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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没有想象中的壮烈、庄严,只有一声叹息,汇聚了世间所有的沧桑和无奈。我想说,等这一天我也等了很久,还有我的母亲,她也等了很久很久……
母亲老了,是在那一晚之后突然老的,眼睛变得混浊,走起路来跟梦游似的。还有阿佳,每天心事重重地看着阿玛尼木占木松,目光呆滞,行动迟缓。甚至还有达杰,达杰跟阿佳常常两个人坐在门槛上喝酒,你一口我一口,就那样目光呆滞地看着阿玛尼木占木松,就像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不胜春寒和饥饿的牛羊,一天倒下一只,心疼得阿妈直掉眼泪,但春天还是没有来。
阿玛尼木占木松的春天通常是五月雪下够了之后才会来的。一些草芽从黄黄的泥土、黄黄的枯草中钻了出来,怯生生的,有的还蜷曲着,微风中扭动着稚嫩的身子,四处张望。还有大片的积雪覆盖着草原,他们是最先走出冬天的一批同胞,老朋友又见面了,互相颔首致意。他们等待着,等待积雪融化,等待大地复苏,等待着老朋友们再次相见。积雪彻底融化的时候他们却失望了,很多老朋友都不见了,一大片、一大片地不见了,恐怕永远都见不到了!在他们离去的地方,留下了一片又一片空白,刺目的空白,比冬天更令人绝望,比积雪更触目惊心。泥土没了,露出一层又一层沙砾,沙砾是灰白色的,阳光下闪着坚硬的冰冷。哎!要填补那空白,那刺目的空白,只能靠大家了,看谁有幸能够留下子孙,看谁的子孙有幸能够在那片沙砾上存活下来,看样子没个十年八载是填补不了那空白的了!春风中他们笑起来,庆幸自己还活着,笑声中充满了沧桑和感慨。
月亮又升起来了,比往日更加皎洁,把草原照得透亮,每一个角落都照到了,把百年来的夜都照到了,一百年的夜啊,一一呈现出来。阿玛尼木占木松在这一夜再一次被月光打出了神秘的标记,一如百年前的某个夜晚。
枣红马又健步如飞了,小马驹也是枣红色的,跟在母亲后面。牝牛该生产了,由父亲照顾着,达杰跟尼玛带着他们的羊开始了又一年的游牧生活。草原就是这样子,一年四季大家都是跟着草转。是阿玛尼木占木松养育了这些草,这些草又养育了这些生灵,这些生灵又养育了人,就是这样,对于仁慈的土地,我们应该感恩。
经过了冬季的几场大雪,老鼠少多了,老鼠洞边又长满了鲜花和杂草,阿玛尼木占木松又传达出自然和谐的诗意。
草原上遍生着一种草,或者说是一种灌木,就像荆棘什么的,生命力极其顽强,即使在沙地也能够生长。一种很不起眼的植物,却是高原人离不了的引火用的草料,它的名字叫香草。顾名思义,它燃烧起来散发出一种香味,这种香味就是高原独有的味道,就像一种祈祷,每天无数次升起在高原的深处。达杰非常喜欢这种味道,尼玛每次点燃炊火的时候他都要坐在那里品味这味道,比芳香多了点深厚,比清香多了些干冽,就像佛前香烛的味道,浓郁的乡愁,解脱的喜悦,弥漫在高原的边边角角。草原上的草虽然很多,但草原人惜草,他们不会因为这种草好闻、好采集、好烧就把它当燃料,虽然这种草干燥到不需要晾晒,采来就可以烧。他们通常只采刚好够引火用的那一束,牛粪才是他们的生活燃料。况且,太多,香味就太浓烈,一点刚好。
游荡的牛羊更喜欢到没有人烟的地方去生活,达杰也是。游荡到哪里都不重要,况且还有心爱的姑娘陪伴着,即使到天涯海角,他也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的。有时候,幸福与其说是努力得到的一种报偿,不如说幸福是一种自足的圆满。只要你要求的不是更多,你就能得到更好。
这片草原真的很富饶,不然玛多县不可能成为全国屈指可数的富县,全靠这水草丰美养育了万千生灵啊!鄂陵灵秀,扎陵浩渺,万千湖泊荡漾在阿玛尼木占木松的怀抱,还有什么地方能比自己的家乡更好?
