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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来休息时,我就将虎皮展开来晾晒,虎血内脏煮了吃,多余的肉风干,一路走走停停,数日后,终于出了这个无名的山谷到了一处山角下,虎皮也已制好。
站在两山之间的羊肠小道上,我看看殷楚雷,再看看自己,对上山头明亮的日光,觉得两个简直就是从蛮荒社会来的原始人种,幸好这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不然,我和他满身的血迹,怕是要吓死人了。
不由得一笑,却听见后面的人道:“你笑什么?”
这几日,我和殷楚雷除了路上需要时偶尔交流几句外,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沉默之中,也不知道这位大爷又怎么了,除了回答我问他吃不,方便不,他以一个字回答外,几乎没听到他的开口,典型沉默是金。
因为没法漱洗,他满脸胡子拉杂,长发披肩,我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尤其是此人虽外表狼狈,可是周身的腾腾杀气,依然不减,我也不敢多言,只是尽力做好自己的事,盼望着,早日结束这个磨人的路途,离开这个让人捉摸不定的人。
这是几天来第一次他主动开尊口,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终于不再用面对气压极低的境遇了,“我在笑咱两个,实在形象不太好,像是逃荒的,还怪吓人的!呵呵。”
“我累了,休息一下吧!”殷楚雷没什么情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一愣,随即停下脚,将滑车靠在一棵松树干上,扶着殷楚雷从上面下来,坐靠在树边。
我拿出水囊,凑到殷楚雷面前道:“公子,要喝水么?”
殷楚雷没有说话,也并未接过水囊,只是用唯一还能看出精气神的眼睛从头至脚打量我。
头顶,疏密想间的松叶间隙,透出点点金屑,洒在他颓废脏乱的身上,为他渡上一层金箔,即便是在这样颓乱的环境里,这个人依然是那么威严深邃,那么难测其心。
我对着他反射着点点金光的眼有些尴尬,只好再次问:“公子,喝水么?”
殷楚雷眼眨了眨,看看我拿着水的手,默默接了过来,仰脖饮了口。
收回他递回的水囊,我看看天色:“公子,晌午快到了,我去采些野菜来开灶做饭。”
说着我站起要走,殷楚雷突然道:“前面有溪流,你去洗洗,不用急着做饭。”
他的话让我愣了半晌,一时不知做何反应,殷楚雷却皱了下眉头,冷然道:“怎么还不去?”
哦,我这才反应过来,提着他递过来的棉布愣愣地往前走。
绕过小道,穿过一片林子,果然有几条小小的水流从山谷上流下,汇成涓涓溪流从面前淌过。
站在溪流上,清测的水面如一方长镜,倒映出我的形象,还真是惨不忍睹,无怪乎殷楚雷要我先清洗自己,我的样子和疯子没什么区别,而且,还是个满身血污的,殷楚雷至少还有双眼睛可看,我,可是没一处能看了。
不过没有可以换洗的衣物,我只能洗了手脸,将枯黄散乱的头发洗了洗,拢好,再看看自己,还过得去,才又原路返回,路上,顺便又采了些野菇,准备炖在汤里。
快回到目的地,半空里,传来一声扑闪声,一只孤独的鸥鸿从林里直上云霄,它发出鸣叫声,在这寂寞旷野里,分外凄凉。
孤翅南飞,欲振无伴,哀鸣翩翩,我心凄凄。什么时候,我才能摆脱这个孤独无伴的世界,不用再为什么生存烦恼了呢?
秋风愁杀,冬日肃萧,这种满目苍凉的季节果然容易悲秋伤春。我默默走回山道边,前面有悉悉声,似有走动的声音,我抬头看去时,却只见殷楚雷一个人默默静坐在那里,身边,流动着的,是孤寂独行的怅然和身在高位的决绝。
我迈步上前,背对着光迎向树荫下的殷楚雷,“公子。”
殷楚雷仰头看着我,班驳的阳光投射在他阑珊的身上,我觉得他身上有什么不同,那满面尘土的灰暗掩不住了他风发的意气,还有决定什么的毅然,他伸出手,面对我:“扶我起来!”
