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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看!下雪了。”蓝茗掀开车帘,大声说道。
北国的冬天来得早,此时,飞雪从天而降,如同白玉般缓缓飘落。
日暮时分,街上已有积雪,行人走得异常谨慎。
馨月伸出手去,一片雪花落入掌中,立时消融殆尽。
白雪飞舞,天地苍茫,仿佛世间的万事万物都隐没在了这漫天的雪景中。
紫凝也探出头去,看着外面的白色世界。“小心着凉。”林师傅劝道。
紫凝听后乖乖地放下车帘,重新坐好,如同小时候一样,对林师傅言听计从,只是心里觉得,马上就要离开北国了,离开他生活的地方,或许从此再难相见。
到了晚间,紫凝脸色惨白,呼吸急促。馨月大惊,忙把林师傅叫了过来。
多日来,紫凝郁结于心,此刻寒毒发作,情况凶险异常。
林师傅连忙运功替紫凝缓解寒毒,过了许久,林师傅渐渐支撑不住,额头出汗不止。
馨月在一旁忧心忡忡:“林师傅,不急于一时,别勉强撑着。”
见紫凝情势有所好转,林师傅收手,而后斜倒下去。
馨月急得团团转,和蓝茗两人一边照看紫凝,一边关注林师傅的情况。
过了一会,林师傅神色渐渐缓和。馨月也松了一口气,忙下楼去交待晚膳。
相思相望不相亲(21)
紫凝看向旁边的林师傅,流泪道:“师傅,都是我连累了你。这寒毒一时半会驱不掉,你别再为我消耗内力了。”
林师傅安慰道:“这算不得什么,你好好调养、别再费神才是。”紫凝点点头。
此行原老爷派了数个高手前来,夜里,这些人轮流运功替紫凝疗伤,待到第二天,紫凝情况已大为好转。
翌日正午,林师傅醒来时,见紫凝坐在一边不停地掉眼泪,忙问道:“怎么了?”
紫凝抽泣道:“师傅,你睡了好久,我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林师傅昨日情急之下用尽全力替紫凝疗伤,难免困顿异常,好在身体底子好,休整之后已恢复如初,忙说道:“师傅哪有那么脆弱,休息一下就好了。”
紫凝仍自责道:“我寒毒驱除不尽,死了也就罢了,还连累师傅跟我一起受罪。”
“别胡说,你肯定会好起来的。”林师傅听紫凝提到死,心中不免不快。
紫凝为免师傅跟自己遭罪,当下也下定决心积极养伤,不再劳心费神。
由于紫凝身体未愈,一行人等便在此处多停留了几日。
一日中午,紫凝在房间里昏睡。
馨月将上等的鸡汤端到林师傅面前,说道:“这是我替紫凝孝敬林师傅的。她说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又卧床不起,便委托我孝敬林师傅。”
林师傅笑道:“谢谢你了。”
馨月不客气地坐在林师傅对面,问道:“林师傅,你是高手,你觉得紫凝的伤势到底怎样?”
“还是经不起耽搁罢。”林师傅轻叹道。
“唉,可怜紫凝一心为人着想,却落得这么个结果。”馨月跟着叹气,随后又说道:“林师傅,快趁热喝了罢,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喝了。”
林师傅点点头,开始喝汤。
“林师傅,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馨月双手拄腮问道。
林师傅笑着点头,说道:“什么问题?”
相思相望不相亲(22)
馨月想了半天的话,终究还是没问出口。馨月想问林师傅,若有朝一日紫凝不在了,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只有失去的才倍觉美好,而对眼前的却无动于衷?可转念一想,这事强求不得,只能顺其自然,于是只问道:“这汤好喝吗?”
