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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轼带着墨郎快步来到后堂沈立的卧室门前,正要举手敲门,一旁周聪喊道:
";苏大人且慢。";苏轼诧异地看着周聪。
周聪跑来:";大人,真是抱歉,按说今日本该由州府亲自出面带领苏大人熟悉本州民情吏治,警戒庶务。可这新法推行以来,民众不识,屡有犯案,监牢里虽人满为患,可州府积压案件依然众多,沈大人连日操劳,昨晚又不慎遇凉,现下正浑身发热,体虚无力。恐今日无法陪大人巡查。";
苏轼略一想,道:";既然如此,就请知州大人好好养病,苏某自便。只是张三元一案。。。";
周聪忙道:";这个沈大人已有吩咐,由苏大人一手负责,稽查到底。不过沈大人也顾念到苏大人刚到本地,对民情不甚了解,恐中途遇到什么困难,查不下去。如果真遇此况,沈大人还是会插手此案。";
苏轼一听,微皱眉头。
墨郎不悦地抢道:";我家老爷办过的案子多了,这个小小的命案,岂会被难住?";
苏轼:";墨儿,不可胡说。";
周聪忙道:";苏大人千万不要误会,沈大人绝非怀疑大人的办案能力,只是大人刚到杭州,对此地还陌生,不知这里的利害关系,有些案子看似简单实则盘根错节,错综繁杂。稍有不慎,丢了乌纱是小,被人暗算了性命,却是不可不防。";
苏轼揣摩着周聪此番话的用意,道:";那还要感谢知州大人的关照啦!";
周聪得意地:";有些场合由沈大人出面反而会容易些。不过苏大人也不用缩手缩脚,必要时沈大人定会在后方鼎力相助。";
此时,沈立的卧房内传来几声咳嗽声,一个虚弱的声音飘来:";门外可是苏学士?咳咳咳。";
沈立颤悠着推门出来。
苏轼忙上前扶住。沈立无力地摆着手:";昨晚受了些凉,不碍事,本府这就陪学士巡视四里。";
周聪急道:";大人。。。";
苏轼仔细看沈立,虽说话有些虚,但面色红润,毫无病症之象,已明其理,冷言道:";既然大人体虚,该多加歇息,苏某就不打搅大人了,告退。";转身欲走。
沈立忙抓住苏轼的手,这一抓力道十足,毫无病相。苏轼有些鄙夷地看了沈立一眼。
沈立马上缩回手,又装出一副衰弱相:";苏大人见凉,本府虽不能相随,不过,周师爷熟知本地物况,办理张三元案时,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周聪上前道:";张三元一案,属下从头至尾参与其中,愿为苏大人破案效犬马之劳。";
苏轼一笑:";好啊,那就劳烦周师爷啦。";转身离去,沈立随即向周聪递上个眼色,周聪点头忙跟了上去。沈立直起腰,眯着眼冷笑着。
杭州府平冤(11)
苏轼、墨郎和周聪赶到张三元家。只见灵堂肃穆,堂上挂着白灯笼,供桌上白烛高香,摆齐四荤四素,灵堂正中是一口油光锃亮的大棺材,几个和尚打坐在蒲团上,不停念诵金刚经。几个女眷沫泪低泣。
周聪凑向苏轼耳边:";昨晚张家要求拿回张三元的尸身,沈大人考虑仟作已验毕,就还给了她们。";
这时,何香儿一身缟素赶了出来。
周聪一脸骄横,喊道:";何香儿,这位是杭州府刚到任的通判苏轼苏大人,现下正是来查你夫张三元一案。";
何香儿脸上还挂着泪痕,低垂眼帘,矮身行礼道:";民女见过苏大人。";
苏轼刚要说话。周聪先道:";何香儿,你把上次在堂上的供词再向苏大人重复一遍。";苏轼斜睨了一眼周聪,周聪这才退到后面。
苏轼:";张三元一案还未了结,在下也有些许不明之处,叨扰贵府,还望见谅。";
何香儿细声道:";哪里话?大人为我家官人申冤昭雪,民女感激不尽,大人请里面坐。";
。。。
何香儿哭哭啼啼道:";。。。那晚,我只道他是喝酒到很晚才回来,就先睡下啦,谁想。。。若当时去路上迎他回来,也不至于此。";
苏轼问道:";你说张三元当晚要向童员外借1000两银子?";
