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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一鸣边吃边观察，寻思着楚帆喜欢吃什么菜，不过对方对桌上的饭菜可谓是雨露均沾，他一点没看出来楚帆半点喜欢或是半点不喜欢。
“你，”肖母敲了敲儿子的碗边，“你倒是吃啊，盯着人楚帆看干嘛。”
“哎，妈，好无聊啊，我们看电视吧。”肖一鸣对楚帆使了眼色，原意是想让楚帆也和他站在同一战线，谁知对方在认真吃青菜中。
“行了吧，没人站你这边，楚帆专心吃饭呢，食不言寝不语不是教你好多遍了吗？”
“我想热闹一点嘛，楚帆，你看，我妈就爱管东管西的。”肖一鸣向新来住户抱怨起来。
“我觉得挺好的，你们在一起就挺热闹的。”楚帆笑了笑。
亲情，他已经缺失很久了，虽然有人填补了那个空缺，总是讲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冷笑话和琐碎的小事，但那人不久后大概也要和他背道而驰了。
楚帆吃得不多，但肖母还热情地往他碗里夹菜。
直到看到楚帆求助的眼神，肖一鸣才察觉到这人的真实，原来也有用笑解决不了的时候啊。
肖一鸣清了清喉咙，底气十足地说了句：“妈，楚帆胃不好，不能多吃的。”
“啊？那多喝点汤吧。”
“啥？”肖一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这是不是在把楚帆往火坑里推？这人的饭量并不大啊，他偷偷扫了一眼对方的表情，尴尬的笑，应该是无比憋屈的吧。
肖一鸣想着，突然有点想笑。
因为楚帆今天什么都没带，睡衣借了肖一鸣备用的换上了。
有人在他换衣服的时候闯了进来，除了肖一鸣，不会有别人。
浴室里的水汽还没散去，可肖一鸣依然能清楚地看到，楚帆的身材还不赖，至少一点都不是文弱公子该有的身材。
“哇！楚帆你身材练得这么好啊，你怎么练的啊，我看你平时也不太运动。”
升腾的水汽好像化进了楚帆的眼睛里，点上了一汪湖水，这人的眼睛冷而清。
肖一鸣脑子的某根弦忽然断了。
这样的景象楚帆并没有让他看太久。
“肖一鸣，你不出去吗？”声调是冷的。
肖一鸣突然意识到可能自己冒犯了别人，忙退出了浴室，“我，我不是故意的。以前吧，我和玩得好的兄弟洗澡的时候，经常帮忙搓背，我是想问你用不用。”
“不用。”楚帆皱着眉甩了甩浴巾，围在下半身，上身则套着肖一鸣的t恤。
肖一鸣想：完了，把人惹不高兴了。
不一会儿，浴室的门有了动静，肖一鸣走了过去，对方冲他笑了笑，说：“你去洗吧。”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到床前开始擦头发。
肖一鸣受到了冷遇，也知道了收敛，楚帆，不能像自己以前的好兄弟那样闹。
他记住了这一点。
楚帆被昨晚的噩梦折磨了半宿，整个人精神都不太好。
他隔着窗子看着男人失落地走上大街，然后蹲在台阶上，像个悲惨生活的流浪汉。他对自己冲动之下的恶语相向有过愧疚，也有过悔意和心疼，但他已经被推动着走上一条新的路，只能强忍着要去安慰和说软话的冲动，把这份感情压进心里蒙尘的角落。
他听见尖叫声，听见有人喊快报警，然后奔下楼，半背着男人把对方送进了医院。
对了，昨晚男人意气用事，什么都不盖就睡了过去。
他摸着男人的额头，心想着这是在折磨你自己还是在折磨我？
肖一鸣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楚帆在床头枕了好几个高高的枕头。
“楚帆？”
没人应，他走到对方身边，睡着了。
这样睡着能舒服吗？而且他也不像是会熬夜的人啊，肖一鸣看着楚帆眼下的阴影愣神，最近为什么心情这么差呢？
“你干什么吗？”他偷偷抽枕头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对方反应极快地捏紧了他的手腕，“别碰我，”楚帆像是对这种情况已经忍到极限，他的眉头间因为强烈的不满而勾出一座小山。
肖一鸣尴尬地扯了扯自己的手，心说只是想让你睡得舒服点啊，他明明看到楚帆的眼睛里是强烈的防备和抵触。
对方很快松开了，“好吗？”然后克制地闭上眼睛。
应该是和上一句连在一起的。
以前他觉得楚帆像一只软萌好捏的小白兔，可直到最近，他才知道自己最初的认知有多么荒唐。楚帆的疏离和防备，也许还有厌恶？在这一刻毫无隐藏地暴露在他面前，他揉了揉自己有点疼的手腕，该是老虎才对。
第74章 药（）
肖一鸣想，明明在他和叔叔的相处过程中就已经嗅出了什么不一样来。
那一开始那么热情地接近他，是因为想和他交朋友吗？
“对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楚帆背对着肖一鸣，眼里一片清明半点睡意都没有，是被许河周娇惯得太厉害了吧，眯了一小会儿被人打扰还以为自己是在家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发火。
