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忘把那条红围脖儿交给他,还用自己的死给他赢得了时间,那个潜伏在铁甲大队里的上尉,就不会把他认出来,更不会用这种方式把他巧妙地送进了城里。想到这些舍生忘死的同志,董建新暗暗地下定了决心: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要完成这次特殊的使命。
大华印厂地处市中心,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离后海不远,毗邻着辅仁大学和占地五十余亩的前清涛贝勒府,附近行人比较少,环境又特别优美。但此时松树街的气氛紧张异常。按照张孝武的命令,内勤处的军统特务已经悄悄地出现在印厂四周,躲在各个角落里仔细地观察着。由于这些不速之客的出现,这条街顿时显得煞气腾腾,危机四伏,就像是一池原本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着一群凶猛的鲨鱼,正在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董建新因为和地下党失去了联络,他来到了大华印刷厂附近,就又把那条红围脖系到了脖子上,装出悠闲的样子慢慢地踱着步,等待着有人来跟自己接头,好继续自己的任务。
这时的城里,一片天的部队和一部分蒋系的中央军鱼龙混杂,虽然都听命于华北剿总,但各部队之间却互不统属,各自为政,军装也五花八门的什么样式都有,既有全套美式制服的,也有带着软壳大檐帽穿着黄棉衣的,更多的则是一片天晋绥军老班底的部队里穿灰军装的。管理风纪的宪兵督察也懒得管了,这个戴副耳罩,那个找件黑棉坎肩儿,出什么洋相的都有,因此董建新围一条围脖也就不显得多奇怪了。
按照出发前的交代,董建新和严烈应该在地下党的陪同下直接到印厂去见老板柳南堂。显然,接应他进城的同志还没得到下一步的行动计划。由于事情出现了变化,他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了,面对静悄悄的印厂大门,董建新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按照事先琢磨好的预备方案,走到了印厂对面一家叫“和顺居”的饭馆,找了一张临窗的桌子坐下。他把那条红色的围脖放在了桌上显眼的地方,警惕地观察起四周的情况来。根据出发前上面告诉他的应急预备方案,会有人来主动与他取得联系。现在没想到真的用上了这个万不得已的方案,但董建新也只得耐着性子等下去了。
堂倌一看董建新的模样,就知道是个管军需的,这年头别的军官哪有一大早就夹着个皮包满世界乱转的?他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到了一个顾客面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董建新的面前,低眉顺眼地问道:“长官,您想吃点儿什么?”
想起了上尉的告诫,董建新没有直接开口,而是望着那个堂倌问道:“你们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呀?”
那堂倌溜了一眼董建新的大皮包回答说:“我们这儿煎炒烹炸样样俱全,时鲜的活鱼也有,您看……”
董建新只是想在这儿耗一会儿时间,再说折腾了一夜,肚子也早就咕咕叫了,便指着对面的那个客人桌上的说道:“就来碗那个面吧!”
堂倌一看董建新也不是什么大主顾,便扯着嗓子朝灶间里喊道:“打卤面一碗!”喊完又陪着笑脸对董建新说道:“长官您稍等,马上就好,到时候您可别给我法币啊,小店也是小本经营……”
因为来时,组织上早就考虑到了这些细节,董建新身上还真带着一些大洋(银元),他当下便点头答应道:“放心吧!”
平时在附近赶早市的小商人这时已经做完了交易,有不少来“和顺居”打尖儿的。还有几个家境不错的老头一看就是酒腻子,刚这光景儿就已经打了二两酒,要了一盘拌白菜心儿,坐在那儿神聊着喝了起来。看着饭馆里的顾客已经多了起来,董建新心里有了底。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显得不那么扎眼,乱哄哄的环境反倒给他提供了很好的隐蔽。
正在这时,几个穿着美式风衣的家伙拿着枪走进了饭铺,上去迎接的堂倌儿被为首的一个特务一把推开,一溜趔趄地撞在了一根柱子上,不敢出声了。
为首的特务晃动着手里的左轮手枪,把头一歪,对着身后的手下命令道:“给我挨个儿检查,仔细点儿!”他身后的特务答应着便开始了行动。
小饭铺里立刻乱了套。一个小商人不服气地捂着前襟儿叫道:“我怎么了?凭什么查我呀?”
一个特务挥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骂道:“就他妈凭这个!”
那人是个犟种,挨了打不但没蔫,反倒高声骂道:“你他妈还敢打人?告诉你,管这片儿的高巡长是我的连襟儿!”
