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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宸戋垂眸望去,一目十行。随即,将信函往旁边的矮几上一丢,淡淡道,“本相是绝不会答应和谈的。若是你想劝本相,那还是免了。”
“琳琅在哪?”云止望着宫宸戋,平静的问道。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宫宸戋不喜云止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起其他男人。
“那夜,你为何不将琳琅也一起带回来?你可是,那一夜,乃是琳琅救的我。”若琳琅不是北景兆的弟弟,那琳琅最终落在北景兆的手中,后果将不堪设想。云止为此,不觉微微拧了拧眉,但随之又一叹,伸手握住宫宸戋放在自己膝上的手,“我们不说这些了。现在,琳琅亲自书信一封,显然是北景兆示意的。既然北景兆有意想要‘和谈’,那我们……”
“本相说了,本相是绝不会答应和谈的。”宫宸戋音声依旧。
云止皱眉,认真严肃道,“宫宸戋,再这样继续下去,你可知,你会一败涂地的?到时候,三国的兵马一定会联手在背后对付你。宫宸戋,我知道你是想要为我报仇,可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报仇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可以以后再想办法,你答应我好吗?”
“本相昨夜说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说着,云止直起身来,依入宫宸戋的怀中,双手搂上宫宸戋的腰身,“我都知道,但是,你答应我好吗?”
宫宸戋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云止见宫宸戋久久不应,继续依在宫宸戋怀中,大有他不应就不退开之意。
半响,宫宸戋终是后退一步,双手握着云止的肩膀让云止退开一分,望着云止的眼道,“好,本相答应你。”
云止闻言,不觉浅浅一笑,放下心来,“信函上说了,北景兆他会马上退兵。如此一来,我们也不用担心他会耍心机。眼下,我们先撤离出此地再说。”
“好,听你的。不过,你现在要听本相的,好好的休息,调养好自己的身体。”
云止颔首,在宫宸戋的搀扶下躺了下来。不一会儿时间,便又沉沉的昏睡了过去。心中一心想着,先渡过眼下这个危机再说。至于琳琅,既然他真的是北景兆的亲弟弟,那相信,北景兆一定会好好的照顾他。
宫宸戋望着沉睡过去之人,伸手抚了抚云止的脸,为云止拢了拢锦被后离去。
北峰城内,北景兆收到宫宸戋那边派人送回来的信函。
信函上说,宫宸戋答应和谈。
北景兆对于这样的回复,意料之中。毕竟,他想不出宫宸戋会拒绝的理由。
琳琅闭门不出的在房间内休息,脑海中混乱一片。等和谈过后,他便要跟随着北景兆回北堂国皇城去了。到了那个时候,他是不是此生都没有机会再见她?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离开她,只想这一辈子都跟随在她身边。
之后的几天,和谈事宜很顺利,也很成功。北景兆下令撤兵,带着琳琅返回北堂国皇城。
宫宸戋的兵马,在北景兆撤离后也迅速撤离。速度之快,简直风驰电掣。
三国兵马事先竟一点也不知道北堂国与宫宸戋秘密和谈之事,想要紧追时,显然已晚了那么一步。不过,即便晚了一步,也断不愿放过此次如此好的机会。要知道,今日的放虎归山,将来将后患无穷。于是,商谈之下,齐心一致对付宫宸戋。
宫宸戋的兵马,在三国的紧追下,只能一路后退。
先前,宫宸戋乃是借用北堂国这边侧退的。如今,这一退再退,自然一路退进了北堂国。
北堂国岂容三国攻入城内?交战,一时间自是在所难免。但是,宫宸戋的兵马已借着刚开始的撤退进入了北堂国的城池内……
北景兆撤离途中,看着边境不断传回来的消息,下令中途停道。
现下这个时候,宫宸戋的兵马已经入城。若是他此刻下令对付宫宸戋,定会给城外的三国一个可乘之机,并非是明智之举。攘外必先安内,若是与宫宸戋合作,一起抵抗三国,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宫宸戋此人,北景兆委实不放心。若是宫宸戋在背后捅他一刀,那他到时候可真就……一时间,北景兆后悔起之前的和谈。若是当时没有和谈,情况也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不过,看着躺在软榻上闭目休息的琳琅,北景兆又将那一丝突起的后悔挥去。