在清楚地看到肖一鸣的脸之前，他差点和平常一样说出一句：“滚！”
许河周的睡姿糟糕透了，每次醒来不是挂在他身上就是已经把被子缠到自己身上，他已经踹了好几次都不会改的那种。
可奇怪地，他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下找到了一点安全感，只是现在……
不要再想了。
楚帆闭了闭眼睛，不安地抿住了嘴巴。
“没事没事，”肖一鸣已经在尽力抹掉自己的挫败感和一点点的难过大概也有吧，他想着。
两人一张床，中间隔了大半个银河的距离，就这样，迎来了早晨。
而还在重感冒的许河周一晚上都睡不安稳，起来的时候摁掉了自己的闹铃，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无精打采地刷牙洗脸。
他烧了开水，然而当拿起沉甸甸的一兜药的时候，他一板一板地把药抠出来，看着镜子里颓废的人，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些药被他作死地打开水龙头，全冲进下水道里了，而在那一刻他甚至眼里还爬上了些许快意。
许河周淡定地抽出毛巾擦了擦手，随便套了个外套出去吃早餐。
老板看到有熟人过来，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吃什么，还是那几样吗？”
许河周点了点头。
“不过，大兄弟最近憔悴不少嘛。”
许河周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并不太想说话，只用嘴巴比了个口型，“感冒了。”
“哦哦，你等下，马上给你上齐，桌上有热水，多喝点。”老板转身利索地拿起一个浅口碗套上塑料袋给他盛汤，又从旁边夹了几个包子递到他眼前。
“说起来，今天你侄子没一起来啊。”老板随口问了句就又去忙活招待客人了，至于许河周，他的勺子在碗里搅了半天也没进肚里一口饭。
一整天都丧气满天飞的许河周在傍晚的时候接到了林思思的电话，说是有了新的消息。
虽然许河周也安排其他人调查楚帆最近的动向，想从中寻出一点蛛丝马迹，但如果事情已成定局不需要见面了呢，没有那人的其他信息最终只能一无所获。
他当时求助会所的人这个举动本身就是慌不择路，没有考虑具体的可行性，空凭一个跟踪妄想大海捞针，现在想来是太蠢了。
但林思思说她见到了那辆车，还记下了车牌号。
所以这算是意外之喜。
只不过和他通话时林思思的语气有些奇怪。
“那人真的是冲着财产才要找楚帆的吗？”她是这样问的。
许河周顿了顿，说：“是。”
“这样啊，那我们约个地方什么时候见面呢？”听起来有些失落。
许河周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可人确实是以一个有责任心的好老师身份一直帮忙的，对楚帆这件事也是很上心，他总是多点感谢的。
他揉了揉脑袋，总算打起精神，想了想说：“林老师，我请您吃饭吧，晚上您要是有空，我们边吃边聊，也好好感谢您一下。”
正在打电话的人翻了翻自己手里的教案，觉得最近好像请假有点频繁。但，许河周之前不是说因为什么事去医院了吗，她忍着没提，听那人的声音感觉心情也不太好，而且，楚帆最近竟然申请了住校。
她和楚帆谈了谈，对方的理由是想独立。这个理由很正常，而且和同龄的孩子们在一起心情也会更好吧。
总之，林思思合上一旁的书，站在窗口处，“那看您的时间吧，我今天下午课还好，六点之后都有时间。”
“好，七点半吧，我待会儿把具体地址发你手机上。”
“好，”林思思应下了，她心情不怎么好又在窗户边站了一会儿。
旁边的老师看她这副样子，有点稀奇，忍不住打趣道：“林老师，怎么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啊？你说什么？”
“哎，你还愣起神来了，我问最近是不是有桃花了，有男朋友了。”挑话头的李老师有点无奈，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林思思这才笑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一个学生家长。”
“奇怪，我倒没指名道姓，你却和我解释起来了，”李老师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去饮水机处倒了杯水递给她。
“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李老师眼睛四处瞟了瞟，偷偷问：“前天，我下班看见你和一辆名牌车打招呼啊，那是谁啊，如实招来！”