不想话音刚落,那特务便又一反一正给了他两个嘴巴,骂道:“那我就更该打你了!咱是亲戚呀?”
挨了打的那个人这回不敢再挣歪了,怯生生地问道:“咱……咱是什么亲戚呀?”
特务猛地一撕他的前襟答道:“我就是你说的那个高巡长的爷爷,你说算不算亲戚呀?”
小商人害怕了,捂着肿得老高的腮帮子不敢吱声了。看见他前襟里宝贝似的藏着的竟然是一块大洋和几个铜子儿,特务鄙夷地挥手喊道:“快滚,等着我这个亲戚再赏你呢是不是?”
眼看着突然闯入的特务挨个地检查起饭铺里的食客和他们随身携带的东西,董建新心里暗暗着急起来。领头的那个特务这时已经翘着二郎腿坐在了门口,他警惕地打量着屋里的人,一边高声对正在忙活着的特务们喊道:“仔细点儿!别光逗咳嗽!”他的话还真管用,那些特务连忙打起精神,更仔细地搜了起来。
这几个家伙就是张孝武手下内勤处的特务,他们正奉命在印厂周边寻找着可能出现的特使和他携带的印版。
随着检查的进行,危险正在慢慢地向董建新逼近。一想到装在皮包里的印版,董建新急得头发根倒竖,他知道一旦印版被查出来,就什么都完了。董建新下意识地把装着印版的提包放在了桌下,用脚往里轻轻地踢了踢,希望能侥幸躲开特务的视线,左手又慢慢地伸向腰间,握住早上被上尉搜走后又还回来的手枪,悄悄地拨开了保险,准备在万不得已时跟这几个特务同归于尽。
很快,特务便来到了他的面前。看见董建新穿着灰色的晋绥系的中尉制服,那个领头的特务掏出了军统的派司,在董建新眼前一亮,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对不起了兄弟,上峰的命令,配合一下吧!”
董建新用眼角一扫,见对方是军统北平站的上尉,只好站起来接受检查。搜到董建新兜里的那把手枪时,负责搜身的特务随手帮他关上了保险,又继续搜起了其他的口袋来。本来嘛,一个军官身上带的抢忘了关保险也不是什么大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一个眼尖的特务一眼看见了桌下的提包,便弯腰把它拿起来放到了桌上,指着皮包问道:“这是你的?”董建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那我可得查查了……”那特务说着话,便伸手握住了皮包上的拉链。董建新知道最后的时间已经到了,但因为手枪的保险已经被关了,来不及出其不意地拔枪射击,他偷眼看了看那特务腰间机头大开的左轮手枪,寻找着夺枪射击的机会。
那个特务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唰啦”一声拉开了皮包上的拉链。在特务拉开提包的那一瞬间,董建新简直已经绝望了。他正要伸手去抢特务腰间的那支手枪时,却忽然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僵在那里不动了。因为他已经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提包里居然什么也没有,原本装着印版的红布包也没了踪迹。董建新想起了什么似的往桌上一看,连那条当做接头暗号的红围脖也不知去向了。
因为董建新坐的这张桌子比较靠里,那些被检查完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走出了饭馆。在这些人里,董建新发现一个陌生的苗条身影一闪而过,撩开门帘走出了饭馆。
特务一看包里什么也没有,便开着玩笑对董建新说道:“我还以为你这里边装着金条呢!”说完这句话,那特务顺手把皮包往董建新面前一推,说:“对不起了中尉,没法子的事儿!”便转身走了。
特务走了,可董建新更加不知所措了。他飞快地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焦急地四下里张望,寻找着可能拿走印版的人。董建新的脑门上不禁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儿……
就在董建新的目光朝身旁的窗户望去时,他突然看见,窗外不远处有个女子正带着一条红围脖向他微笑,正是刚才那个挑帘出去的苗条身影儿。
那女子长得十分美貌,她的打扮更是奇特,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再加上脖子上围着一条跟自己丢的那条一模一样的红围脖,让人看过一眼便再难忘记。来不及多想,董建新当下便起身追了出去,堂倌正要伸手阻拦,董建新已经掏出几个铜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白西装女子见董建新追了出来,不慌不忙地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胡同,消失不见了。
刚追进小巷,董建新看见那个女子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她身上那身白色的西装熨烫得十分挺括,雪白的衬衣上还打着一条同色的领带。一张肌肤胜雪的瓜子脸上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像潭水般深不可测,连处在万分危急中的董建新也忍不住一愣。
就在董建新稍一愣神的时候,她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了装着印版的那个红布包。董建新只觉得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红布包已经被送回到了他的手里。董建新掀开红布的一角,看见了银闪闪、蓝汪汪的印版,董建新认定里边正是失而复得的印版。
印版的失而复得不由得让董建新喜出望外。他抬头去看时,那女子却已经走出了好远,苗条的身影眨眼间便闪进了旁边的一条胡同,那条红围脖也被她带走了。
等董建新再次追过去看时,那条小胡同里却连个人影都不见了。印版虽然完璧归赵,只是虚惊了一场,董建新却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了,整个人不禁再次愣在了当场。
1949年1月19上午10∶55
虚惊了一场的董建新刚走出了小巷,就被一个穿军装的人迎面挡住了去路。董建新抬头一看,认出正是在铁甲车上掩护过自己的那个上尉。他不禁惊喜地叫道:“怎么是你?”