将养了一冬的草原充满了生机,又见到了小狐狸和小狼,甚至还有幼小的鹰在天空盘旋,阿玛尼木占木松又恢复了往日的繁荣。这一切看起来真的很好,真的很好!阿玛尼木占木松不会随便被人打败的,不会的!
她们原本就是一些历史悠久的老湖,或许几千万年以前就已经存在,虽然看起来她们依旧年轻。这些像天空一样蓝的湖水,一爬上岸就显现出雪山和白云的颜色,透露出冰川的脉络,那是她生命最初的记忆。她们就是从雪山上来的,从白云深处来的,由冰川的骨骼溶解而成,由海洋的回忆堆积而出。但是,由于那些记忆年代太久远,已经没有来龙去脉可以追寻,除了仍旧有冰雪的加入,关于海洋她们已经一无所知。
这些湖原本就是以群居著称的,如繁星坠地,均匀地散布在草原各处。每一颗星都是明亮皎洁的,不染纤尘,纯净如婴。人类来了,走了,走了,来了,都不能玷污她,她依旧纯净如婴。同样纯洁的天鹅、野鸭、鸬鹚来到了这里,繁衍生息,将养灵魂,没有任何不洁之物落入,一切清新如昨。
水面镜蓝,和天空一色,并非天空的反射,她们原本就是天空一样的颜色。她把天空的颜色在深夜里浓缩,便有了更深邃的精细和透彻,星星沉浸在这些老湖中,便多出几分华丽和雍容。
草原寂寞地繁茂着。那一草一花的生命,在月光、湖水、雪山的映衬中,显得如此透明、清澈。大自然的和谐通过微风传递着。湖面浅浅的微波。
那些人又来了,吉普车呼啸着带来了一批人又一批人,还有洋镐、铁锹、猎枪、绳索。不知道是谁冲天放了一枪,庆祝他们的回归,如火如荼的开矿季节又到了!
眼不见为净,达杰带着尼玛跟着黄羊走,或者跟着野驴走,他们去的地方通常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不知道为什么,达杰总是隐隐约约预感到有一场灾难正在酝酿,虽然说现在还看不到。阿玛尼木占木松太大了,草原太大了,或许有一点儿什么改变不会酿出什么恶果,但是,如果人类无限制地掠夺生养他的土地,结果一定是人类自己遭殃。就是这样,土地是有限的,它能生产多少粮食,它能供养多少生灵是一定的,如果超出这个限度,等待他的就只有荒芜,等待人类的也只有饥饿和死亡。城市不已经是前车之鉴了吗?他们资源短缺,不得不从别人那里搜刮给养,即使这样也无法满足他们无限增长的欲望,还有很多的奢侈品等待从土地深处被发掘、打造、贴上标签出售,所以他们来了,他们不会放过每一寸土地,虽然是土地给了他们生命。
有很多事情他不懂,他的祖辈们恐怕也不懂,可能那些不断增加牛羊数目的同乡会懂吧,能够说得清那些钱究竟有什么用!所有的东西都换算成钱了,生命、土地,甚至灵魂。最无辜的恐怕就是这草原了,还有自由自在在这片草原生活了几万年的羚羊、野驴、天鹅、苍鹰……
看不懂的事情太多了,不看也罢!想必阿玛尼木占木松也不会那么轻易倒下,只要阿玛尼木占木松还屹立挺拔,世界就还是原来的样子,他和他心爱的姑娘就可以一辈子流浪在这蓝天之下。这,就足够了!