“啊？你说那个啊，”林思思想起车里男人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说是家长问学生近况。
李老师有点失望，随后又想起什么来，她激动地拍着林思思的肩，“思思啊，你那么年轻，是该交个男朋友了，你要是自己不上心，我这里有好男人，我帮你介绍吧。”
“不，不用了？”原来说到最后，是帮忙牵线的，“李老师不用你操心了，我有喜欢的人。”
“真的？”
“真的。”虽然只是一场一厢情愿的报恩而已。她心里那份惊心动魄的回忆在男人那里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忘了。
“对了，李老师，待会儿我有事请假，要是主任来了，麻烦你和他说一下，我刚才打他电话没打通。”林思思说着就把东西一股脑地塞进自己的包里，准备这些晚上回家再看。
“嗯，嗯，好。”李老师想，怪不得最近总是请假呢，原来是心飞到别处去了。
“我先走了。”林思思挎上自己的包，走出了办公室。
第75章 骗（）
许河周这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出了门，又不是需要公事公办的碰面，所以会所的车他也不用了，况且他这个时候也不太想听小跟班叽叽喳喳。
小电动他已经很久没用了。正式情况别人开车接，一般情况他出不了远门，都是步行出门。
大概都落灰了吧，许河周想着，钥匙转动，拧开了楼栋一侧单开的几间小屋的其中一间。还是之前下雨的时候他送楚帆的时候骑的一次，后来，楚帆不是良心大发，天冷的那几天不再让他冻得哆哆嗦嗦去校门口表演叔侄情了嘛，连带着雨披还一起罩在上面。
许河周唰地一声车开了上面的雨衣，灰尘紧跟着跳跃到了眼前，他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本来就堵堵囔囔的鼻子感觉更不爽了。
余电还有很多，许河周坐上去，受伤的手差不多也快到拆线的日子了，他展开手掌又紧了紧，决定还是给自己的手一点温存吧，想着又去楼上拿了副手套。
上次和林思思见面时间晚了，这次没有小跟班的影响，他提前了十五分钟过来，待在那个家里也没什么好的，毛巾，衣柜，沙发，每个地方都是那个臭小子生活的痕迹，可人现在要和他划清界限呢，气愤吗？
楚帆虽然平日里自我一点，但还没到这种地步。比起自己之前完全冷静不下来，觉得自己一颗真心喂了狗的愤怒和难过，他现在更多的是担心，害怕，那个熊孩子做了什么错误的决定。
许河周吸了口冷空气，把车子停在店门口，他的脑袋像聚成一片的云堆，压抑，拥堵，难受。
这里可没有西餐厅那样的优待，店门上覆着薄薄的雾气，透过窗子看，里面热热闹闹的，七点多，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他推开门走进店里。
前台有一个小姑娘见有客人，迎了上来请他入座。
“先生，几位？”
“两位。”许河周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往后退了一步，果然看到了在角落里已经落座正在对着手机做着什么的林思思。
“林老师？”
林思思抬起头，见是许河周，尴尬地笑了笑。
许河周坐在她对面，问：“林老师，怎么来的这么早？”
“呃，我习惯早到。”林思思偷偷地把拿出来的粉饼又放回包里，本来想着补个妆的，结果被人撞了个正着。
“不过，许先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林思思往前探了探身子，确实，“你上次说在医院，是生病了吗？”
“哦，那个啊，发烧了，打了退烧，还好。”
林思思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喝点水吧，外面有点冷。”见许河周这又是围围巾又是戴手套的，她试探地问了句：“许先生，您应该还是让人开车来的吧？”
“不是，又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烦会所的人了。我自己骑电动来的，再说这几天我请假，别人都还上着班呢。”许河周喝了口热水，又想起没盖被子的隔天中午，他蹲坐在台阶上，那个感觉。
他揉了揉脑袋，说：“林小姐，我们点菜吧。”
哎，和文化人交流有点费劲呢，一口一个先生小姐的，无所顾忌的爆粗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自打进了会所，连身上的那点流氓匪气也被压得不成样子了。
林思思拿过一旁的菜单，翻了翻，抬着眼看着许河周，男人这样的状态怎么觉得很奇怪呢，她开始担心起来。
“许先生，要不你点吧，我对这家不熟，有什么好吃的你看看。”
许河周不常出门，见对方礼让，他也没那个心再推来推去，指了几个菜递给服务员。
“对了，加两份手擀面。”
他偶尔吃一次的也只有这个了。