上尉很熟络地递给他一支烟,趁着点火的工夫用眼神向董建新示意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小声说道:“好悬呐,要不是汽车轮子快,还真来不了这么快呢……”
那上尉又机警地四下里望了望,这才抽了一口烟望着董建新说道:“你早上不是想知道我的姓名吗?我叫崔志云,是铁甲列车大队的车长,也是你的同志!”
终于见到了自己人的董建新顿时精神大振,就如同一个溺水的人突然间抓住了一块漂来的木板。他激动地对崔志云说道:“你来得可真及时啊,真是太谢谢你了!”
崔志云淡淡一笑,轻声回答道:“咱们之间哪还用得着谈什么谢不谢的,那不是太外道了吗?”说完这句话,他又深深地看了董建新一眼,带着庆幸的神态喃喃地说道:“多亏家里通知得及时,要不你这娘家人还真就作难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走过了刚才的那个饭馆,冲着那辆黑色的轿车走去。董建新忍不住问道:“早上在那种情况下,你怎么一眼就认定了我是自己人的?”
崔志云眯着眼睛开玩笑地对董建新说道:“多亏了你那条围脖儿,要不我还猜不到你就是我要等的自己人呢。本来你应该是跟‘雨点儿’和‘跟头’一起过来的……”说到这里,崔志云的语调变得低沉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那两个人是再也见不到了。虽然自己连他们真实的姓名都不知道,但他们却是经常和自己一起执行任务的伙伴,是自己的同志。
董建新也陷入了沉默,想起了牺牲的严烈和“雨点儿”,还有在生命的最后一息仍旧不忘自己责任的“跟头”,正是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那条唯一用来证明身份的围脖儿交给了自己,并说出了铁道边这个至关重要的地点,才使得这项艰巨的任务继续了下来。想到这里,董建新感到眼前的景色一下子模糊了起来,一阵刀绞般的巨疼从心底传来。
为了控制自己的情绪,董建新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对崔志云说道:“那咱们赶紧到印厂去吧,如果不能按时完成任务,不光会影响到北平解放后的工作,也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同志呀。”
崔志云下意识地朝不远处的印厂瞟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急着赶来就是要阻止你到印厂去的。根据可靠的情报,那里已经被军统特务控制了,正等着你自己送上门去呢!”
董建新吃惊地朝着印厂的方向望了望,只见大铁门附近人来人往的,看起来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细看之下,他立即发现了反常的情况:不仅在旁边的胡同口停着两辆军用的摩托车,几个小贩也都穿得油光水滑的不像是做小生意的,连句吆喝也没有。倒是刚才在饭馆里检查的那几个家伙看似悠闲地在附近瞎溜达着,并不时叫住他们认为可疑的人拉到一边盘问着。
在这不寻常的气氛下,董建新察觉到了印厂附近隐隐的杀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想自己要是接不上头,肯定就会直接走去印厂,后背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令他不解的是,北平城内的敌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获得如此准确的情报,难道是……
眼前的情况下当然来不及细想,董建新低头看了一眼皮包,暗叫了一声侥幸。离开西柏坡后短短的时间里,皮包里的印版竟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危险。难怪总是听从事地下工作的同志说入敌占区简直就跟进龙潭虎穴一样,现在看来真是一点儿也不夸张啊!
