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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讲完了吗?”老板憨厚的声音将秦宥拉回了现实,他来不及回答,拔腿就跑,如果“它”这样说,那一定是有事发生了。
他得去阻止,无论如何都得阻止!
此时已经七点多了,来上班的医护人员和探病的家属都多了起来,电梯早被挤满了,几乎是一层楼停一次。秦宥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时间折磨,直接跑着楼梯上去了。
十七层的楼梯,他强撑着用一口气爬完了,大气喘着冲向病房,可不远处那震天哀恸的痛哭声却让他生生止住了脚步。
25。旧窝()
直到被秦因书拉了两下,舒望才发现自己正大口喘着粗气,连呼吸都困难了,周边的人更是在用看怪物一样的目光看着他。
他艰涩地问道:“我就再问你最后一遍,舒遥,你就真的那么想我回去和秦宥和好吗?”
“当然了,这是为了你好啊。”对方理直气壮道。
“那你就滚蛋吧。”咬牙切齿抛下这一句后,舒望果断掐断了电话,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真是奇怪,他明明没想哭来着的。
秦因书也没说话,就陪着舒望在这人来人往中静静地站着,直到很久以后,耳边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二娃,我们回家吧。”
他轻轻握住舒望的手:“走吧小爹。”我们回家,回到只有我们的家。
有句话叫做祸不单行,舒望这天是彻彻底底体验到了。
他刚回到家,情绪平复没多久,就接到了秦宥打来的电话:“后天房子就要被卖掉了,你明天要来看一眼吗?我不在,但锁没换。”
他静静地听着秦宥讲完,再静静地挂掉电话,最后静静地抱住了秦因书,许久才问道:“二娃,你还想回去看一眼吗?”
虽然那是一个充满了不好回忆的地方,但那同时也是一个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除掉秦宥的部分,他与大娃和二娃都曾在那有过欢乐的记忆。
“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吗,小爹?”秦因书反问道。
“我……”舒望沉默了好久,才缓缓说道:“也许是想的。”
带着大娃和二娃又来到了这个曾经的家里,舒望一时间百感交集。
和他离开时相比,房子里空荡了许多,除了一些老旧的家具,几乎只剩下四面光秃秃的白墙。
他在客厅转了一圈,习惯性地把挂在墙上的钟拿下调准了时间。这钟是他和秦宥最困难的时期在小摊子上买的,已经陪伴了他们四五个年头。也许是太过廉价了,总是走着走着就不准了,但他们一直没有换掉,每每出了问题也只是手动修理。
又从客厅走向厨房,这里本来应该有一台巨大的冰箱,被秦宥塞满了食物,可现在也已经不见了影,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四方形的灰色印迹。
大娃忽然跑到角落里大声叫了起来,舒望循声过去,就看到了两根脏乎乎的肉骨头。这儿原来是放着沙发的,而大娃的窝就在沙发旁边。他一想就知道了,当初一定是大娃将肉骨头藏在了沙发下,等着没人的时候偷吃,可还没吃到呢,家就散了。沙发被搬走了,肉骨头就露出了踪迹。
秦因书上前摸了摸大娃的脑袋:“大娃,骨头脏别吃,我们回家再吃好吃的。”
像是听懂了一般,大娃把肉骨头拨弄到一边,乖乖地趴在了这个它从小睡到大的地方,只是喉咙里小声呜咽着,听起来竟有几分低落悲伤。
舒望绕过他和秦宥的卧室,直接来到了秦因书的房间。
不知怎么回事,别的地方都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唯有这间房保存得好好,几乎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房中央摆着一张蓝色的小床,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婴儿床。舒望看见立马笑了起来,上去摇了摇婴儿床:“二娃,你知道吗?你小时候把这个床睡塌过三回。”也不知道是二娃天生神力,还是这床没被搭好。这床可是当初他和秦宥一起拼装起来的,他们几乎一个晚上都没合过眼。
目光又慢慢落到了靠墙的玻璃柜上,里面摆满了秦因书当成宝贝的各种玩具,舒望当即面上一喜:“二娃,这是你最喜欢的变形金刚,我们把它带回去吧。”
秦因书拒绝了:“小爹,我已经不玩玩具了。”
“那这个呢?”舒望笑着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小小的飞机模型:“这是你花了一个星期装成的。”
秦因书还是摇着头,从上辈子舒望死去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已经没有爱好了。
“这样啊。”舒望似乎有些苦恼,凝神苦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拉着秦因书跑到床边就地坐下,然后从床底下摸出了一个小小的铁盒子。
