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波拿巴接着说:
“好好听听我的理论,这是战争的艺术。如果我遇到了一支强大的军队,而我的兵力很小,那么我就迅速集中我的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敌人的侧翼,把它击溃;随后我乘这次行动必然会引起的混乱,再攻击它另一个部分,还是集中了我所有的兵力;我就这样一小块一小块地吃掉它;你们也看到了,最后的胜利总是从以多胜少得来的。”
就在我们这位老谋深算的将军下这个天才的定义的时候,门打开了,一个佣人进来通知晚饭已经准备停当。
“来吧,将军,”波拿巴说,他把莫罗带到约瑟芬跟前,“请把胳膊伸给我的妻子,到餐厅里去吧!”
听到这个邀请,大家都从大厅向餐厅走去。
晚饭以后,波拿巴借口要给他看一把从埃及带回来的华丽的军刀,把莫罗带到他的书房里。
这两个对手关在那间书房里呆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之间谈了些什么事情?签订了什么条约?答应了什么条件?永远也没有人知道。
波拿巴回到大厅里的时候,吕西安问他,他只是回答说:“噢!莫罗吗?就像我预见的一样,他喜欢军权胜过政权;我答应他指挥一支军队……”
在讲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波拿巴微微一笑。
“而在这之前……”他接着说。
“在这之前怎么样?”吕西安问。
“在这之前他将指挥卢森堡宫的卫队;在他征服奥地利人以前让他先做做看守督政的狱卒,我是不会感到不高兴的。”
第二天在《箴言报》上有这样一条消息:
“巴黎,雾月十七日——波拿巴送给莫罗一块他从埃及带回来的镶有宝石的大马士革锦缎,估计价值一万二千法郎。”
第21章 督政府的总结
我们已经说过,在波拿巴独自回到大厅里的时候,莫罗肯定是带着波拿巴给他的指令,走出了胜利街的小房子。
在这样一个夜晚,所有一切都受到密切注意;因此,有人注意到莫罗不见了、波拿巴独个儿回来,脸上流露着明显的愉快情绪。
最最热切地注视着他的是约瑟芬和罗朗:如果莫罗支持波拿巴,那么这次阴谋成功的希望增加百分之二十;如果莫罗反对波拿巴,那么这次阴谋成功的希望减少百分之五十。
约瑟芬的眼光是那么焦灼,因此波拿巴在离开吕西安时把他的兄弟往妻子那儿推了推。
吕西安懂得了;他向约瑟芬走去。
“一切顺利。”他说。
“莫罗呢?”
“他支持我们。”
“我还以为他是共和分子呢。”
“我们向他证实了我们的行动是为了共和国的利益。”
“而我,我还以为他有个人野心呢。”罗朗说。
吕西安一阵哆嗦,看了看年轻人。
“您讲对了,您。”他说。
“那么,”约瑟芬问,“如果他有个人野心,他就不会让波拿巴夺取政权。”
“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要。”
“是的;可是因为他自己不会建立,又不敢去抢夺,那么他就要等别人把现成的送给他。”
这时候,波拿巴走近了像晚饭前一样的,以塔尔玛为中心的那一群人;优秀人物总是处于中心地位。
“塔尔玛,您在讲些什么?”波拿巴问,“好像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听您。”
“是的,可是我的统治现在结束了。”这位艺术家说。
“为什么呢?”
“我像巴拉斯公民一样,让位了。”
“巴拉斯公民让位了?”
“有这种传说。”
“知不知道谁会代替他?”
“大家有所猜想。”
“是您一个朋友吗,塔尔玛?”
“从前,”塔尔玛弯弯腰说,“我曾经有幸听他说过我是他的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塔尔玛,我就要请求得到您的保护。”
“您己经得到了,”塔尔玛说,“现在要知道您要我干什么。”
“把我送到意大利去,巴拉斯公民希望我呆在那儿不要回来了。”
“天啊,”塔尔玛说,“您知道这首歌吗,将军?”
“树林里我们不必去了,
月桂树①已经砍光了!”
“喔,罗斯西乌斯!罗斯西乌斯!”波拿巴笑眯眯地说,“在我不
在的时候,您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拍马屁的人了吗?”
①月桂树象征光荣、荣誉。
“罗斯西乌斯是恺撒的朋友,将军,在恺撒从高卢回来的时候,他大概也对恺撤讲了和我对您讲的差不多的话。”
波拿巴把手放在塔尔玛的肩膀上。
“他有没有对他讲过在渡过卢比孔河时讲的同样的话?”①
塔尔玛盯着波拿巴看了一眼。
“没有,”他回答说,“他也许会像一个预言家那样对他说:‘恺撤,当心三月的ides②!’”
