，这里是我的地盘，还轮不到你来嘲讽我。”
陆小来耸了耸肩：“没办法，谁让你在我们学校说话阴阳怪气的，到了这里我就忍不住想嘲你两句。我就说你一个军营里训练出来的女生，不至于这么娇气吧，看看现在多吓人。”
“你给我住嘴！”苏儿的面上浮起几分怒色。
顾残照一直都知道陆小来伶牙俐齿，不肯在话语上落半点下风，火上浇油的本事更是玩的一溜。
只是平常的斗斗嘴也就罢了，可现在，苏儿的袖中箭正对着陆小来，陆小来的话又是句句带刺，顾残照就怕她的哪一句惹恼了苏儿，那袖中的暗箭就会伤到陆小来，就像当初在白夜集团总部的那一枪一样。
顾残照抓住陆小来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话语中满是宠溺：“都叫你一声姐姐，跟小妹妹计较什么。刚才还说头晕，走了，我带你去休息。”
这话陆小来听着可舒服了。
陆小来点点头，朝苏儿一挥手，说走就走。
苏儿心下一急，手里就按下了开关。
咻——
暗箭破空而来，顾残照揽住陆小来的腰迅速换位，单手抓住小短箭。
手掌被割开一层表皮，渗出颗颗血珠。
顾残照甩手扔掉箭，冰冷的眸光扫过苏儿，揽着陆小来的腰走开。
苏儿看着两人的身影逐渐走远，往前走了几步，一脚踩在那只尖刃沾血的短箭上。
被他抛弃的东西，她也不会要。
但那个陆小来，会不会太好运了一点。陆小来的运气好到，让苏儿恨不得蘸着她的血煎牛排。
苏儿揉了揉眼睛，将双眼揉得通红，坐在议事厅外的台阶上等她爷爷。
训练场那边远远传来解散的哨声，苏爷爷议完事走出来，看到苏儿一个人落寞地坐在台阶上，走过去拍了一下苏儿的肩头。
苏儿扑过去，一把抱住爷爷的手臂，埋在手臂上委屈地吸鼻子。
苏爷爷抚着她的背，柔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们呢？”
“我不知道他们嫌我这个大灯泡碍事，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苏爷爷瞬时沉下脸：“这是军营，不是他们小情侣谈情说爱的地方！把他们叫来！”
旁边的军官应“是”，忙去休息室找人。
“苏儿，走，不等他们，我们先去吃饭。”
苏儿点点头，挽着爷爷的手臂往食堂去。
第510章 为了成为zer（）
顾残照和陆小来跟随军官来到议事厅前，没见着半个人影，那军官便把他们带到军队的食堂。
食堂里挤满了皮肤黝黑身体健壮的军士，正整齐有序地排队取餐。分发饭菜的军官动作很快，队伍有序地往前移动。
苏儿和她的将官爷爷排在队伍的中间，和普通军士一样排队等待。
顾残照牵着陆小来，排到了队伍的最末尾。
陆小来探头探脑往前头看，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食堂的座位坐满了大半，每个军士的餐盘中都是一荤两素加一汤，不是清炒就是红烧，都是最简单最家常的菜式，大家都大口吃着，没浪费一粒米。
陆小来戳了戳顾残照的手臂，小声地打趣道：“你说让我蹭顿饭，我还以为是什么大餐呢。”
顾残照附到她耳边低声答：“我先前也这么以为。”
陆小来吃惊地瞅着他：“你不知道我们要来这里吃饭啊？”
“嗯，进了大门才知道。”
“这位将官还挺接地气的，比他孙女好多了。”
“他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官。”
陆小来目测了一下前方的距离，跟着队伍慢慢往前走，一边问：“对了，你为什么要来军营里训练？一般人不太会想出这种法子来折磨自己。”
顾残照敛眸，忽的握紧了陆小来的手。
“嗯？”陆小来察觉到他的一样，看向他的脸庞，见他的神情有些紧绷，陆小来忙改口道，“不问了不问了，吃饭不聊天，咱们还是吃饭要紧。”
顾残照淡不在意地淡笑起，云淡风轻地说：“为了成为zero。”
陆小来微仰着头望着他。
语气很轻淡的一句话，陆小来却感觉到，这其中一定蕴含了特别沉重的东西。
陆小来扬起小脸，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苏儿和苏爷爷排到了队伍，在角落的一张四人小方桌落座。
没过一会儿，顾残照和陆小来也打完饭菜，走过去坐到了苏家爷孙的对面。
苏儿又恢复了甜甜的笑容，从自己的菜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到苏爷爷的饭上：“爷爷辛苦了，爷爷你吃。”
“唉，不用给我，你吃。难得来吃一顿饭，还让你们吃军队里的简餐。”
“哪里的话，我一直都很喜欢吃军队里的饭，重要的是能跟小时候一样坐在爷爷旁边吃，我心里就知足了。”
苏爷爷慈爱地笑起来。
对面的陆小来切了一筷白米饭塞进嘴里，愣愣地看着他们。
苏爷爷察觉到不妥，收起笑容清咳了一声，像他们严肃地说道：“你们这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可也不能本末倒置，在特定的场合要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里是军队，别让我的兵看了笑话。”