我讶然照做,他淡淡道:“走吧,翻过这座山,就是目的地了。”
三十六 村落
横亘在目的地前的这座山山林茂密,荆棘从生,虽不高崇,却山石陡峭,很是难走,我拖着一个人,朝上坡道走时真是要了我的小命,肩手之间都磨出道道血口,千静的身体又缺乏锻炼,脚力不够,往往一脚不稳还要连人带东西一块滚落半坡,白走半天。
这时候,被我压着摔倒的殷楚雷倒没什么不虞,看他摔的也浑身是破口居然没有发火,只是努力自己站起来,配和着我继续整装前行,还很关怀地走几里停几里,说是自己累了需要休息。
我知道凭他的毅力不需要如此频繁的休息,我也没看到他为什么人着想过,我替他干活应该在他眼里是天经地义的,有时候看他的表情,直视远方,眉头紧皱,神情焦急,显然是急着赶路的,可是每次,他还是走几步就要求休息,作为封建制度下的上位之人,此人也算是会为人考虑的了。
就这样嗑磕碰碰地走了数日,终于在一日正午到了山头,再下去,就多少会好走些。
站在山头,俯视下去,却看到下面郁葱林茂间赫然有广田数倾,间杂屋舍,阡陌交通,炊烟盈袅,一派山水田园之感。
这么多日,终于看到人烟了。
一时兴奋,举手直指道:“公子,下面有人家了,是不是到目的地了?”
殷楚雷极目藐了眼,却没有我的兴奋劲,只是淡淡道:“过了这个村落,便是两国交界处了。”
我挺高兴,怎么说走了这么多天也算盼到头了,顾不得某人似乎并不兴奋的表情,拉起滑车高高兴兴往山道下走。
有了目标和希望,人办起事来果然是事半功倍,一路走得顺畅,不到两日功夫,我就拖着殷楚雷到了山角下。
此时,已是傍晚,天边晚霞流火染碧,青山如埂,鲜霞褰林,倾辉映岫,近处残径荒秽,巷深幽密,几步外却见屋舍俨然,隐逸在高树密枝间,鸡鸣犬吠,炊烟萦绕,还真有些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处之感。
我拉着殷楚雷往村里走,迎面跑来个垂髫小儿,穿着与我见过的小孩不尽相同,他看到我们两个一愣,站在那里半天没动,我冲着他微微一笑,正要上前询问,却见他啊地一声尖叫,像见了鬼一样向后跑去,一路还嚷嚷着,“阿爹,阿母,煞来了,煞来了,救命啊!”
我大窘,悻悻然收回本来伸出要打招呼的手,回头看了眼殷楚雷,此人倒没啥表情,只是看着我,皱眉。我一捂后脑,傻笑:“好象真吓到人了。”
我早说过我俩十几日山林野地的生活已经把我们两个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若是有人看到定要吓一跳。只是刚刚一时兴奋,忘了自己的形象,一个小孩,看到我们这样子,不怕才怪!
殷楚雷看着我,嘴角撇了撇,大概也是意识到什么,眼里居然有了丝揶揄,我对着他耸耸肩,两手一摊,心道,咱两个半斤八两,你也不用嘲讽我吧。
就在我两个杵在村口犹豫着要如何进去的时候,前方出现嘈杂的声音,随即,一群人蜂拥而来,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身形清癯,精神矍铄。
后面跟着的,是一群男女老少,都是方巾箍头,衣服装饰有点中国少数民族的样子,领口对襟都有繁复的绣花,腰上垂一布挡,也是繁复累赘的花色。
一群人表情激动和惊惧,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在看到我和殷楚雷后,面色更是恐惧,颤颤微微地走到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我脚下,后面一群人也跪到下来,老头是跪了就拜:“湖煞饶命,湖煞饶命,千万不要降罪啊,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上供的,今年晚了些,不过您老放心,供品一找到,一定给您祭上!”说完便猛拜。
我赶紧拉住他道:“老人家,你别拜了,我不是湖煞。我和我哥回乡探亲,遇上了歹人,一起同行的人都被杀了,好不容易逃过杀手追杀误到此地,打搅你们了,老人家,能不能给个地方歇歇脚!”