波拿巴把手伸到胸口,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他在里面摸到了耶户一帮子的那把匕首,他用他痉挛的手把它紧紧攥住。
是不是他对以后阿莱纳⑧、圣莱让④和卡杜达尔的谋反有了预感?
这时候门开了,有人通报:
“贝尔纳多特⑤将军到!”
“贝尔纳多特!‘’波拿巴不禁轻轻咕噜起来,“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的确,自从波拿巴回来以后,贝尔纳多特对他一直远而避之,对波拿巴的,以及波拿巴托朋友对他提出的要求总是一口回绝。
那是因为贝尔纳多特早已看出这个穿着士兵大衣的人是个政治家,这个总司令是个独裁者;那是因为贝尔纳多特尽管以后要做国王,这个时候却是一个与莫罗完全不同的共和分子。
①公元前五0年,恺撤发动针对庞培的内战,率军渡过卢比孔河向罗马进军,在越过卢比孔桥时,他讲了一句名言“aleajactaest。(拉丁文:破釜沉舟,有进无退。)”
②ides。拉丁文。指罗马历中三、五、七、十月的第十五日,其他月份的第十三日。恺撤于公元前四四年三月十五日被布鲁图等设计用匕首刺杀。
③阿莱纳(一七七二——一八0一):法国科西嘉籍军官,他反对雾月十八政变,并阴谋在大剧院谋杀波拿巴,后被捕处死。
④圣莱让(一七六八——一八0一):卡杜达尔的朋友,保皇派密谋分子。一八00年十二月二十四日谋杀波拿巴未成脱逃,后因同谋者揭发而被捕处死。
⑤贝尔纳多特(一七六四——一八四四):法国元帅,瑞典国王。曾在拿破仑手下当过将军,一七九八年任驻维也纳大使,他拒绝协助拿破仑雾月政变,一八一八年被瑞典人民邀请任瑞典国王。
此外,贝尔纳多特认为很有些事情要向波拿巴抱怨一番。
他过去所建立的赫赫军功不比这位年轻军官少;他们的造化后来也不相上下;只是他比波拿巴更走运,他死的时候是位国王。
的确,这个王位,贝尔纳多特不是打下来的;他是被召唤去当国王的。
贝尔纳多特是波城一个律师的儿子,生于一七六四年,也就是说,比波拿巴大五岁,十七岁时当上了一名小兵。一七八九年,他还只是一个上士;但这个时候军队里晋升是非常快的。一七九四年,克莱贝①在他打了一次大胜仗的战场上任命他为将军,职务是旅长;后来他又当上了师长,在弗勒吕斯②和朱利埃③的战斗日子里他出足了风头;他攻陷马斯特里赫特④,取下阿尔特多夫⑤,顶着比他多一倍的军队保护着被迫后撤的茹尔当⑥。一七九七年,督政府派他带一万七千名士兵送给波拿巴;这一万七千人都是他的老部下,是克莱贝、马尔索⑦和奥什的老兵,是桑勃尔和默兹战场上的士兵。这时候,他舍弃旧恶,竭尽全力协助波拿巴,越过塔利亚门托河⑧,攻取格拉迪什卡⑨,的里雅斯特⑩,拉伊巴赫⑾,伊德里亚⑿;战争结束以后,把缴来的敌人旗帜交给督政府,并接受了,也许是违心地接受了维也纳大使的职务;这时候波拿巴被任命为埃及远征军的总司令。
①克莱贝(一七五三——一八00):法国将军。一七九九年波拿巴离开埃及时,他任埃及军代总司令。一八00年被一穆斯林教徒谋杀。
②弗勒吕斯:比利时城市。一七九四年,茹尔当元帅在此大败奥地利军队。
③朱利埃:今西德城市。当时属法国,一八一五年划归普鲁士。
④马斯特里赫特:今荷兰城市,当时属法国。
⑤阿尔特多夫:瑞士城市。
⑧茹尔当(一七六二一一一八三三):法国元帅,因弗勒吕斯一战出名。
⑦马尔索(一七六九——一七九六):法国将军,在旺代和弗勒吕斯的战斗中出名。
⑧塔利亚门托河:意大利河流。
⑨格拉迪什卡:南斯拉夫城市。
⑩的里雅斯特:意大利城市。
⑾拉伊巴赫:南斯拉夫城市。
⑿伊德里亚:南斯拉夫城市。