陆小来眨了眨眼，问：“我们做什么了吗？”
顾残照不动声色地解释：“我们去了医疗队，稍微处理了一下伤口。”
苏爷爷这才注意到顾残照手掌上消过毒的红色区块，问发生了什么。
顾残照扫了一眼苏儿，淡淡地答：“小伤口，不小心蹭到的。”
苏儿眼一歪，面上没有一点愧疚的神色。
苏爷爷叮嘱道：“这里到处都是锐物，你们要处处留心些。”
第511章 爱说大话还冲动（）
两人点头应下，这装出来的乖顺模样倒是配一脸的夫妻相。
他们身上的圣京制服和苏儿穿着的便装，在军队的一大片军装里引来阵阵侧目，可苏爷爷肩上的杠杠显示的职级，在场的军士没一个不认识，以往一到饭点就各种笑声和谈话声的食堂，现在都变成了听话的小宝宝积极表现。这程度，不亚于理事长巡查圣京学园。
军士们吃完饭，收拾餐盘有序离开。
苏爷爷喝了一口汤抬起头，经过的军士一惊，忙向他敬礼。
他点头示意，颇为触动地感叹道：“你们在这里训练时，也就十来岁的年纪，要算资历，倒成了这些兵的前辈。”
顾残照谦逊地说：“我们那程度不过是玩闹，不能以资历论。”
苏儿赞同道：“是啊爷爷，我们哪能和他们比。他们以后是守卫国家的英雄，我们就是来磨练的，哪能放一块去说。”
“话虽这么说，当时对你们也是这一套要求，没有掺水，除了赖家的那毛头小子，你们俩一句苦都没有喊，让我非常欣慰。头一回训练的新生，经常会被高强度的任务吓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你们非常英勇。”
顾残照吃完饭，放下手里的筷子，接上了苏爷爷的话：“您说起赖昊天，我们不久前碰见了他。”
苏爷爷问：“你们？”
“嗯，小来也在。”
“哦？”苏爷爷看向陆小来，“那毛躁的小子现在怎么样？”
陆小来想了想那天的场景，认真地回答道：“挺帅的，能比划两下子，就是爱说大话还冲动。”
“哈哈！你这总结相当贴近，那毛小子从小就是个野性子，受不住管束，底子差不肯承认，非得找残照比试。”
苏儿搭腔：“就是，明明打不过还要比，死要面子。”
陆小来眉飞色舞，桌子底下的手抓住顾残照的衣角一顿扯，感兴趣地追问道：“你们还比过？怎么比的？直接比蛮力吗？”
顾残照勾唇：“他一天三封战书，我攒了一摞，用来烤红薯了，分了半个给他。”
“什么时候烤红薯了？我怎么不知道？”苏儿故作生气地嘟嘴问。
“半夜。”顾残照转开眸，递给陆小来一张纸巾，向她点了点自己的唇角。
陆小来第一反应就是要摸上自己的嘴角，顾残照抓住她的手，替她擦掉唇角沾到的酱汁。
啪。苏儿重重地放下筷子。
顾残照就像没听到一样，松开陆小来的手，温柔地提醒她别沾到衣服上。
对面的两个人都没有理会苏儿，苏爷爷看向苏儿还剩小半的饭菜，语调高了起来：“苏儿，不能浪费。”
苏儿重新拿起筷子，扒拉两大口把剩下的饭菜吃掉，一边嚼着，看向陆小来的眼中充满敌意。
吃完饭，他们将餐盘收拾好，陪着苏爷爷走往办公区。
苏爷爷没有多留他们，让先前的那个军官送他们回圣京学园。
苏儿也想跟他们一起回去，结果却被苏爷爷单独留了下来。
看到吉普车在面前开走，苏儿气愤地甩开了苏爷爷的手。
第512章 三军统帅给你来当（）
“苏儿，回来！”苏爷爷厉声喝道。
苏儿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不回身。
“跟我进来。”苏爷爷说完，转身走进室内。
苏儿垂在身侧的手虚握了握，跟在爷爷的身后走了进去。
苏爷爷跟自己倒了杯茶，坐到木椅上，抬头见苏儿还僵立在那里，面上似乎很不满。他喝了一口茶，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到这里来坐。”
“我不坐。爷爷你有什么话就说，我还要回圣京学园去。”
“圣京又不是你的学校，你爸爸说的对，你就该回自己的学校去。这才该开学，别的同学都在上课，你一个人跑到别人的学校里去做什么。”
“你刚才还说要帮我和爸爸说，怎么能反悔！”
“刚才是什么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家里的事，像话吗？苏儿，我知道你爱面子，我才会这样说。你还有一年半才上高中，先把初中的学业完成掉，再考虑上什么高中也不迟。”
“我上什么学校我自己能决定，不需要你们替我做决定。”苏儿态度生硬，哪还有先前甜美的样子。
苏爷爷抬头看向她：“怎么，有半点不称你的心，你就不高兴了？今天我要好好说说你，残照和那小姑娘看起来感情很好，你夹在你们搞些什么东西？你把军队的威严当成了什么？说阅兵就阅兵，不然这三军统帅我给你来当，要不要？”
“好啊，给我我当然要！”
“给到你手里，你是不是还想用机关枪包围了他们逼他们分开？”
“爷爷，你帮我当成什么人了！您没看到那个陆小来，处处针对我，我尊称她一声小来姐，您猜她怎么说？她说跟我不熟，让我别乱攀关系。我心想着要和她好好相处，可是她呢，一上来就不给我好脸色，怎么到了您的嘴里，我成了妨碍他们感情的坏人了！”