在我爱上她之前,我一直在等待,在苍茫的岁月中等待,在浩瀚的宇宙中等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漫长而孤独地等待。
我知道她也在那里等我,在每一个清晨、每一个黄昏,在每一个有风的日子、无风的日子,然后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出其不意地和我相识相知相恋。就这样,我孤独而快乐地等待着。就这样,有一天我们相遇了,不需要语言,不需要过渡,却获得了永远。
这样有一天,我们势在必然地分离了,但爱却留在了心底。在爱情和责任之间,我们只能选择责任,原当初我们就是为了完成我们的责任才来到这个世界的。这样有一天,我们还会相遇,以另外一种方式、另外一种存在必然地相遇,那是在来世,或者是长生天那里,我们的灵魂以了无遗憾的方式紧紧拥抱在一起。
是的,我爱她!以前我爱,甚至因此爱上了等待。以后我也会爱,因为她仍然是我独一无二的等待。现在我更爱,爱她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
我很庆幸,爱让我的生命变得宽容和理解,并最终走向豁达和圆满。我很庆幸,今生能够与她相见……
我们彼此闻见了对方身体里散发出的那种异性的气息,那是长生天在指引我们相遇,藉此,我们辨别了对方的身份,确定了我们纠缠千年的姻缘。然后渐渐走近,渐渐熟悉,渐渐重新回忆起过去,还有未来。
那气息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清晰,稀薄的空气中愈加清晰。那是青春的、欲望的、野蛮的、霸道的、热烈的、绵绵不断的爱的气息。所有激越的感觉在那种气息里蠢动起来,让我有了一种短暂的迷失。从我的眼神里,她又找到了她的迷失。
她靠近了我。我把头埋进她的颈子,她也把头埋进我的颈子。跨越了一个世纪的等待终于落到了实处,而我如山一样坚强的意志就像春天的积雪,悄无声息地融化在暴烈的阳光之下……
扎巴恋爱了,对方是和他一样纯种的藏獒,健壮得就像阿玛尼木占木松,温良得就像月光,慈祥得就像草原,名字叫阿岱。或许是种巧合吧,命定的巧合,扎巴是一个地名,而阿岱也是一个地名,这两个地名实际上是一个地方,就在海东地区某个地方。
恋爱的扎巴每晚都会出现在山梁上,过不了多久,阿岱也会出现在山梁上,就像一张剪影,黑色的山,苍蓝色的天空,闪耀的群星,弯弯的月亮,两只静默的藏獒。然后他们就一起消失在了山梁上,留下黑色的山,苍蓝色的天空,闪耀的群星,弯弯的月亮。
达杰和尼玛手拉着手坐在帐篷里看着,看着,就像看到了地老天荒。
那一晚,达杰第一次吻了尼玛,轻吻,像蜻蜓点水一样,却让达杰永生难忘。也不敢深吻啊,达杰害怕自己会沉陷在这柔媚入骨的吻中不能自拔。实际上他已经不能自拔,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咚”地,就像牦牛群奔跑在草原上,比鼓点还要急,还要响,从此往后只要想起尼玛就都是这么响的了。
这时候,乡里举行了一场盛会,有阿吉拉姆、热巴、摔跤、赛马,还有从结古寺来的表演队。达杰参加了赛马,表演了一场人与马灵魂与身体的精妙配合,轻轻松松拿了个头名。阿佳看起来很高兴,拉着达杰又昏天黑地喝了一场酒,然后就跟阿妈合计着尼玛的婚事了。
尼玛还小,或许应该过两年再结婚。女儿既然没提出来要结婚,做父母的也不好明说,也好,弟弟妹妹还小,女儿还能帮上父母忙,多呆两年就多呆两年吧。但他们还是先见过了达杰的父母,这是达杰的父母提出来的,他们早就想看看自己独生儿子喜欢的女人了。两家老人坐在一起,就订下了达杰和尼玛两年后的婚期。