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医治好琳琅所患的病。和谈,退兵,所有的一切不过只是想集中精力与势力寻找天下名医而已。
“放心,有哥哥在,不管是你的身体还是北堂国,都会没事的。”
半响,北景兆自言自语的对着琳琅说了一句后,褪下身上的龙袍外衣披在琳琅身上,避免琳琅着凉,便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宫宸戋带着兵马,趁机退入了北堂国城内。
眼下,俨然换成了宫宸戋坐山观虎斗,看北堂国与三国如何的交战,四败俱伤。
北峰城内,云止没有想到当再次回来,竟会是这样的情形。当夜的一切,此刻还历历在目。城外烽火连天的交战,尸横遍野,浓郁的血腥味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宫宸戋,我们退吧,让四国慢慢交战去。”马车内,云止对着宫宸戋虚弱的道。
宫宸戋低头,亲吻了一下云止的额头,温柔道,“别急,再等等。”薄唇,在说话间微微一勾,他在等,等着北景兆的到来。
宫宸戋的兵马,占据了半座城池,停歇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之上。
北堂国城内的兵马对于宫宸戋的兵马时刻监视,但却并没有主动上前。毕竟,谁都清楚的知道,若是眼下与宫宸戋的兵马交战,内乱一旦爆发,定给城外的三国一个可乘之机。如此,既然宫宸戋的兵马按兵不动,那他们自然也按兵不动,不采取人措施,等着皇帝北景兆回来后再另作打算。
马车,稳稳当当停在道路中央。
前方与后方,以及两侧的街道上,全都是就地休息的士兵,密密麻麻一片。
车内,云止听着宫宸戋的话,靠在宫宸戋怀中慢慢闭了闭眼。隐约能感觉到,一切都乃宫宸戋故意为之,和谈不过是他其中的一计。他此刻,说‘再等等’,想来是在等着北景兆归来,等着与北景兆再合作,一起对付城外攻城的三国。
宫宸戋搂着云止,将真气不断的输入云体内。
良久,云止感觉身体好了一些,但靠在宫宸戋怀中并没有动,聆听着那一道沉稳的心跳。
北景兆派人送琳琅回皇城去。同时,在这个形势危急的当下,还下令派人前去天下各地寻找各种名医。除此之外,更是当众宣布了琳琅的身份。之后,自己带着一行兵马连夜赶回了北峰城。
马车一路离去,车内的琳琅,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后望去。只是,那有些茫然与黯然的神色,徒然不知望的是策马离去的北景兆,还是那遥远看不到尽头的远方……在那之后,他便再没有见过她。
三国兵马,彻夜不休的攻城,似乎不攻破北堂国的城门就誓不罢休。
北景兆很快便赶了回来,毕竟也只是刚刚才撤离而已。
是夜,北景兆下请柬,请了宫宸戋与云止。
宫宸戋带着云止前往,命所有的将领没有他的命令,都不许妄动,否则军法处置。
府院中,灯火通明的大厅内,北景兆已坐在那里,一边稳若泰山的品茶,一边等着宫宸戋与云止两个人到来。之后,吩咐一旁的侍卫上茶,再挥退了所有人。
宫宸戋将云止安置在右侧第二张椅子上,自己则在右侧第一张椅子落座。
云止平平稳稳的坐着,略涂了一点胭脂的脸,气色看上去似乎不错,“北堂帝,我们又见面了。”
北景兆一笑,为上次之事诚心赔礼道,“左相,上次都是朕不好,希望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此次,我们已坐在同一条船上,若是我北堂国有个什么意外,恐右相也好不到哪里去……”
“北堂帝这是在威胁吗?”云止淡笑。
“左相,朕这不过只是实话实说。相信,眼下的局势,你也都看在眼里。”
宫宸戋品着茶,慢条斯理的动作,神色淡淡听着。片刻,在厅内安静下来之际,“北堂帝,你想要如何?”
“朕想要右相你的兵马立即从小道秘密的撤离北堂国,然后,绕道到四国的交界处,也就是眼下城外攻城的三国后方,与朕来一个前后夹击。”微微一顿,“右相,你觉得如何?”
“本相没有意义,若继续留在北堂国内,本相还担心北堂帝为一己私仇,不顾时局的对付本相呢。”宫宸戋淡淡一笑,同意与北景兆合作。
北景兆点头,眼下,只想快速的将宫宸戋的兵马‘请’出北堂国去。
毕竟,有这样一个祸患留在自己的腹地,时刻都寝食难安。另外,也只有宫宸戋退离出去了,他才能够全身心的无后顾之忧的对付三国。
“北堂帝,这侧退的路线,你想要怎么安排?”云止适时的再度开口。
北景兆一早就考虑好了这个问题,回道,“右相,左相,你们觉得从北峰城的西城门出去,再绕过北姬山那一片山林,如何?”