老人听闻抬起头,打量着我,然后又看看后面的殷楚雷,好半天没动静。
我尽量笑得平和,想来,千静的脸还不至于很吓人才是,老人家看了会,恐惧的表情渐渐隐去,换上疑惑,然后是放松,终于好象放下心来,站了起来。
“啊,是外乡人啊,这可怜的娃了,咋这副模样了?看着吓人类!老身子还以为是湖煞类,来来来,可怜了,稚他娘哎,快带这几个娃去洗洗!”
一群人经老头这么一说,反应过来,也都换上了一脸的热情,纷纷站起身来,热情洋溢地围上来,簇拥着我,扶着殷楚雷往村里走去。
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好象人都很热情,许是许久没有外人来了,人都向往新鲜事物,看到我和殷楚雷不是他们惧怕的,便分外热情的招待,给了热水洗澡,换上干净衣服,看殷楚雷和我伤痕累累,还给找来村里的巫医,缚上草药,整理干净。
弄得里外一新,村里七姨八姑的又热情地招呼我们用晚餐。这个村落的人和人之间好象关系融洽,有一个很大的祠堂大厅,供一起用餐聚会的,今日为了招待我们,各家都拿了菜来到大厅,一群人闹烘烘的用起餐。
多日来我和殷楚雷风餐露宿的,虽然没饿到,却也是身心俱疲,身体不适,终于有了顿在干净身心下的晚餐,还是好酒好肉的,对我来说不啻是天降馅饼,坐下来,也顾不得礼仪,手脚并用,大块朵颐。
只等我吃的腹圆胃满,才抬起头,看到一桌的人都笑意融融地看着我,眼前的盘碟一片狼籍。
有些不好意思的冲上位的那个老者笑笑,坐在他右首的一个胖乎乎的大婶乐呵呵地朝我道:“姑娘,饿了吧,真是作孽哦,哪个天杀的干得好事,看把人家兄妹折腾的。别怕,姑娘尽管吃,一会好好歇歇。”
我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转过眼去看对面的殷楚雷,此人经过清洗整装后露出他一表人才的俊颜,虽然有些憔悴和清减,却气势浑然,不减分毫,粗布麻衣在身,却犹如龙袍锦缎,天成自然。
他冷冷倚在椅靠上,凛目斜睨,带着俾睨众生的冷淡傲岸,凤翔鸾翥地对着一干众人。对于谁的问话都三缄其口,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奇怪了,从进了这个村,他就表现出以前很少露出的末测眄视的傲然,仿佛落入凡尘的九天仙鹤,孤独不羁。
他干吗对这样一群热心的老百姓如此冷淡?难道他还是如封建王朝所有的王室贵胄一样,看不起穷苦百姓?
不过此人如此模样,却令得这村子的老老少少都对他敬畏三分,因为他满身的贵气不可掩饰,这一干老少都似乎对他存着天生的畏惧,他不说话,也没什么人敢和他搭话,一群人就对着我问问题,搞得我应接不暇。
这个家伙一身的富贵俊美摆在那里也是很让人欣赏的,瞧一些小丫头不时偷瞧上眼然后羞怯低头,一派小儿女的烂漫情怀,不由让我叹气,此人也是个祸害!
等一餐饭吃得差不多,村里的女人站起来收拾碗筷,男人上了水烟袋,吞云吐雾起来,孩子们三两个的在厅堂外嬉戏,一派祥和。
我也站起来帮忙,一边收拾一边对在身边的一个年轻的妇人道:“大嫂,你们刚刚在村口一口一个湖煞的,是啥玩意啊?为什么你们那么惧怕它?”
