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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宸戋此刻,自然已经清楚的知道是为了什么。不过,还是问上一遍。
“哦,你一说这族长,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刚似乎太过专心看小族长、与小族长说话了,都还没有与族长和族长夫人说上一句。不行,我得再去见一见族长,我有话要当面与族长说。”风逸听着宫宸戋的询问,脑中,忽然一明,想到了什么。于是,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转身就要离去。
“你去之前,能先告诉本相,刚才族长都对你们说了什么?还有,你口中小族长的态度?”这,才是宫宸戋真正想要问、想要知道的。
“这个,你一说小族长的态度,这让我突然想起来,”风逸的脚步停下,转过身来,“小族长最后对我说,她说‘我不该和你说话的’。但她这话是错的,怎么能不和我说话呢?她不能这么偏心,不能因为我老了那么一点点就……可是,我老麽?我一点也不老呀,哪里老了?宸宸你说……”
“本相,也不该和你说话的。”
宫宸戋望着面前过分纠结自己年纪的风逸,委实后悔,问谁也不该问他。
“宸宸,你怎么与那小族长说一样的话?对了,你们一道出现的,你这么急着找我来问,是不是你也想成为小族长的夫君?可是,小族长的夫君,必须是族内的人,你恐怕是不行了。虽然,你长得很好看。倒是我那一个傻傻的侄儿,小族长还亲口夸了我那侄儿长得一表人才呢。其实,我也不错的,只要稍微的打扮一番,当年,你可不知道,全族的人都拜倒在我的脚下,想嫁给我……”
“……”
“哎呀,下雨了……”
毛毛细雨,毫无征兆落下来,如牛毛、如银针。
宫宸戋看着,薄唇微微一勾,“下雨了,你还不马上回去收拾晒在外面的谷物?”
“哦,你一说这谷物,这让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晒了好多谷物在外面。这谷物一旦不小心淋了雨,就会开始发霉,就会……”
“……”宫宸戋面容的裂痕,再度一现。复又,快速抚平回去。
下一刻,宫宸戋一个转身,越过滔滔不绝的风逸就往‘风湖’那一方向走去。几天时间,着实该吸取教训。这世间,跟谁说话,都不能和风逸说话。
不然,即便是庙堂中供奉的佛像,脸上的砖瓦也非要一块一块掉光不可。
“唉,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风逸见宫宸戋离去,连忙在背后招手。再一叹,“唉,如今的年轻人呐,就是这一点不好,一点耐心都没有,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对了,我刚刚说到哪里了?”挠了挠自己的头,风逸一副迷茫的样子。旋即,再踮起脚尖,急忙对着前方离去之人再招手,“唉,宸宸,我刚刚说到哪里了?你先别走,先告诉我……”
前方之人,越走越快。
白色的身影,片刻间消失在细雨朦胧之中。
“小叔,下雨了,快回去吧。”这时,一抹湿漉漉的身影,在前方一晃而过。
风逸闻言,顿时,又一拍自己的头,跑步追向湿漉漉的身影。欣喜道,“我想起来了,我刚刚说到,谷物淋了雨,是会开始发霉的。小小珞,你别走那么快,你等等你小叔叔……”
前方,湿漉漉的身影,听着身后传来的那一道呼唤,脚下的步伐一时不慢反快,一溜烟无影无踪。
……
风湖,湖面广阔,方圆有数十里之大。放眼望去,平静的湖面,俨然如一张女子的脸庞。点点落下的细雨,似正在为这一张脸搽脂涂粉。
云止坐在竹筏之上,欣赏着眼前这美丽的湖光山色。
尽管,雨似乎越来越大。可不知不觉深深沉迷其中、流连忘返,却依然不愿转身离去。
这时,只见烟波浩渺的广阔湖面上,一竹筏,冒雨划来。竹筏上,除了那一个用竹竿撑竹筏的族人外,便只立着一袭金丝绣边的白衣。白衣之人,单手撑着一把米黄色的油纸伞。白色的衣袍,随风飞扬在身后,飘飘逸逸,如梦似幻。倾世无双的容颜,因着距离的缩近而渐渐变得清晰。是他——那一个不久之前碰过面的男子。只是,还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云止抬头望去,竟片刻移不开视线。
同时,心底深处,因不知那白衣男子的名字,而闪过一丝若有还无的轻微遗憾。
宫宸戋到来后、在划竹筏之人停下之际,迈步,不急不急的踏上了云止所在的那一竹筏。白色的衣摆,在竹筏的轻微沉浮动弹中,略有所沾湿。
云止一时,只能仰头望去。心中,总感觉,有一股说不出的异样熟悉感。
宫宸戋将手中的油纸伞,往云止头顶那边移了移。低头,望着云止,道,“风逸让本相来接你,不过,本相似乎‘忘记’多带一把伞了。”那‘忘记’二字吐出之时,他面不改色。深谙的黑眸中,隐约划过一丝轻柔笑意,不知是真是假。
“风逸?”云止闻言,脑海中,不觉划过风逸的样子。
先前,在殿内,她看他四十余岁的样子,也算是长辈。于是,在风浊的介绍下,对其他人都只是略微的点了点头,对他却是主动出声一问候。可不想,短短几个字,后面,只听他滔滔不绝的一个劲说下去。尤其是那一句‘这让我突然想起来’,可谓是记忆犹新。只一眼,云止便深深记下了他,想忘记都难。只是,风逸怎么会让人前来接她?