林师傅见馨月想了半天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当即笑道:“当然好喝。”
经过连日奔波,紫凝等人终于回到了洛城。一番休整之后,紫凝又要出发去南域,除了原老爷派的人手之外,林师傅也陪同在侧。
此番前去,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回来,整个冬天要在温暖的南域度过。
在紫凝出发前一天,馨月前来送别。
“明年春天就回来了。”紫凝见馨月对自己依依不舍,连忙安慰道。此前馨月陪同自己去北国,一路上劳累不堪,自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
“一路上多保重,到了那边安心养伤。”馨月嘱咐道。
“嗯,你也多保重。”紫凝答应道。
“这个给你,留着路上穿。”馨月递给紫凝一件裘衣,是桂姨在宫中时得到的赏赐,质地自然是上乘,冬天更是异常保暖。
“这么名贵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穿罢。”紫凝推辞道。
“还是你就拿着罢,我在家里,怎么都好说,你在外面才应该多注意。”馨月坚持道。
紫凝知道馨月一片好意,便不再推辞道:“馨月,你待我真好。”
“林师傅待你才是真的好呢。”那日见林师傅替紫凝疗伤,馨月知道林师傅全力以赴、耗尽不少体力。或许,林师傅已将紫凝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了罢,毕竟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尽管林师傅只比紫凝大了十几岁,比原老爷年龄小得多。
“大概是我上辈子行善积德,这辈子才有这些福报。”紫凝感叹道。
说话间,一个丫头进来禀报说原老夫人已备好饭菜,大家要给紫凝饯行。
“一起去罢。”紫凝对馨月说道。
相思相望不相亲(23)
“一起去罢。”紫凝对馨月说道。
“我才想起来,我出门前鸟还没喂,估计这会饿了。我得回去了,你多保重。”馨月一边挠头,一边说道。
紫凝诚心挽留,但知道馨月和大哥之间很尴尬,便不再强留,站起身来与馨月互道珍重,约好明年春天再见。
馨月走出紫凝房间,向大门处走去,无奈这将军府邸院落众多。在绕过一个游廊后,突然头上一重,馨月侧倒在地。
待反应过来后,馨月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狭小的房间内,身上已经被绑。
毫无疑问,自己被人偷袭了,可在原府里,是谁对自己恨之入骨呢?突然,馨月脑海中映出一张面孔。
这时,有个黄衣女子走过来。馨月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自己不认识她。
黄衣女子扯掉馨月嘴里的棉布,抬手就给了馨月一巴掌。
馨月怒道:“你是哪个庙的冤死鬼,认错了人,来找我算账?”
“我没认错,就是你”,黄衣女子边说边抚馨月的脸,“好一张俊俏的脸,你说我要是把它毁了,大少爷还会不会一直念着你?”
馨月冷道:“你若是对他有意,就自己把他抢过来,何必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少啰嗦!”黄衣女子喝道,“他如此对待我家小姐,我今天就杀了你为我家小姐报仇。”
馨月心下更加肯定,眼前女子是李冰玉所派。若是自己失踪,家里和原府肯定会四处寻找,眼下惟有拖延时间。
思索间,门外传来响动。房门打开,待来人走近,见是化平。
馨月以为来了救星,连忙呼道:“化平。”
化平神色复杂,看向馨月。
馨月被他看得有些发冷,觉得气氛有些异常。
黄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抽出一把短刀递给化平,说道:“你来了正好,你来动手罢。”
馨月惊觉,原来化平和她是同伙。“化平,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是……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死得明白罢。”
相思相望不相亲(24)
馨月惊觉,原来化平和她是同伙。“化平,我和你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是……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死得明白罢。”馨月想不出自己和化平有什么过节,眼下又想争取时间。
“要不是你……”化平欲言又止。
馨月更是费解:“我耽误你升官发财了?”
“要不是你……”化平又重复了一句,仍是没有下文。
馨月说道:“化平,以前在西梁,咱们虽不是至交,但也算朋友罢。你现在这个样子,又不说明原因,我日后见了阎王爷,怎么跟他提这笔糊涂账?”馨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心想拖延时间,见化平不说话,继续说道:“就算你不念咱们往日的交情,可你毕竟是在原家长大的,原老爷对你有养育之恩,我爹和原老爷的关系你也知道,杀了我你怎么跟原家交待?”
化平眼神渐渐凌乱,可见内心在挣扎。
“你若是有了难处,就说出来,能帮我自然帮,就算帮不了我也可以替你分忧。”馨月趁热打铁,企图打动化平。
黄衣女子对馨月喝道:“少废话!”转头又对化平说道:“还不动手?晚了就来不及了。”
见化平还在犹豫,黄衣女子自己动手,把短刀抵在了馨月脖子上。
馨月眼珠翻转,四下无人,即便自己呼救,恐怕也来不及了,难不成自己要死在这里?
黄衣女子手上加力,刀尖对准馨月脖子,对化平说道:“你再犹豫不决,夫人就永远不会有好日子过。”
化平双手颤抖,缓缓接过刀子,说道:“对不住了……”
馨月眼见不能说服化平,愤懑不已,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命丧人手,便大声回道:“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难道我不是爹生娘养的?我死了我爹难道不会心疼,不会难过?”