何香儿点点头。周聪插嘴道:";大人,州府已证实张三元确从童员外处借有千两银子,童员外手中还有张三元的亲笔借据。";
苏轼捋须,脸上似有不解,又问道:";张三元开有绸布庄,此类生意,多不过千缗钱币,怎突然要借这许多银子?";
何香儿叹了口气:";不瞒大人,我家官人近日遇到一笔大买卖,急需银两组织货源。";
苏轼:";哦,仔细讲来。";
何香儿想了想:";那还是数日前,那天午后我家官人吃过饭正在店里盘点.";
张记绸布庄内,张三元正在清点布匹。门外进来一位身着华服的俊秀公子。
张三元忙迎上去:";公子可是要些绸缎?";
公子并不答话,在店里转了转,又仔细看了柜台上摆的各式绸布。
张三元:";江南一带的各式丝绸,布料,小店均有进货,不知客官需要哪种?";
公子:";老板如何称呼?";
张三元:";小姓张。";
公子一拱手:";敝姓金,从京城初来到贵宝地,听说杭州乃丝绸之乡。特来采办一些货色。";
何香儿从里屋撩开门帘望了望屋外的客官。
张三元殷勤介绍道:";金公子想必是要些上等货色,小店有单经、三经、四经绞不起花的素罗,还有平纹和斜纹起花的各类花罗。";说着拿起一块展示给公子看。
金公子并没有看,却问道:";张老板店里只有这些吗?";
张三元迟疑地:";公子。。。";
金公子提醒道:";京城人士附庸风雅,价钱并不看重,喜欢穿些上等面料的货色。";
张三元探问道:";可是要吴绫、花鼓歇、朱纱?这可是专供王公大臣使用的。市面上极少,价钱非一般人能承受。";
金公子不屑地:";张老板经营丝绸多年,难道就只知道这些吗?";
张三元心里一沉,迟疑道:";难道。。。";
金公子直接点题:";张老板可有柿蒂绫?";
张三元一惊:";这。。。";
金公子:";既然没有,不打搅了。";转身欲出门。张三元忙拦住公子:
";公子,这里说话不方便,请里面坐。";
金公子坐定。张三元吩咐道:";夫人,快去泡龙井荼。";何香儿转身出去。
张三元这才续道:";公子索要的这个柿蒂绫号称天下第一绸,织造极尽精工,普通织锦在同一根纬丝上只能织一种色彩,而柿蒂绫在同一根纬丝上能织出八种想要的色彩,且大量的使用真金线和真银线绞织在织物上,动辄镶金饰玉,成品华贵富丽,庄重大方。对织工要求也甚严,须有二十年织造经验,方可上织机。故每年产量极少,最是名贵,非皇家不能相配。公子采办柿蒂绫莫非是。。。";
金公子:";所供何处,不便相告,张老板只说有没有货。";
张三元狡猾:";这柿蒂绫极不好办,不过小商久居杭州,从事这绸布生意也非日短,倒也有些人脉,只是这价钱。。。";
金公子:";张老板不必担心,金某出来采办也非一两回了,只要货色好,价钱不是问题,这里是200两订银。";说着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摆在桌上,
";张老板一个月内备齐十匹货,到时我来取,余额一并付清。";
金公子从门里出来,张三元一脸谄笑:";公子走好。";金公子很快消失在闹市的人群中。
张三元一脸喜色回来,何香儿却道:";官人,我瞧这事儿有些蹊跷。";
张三元拿着两锭银子两眼放光,道:";你懂什么,这白花花的银子还有假吗?";看着银子,脸上乐开了花。
苏轼问道:";那金公子可曾问道十匹柿蒂绫的价钱?";
何香儿:";不曾问道。";
墨郎奇道:";这位公子倒怪了,买东西居然连价钱也不问。";
何香儿:";民女也感到奇怪,我家做生意多年,还从未遇到这样的客人。我恐有差错,劝我家官人放弃,可官人他认定金公子和皇宫大内有关系,定要搭上这条线。而店内资金不足,所以才去向童员外借。";
苏轼问道:";本城有几家绸布庄,分别是谁人所开?";
周聪抢道:";有三家,分别是城西的张记绸庄,城东董非开的茂元绸庄,还有城北童员外开的世和绸庄。其中童员外的世和绸庄是本城最大的绸庄。";
苏轼低吟道:";董非。";突然想起茶楼里众人的议论。
茶客甲卖关子:";你猜猜看。";