他轻轻拂去盒子表面的灰尘,得意地笑道:“这个总算行了吧,你偷藏的小金库。自以为藏得很好吧,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没戳穿你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的小玩意们总算见着了天日。躺在角落里的是一小堆硬币,一块的,五毛的,一毛的,甚至还混进了几个游戏币。再旁边是几个彩色的糖果,这糖果是秦宥从国外带回来的,秦因书特别喜欢吃。舒望怕他坏了牙,只准他一天吃一颗,结果有一天糖突然就全不见了,舒望那时还以为是被老鼠偷吃了,没想到是被二娃偷偷珍藏了起来。
舒望将糖果拿起,却发现这些糖早就化开了,弄得手上黏糊糊的,不由笑了起来:“二娃,你当初肯定没想到糖会化掉。”
秦因书黑着脸想夺过盒子,舒望却灵活地躲开了。他仔细把玩着盒子里的每一样小东西,大娃失踪的磨牙棒,生日时送给二娃的巧克力,地摊上买的陀螺,还有……
拿起被叠成四方形放在最下面的一张画纸,细细展开,舒望就看到了三个丑丑的小人和一只丑丑的狗。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二娃四岁时画的画,名字就叫《我的一家》。
温柔地看向秦因书,舒望提议道:“我们把这个盒子带走吧。”
没想到的是,一直沉默着的秦因书忽然夺过舒望手里的画塞进盒子里,再盖好盖子,把盒子重新放回了床底下:“小爹,我不需要它,你也不需要它。我们需要的是忘掉这里,重新开始。”
舒望像是没听到一般,出神地望着他片刻,问道:“二娃,你还记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吗?”
秦因书摇头,他的确不知道,明天不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吗。
“我们去年就约好了明天带你去学游泳。”舒望的声音有些沙哑:“那你说是王婆婆家的煎饼果子好吃,还是刘爷爷家的糖人好吃?”
秦因书沉默不语。
“你最爱吃王婆婆家的煎饼果子,最讨厌刘爷爷的糖人,你说那是女孩才喜欢吃的东西。”舒望替他答道。
秦因书低声道:“别说了,小爹。”
“不,二娃,你告诉我你最喜欢看什么动画片呢?”
秦因书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试探着回答道:“名侦探柯南?”
舒望眼里的光霎时黯淡了下去:“是蜡笔小新。”
“我……”秦因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舒望的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所以……所以他是真的不见了吗?”
“谁?”
“我的二娃,那个、那个只有五岁的二娃,他是……再也没办法出现了吗?”舒望鼻头微微发酸。
他知道这个二娃也是他的儿子,可对他来说,这就是两个人,两人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从秦因书告诉他自己重生那刻起,他心中就隐藏着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想,他的那个有点调皮但又很贴心的二娃是被彻底取代了吗?他还那么小,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他消失的时候会害怕吗?
“对不起,小爹……对不起。”秦因书低声道,他想要上去搂住小声啜泣着的舒望,却怎么也抬不起手。
他知道原本的秦因书是彻底消失了,在他重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只是他一直不敢想,也一直没有去想。
小爹还是他的小爹,可对于他的小爹来说,他已经不是那个熟悉的可爱的二娃了,而是一个来自未来的陌生的二娃。
心头像是爬满了蚂蚁,酸涩的味道渐渐充满了整个心房,这种认知让秦因书也不由红了眼。他既愧疚,又感到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清的嫉妒。对,他在嫉妒他自己,嫉妒那个五岁的他,能被这么无条件地爱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着,舒望先笑了:“对不起,二娃。你也是我的二娃,你也是我的儿子。”只是眼里还有泪花闪耀。
舒望一点一点挪到秦因书身边,靠在他小小却又格外坚实的身体上,轻声道:“给我讲讲你吧。我想……我想知道你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个二娃和另一个二娃的不同,沉默冷静阴沉,看起来就像是曾被深深伤害过一般。他不敢去想二娃以后会遭遇到什么,却又不得不去想。
秦因书心中一宽,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将脑袋抵在舒望的脑袋上,开始娓娓道来:“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你离开后,秦家将我接过去抚养长大。我考上了隔壁市的风都大学,在那里又遇到了阿水,我们就在一起了。后来我找到了一份好工作,也同阿水结了婚,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唯一不幸的是遇到了车祸,重生回了现在。不过,这也许是另外一种幸运,老天就是让我来改变你的命运的,小爹。”
26。搬家()
之前被蒋经兰那么一提醒,舒望倒是真想起来了收入问题。
他和秦宥在一起时也攒了些小钱,杂七杂八合在一起大概有三四万,能支撑他和二娃过一段时间。可这段时间之后呢?他要怎么办,难道去啃他妈的老吗?