云止摇了摇头,“那一片山林,邻接西楚国太近,若是一旦被西楚国的人发现,恐是难轻易的走出去。”
“那么,从北峰城的东城门出去,绕过北稽山那一片山岭,如何?”北景兆再道。
宫宸戋拒绝,没有转圜的余地,“左相的身体不宜爬山涉水。”说道此的时候,黑眸中划过一丝冷冽,将那杀气掩盖下去。
北景兆沉默,四个城门,那就只剩下北城门了。
可是,北城门通外北堂国里面的城池。若是宫宸戋另有所图……这让北景兆非常不放心。
“北堂帝,不如,你打开北城门,我们的兵马出了北城门后,会立即绕到前往北环山,从那一个方向出北堂国的境地,你觉得如何?”片刻的安静,等着北景兆说话却未等到之际,云止再次开口。
北景兆沉默着,似乎是在认真的考虑。
许久,北景兆点头,笑道,“好,就这么办。三日后,朕开城门让右相与左相离去。”三日的时间,调集国内的兵马,严守在北城门外一定的位置,亲自送宫宸戋的兵马离去。如此一来,已有了准备,也不怕宫宸戋到时候会另有图谋。另外,调集的兵马正可备这边的需要。
云止与宫宸戋当然清楚北景兆的考虑与不放心,当即点头,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不知是不是云止的错觉,刚才的那一刻,云止似乎看到宫宸戋的眼底闪过杀气。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北城门打开,北景兆看着宫宸戋的兵马一路浩浩荡荡出城门而去。吩咐所有的士兵,定不可掉以轻心。
宫宸戋带着兵马撤离,对于外面严阵以待的局面,冷笑一声。
同日夜里,北峰城内有人悄悄打开了城门,与外面的三国里应外合。一夕间,北堂国边境的城门被三国攻破。
北景兆临危不乱,带着剩余的兵马迅速撤离。但同日夜里,北堂国的第二道防线亦被三国攻破。似乎,每退入一座城池内,那城池中就会出现叛徒。
这一切,在北堂国的第三道防线被攻破之际,让北景兆有些应接不暇起来。
三国的兵马,此刻已顾不得暂时离去的宫宸戋兵马,如此容易的攻破北堂国城池,那并吞了整个北堂国显然不是什么难事,如何愿意放弃这么好的一块‘馅饼’?自然是趁着士气正盛之际,乘胜追击。
北景兆且败且退,终于,退到了北邙山峡谷。
北邙山峡谷,乃继续通往北堂国内部城池的一必经之地,地势险要,乃一天险。
北景兆在这时心生一丝喜意,北邙山峡谷,易守难攻。只要他们穿过北邙山峡谷,退到北邙山峡谷的另一边,再派兵坚守,三国想要再进半寸都难。
想到此,北景兆自然率兵,马不停蹄、快马加鞭的退入北邙山峡谷之中。
三国的兵马,那领兵的将领自然也都清楚这一点。于是,越发的穷追不舍,紧追其后,想要在北景兆的兵马穿过北邙山峡谷之前追上去。
北邙山峡谷,已近在前方,穿过去便安全了。
一路战败撤退的北景兆以及所有士兵将领,看着前方的峡谷,不免暗暗松气。
但,就在一行兵马进入峡谷,想要穿过峡谷之际,却蓦然发现,前方一线天的出口,竟被人用大石给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如此一来,后方的三国兵马一旦追到,俨然就将他们逼入了死胡同中,进退无路。
峡谷之上,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负手而立,他已经在此等很久了。北景兆,他终于来了。
北景兆忽然间似乎敏锐的察觉到什么,猛的抬起头来望去。那一眼,恰看到峡谷上方立着的那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袍。然后,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侧都是临近边缘的大石。若是那些大石滚落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只是,他明明得到确切的消息,宫宸戋已经退出北堂国了,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想……
云止在马车内的软榻上休息,眉宇间凝着皱痕。
夜幕,无声无息笼罩下来。
宫宸戋上马车,将云止唤醒过来后,喂云止吃了一点天山雪莲。
云止也是在那日才知道,宫宸戋真正的目的,不是与北景兆合作,而是想杀了北景兆,再借着三国的兵马彻底灭了北堂国。眼下,三国的兵马一路攻城略地、长驱直入,而此北邙山峡谷又是北景兆撤退的必经之路。只是,北景兆一旦死了,宫宸戋的兵马深处在这北堂国境地,这不是……三国兵马不会放过他,北堂国国内的兵马亦不会放过他,让云止如何能不担心,如何能睡得安稳?