化平听闻,放下刀子,颓然坐在地上。
黄衣女子见状大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不决。平日夫人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今日若是妇人之仁,咱们统统都没命。”
相思相望不相亲(25)
黄衣女子见状大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犹豫不决。平日夫人待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今日若是妇人之仁,咱们统统都没命。”
化平一言不发,目光怆然。
逃命要紧,此时馨月正用力挣脱着身上的绳索。
化平开口说道:“若是日后有机会,你帮我照看好她罢。”
馨月不解道:“谁?”
化平不接话茬:“她又聪明又善良,不该受这份罪。要不是你,她或许不会受这份罪。”
馨月接道:“你是说……”
“你答应我,照看好她,我若不在,只有你能做到了。”化平开始央求。
“你……”馨月脑中一片空白,不明白化平的真实意图。
“她的日子太苦。我若不在了,她就更没人可以指望了。百般富贵又如何?还不是跟在冷宫里一样。”化平怅然道。
馨月听后心中感慨,原真造孽,报应到自己头上来了,心下更加对原真增添了几分怨愤。
“你走罢。”化平边说边解绳索。
馨月见化平放过自己,心中释然,
“不行!”黄衣女子一个箭步冲过来,大声说道:“她若是说出去,咱们哪还有活路。”
“不说,不说,我一定不说。”馨月眼下只想安然逃命。
“呸,鬼才会信你的话”,黄衣女子眼露凶光,转头对化平说道,“你若执意放了她,我就连你一块解决了。”说完又抽出一把刀,欲刺向化平。
此时馨月身上绳索已解,连忙飞起一脚踢向黄衣女子。
黄衣女子身上吃痛,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正欲爬起,又被馨月一拳打中,昏了过去。
劫后余生,馨月急忙向外跑去。到门口处,向回一看,化平正要举刀自尽。“慢着!”馨月又跑回去,夺去化平的短刀,扔到一边,说道:“你这是干什么?”
“放了你,我还有活路吗?”化平答道。
馨月了然,自己若是告发了他,他确实没有活路可走。
相思相望不相亲(26)
“化平,你说咱们两个又没仇,何苦为了别人两口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馨月把刀踢得远远的,坐下来说道。
化平苦笑道:“是啊,他们是夫妻,我算什么?”
馨月心想,这话换成自己说也适用。
“你和她……”馨月欲言又止,隐约从化平话里听出些什么。
“我和她是清白的。”化平急忙大声强调。
“我又没说什么,你吼什么?”馨月回道。
“若不是你,她或许会幸福罢。”化平假设道。
馨月反唇相讥:“若不是你,我还能幸福呢。”
“与我何干?”化平不解道。
“我当初又不知道他已经定亲,再说,这事你比谁都清楚,却不曾跟我提起过。说到底,这事怨你。”馨月把罪名扣在了化平头上。
“怎么能怨我?”化平不满道。
“那你又凭什么怨我?”馨月提高声音回道。
化平垂头丧气,不再说话。
馨月指着黄衣女子,说道:“她怎么办?”馨月心想刚才她要杀化平和自己,此时化平应该和自己处在同一条战线上。
“她活不成了。”化平答道。
“什么?”馨月大惊,看着自己的双手,“我的掌法有那么大的威力?”
化平默不作声,伸手扭断了黄衣女子的脖子。
馨月大骇,“你……”
“刚才她要杀我,我才知道,她是想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化平解释道,“以前她就经常为夫人鸣不平,还怂恿夫人将你除去。方才我见她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就跟了过来,没想到她自己动手了。”
馨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她是夫人陪嫁过来的丫头。你要是在原府里丢掉性命,大少爷第一个就会怀疑夫人。她再把自己的罪证隐藏好,最后受益的就会是她。”化平继续说道。
馨月看向黄衣女子,她也是原真的“夫人”之一。
相思相望不相亲(27)
翌日傍晚,馨月正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外面有人禀报,说是原真叫自己过去一趟。
“什么事?”馨月问道。
“姑娘过去便知。”来人回复道。
馨月一脸疑惑,昨日之事发生以后,自己就对去原府胆战心惊,生怕又出意外,自己小命不保,当下便叫了几个人和自己一同前去。
馨月跟随来人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见原真坐在前方,中间跪着的竟然是化平。
“怎么回事?”馨月问向原真。
“他昨日欲要对你不利。”原真脸色铁青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馨月心下一惊。
“他自己招认了。”原真目光冰冷。
馨月心想,这个死心眼,那女子已死,自己又没告发他,他怎么自己招认了?这下彻底没活路了。
“你自己说,为何这么做?”原真厉声问道。
“事已至此,我只一心求死。”化平垂首说道。
原真喝道:“原家待你不薄,而你又是如何回报的?”