年轻的妇人手略略一抖,一个不稳将碗砸到地上,只听见哗啦一声清脆惊人,屋子里本来鼎沸的人声突然寂静了一下,好象定格的动画,屋外,夜色已至,墨浓虫鸣,厅堂里,烛光跳跃,诡异安静。
呼噜噜的一声,坐在堂首的老人吸口水烟,发出的声音将这突然的安静打破,定格的动画突然又恢复生机,好象刚刚是我的错觉,打碎碗碟的妇人弯腰去检,我也弯了腰去帮忙,真好和她手碰手,我歉意地对着她一笑,却见她脸色发白,眼神慌乱地看了我一眼,捞起地上的碎碗,匆匆忙忙起身离开。
我挺纳闷,刚刚发生了什么了么?
正想着,一人走近前,一把拉住我的胳臂道:“姑娘快别忙了,看这身子骨瘦的,还不快去歇息?”我一看,是个妇人,满脸的笑意盈盈,回头又大声道:“槐子家媳妇,床铺好了没?还不招待人家姑娘去休息?”
我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热情的拉出了厅堂,只看到殷楚雷还坐在厅堂一侧,脸无表情,也没看我一眼。
我被簇拥着到了一处屋舍前,被称为槐子家媳妇的女人陪我到里面的炕床上,让我洗漱好,铺了床,歉意地冲我笑笑:“姑娘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咱这小地方可没什么好床被,您将就着睡吧,不好明天让我家槐子出去买床新被来。
我赶紧表示满意,送走了妇人,舒了口气,这村里的人,质朴却也热情,倒让人有些受不了,幸好不是长住,若是长住,那真是吃不消了。
看看屋外,天色浓墨滚染,不见一丝月光,寂静的村落仿佛融入洪荒的尘埃,静得不见一点生气,奇怪,这村落安静地近乎诡异,傍晚人声鼎沸的喧闹竟能消失的如此干净?
远离都市的尘嚣就是如此么?我已很久没有感受如此安宁了。
打了个哈欠,这荒山偏壤夜色来得如此早,都不见一点光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概便是如此,这是在京城看不到的,京城里,充满了诱惑。
很困,摸上了床,沾枕便睡。
直到热辣辣的感觉将我从睡眠中惊醒!
三十七 定杀
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到了一个新的梦寐里。
四周火光冲天,火把下,是一张张白天看起来鲜活热情的脸,此时,却在吞吐跃动的火蛇下,显得诡异末测,每个人,肃穆严谨,神情冷俊,略显紧张的眼里恐惧和茫然共存,直盯着我,看得人发毛。
我这是在哪里?动了下身体,才发现居然被人五花大绑着,脚下栓着个链子,另一头还有个巨大的石头。
身上的伤因粗糙的绳索磨得生疼,唯一能动的头转了下,只看得到似乎处在一处空地,天色如同一张稠厚的锦被,深邃广袤,铺张开来,不见一丝光亮。
远处,山木幢幢,耸动如魑魅魍魉,磔磔做响,后面,竟是处水潭,静幽深隧,如同黑色锦缎,随风涌皱,厚实难测。
再扭头看左首,赫然看到殷楚雷也和我一样被五花大绑着,只是他没有脚下栓着石头,而是被绑在一个大木桩上,上衣尽除露出伟岸虬然的上身,几处新伤还在泊泊流血,只是,就算在如此境地,他依然镇定自若,甚至在那星火耸动中,一双琥珀色的眼里光芒崭然,仿佛魔瞳。嘴角微咧,泛着致命的魅笑。
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之间山河变色了?
我奋力挣了挣,喊道:“发生了什么事?老伯,为什么要绑我们?”