林思思捧着水杯又喝了几口水，心里忐忑，但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许先生，经常来找楚帆的那个人……”
许河周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他问：“车牌号是多少你记下了吗？”
林思思说：“那个，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因为遗产纠纷才缠上楚帆的吗？”
许河周迟疑了一下，“是。”
“可，我和他聊了几句。”林思思看了一眼许河周，发现对方本来不怎么愉悦的表情更僵硬了。
好了，这个逼问，其实是在指责他撒谎吧，许河周想，该不会事情要是停在这里，这个女人连一个数字都不会和他说吧？
林思思紧了紧自己的手，“许先生，当初我们说好的，如实相告，你为了孩子，我为了学生，这没有什么冲突，你为什么……要骗我？”
对这些东西，他已经不堪其扰，林思思还在问为什么，知道和这个老师搞僵没什么好处，但许河周还是没忍住，他皱着眉反问道：“林老师，我们的初衷不都是为了孩子吗？不纠结缘由，楚帆确实是受到了那人的影响，而且很有可能犯蠢做傻事，您为什么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呢？！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楚帆吗？”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暴躁，在林思思眼里。
林思思被眼前的男人突然上扬的音调吓了一跳，那种动怒，来的莫名其妙，她突然觉得对方是借由她的便利来为自己或者为楚帆解决一些事情，可男人绝没想过共享，或者互助。
“对不起，林老师，我语气激动了点。”许河周无奈地晃了晃脑袋，开始出神地盯着筷子看，也不多做解释，言语间已经算承认了骗她这件事。
听到这样的话，她觉得很难过，“可，毕竟我要对孩子负责的。您不说清楚原因，楚帆的成绩又是这样，我这个做老师的是什么样的心情您想过吗？”
“成绩，成绩，呵，我们想的完全不是一回儿事吧？”许河周面带嘲讽地笑了笑。
第76章 车牌（）
林思思已经想到了什么，但眼前这个不耐烦的男人如此地陌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是为楚帆着想，但我希望我们方向一致，不要得不偿失而已，所以我才多问几句，并不是只顾着孩子的成绩……”她语气恳切且着急。
许河周想，凭什么呢，你理直气壮要我把信任交给你，我为什么要信你呢？林思思，他觉得太过火，也越界了，这已经不是她该管的事了，明明只要把车牌号信息交给他，一切交由他去查，都会十分顺利。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横生枝节。
这顿饭，吃得太糟糕了。甚至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车牌号，许河周会对眼前的女人说出一句：“你只是个外人！”
许河周皱着眉，心情已经糟糕至极，他试图放松下来，摊着手放到桌面上。
“林老师，在我看来，只要您把车牌号信息给我，一切都会好转，包括楚帆的成绩，我相信。”他看着林思思的眼睛，语气真诚，“至于骗您那件事，我很抱歉，但这是楚帆的私事，不经他的同意，我实在没办法如实相告。”
林思思对于这个结果显然很不满意，她咬了咬唇，说：“许先生，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来着。”
许河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又扯到朋友上来了，况且，“林老师，如果在您看来，朋友是可以把人逼到进退两难的地步的人，那我们确实不是朋友。”
许河周在生气，林思思在难过。
双方头顶都像飘着一朵朵沉重的乌云，马上就要下起雨来。
直到服务员端着菜上桌，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桌边，他们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动筷。
许河周扫了一眼林思思，说：“林老师，吃菜吧。”
林思思没动作，不一会儿，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睛竟然还闪着泪光。
许河周捏着筷子又克制着放了回去，“林老师，您哭什么？”声音像硬邦邦的石头，好像下一秒就要摔门而去。
“许河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