“我自幼在大少爷身边长大,原家待我恩重如山,我愧对原家的养育之恩,所以我一心求死。”化平掩面而泣。
“你想求死,我自会成全你。”原真说完望向馨月,问道:“他为何要对你下杀手?”
馨月瞪了原真一眼,心想自己遭难还不是因为你娶得太多。
“是个误会罢。”馨月答道。
原真怒道:“你不说清楚,他若有同伙怎么办?日后你还是危险。”
言毕原真抽出长剑,对准化平说道:“你说还是不说?”
化平对原真磕了几个头,说道:“我愧对大少爷对我的信任。原家的恩,我来世再报。”说完欲撞向旁边的石柱。
原真伸手拦住,而后用力一推,将化平推倒在地,命令道:“押下去,严加看管。”
身边几人应声而上,将化平押了下去。
馨月见状,只怕化平命不久矣。昨日化平虽然听了那个女人的话欲要将自己除去,但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
相思相望不相亲(28)
馨月见状,只怕化平命不久矣。昨日化平虽然听了那个女人的话欲要将自己除去,但最终还是放过了自己。况且要不是他在,自己怕是已经惨遭毒手。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要自己照顾李冰玉,难道他是想以死来换得什么?馨月不得其解。
原真将馨月带到书房,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是那个女子要害我,后来被化平杀了。”馨月答道。
“那化平为何也要杀你?”原真继续问道。
馨月摇头:“具体我也不清楚,他没说。”
原真定睛看着馨月,眼光闪动,说道:“明天就把他发落了。”
馨月说道:“他终究是放过我了。”
原真狠狠地说道,“不管怎样,明天就让他去阎王那里报到。”
馨月哼道:“原大哥贵人事多,我就不打搅了。”说完转身欲走。
原真将馨月拦住,说道:“你这是在怪我么?”
“难不成我要怪阎王爷?”馨月怒极攻心,当即大声回道,“你一心只为自己着想,从来没顾及过别人的感受。”
原真冷笑道:“我不顾别人的感受?你敢说我没顾及过你的感受?”
“是啊,正因为你顾及过,所以我昨天才差点遭遇不测。”馨月回敬道。
原真握住馨月肩头,发狠道:“你别不知好歹!听说你差点出事,我急成什么样子,你知道么你?再说她心怀不测,怎么能怨到我的头上?”
馨月哼道:“难不成怨到我的头上?都怪我瞎了眼,当初看错了你?”
原真咬牙切齿道:“你说这些伤我的话,你心里就好受了不成?”
馨月盯着原真,说道:“我心里早就不好受了,裂开的口子再捅上一刀,又有何妨?”馨月说完甩开原真,向外走去。
馨月知道原真不会放过化平,可化平怎么就自己招认了呢。
带着疑惑,馨月走出书房,来到原先的院落。月光冷清,化平手脚都戴上了枷锁,颓然坐在里面。
相思相望不相亲(29)
带着疑惑,馨月走出书房,来到原先的院落。月光冷清,化平手脚都戴上了枷锁,颓然坐在里面。
馨月向看守问道:“我想和他说几句话。”看守人见过馨月,点头同意。
馨月隔着铁栏问道:“你说要我照顾李冰玉,你要我怎么照顾?”
化平听见李冰玉的名字,仰头叹道:“大少爷日后肯定会娶你进门的,到时你自然有能力照顾她。”
“谁说我要嫁给他了?”馨月问道。
“不管怎样,你若想,总能做得到。”化平说道。
“你就那么信任我?我若是日后反悔了呢?不仅不照顾她,还折磨她。”馨月假设道。
“你……”化平手握铁栏,脚镣直响。
“我把她关进小黑屋,每天给她剩饭吃,还整天口出恶言羞辱她。”馨月继续给化平描述着前景。
“你若是那样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化平咬牙切齿道。
“难不成你到时候诈尸,从棺材里爬出来?”馨月反问道。
化平头抵铁栏,神色痛苦地说道:“都怪我一时糊涂,信了她的话,以为你不在了,大少爷就能把心思放在夫人身上。后来你说你也是爹生娘养的,我就醒悟了。人人都有父母,我却没有,从小被原老爷收养,大少爷也待我极好。他们就是我的亲人。”
馨月听着化平的话,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为什么对李冰玉那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