在维也纳,由于在大使馆门口挂起了三色旗而引起了一场暴乱;大使没有能平定这场暴乱,只能申请回国。回到巴黎以后,他已经被督政府任命为陆军部长;狡猾的西哀耶士,利用了贝尔纳多特的共和思想怂恿他提出了辞呈,他的辞呈被接受了;波拿巴在弗雷儒斯登陆的时候,杜博瓦-克朗赛①接替辞职者的位置已经有三个月了。
在波拿巴回来以后,有几个贝尔纳多特的朋友想把贝尔纳多特请回部里去;可是波拿巴反对,因此在这两个将军之间产生了敌意,如果不是公开的,至少也是真实的。
因此,贝尔纳多特出现在波拿巴的房间里这件事,就像莫罗来到一样惊人,马斯特里赫特的征服者进来时吸引的人至少也和拉斯塔特②的征服者来到时吸引的人一样多。
不过,波拿巴不像刚才欢迎莫罗一样走上去迎接他,对这个刚来到的客人,他只是把头转了过来并等着他。
贝尔纳多特站在门口向大厅里的人飞快地扫视了一遍;他把大厅里的人研究了一下,归了归类;虽然他在大厅里主要的一群人中间已经瞥见了波拿巴,他还是走向半躺在壁炉旁边一只长靠椅上的约瑟芬。披着锦缎的约瑟芬美得就像比梯博物馆③里的阿格利比纳④的塑像。随后他像一个殷勤的骑士一样向约瑟芬致敬,恭维她几句,问问她的健康情况,这时候他才抬起头来看看他应该往哪儿去找波拿巴。
在这样的时刻,任何事情都具有科司一般的意义,因此所有的人都觉察到贝尔纳多特这种装模作样的奉承。
①杜博瓦克朗赛(一七四七——一八一四):法国将军和政治家。
②拉斯塔特:德国城市。莫罗曾在此打过胜仗。
③比梯博物馆:一四四0年建于意大利佛罗伦萨,以所藏油画著名。
④阿格利比纳:公元初的罗马公主。
波拿巴的脑子既灵又快,决不会是最后一个觉察到这一点的;因此,他感到不耐烦了,他没有呆在他那群人中间,等贝尔纳多特过来,反而跑到一个窗洞下面,仿佛在挑动前陆军部长跟着他去。贝尔纳多特风度优美地向左右两旁的人点头致意,竭力使他平时表情丰富的脸保持镇静;他向波拿巴走去,后者像一个在等待对手来到的斗士一样,右脚伸在前面,嘴唇咬得紧紧地等着他。两个人相互致敬,不过波拿巴没有任何向贝尔纳多特伸出手去的动作;贝尔纳多特也没有丝毫接受对方伸过来的手的意思。“是您啊,”波拿巴说,“见到您很高兴。”
“谢谢,将军,”贝尔纳多特回答,“我到这儿来因为我相信要对您作一些解释。”
“首先,我刚刚没有把您给认出来。”
“可是,将军,我仿佛听到我的名字已经被您的佣人通报过了,通报的声音相当响亮,相当清晰,因此不可能对我的身份有什么怀疑了。”
“是的,可是他通报的是贝尔纳多特将军。”
“那又怎么样呢?”
“可是我看到的是一个穿市民衣服的人,因此在看到您的时候,我有点儿怀疑究竟是不是您。”
的确,贝尔纳多特最近以来总是装作更喜欢穿市民衣服,而不喜欢穿军装。
“您知道,”他笑着回答道,“我现在只是半个军人了,西哀耶士先生把我作为退伍军人对待了。”
“我在弗雷儒斯上岸的时候您已经在做陆军部长了,我仿佛觉得这一点对我不无好处。”
“为什么这样说?”
“据别人对我说,您肯定说过,如果您收到了因为我违犯了卫生条例而要逮捕我的命令,您一定会执行的。”
“这话我是说过的,而且我现在还要说,将军;作为一个军人,我始终是一个遵守制度的模范;做了部长,我就变成一个法律的奴隶了。”
波拿巴咬咬嘴唇。
“而您还会说,除此之外,您对我没有什么个人怨仇!”
“对您的个人怨仇,将军?”贝尔纳多特回答说,“为什么会有个人怨仇呢?我们几乎总是在同一个级别上前进,我被任命为将军甚至在您之前;我在莱茵河上打的那些战役,就算没有您在阿迪杰河上那些战役打得辉煌,可是对共和国来说,并不因此而降低了价值。当我有幸在意大利在您麾下效劳时,我希望您可以把我看作是一个忠诚的副手,即使不是忠于个人,至少也是忠于祖国的。的确,自从您离开了埃及以后,将军,我比您要幸运一些,因为我不像您,要对让一支大军陷在困境里面负责,如果应该相信克莱贝最近送来的几封信的话。”
“什么!根据克莱贝最近送来的信?克莱贝写过信了?”