尼玛再看达杰时,就有了些羞涩,想着要跟自己心爱的人度过一生,幸福不免溢于言表,而达杰再看尼玛就有了些自己女人的味道,就像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吧。
天有不测风云,尼玛的阿妈得了肺气肿,父亲不得不把整个家交给了尼玛,陪着阿妈上了海南州医院,那时候已经下了第一场雪,秋天到了。秋季总是一眨眼就过去的,很快漫长的冬季就会开始。
尼玛把牡牛牡羊、牝牛牝羊分放在夏季牧场和秋季牧场,分别由扎巴和扎巴的母亲看护,自己则两边跑着,平日里做一些糍粑和酥油,打一些草料,捡一些牛粪,时不时还要把这些东西送回家去,整天忙忙碌碌的,难得闲一会儿。达杰经常来看她,把自家的牛羊丢给父母带着。
达杰家没有藏獒,有一只大狗,但还不能独自担当看护牛羊的重任,两个人就经常嘀咕着扎巴怎么不是只母犬,不然来年开春就会有一窝小藏獒降生了。藏獒交配很挑剔,他们不会轻易跟别的大狗来往,更不会跟他们交配,但藏獒已经不多了,而且越来越少,加上他们的脾性,只会更少。扎巴的母亲已经老了,自从那一晚看见了狼,她就老了,从此心如死灰,再也不跟任何藏獒来往。父亲临走的时候就交代了尼玛,如果她不愿意跟其他藏獒来往就不要逼迫她来往,毕竟她已经十岁了,老了,不能再生育了。她曾经伴随着尼玛从童年到少女,又到谈婚论嫁,她真的累了,但她还在尽心竭力地看护着牛羊。
只要给藏獒足够的食物,人根本就不必去管那群牛羊,藏獒会自己放牧的,只要十天半月去给他们放上半只羊就可以了。也不必担心有其他侵略者来抢食他的食物,在草原上没有哪个生灵真的敢冒犯藏獒,即使雪狼也会退让三分的,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跟藏獒对抗,况且藏獒很护食,谁没事儿去招惹他呢?藏獒是一种很神性的动物,恐怕还不止神性,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就是牧民的保护神。在这里,即使牧民之间冲撞,也不会冲撞藏獒,从某种程度上说,藏獒得到了草原上所有动物中最高的敬仰。
正因为如此,尼玛忙碌的其实都是一些家务,但即使是家务,也足够尼玛忙的。日子就是这么细碎,这么具体。达杰帮不上太多忙的,所以也常常回家帮一帮父母。
一九九四年的冬天将会被草原长久地铭记。没完没了的白毛风,没完没了的雪,还有地震、冰雹,大地冻结,草死畜伤,房倒屋塌,阿玛尼木占木松一派肃杀。
灾难是突然来的,温暖的秋风正传递着情歌般的浪漫,一曲未了就已经曲断人散。大雪来势凶猛,一连几天不停不歇,终于暴雪成灾。雪后天气突然转晴,气温骤降,空前低温,积雪表层结冰,风吹不动,日晒不化。
表面上看,大地一片雪白,刺眼的白,似乎要延伸到永远的白,把天地清理得那么清和明亮,纯净简洁,阿玛尼木占木松是那么宁静祥和,实际上却是暗藏杀机。阿玛尼木占木松动怒了,但人们只意识到伤亡,并没有领会其深意。他那千疮百孔的身躯被白雪掩盖了,他那牵动着万千生灵的命运也同样被掩盖了。
一个接一个的羊率先倒下了,接着就是牛。
冬天才刚刚开始,人与自然的战争也刚刚开始,更多的灾难还在酝酿。
由于积雪太深,山路被封,尼玛被困在家里,出不了门。也正因为她刚巧在家,才免去了生死一劫,地震来得莫名其妙,雪灾来得猝不及防,很多牧民都还在夏秋牧场,衣衫单薄,冻死冻伤的大有人在,很多人还得了雪盲症。为牲畜储备的草料都还在冬季牧场,牲畜饥寒交迫,死伤过半。
地震过后,风雪之前,达杰刚好回了自己家,不知道现在是否安然无恙?尼玛就像一头困兽,被围困在一个天然的大笼子里,坐卧不宁。