“一切,都有我在。等此事过后,我们一起回天山去,如何?”
马车内,相对于外面的寒风萧萧与一触即发,可谓是温暖如春,宫宸戋浅笑拥着云止,眸色温柔。
云止靠在宫宸戋怀中,轻声哦,“你知不知道,如此一来,你所有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了,值得吗?其实,三国的兵马已经攻入北堂国城内,借着他们的手除去北景兆也是一样,何必……”
“若是自己夫人的仇都不能亲手为其报,那为夫还算什么男人?为夫已经说了,即便负了天下,也断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为了你,什么都值得。现在,你只要回答为夫,愿不愿意跟着为夫走?”马车内,燃烧着一盏小小的烛灯,那微弱的光芒照样照亮整个车厢。宫宸戋望着云止,等着云止的回答。
“你真的舍得丢下这一切吗?”
云止望着宫宸戋的眼睛问,宫宸戋有今时今日的权利与地位,苦心经营已久,他真的愿意就这样放开一切?
“傻瓜。”宫宸戋闻言,不觉拥紧了怀中的云止。如今,没有什么比她的身体更重要。回天山去,他一定可以想办法恢复她的身体。丢开一切又如何?一无所有又如何?为了她,甘之若素。再说,拥有了她,又如何能说是一无所有?对他而言,权势不及她。
云止心下不觉狠狠一震,靠在宫宸戋怀中,闭上眼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夜色如水,北邙山峡谷,一边被大石堵住了出路,一边被三国追到的兵马堵住了进路。北堂国的兵马,一时间被困在其中,士气低迷,人心惶惶。
北景兆仰头望天,望到的不过只是一线狭小的夜空。难道,是天要灭他北景兆?
峡谷之上,宫宸戋在云止安睡了之后,步出马车,居高临下的俯身望去。之所以还不动手,只因他在等,等着一个人到来——花千色!而他也知道,花千色一定会来的。
今夜,他定要将他们两个人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任何伤害了她的人,他都绝不放过。
另一边的琳琅,在前些天得知了这边的消息后,命人将马车往回赶。这一刻,对于北景兆的那一丝恨,早已不复存在,心中只有担心而已。或许,只要他去求那一个人,那一个人说不定就会网开一面的放过北景兆。只是,这一切她也有份吗?
琳琅心里忐忑,不想让自己多想,可却又抑制不住的想要去想。
和谈之事,是她与宫宸戋一起算计的吗?然后,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当日,他会写那一封书信,只因北景兆愿意撤兵,让宫宸戋的兵马可以撤离。若是,她当时真的是在利用他,答应只是计谋……
琳琅闭了闭眼,不想让自己再去多想……
花千色那夜回了百花宫时,花千叶已经步入了山洞中,她还是晚了那么一步。
站在寒风萧萧的洞口,听着洞内传出来的脚步声,一时忽然怎么也迈不开脚步。但最后,终是转身离去,不想让花千叶知道一切。后来,回了西连城,云止竟已经逃离走了,宫宸戋正在到处找她,可就是找不到。而她也一时间没有云止的消息,后来才知,云止落在了北景兆手中,已被宫宸戋带回去,宫宸戋寸步不离的照顾着,任何人也不可能靠近一步。
眼下,冷眼旁观这这一切的局面。
其实,她并不是突然间消失不见了,而是一直都在,只是没有人知道。
“右相,峡谷下方有北堂国的一小批兵马到来。琳琅公子想要见左相。”安静中,忽然有一名士兵上峡谷,对着宫宸戋禀告道。
宫宸戋侧头望去,淡声道,“不见。”
士兵领命,快速的退了下去,将宫宸戋的话转达给到来的琳琅。
琳琅步下马车,可远远的看到当日经过的北邙山峡谷那一线条出口此刻被大石严严实实堵着。而大石之后,困着北景兆。北堂国的国内的兵马,就驻扎在身后不远处,与宫宸戋的兵马僵持着。想要打开被堵的出口,想要攻上峡谷去灭了峡谷上的兵马,撤去一切危险,都不是简单之事。若是他们这边一动,峡谷上的人就动手推大石,那等他们攻上去或是打开出口时,峡谷内的人恐怕早已经都成肉饼了。
琳琅焦急不已,踮起脚尖的往上望去,似乎这样就能够看到那一个人似的。
“若是你真的想见他,本宫带你去,如何?”忽然,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