“苏儿，你跟我说实话。”
苏儿委屈地嘟起嘴：“爷爷，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就你这个态度去跟她说话，她不把你当成敌人已经是客气的了。苏儿，残照现在有喜欢的人，你不用再在他的身上花功夫。你还小，想这些事还早得很，回去好好念书才是正经事！”
“念书念书念书！你们这些人就知道念书！你看看晚凉姐，到念到博士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坐在轮椅上一辈子，还有什么机会遇到她喜欢的人！”
“住口！”苏爷爷一掌拍在桌上，面上浮起怒色。
苏儿咬住下唇，转开了眼。
“今天你就在这里待着，好好反省今天说的话。晚上我找人送你回家。”
“我不要回家！”苏儿抗拒地嚷起来。
“不回也得回！一个小女孩跑在外面像什么样子！”
“你们总是这样！一点自由都不给我！我讨厌你们！”苏儿愤然往外跑。
门外的两个军官将她拦住。
苏儿咬紧唇，转头看向屋内的苏爷爷，双眼都瞪出愤怒的红光。
苏爷爷起身，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在这里好好反省”，把苏儿一人留在这里，走出了门去。
第513章 王后的洗礼（）
屋外传来训练场上的操练声，苏儿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神色比刚才被爷爷教训时更难看。
苏儿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错。
她甜美，她纯善，所有的人都应该喜欢她才对。
为什么最疼爱自己的爷爷会这般严厉地指责她？为什么明知道她对顾残照的执念深入骨髓，还要来劝说她不要去搞破坏？
她什么都没有做，爷爷凭什么这么训斥她？！
难道爷爷早已被顾残照说服，成了顾残照的说客？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是可以做到的。
没错，她认定的王者，怎么可能会做不到这么简单的事。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打败她的话，那一定就是顾残照。
那句“人外有人”，苏儿也就是说出来逗逗陆小来的开心。
但是，那个陆小来，似乎开心过了头。还真把她当成了一个炮灰。
苏儿掏出弹弓，把自己的下巴枕到弹性皮筋上，露出一抹阴森的甜笑。
屋内的摆设都是最简单的军备用品，苏儿望了一圈，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和保温瓶往外走去。
守在门口的两个军官再次拦住了她，苏儿娇俏一笑，挥起手里的两样东西狠狠砸向那两位军官的头。
血顺着军官的面颊流下来，两位军官虚晃了两下，倒在地上。
苏儿扔掉沾血的烟灰缸和保温瓶，走向军营外。
恰巧一辆车运送物资的车卸完了所有的物品正准备往外开，苏儿往车底一钻，倒吊在车下跟着那车离开了军营，回到主路后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赶往圣京学园。
到达圣京学园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守门的安保认得苏儿，没有拦住她，还尊敬地向她问好。
苏儿来到行政楼，敲开纪检部的部室。
部室里只有张裕和江春画两人，张裕给苏儿开的门。
门一打开，苏儿抓住张裕的手臂，尖锐的箭矢已然抵在张裕的心脏口。
江春画面色大变，抓起办公桌后的钢棍想要上去支援。
张裕伸出手臂制止江春画，肃穆地望着苏儿：“苏小姐，zero真的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内室的门开着，苏儿早就看到了里面没有人。
苏儿甜甜笑起：“那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里呢？”
“这个时间点，不是在食堂或宿舍，就是在和小来学妹约会。”
苏儿唇边笑容僵住，手下的短箭刺破衣服扎进张裕的皮肤内，让张裕感觉到一阵刺痛。
张裕立刻举起右手以示投降：“得得得！我收回这话！”
苏儿低哼，继续问：“我问你，你们的部长在哪里？”
“你是指老严？”
“别跟我说名字，我问那个103班的班导。”苏儿手下用力。
张裕急声嚷道：“老严他妈的在学生会的办公室！”
“指路。”
“上楼梯右转第二个房间。”
“你要是敢骗我，你们两个我都不会放过。”
苏儿拔回短箭，直接拐上了楼梯。
张裕骂了一声，摔上门瘫坐在沙发上。
江春画咣当一声丢开钢棍，忙找出药箱，扒掉张裕的衣服，检查他的伤口给他上药。
第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