终于等到积雪略浅,已经是十几天后了,来不及多想,尼玛直奔达杰家跋涉而去。刚爬过一道山梁,就看见了达杰也正在艰难向她这边移动。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这些天太紧张,尼玛忘记了自己还能歌唱,这时候才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发不出声音。而达杰被困在了牧场,牧场离家很远,还要翻三个山头才能到达,他知道,哪怕他喊破了嗓子,尼玛也是听不到的了,现在终于看到尼玛安然无恙,他想喊,却已发不出声音,眼泪堵住了他的嗓子。
当两个人终于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好像已经分别了千年,重又相聚,不由得黯然神伤。
两个人在齐腰深的雪地里艰难跋涉着,好不容易才到牧场,远远地看到扎巴领着那群牛羊躲在山坳子里,欣喜若狂。再走近看,眼泪却禁不住往下流淌了。一半羊已经倒掉,恐怕再也站不起来了,有的身边还有黑色的血迹。另一半正在摇摆,就像在发疟疾。还倒掉了几头牛,剩下的牛挤在一起取暖,眼泪汪汪的。而扎巴,扎巴站在那里,肚子下面还在滴血,顺着血迹看过去,是杂沓的蹄印,然后是三匹死狼和几只死羊,有的羊已经四分五裂,惨不忍睹。
抱着达杰哭了一场,恋恋不舍告别了扎巴,原路返回家已经是晚上了。一晚上,尼玛都泪水涟涟,不知道父母回来该怎么向他们交代,达杰安慰了她一个晚上,毕竟不只是一家遭殃,无论怎么说,是天灾不是人祸,躲也躲不过的,达杰家损失更加惨重,父亲都受了重创,何况牛羊?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又去了另一个牧场,这一次尼玛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个牧场平阔,连一个避风的地方都找不到,扎巴的母亲死了,看样子死之前不但跟雪狼搏斗过,还跟白毛风搏斗过,咽喉处撕裂,但并不致命,致命的是没有及时止血,还无处躲藏。这个牧场只有牡羊,所有的牡羊聚在一起,但大多都已经僵硬。不远处的雪地里半埋着四匹死狼,瘦骨嶙峋的,都让人不忍心看。看样子他们也是不得不拼死一搏来抢夺牛羊了。
五百只羊,百十条牦牛,现在顶多只剩下一百多只羊,四十头牦牛!可是这雪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融化呢?如果再有几天,这些牛羊不被饿死,也会被冻死啊!几天后?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屋漏偏遇连阴雨,阿妈还没出院,阿佳就坐不住了。今年的雪来得急,来得猛,来得蹊跷,又是冰雹,又是地震的,很难讲还会怎么样!尼玛一个人在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阿妈也急,非要阿佳办理出院手续,反正手术也做了,回家再养也不迟。阿佳只好急急忙忙办理了出院手续,和阿妈搭乘第一班汽车回了玛多县。
刚刚通车,而且一天只有一班,是为必须赶路的人准备的。路面仍有积雪,很滑,汽车很小心才能保持平稳、直线。
一路,阿佳都没说什么话,愁眉紧锁,阿妈也没敢多说一句话,两人各自看着窗外,想着心事。不知道为什么,阿佳突然说,“让尼玛跟达杰还是早点儿成亲吧!”阿妈迷惑地看着阿佳,想不明白阿佳这时候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难道说雪灾不是更迫在眉睫、需要考虑的事情吗?阿佳没有解释,低头又陷入了沉思。
阿佳想到了十年前那场大雪灾,想到了更早一些时候。草原就是这样子的,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