心下诧异着,云止站起身来,礼貌一笑,“谢谢。”
宫宸戋不语,不动声色的打量起面前的云止。一袭白衣女装,长发用一根白色的丝带简简单单绑在身后,光洁的额头上,还残留着一小点微红,应该就是撞伤头后留下的那一个伤口了。容貌,与以往一模一样、没有变化。不过,神态却……确实是有所不同了。尤其是那一双望着自己的眼眸,再找不到当初那一丝冷冽与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不过,还是同往常一样的潋滟生辉。同时,多了一丝澄清,如一弯清水。
半响,开口,面不改色依旧,“阿止,真的忘记本相了麽?”声音中,含着一丝黯然与心痛。
云止一怔,那一股熟悉感,不会错。可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或许,面前之人知道自己的过去也不一定,“抱歉,我……”
“刚才,本相故意说是风逸让本相来的。事实上,本相只是不相信他们所说的你失忆了而已。你该知道,本相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担心你呀?你下雨了都还不回去……可是,本相没想到,你竟还真的相信了,你真的不记得本相了?”
“你……”云止望着宫宸戋的神色,脚步,一时不自觉微微后退了半步。
宫宸戋走近,再问,“真的不记得本相了麽?”
“抱歉……”
“你再仔细看看,看看能不能记起本相来?”
云止闻言,抿了抿唇。重新认真的审视起面前之人,可半响,“……你究竟是谁?”
“本相,乃是你的——未婚夫。”一句话,怎还‘面不改色’四个字足以形容?宫宸戋完美的掩饰着眸底深处那一丝笑意,确定云止是真的不记得了。不过,不记得事情了,还不给他省事。一转身,竟要选夫君?竟给他弄出这等事情来?还夸别的男子‘一表人才’?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本相,乃是你的未婚夫。本相为了你,几乎废了一身的武功。可不想,你却……”
说着,宫宸戋神色一黯然,忽的一个转身,背对云止,不再说下去。
划着竹筏送宫宸戋到来的那一名族人,早已经划着竹筏离去。因为,宫宸戋告诉他,他会划,他有事要单独与小族长说。
云止震惊了,他是她的未婚夫?
那神色、那语气,并不像是在说假。他还为她废了一身的武功?
一刹那,云止平静的心,不受控制的轻微一动。望着面前的峻拔背影,望着背影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下一刻,从身侧绕过、走上前去。
歉意更深,重复那一句道歉道,“对不起,我真的不记得了。”
“一句轻描淡写的不记得了,就可以重新选夫君?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了?那本相这个未婚夫,又算什么?”
宫宸戋显然不接受云止的道歉,再一侧身,侧对云止而站,望向前方白雾朦胧的湖面。
“对不起,我……我……我这就让娘亲与父亲取消这一件事。”
云止连忙脱口说道。而,‘娘亲’与‘父亲’这两个陌生的称呼,喊得还不是特别的习惯。
宫宸戋眸底的笑意,一闪而过。只是,面朝着湖面的方向,不容人察觉。没想到,失了忆的她,倒是比没有失忆之前‘可爱’多了。但面上,却依旧是得理不饶人的低沉,“难道,你不该就这一件事,‘好好的’的向本相道歉道歉麽?”