“您不知道吗,将军?督政府没有把您继承者的抱怨告诉您吗?这也许是它最大的缺点,那么我更加感到高兴,因为我可以在您脑子里纠正一下别人对我的议论,并告诉您一些别人对您的议论。”
波拿巴用他像鹰一样阴沉的眼睛盯着贝尔纳多特。
“别人讲我些什么?”他问。
“有人说,既然您要回来,您就应该把军队一起带回来。”
“难道我有舰队吗?您不知道布律埃斯①已经让人把他的舰队烧掉了。”
①布律埃斯(一七五三——一七九八):法国海军副司令,一七九八年在阿布基尔被纳尔逊打败,本人也在此役中阵亡。
“那么,有人说,将军,如果您不能把军队带回来,为了您的名声,最好是和您的部队一起呆在那儿,不要回来。”
“我本来要这么做的,先生,如果不是有些重大事件召我回法国的话。”
“什么重大事件,将军?”
“您的失败。”
“对不起,将军,您说的大概是施埃莱①的失败吧。”
“不管怎么说,这总是您的失败。”
“对在莱茵河和意大利指挥我们军队的将军,我只对在我做了陆军部长以后的事情负责。那么,从那个时候起,究竟有多少失败和胜利,我们来算算看吧,将军,我们会看到天平会向哪一方面倾斜。”
“您不至于会来对我说您的事情一切都好吧?”
“不,可是我要告诉您,我的事情也不像您装作相信的那样糟。”
“我装作!……说真的,将军,听您这么说,仿佛我喜欢法国在外国人的眼里降低地位似的……”
“我不是这样说的,我说我来是和您把三个月以来我们的失败和胜利算算清楚;因为我是为了这一目的来的,我来到您的府上,我是作为一个被指责的人来的……”
“或者是作为指责者来的。”
“首先作为被指责的……我开始说。”
“而我,”波拿巴说,他很明显感到有些不安,“我听着。”
“我进我那个部是从牧月②三十日,也就是从六月八日开始,如果您更喜欢这样说的话;我们永远不会为了一些字眼争吵的。”
“那就是说,我们要为一些具体事实争吵。”
贝尔纳多特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讲下去:
“就像我刚才跟您讲的,我是从六月八日进我的部的,也就是说,在圣让达克尔撤围以后几天开始的。”
波拿巴咬咬嘴唇。
①施埃莱(一七四七——一八0四):法国将军。原来是奥地利军官,一七九一年转入法国军队,被任命为将军后,因屡遭败绩辞职。
②牧月:法兰西共和历的第九月,相当于公历五月二十日至六月十八日。
“我是在摧毁了工事以后才在圣让达克尔撤围的,”他说。
“克莱贝没有这样写;不过这与我毫无关系……”
接着他笑了笑又说:
“这时候部长是克拉克①。”
①克拉克(一七六五——一八一八):法国元帅。拿破仑一世时的陆军部长。
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这时候波拿巴想使贝尔纳多特的眼睛低下去,可是没有成功,于是他说:
“请继续讲下去。”
贝尔纳多特弯了弯腰接着说:
“也许从来没有一个陆军部长,——部里面的档案都在,可以作证——从来没有一个陆军部长在情况如此严重的时候上任的:国内有内战,外国军队就在我们的门口;我们的老兵已经丧失了斗志,要征集新兵又缺少必要的资金;这就是我六月八日晚上的处境,可是我已经任职了……从六月八日起,和地方政府以及军事当局建立了积极的联系,因此又鼓起了他们的勇气,燃起了他们的希望;我给军队的致词——也许这是一个错误——不像是一个部长给士兵的,而像是伙伴之间的;我给行政官员的致词,同样也像是一个公民给他的同胞的。我求援于军队的勇敢和法国人的心,我得到了所有我要求得到的东西:国民卫队以前所未有的热情组织起来了,在莱茵河和摩泽河两岸成立了一些兵团,一些由老兵组成的营代替了一些旧的兵团去加强那些保卫我们边境的部队。今天,我们的骑兵部队又补充征集了四万匹军马;十万名服装、武器、装备齐全的新兵在一片‘共和国万岁!’的呼叫声中接受军旗,他们将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