那个曾热情指挥村民招待我们的老者如今脸上没有了一早的祥和,看着我的眼里透出赤红,指着我道:“儿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子,居然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无耻行径,与奸夫私奔,如今上苍有眼让你个女子落入我等之手,乃柄上苍之意,今要判你定杀之刑,以祭湖神。看你还敢到世间来扰乱纲纪不能!”
我傻眼,这都是什么跟什么?怎么一夜间,我和殷楚雷却成了奸夫淫妇了?
“老人家,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只是被歹人追杀的兄妹而已,怎么会是私奔的男女?是不是误会了?”
“住口!这几日村里畜生死伤无数,祭师三日前焚香求告,得湖煞预告,三日后有人入村,乃是万恶之源,湖煞多年来未在村里杀生,乃是多年祭祀的结果,可如今如此警告,便是要告诉小民需要祭品,此万恶之源便是最佳祭祀上品,你等便是万恶之源,便是要用你等的性命祭祀湖煞,保我一方平安的。”
“什么?怎么能拿人命祭祀?老人家,你也说是煞了,那怎么能保你们的平安啊!放了我,我们真不是什么私奔的男女!”我情急地向殷楚雷看去,这人怎么还这么镇定?老大,给个反应好不好,要被处死了啊!真不怕死么?
殷楚雷却一言不发,冷傲地看着面前,却并不看我。
“大胆的女子,还敢出言不逊,湖煞保了我一方平安多年,上古传下的规矩,若是村有死伤,便是祭祀不够,湖煞生气的缘故。”老者瞪视着我,后面的所有人都一脸愤恨看着我,好象我真是大不敬的人一样。
老者从后面人手里拿出件东西,抖开来,居然是我做好的虎皮:“你们两个,居然敢伤害山里的精煞,还拨皮吃肉,果是十恶不赦,看看你两个,哪像是兄妹,若不是亲人,此个男人看你这女子眼神暧昧,如此亲密,又不承认,不是私奔还能是什么?若按律法,判你俩游街弃市都不为过,定杀你个女子,还便宜你类!等会还要剐了你个奸夫,绝不能让如此劣行猖狂!”
这老头好象还是个读书人,虽然说话的调调有些滑稽,但说得头头是道,而我却手脚冰冷,这什么定杀好象是刑法里沉湖杀人的方法,还要剐了殷楚雷,如此残酷,亏我还以为这里是个世外桃源,居然如此杀人,难道他们以为自己是官府么!
“你凭什么杀人,这些刑罚都是官府管辖,你们怎可乱判?”我大声道。
老头冷冷一瞪,“鬼(国)有鬼(国)法,家有家规,想你这样滴女娃,人人得而诛之!末要狡辩了,祭祀开始!晚了时辰,湖煞怪罪下来,可吃罪不起!”
上午为我疗过伤的巫医穿戴得如同野人,鸡毛峨冠,兽甲披身,挥舞着大棒,口中念念有词,寂静荒芜的旷野里,四周的群山如同环饲的怪兽,森冷冷漠视着这出闹剧,昏黄的火把如同一个个跳梁的小妖,欢舞雀跃着无声嬉闹,火光下,是一张张与白天热情质朴截然相反的冷漠木然。
我茫然望向殷楚雷,因为火光的转移,他静静的立在阴影里,看不到他的脸了,我无法想像他现在到底有着怎样的表情,可是,从他那寂然不动的身形来看,他依然无动于衷。
他绝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可现在,他就像是寂寞荒芜里独行的访客,傲岸坚 挺地直立着,木桩好象是座丰碑,述说着他的不屈,即便是如此的黑夜,也掩不住他耀辉八荒的气势,张狂四野的内在。我怀疑,这些人,敢对他下刀么?
祭祀似乎到了关键,巫师浑身颤抖着发出听不懂的呓语,然后怒叱一声,结束了他羊癫疯般的抽搐,一手指我,马上,有几个身强力壮的小伙上来,将我连人带石头抬了起来。
眼见得就要投我入水了,夜风突然劲烈起来,风像刀子一样割在我的身上,单薄的衣衫无法为我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