“……”我已经道歉了……云止想说。
宫宸戋侧对着云止而站,没有看云止,但却似乎知道云止想说什么似的。
随即,不徐不疾的转过身来。一边撑着手中的油纸伞,往云止头顶移过去一分。一边垂眸,一眨不眨的凝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云止。认真道,“你可知,这些天来,本相有多担心你?你可知,本相没有你的消息,又有多焦急与不安?可是,本相万万没有想到,在本相那般担心着你、为你寝食不安的时候,你却在这里选夫君,你对得起本相麽?”那‘担心焦急’几个字不假,如何会不担心?只是……
云止一听,确实是自己做得有些不对。虽然,她撞伤了头,失忆了,什么都不知道。
而,眼前这一双直直望着自己、倒影着自己身影的深不见底黑眸,云止望着望着,徒然有些深陷其中,移不开视线。
“那你说,你该不该向本相好好道歉一番?”
该,确实该,非常的该。云止刹那间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那一瞬的异样,头一低,连忙道,“对……”
“本相要的,不是这一声不痛不痒的‘对不起’。”
“那你……”
云止听着,低垂着的头,本能的再次抬起来,想问问面前之人要什么?
却不防,抬头的那一刹,唇畔一软,面前之人毫无征兆的低头亲吻上了自己。刹那间,浑身一僵,双眼因难以置信而猛然睁大。
“本相,是你的未婚夫。”
一亲之后,在云止呆滞之际,宫宸戋一抬头,拿捏着‘未婚夫’那一张王牌。随即,再低垂下头去。不再是如刚才的浅尝及止,而是深入之中。似乎,隐约带着一丝惩罚之味,惩罚面前之人崖岸上对他出手、惩罚面前之人竟一转身要选夫君。尽管,她失忆了。不过,失忆绝不是借口,也要惩罚。若是他不出现,或许她真就……
云止整个人僵硬住了,任由宫宸戋为所欲为的亲吻着。‘未婚夫’三个字,难道,就是心底那一股熟悉感的原因麽?
雨,渐渐的,越来越大了。
烟波浩渺的广阔湖面中,竹筏之上,油纸伞之下……
宫宸戋没想到,云止竟这般听话的让他亲。薄唇唇角,不觉轻勾起一丝弧度。良久,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暂且放过面前之人,严肃道,“待会儿回去,马上告诉他们本相的身份。然后,取消选夫,知道麽?”
“可是,两个多月后的祭祀,我……必须成亲。”
眼下看来,‘风絮是自己亲生母亲’这一件事,是不会有错的了。那么,若是她回去宣布,然后,告诉他们她不能与族内的人成亲,那……云止轻微拧了拧眉,神色中,闪过一丝轻微的为难。丝毫没有意识到,面前之人正揽着自己的腰身。贴近的距离,是何等的亲密?
风过去,扬起两个人各自的衣袖,纠缠不休飞扬在半空之中、蒙蒙细雨之下。
宫宸戋听着,浓眉,轻微蹙了蹙。关于天山部落一脉的祭祀,其重要性,他是知道的。风絮与风浊并没有骗云止。既然,她真的是风絮的女儿,那这成亲,就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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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的宫相,只能说,这只是邪恶的开始,后面会有更邪恶的。
风华:晚上要不要二更呢?
风逸:说起二更,这让我突然想起来,风华言而无信好几次了,难道不该补偿麽?
风华:晚上十一点钟,二更!嘿嘿,风逸这个人,喜欢不?
☆、第三五章
“祭祀之前,必须成亲。那你的意思,是想要舍弃、不要本相这个未婚夫了?”微微一顿,揽着云止腰身的那一只手,惩罚性的稍紧一分,无声让云止的身体贴自己更近。旋即,再头一低,俯身紧接着衔接上后半句话,带着一丝暧昧难明的味道,“还是说,你是想要本相提早娶你?”
音落,云止蓦然抬起头来。
却不料,那一抬,投怀送抱般的‘主动’吻上了宫宸戋的唇。
宫宸戋岂有错失这么好机会的道理?揽着云止腰身的手,顺势便再一紧,不断的加深这一个吻。
云止摇了摇头,想要避开。同时,一双手推拒起面前之人。空白的记忆,对面前这个男子几乎等同陌生。怎可这般亲密?紧贴的身躯,即便隔着数层衣袍,也依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体上的那一丝冰冷。
宫宸戋对云止的推拒视若无睹。片刻,松开,“真想本相提早娶你?”
“……”绝对没有的事,云止绝没有这么想。
“本相,倒是想娶阿止来着。可是,风氏一族的规矩,本相似乎没有这个资格。”
故意曲解云止的意思,并且,还不给云止开口解释的机会。在云止因刚才那一吻而还没彻底缓过喘息之际,再度轻声开口,带着一丝懊恼之意。
云止的耳后,泛着一层明显的红晕。推了推宫宸戋,想要他放开。
“阿止,在本相这个未婚夫与你母亲之间,你会选谁?”宫宸戋不放,神色忽的一正,对云止问道。
“这……”云止侧了侧头,有意避开面前之人拂在自己脸庞上的那一抹呼吸,有些不好回答。而,出声间,仍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轻微喘息。
“回答本相!”