他可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便打起了找工作的主意。只是他大学读一半就退了学,连个毕业证都没有,在现在这种就业难的市场里只怕根本就找不到什么工作。
但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一个一个上。果真如他所料,用人单位一听他学历没有,经验也没有,还是个单亲爸爸,立马就将他拒之门外。
几日下来,舒望憔悴了不少。不仅身体上累,心理上也更累。在这之前他可以算作没有真正进入过社会,这回找工作他不仅吃了不少闭门羹,更受了不少人的白眼。脾气如他,心里自然窝火不已,但又不能发泄出来,一来二去,简直要憋出了病来。
秦因书看在眼里,心疼不已。他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都能睡着的舒望盖上了一层薄被,没想到对方被这么轻轻一碰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二娃,现在几点了?我下午还要赶去面试。”
秦因书叹了口气,郑重和舒望商量道:“小爹,我不打算上学了。”
舒望一听简直要跳了起来:“不行不行,虽然上学挺无聊的,但还是要上的。别人一听你连幼儿园都没上过,肯定要瞧不起你的。”
秦因书耐心解释道:“小爹,我都已经二十八岁了,去幼儿园完全就是受罪,既学不到什么东西,而且学费也贵。我保证我一定上小学。”
舒望脑袋都有些大了,只能决定再想想。
这边他忙得不可开交,可找到工作还是那么遥遥无期,正心烦着呢,舒遥竟然找上了门来。
即使他对舒遥心怀抱怨,也不得不开了门,因为这里不仅是他长大的家,同样也是舒遥长大的家。
可他没想到的是,作风向来彪悍的舒遥竟然一进门就抹起了眼泪,简直把他看傻了眼。想他们小时候打架时,他才是先哇哇大哭的那个。
舒望还记着前几日的那通电话,双手抱胸,没好气地侧过脸:“别哭了别哭了,哭得我都烦死了,有什么就赶快说。”
“……小望,”舒遥抬起一双哭红了的眼,就要向舒望扑去:“这次、这次你可得帮帮我和你姐夫啊。”
舒望灵活地躲开了,但还是给舒遥递了一张纸巾:“哭又不抵用,你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救救我们吧,小望。”舒遥嗓子都哭哑了,一抽一搭地恳求着:“你姐夫他欠下了高利贷,现在还不起钱,别人要来讨债了。”
“真的?你没骗我吧?”舒望露出了狐疑的表情。虽然他姐人不怎么好,但他姐夫却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大好人。怎么会去借高利贷呢?
“我怎么可能骗你呢?!”舒遥陡然激动了起来,紧紧抓住了舒望的手腕:“你这么可以这样想我呢?这种事我会骗人吗?!”
“好了好了,坐下来再说吧。”舒望没办法只能先安抚舒遥的情绪,给她拿来了一杯热水,并让秦因书到房里去和大娃玩耍。
待情绪平复后,舒遥才开始交待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几个月,你姐夫碰到了一个老同学,被他忽悠去做生意,借了好大一笔钱,结果生意失败了,老同学就跑路了……”
“那我姐夫现在在哪?”舒望掏出手机:“我先和他打个电话。”
舒遥连忙制止了他:“打了也没用,你姐夫出去躲风头了,手机号码哪敢用以前的。本来我之前还想着让秦宥给他安排个好工作,慢慢攒钱还,没想到别人昨天就找上了门,还要剁他手指……”说到最后已是泣不成声。
“我看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好了。”舒望坚持,可等了半天,那头都没人接,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没办法,他只好接受了这是事实:“说吧说吧,你是想来借多少钱?”