茶客乙笑道:";莫不是东城绸布庄老板董非?";
甲怪道:";你怎会认为是董非?";
此时小厮过来插嘴道:";这有何难,张三元与董非在生意上是死敌,明争暗斗,互有贬损,人所共知,早已是公开的秘密。若董非死,大家怀疑的也必是张三元。";
荼客乙小声道:";我还听说董非近日接了一笔大生意,要向京城的皇宫进贡柿蒂绫。为此他还向童员外借了800两银子,还以他的绸庄做抵押。今次杀死张三元莫不是又与挣抢此笔生意有关。";
苏轼问道:";董非和张三元的关系如何?";
何香儿皱眉头:";我家店面与董非家相当,生意上互有竞争,平时为争货源,偶有拌嘴,关系不甚好。";
苏轼又问:";那与童府如何?";
何香儿:";童家的绸庄,全城最大,专做外埠的生意,和我家的竞争倒还小些,只是外埠的生意获利最多,童员外长期霸占,不让我们两家沾染。我家官人气不过,最近也常拉拢些外地客商。";
苏轼略有思索。
一旁周聪疑问道:";大人,这生意上的往来恐怕与本案无关吧。";
墨郎抢道:";师爷可错了,疑案未清,绝不可放过丝毫的线索。对不对,老爷?";
苏轼赞许地笑着。周聪脸上有些挂不住。
杭州府平冤(12)
童员外在凉亭里独自饮酒,满面愁容。酒桌对面放着一只空杯。童员外给杯中斟满酒。对着那只酒杯一敬,一饮而尽。刚放下酒杯,只听";嗖";的一声,一只钢镖已插入桌面。童员外大吃一惊,本能地退了几步,大喊道:
";来人啊,来人啊!";
众多丫鬟、家丁急忙赶来。童员外颤着手,指道:";那。。。那刀。";众人见状,也都是一惊。几个胆小的丫鬟吓得喊出了声。
童武壮着胆子上前,发现那刀上还带着一张纸条。童武拔出刀,展开字条给员外。
员外接过,发现上书两字:闭口。
童员外正懵懂,一名家丁赶来,报道:";老爷,苏轼苏大人求见。";
厅堂里,苏轼、墨郎和周聪正在等候童员外。
童员外进来拱拳道:";久仰苏学士大名,今日亲顾寒舍,不知有何垂故?";
苏轼客套道:";本官初赴任州府,下车伊始,原该来拜见。";
童员外道:";苏学士过谦啦,就算拜见,也该是老朽拜见学士才对。只是这几日,老朽生意上的朋友张三元遇刺,心情郁闷,失了礼数,学士还请见谅。";
苏轼趁机道:";听说张三元当晚来过员外家拜寿,本官此来也正想问问当晚的情形。";
童员外来了精神:";哦,原来大人是为三元一案而来。";
苏轼:";正是。";
童员外急切道:";大人,老朽有话要说。";
苏轼:";员外请讲。";
童员外忙道:";大人,那晚。。。";正要述说,突然想起那张飞来的字条,脸色立变。一时愣住,硬生生拦住了话头。
苏轼不解地看了看童员外,一旁的墨郎、周聪也是一头雾水。
苏轼探询地问道:";员外,员外。。。";
童员外突然改变口气:";大人,实在抱歉,老朽身子突感不适,今日恐不便相陪,失礼了。";
苏轼愕然,只好起身道:";既然如此,苏某改日再来拜访。";
童员外:";香云,送客。";
苏轼:";告辞。";随丫鬟出来。
丫鬟走在前面,领着苏轼出来。
路上,墨郎忍不住低声说道:";老爷,这童员外古里古怪的,似乎有话要说,可是为什么又不说出来呢?";
苏轼沉思不语,墨郎接着说道:";难道,他有什么忌讳?";
苏轼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这童员外与本案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物。他所说,可能正是解开本案的关键。可是他偏偏欲言又止,为什么呢?";
正想着,背后传来喊声:";苏大人,苏大人。。。";
苏轼回头,家丁童武赶来:";大人留步。";
苏轼诧异地看着童武。童武凑近苏轼:";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轼随童武到一角:";你有何事?";一旁的周聪也支楞着耳朵听着。