“你能先放开我麽?”答非所问,云止脱口道。
这一刻,两个人,紧紧贴站在一起。远远望去,仿佛融为一体,云止很不习惯。
“放开?那你的意思,是要舍弃本相咯?”宫宸戋闻言,面色,倏然一沉。迅即,还真就干脆的松了手。
云止一楞,自然不可能没有感觉到面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不高心。后退一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误会了。”
“那你的意思,是选择本相咯?”
宫宸戋追问。同时,脚步也上前了一步,靠近了一分,不容云止闪躲。
云止再后退,面前之人,明明面色依旧,说话的语气也始终很柔和。可是,她却无端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竹筏,不过两人的长度,半人的宽度而已。
一退,再一退……不知不觉,云止退到了竹筏边缘。半脚踏空,身躯便后仰着倒去……
宫宸戋适时的伸手,眼疾手快的一把重新揽住云止的腰身。继而,再一个轻重得宜的使力,便又将云止带入了自己怀中,“阿止,告诉本相,你选本相。”
低头,一句话,几乎是贴着云止耳畔缓缓吐出,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撩人魅惑。
云止对上前方那一双近在咫尺、深不见底的幽谙黑眸。这一刻,她甚至依然不知他姓什么叫什么。那这……选他?
云止犹豫,有些说不出来。
“阿止,你真的忍心舍了本相?”见云止半天不说话,宫宸戋徒的黯然。
云止仍旧不语。油纸伞外的天地间,雨,不知不觉竟已如豆大小。砸落在竹筏上,甚至还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一道噼里啪啦声。而,自己自面前之人出现后,竟始终未淋到半滴雨。即便是刚才的亲吻、后退、险些跌倒……一直都未淋到,他……
“原来,本相在阿止心中,如此的不重要。”
希冀,在那一双黑眸中,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渐渐转为失望,他慢慢侧过头去。
云止看着、沉默着。有那么一刹那,心底,不知怎么的,竟忍不住想为面前之人抚去眉宇眼梢间萦绕着的那一丝黯然。不过,也只是那么短暂的一刹那而已。
片刻,平静道,“这一件事,你且容我再好好的想一想。”
宫宸戋没有说话,这一次,换成了宫宸戋沉默。视线,瞭望向前方的湖面。
云止看着,心底,不觉产生一抹深深的歉意。他是她的未婚夫、他为了她废了一身的武功,他……可她却给他一个‘再想一想’这样的回答,“对不起……”一时间,那三字,再一次的止不住脱口而出。
宫宸戋闻言,薄唇的唇角,稍纵即逝一抹细微的弧度,不容察觉。
随即,转回身来,望着云止。宠溺、如夫君般的宽宏大量道,“别说这三个字,本相明白,本相尊重你,本相也会等着你。”
温柔神情,柔声缓语,深情眸光,专注之态……
湖光山色中,云止蓦然一眼对上,心底的歉意更重。同时,也止不住微微一动。没想到,这世间,竟有男子愿意这般宽容。
“阿止,你只要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本相对你的心,始终如一。”
话落,在云止那么一瞬的震撼间,宫宸戋再度顺势揽住了云止不盈一握的腰身,将云止拥入怀中,心情不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贴近。
——坏心的想,其实,不恢复记忆,一直这样下去,倒也不错。
云止心底愧疚甚重,任由宫宸戋搂着自己,没有推开。而,男子的怀抱,虽然冰凉,可却无端的带给人一丝说不出的安心感。
一眼望去,茫茫湖面上,雨幕朦胧中,两袭白衣,如诗如画。
风絮,因着久等不到云止回去,担忧之下,冒雨出来找寻。远远的,便看见了湖面上的那一幕。顿时,整个人止不住的有些诧异。
宫宸戋敏锐的察觉到声音,抬头,向着风絮的方向望去。
云止一时间亦察觉到什么,回头望去。但见,向着这边划来的那一竹筏上,风絮撑着一把油纸伞立着。
“浅儿,雨这么大,怎么不回去?”待靠近,风絮对着云止柔声开口。随后,目光望向已经松开了云止的宫宸戋,“没想到,公子你也在这里。”
宫宸戋点了点头,不语。手中的油纸伞,始终偏向云止那边。
云止道,“娘亲,女儿正准备回去。”关于选夫这一件事,等回去后,与风絮和风浊说一下。
风絮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