舒遥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开口了:“你有多少?”
“三四万吧。姐夫到底欠了多少钱?”
“五十万……”舒遥赶紧解释道:“但我们自己也有些余钱,东拼西凑也凑了个……五六万。其实,我这次不是来找你借钱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来前已经打电话和妈妈商量好了,我们决定把这房子给卖出去……你先别急,妈妈是打算卖的钱一部分给你姐夫抵债,一部分给你……”
“那她呢?”舒望冷冷道:“这是她辛辛苦苦买的房子,她回来后住哪里呢?”
舒遥抿抿唇:“妈妈她过几个月才回来,她说回来后就住李叔叔家去。不信,你可以给她打电话,只是那边信号不太好……”
这些天来,舒望给舒明心打了个很多个电话,但竟然没有一个打通的。此刻的他沉默了两三分钟,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马上搬走的,房子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
“那,小望,我先走了啊,我还得上班呢。”舒遥见目的达成,偷偷瞅了舒望一眼,就飞一般溜走了。
在舒遥走后没多久,秦因书推开卧室的房门走了出来,在里面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了。
舒望将他搂在怀里,低声道:“二娃,我们又得搬家了。”只是天大地大,不知道有没有容得下他们父子俩的地方。
秦因书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舒望无力弯下的脊背,坚定道:“小爹,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从舒遥开口的那一刻起,他就想起来了。
自从他搬到这个家以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好像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就是想不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就在刚刚,在舒遥讲话时,一股电流忽然从脑海中窜过,他全想起来了。
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告诉舒望,他要想办法让他们断得彻底,这必须得一步一步慢慢来,现在反而不是开口的最好时机。更何况,有他在这里,事情就不会脱离控制。
舒望要搬家自然就想到了在房屋中介所上班的方从青,正好对方手里有一个急需处理的房子,就在水都大学附近,一室一厅一卫,五十平米,每月租金八百。舒望想了想,觉得还算划算,就立即答应了。
刚挂下电话,他就看到了秦因书闷闷不乐的小脸:“小爹,你不能和她再来往了。”
“为什么?二娃,她是我的朋友。”舒望不解。他知道秦因书对方从青怀有敌意,可又不知道原因。但方从青是他非常好的朋友,他相信她不会做出害他的事。
秦因书想说却不能说,因为这正和这次事有关,他得沉住气才行。
舒望见秦因书不语,也只是轻声宽慰了他一番,就把这事揭了过去。然后忙活起了搬家的活计。
在离开舒明心家时,舒望在楼下意外碰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沈景行。对方很熟稔自然地同他打了声招呼。自从上次后,两人就没有什么交集了,舒望并不打算和他发生些什么,也只是淡淡回了一声,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但与他的冷淡反应不同,秦因书却亮起了眼睛。走了两步后,他扯着舒望衣角问道:“小爹,那人是谁?”
“没谁,就楼下一邻居而已。”舒望依旧步履不停。
秦因书紧紧抓着舒望的袖子,脑袋却不停往回望着,那个男人就站在那儿目送他们离开,见到秦因书,还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是他!秦因书忽然感概万分。
在舒望和秦宥离婚后病重的那段日子里,一个他喊作“沈叔叔”的人忽然闯进了他们的生活。那人似乎与舒望是旧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们父子俩,可在舒望去世后就不见了身影。
秦因书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这个沈叔叔,是在舒望忌日一周年时。他前往墓园扫墓,却看到这个沉稳寡言的男人在舒望墓前默默流着眼泪。
那时他还不懂为什么,可现在他明白了,这个沈叔叔是喜欢他小爹的。而且现在的沈叔叔也比那时候要温柔开朗了许多。或许,他才是舒望的最佳归宿。
重活一回的秦因书又默默在心中给自己添了个新任务,这一世他不仅要让舒望脱离苦难,还要让他重获爱情。
“小爹,那你觉得他怎么样?”
舒望停下脚步,一脸古怪地打量着秦因书:“你……不会是想拉郎配吧?”
被一眼看穿的秦因书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我只是觉得他长的……是你的菜。”
“儿子啊,你就别操心这个心了。”舒望语重心长道:“追你小爹的人多的去了,但这个人不行。”
“为什么?”秦因书不明白。
“没有为什么。”其实舒望自己也不太明白,但他总觉得还是离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