说话之间,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轿车的旁边。董建新低声对崔志云说:“请你尽快让我跟地下党的负责人见面,用来完成任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崔志云听了却只是微笑并不答话,再次朝近在咫尺的黑色轿车努了努嘴道:“去吧,我们邹司令在车里等你呢,接下来的事情就全由他安排了。”
说完这句话,崔志云又小声地叮嘱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他一个远房亲戚,在183师的376团当军需,想求他帮你在长官面前美言几句的。”崔志云交待完这几句话,眨了眨眼故意大声说道:“回去吧,就你们团长那脾气,误了点名当心吃军棍啊!”董建新正要跟他告辞,崔志云却已经转过身朝着后海的方向走了。
望着崔志云的背影,董建新只得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来到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前。就在这时,小轿车紧闭的车窗一下子打开了,车里坐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将军。只见他灰色的军装外面套着一件草绿色的美式风衣,翻领处露着一副满金一个豆的少将领章,这正是铁甲大队的司令邹立敬。
董建新弯下腰刚说了一句:“邹司令,让您费心了!”邹立敬就微笑着点了点头,把头一歪说道:“快进来吧!”
董建新钻进轿车,坐到了邹立敬身边的副驾驶座上,赶忙用应急预备方案里的暗语说道:“北平的天气还真好,不下雨就没有火烧云……”
邹立敬头也不回地开着车回答说:“是呀,有火烧云的早晨肯定是晴天!”
董建新一听暗号对上了,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时,邹立敬却笑吟吟地开口说道:“不用说了,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说着话,邹立敬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董建新,顺手戴上了一副美国空军专用的墨镜,发动了汽车。
在这惊心动魄的一夜之中,董建新一直身处险地,不断地面临着各种各样接踵而至的危险,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之中,但当他坐在了邹立敬的身边时,心里忽然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对即将完成的任务充满了信心。
董建新不知道,其实很多人都有和他同样的感觉,不论是学富五车的宿儒还是叱咤风云的武夫,都愿意跟邹立敬接近,和他交心。邹立敬永远是和蔼谦和里隐隐透出沉着镇定的样子,光是那份气定神闲的劲头儿,让人看了心里就特别踏实。
大家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国民党的少将司令不是普通的地下工作者,而是从抗战初期就战斗在敌人心脏的老牌情报员。多年以来,他一直在老C的直接领导下潜伏在敌人的心脏,执行着各种看来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本来,邹立敬是担任着中央情报部解放北平计划中非常关键的一颗棋子,一旦一片天一意孤行与人民为敌,他就得策动部分将领和他的铁甲大队举行局部起义、打开北平的大门,让解放军提早进城,尽量减少对古都的破坏。在仅仅不到一小时前,由于接到了上校军医传达的上级指示,他才介入到了这次特殊的使命中来。
别看邹立敬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在这从容不迫的外表下,此时的他也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眼下虽然找到了九死一生刚从鬼门关前打了个转儿的特使董建新,但形势却变得更加严峻了,不仅军统的行动不会嘎然而止,离完成任务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既要躲过军统的搜捕和破坏,又要争分夺秒地完成任务,而且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军统那边,张孝武也已经推开了一扇铁门,走进了阎罗殿一样的军统地下刑讯室。
在一条灯光昏暗的甬道里,几乎每隔一米就站着一个头戴美式船形帽的卫兵,他们端着冲锋枪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旦有情况发生,便会拉响警报,并用密集的子弹封锁整条甬道。甬道中的气氛简直森严到了极点。
在第一号刑讯室前,一个值班的少尉紧走几步,推开了一扇沉重的铁门,他对张孝武说道:“站长请进,马处长已经把人带进去了。”
张孝武微微地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刑讯室。那个细皮嫩肉的商人正胆战心惊地呆在角落里,两条腿因为过度的恐惧哆嗦得站都站不直了。当他目光和张孝武那鹰隼般的目光相遇时,心里残存的勇气马上就被彻底击垮了。
在柳南堂面前,几个赤裸着上身的特务正在给一个中年人上刑。那个遍体鳞伤的汉子早就没了人样儿,浑身上下新伤掩着旧伤,没一块儿完整的地方,但他仍旧咬牙怒视着动刑的特务,一言不发。
张孝武挥手制止了要给自己敬礼的马奎,慢条斯理地走到面无人色的柳南堂面前,用唠家常般的语气问道:“你就是柳老板吧?咱们终于见面了……”
柳南堂看着这位身穿美式呢子制服、肩膀上扛着一颗金星、长着一双鹰一样眼睛的军官,无力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张孝武却上前一步用带着白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