童武:";大人莫怪我家员外,老爷是受人胁迫,才不敢说出真相。";
苏轼:";哦,会有此事?";
童武:";大人有所不知,适才在大人来府上拜访之前,有人飞刀传书,威胁我家老爷。";
苏轼吃惊:";飞刀传书?上面写有何字?";
童武拿出字条给苏轼,苏轼打开来看到字条上面书写'闭口'二字。
童武:";我家老爷正是怕引祸上身,才推诿于大人。";
苏轼:";那晚寿筵之后,员外与张三元、董非一同饮酒,你可在场?";
童武:";小人在场。";
苏轼:";仔细将当晚的情形说来。";
童武:";那晚老爷。。。";童武正要诉说,传来丫鬟的喊声:
";童武,老爷叫你。";
童武:";苏大人,今晚老爷自会上府衙与大人细说。";转身离开。
苏轼看着童武的背影若有所思。 。。
杭州府平冤(13)
董非正在院子里练剑,只练了一会儿就心烦意乱地丢下剑。甩袖回屋里。
屋里,董非坐下又站起来,在屋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一个家丁进来:";少爷,秦老板昨儿个问,那批柿蒂绫已备齐了,只要把剩下的货款一并给了,立马就把货送来。";
董非:";知道了,你下去吧。";老家院转身离开。
董非脸上焦急,自言自语道:";这个姓金的,怎么还不来。。。张三元、张三元。。。";脸上的表情突然狠毒起来。
州府内,沈立舒服地坐在靠椅上,用茶盖捋了捋杯中的茶叶,慢抿一口,问站在一旁的周聪:";苏轼这一天都干了什么?";
周聪:";从府衙出来,先去了张三元家,那何香儿所说和之前大体一致,只是提到张三元向童员外借的一千两银子是为了进一批柿蒂绫。";
沈立半闭的眼睛睁开:";柿蒂绫?";
周聪:";她说有一个从京城来的姓金的公子,在张记绸庄订了一批柿蒂绫。";
沈立疑道:";这柿蒂绫非同小可,非普通织品,乃是进献用的贡品,京城若需采办,必通过州府,怎么会直接向张记绸庄下单。何况张记绸庄也并非杭州最大的绸庄。如何却找到了他?此事倒是蹊跷。";
周聪猜道:";会不会是张三元与京城内宫有关系?";
沈立反驳道:";他若是与内宫有关系,还会在杭州做一个小小的绸庄老板吗?";
周聪一时哑口。
沈立:";苏轼怎么看?";
周聪:";苏轼似乎对此也有些怀疑。";
沈立点点头:";苏轼还去了哪里?";
周聪:";之后苏轼又去了童府。那童员外倒有些反常,一开始似乎有话要说,可刚开口又咽了回去,吱吱呜呜,似乎有什么隐瞒。我随苏轼出来的时候,家丁童武赶来说,那童员外被人威胁,才不敢开口。而且童员外今晚要来府衙向苏轼禀报案情。";
沈立警觉起来:";哦!这老东西看来知道些什么。你给我盯牢苏轼,且不可放过丝毫线索。此案现下还是一团迷雾,我们且看苏轼如何收拾,等到案情大白时,再。。。";沈立伸手示意。
周聪谄笑道:";高见,大人果然高见。";
夜深,童府后门一顶小轿已在门外等候,童员外慌慌张张出门来,对轿夫说道:";去州府,快。";两名轿夫抬起轿子,急匆匆走在石板路上。夜已深,白天熙熙攘攘的街市此时空无一人。白森森的月光下,只听得两名轿夫匆忙的脚步声。
童员外坐在轿子里,神色焦急,似乎生怕出什么意外。突然,只听";嗖嗖";两声,轿子";嗵";地掉在地上,童员外险些摔出轿子。待他坐稳,外面已无任何响动。童员外撩开轿帘出来,却发现两名轿夫已爬在地上,背脊上均插着一把飞刀。这一幕吓得员外魂飞魄散。
童员外颤颤微微往前跑,背后一个黑影若即若离地跟着。像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黑影渐渐逼近员外,一只大手猛地拍在童员外后心,员外回头,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杭州府平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