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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入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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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入仕〔第十三章〕若愚文稿
师爷入仕〔第十三章〕若愚文稿

  当阴阳先生把最后一道符贴在街门的两侧时,太阳就要落山了。鬼是进不来了,堂屋里的供桌上除了用面做的各种“牲畜”外,最显眼的是两柱高香和盘着龙身的大蜡烛。供桌前孝子们磕完头的纸灰,被突然从门缝中刮进来的阴风吹的满地都是,窗外的“呜呜”声,让屋里孝子们的身上起满鸡皮疙瘩。老太爷李二嘛糊的黑白遗像有些幓人,灵牌上面的字象训令,让孝子们不寒而栗。李二嘛糊生前办什麽事都稀里糊涂,唯一在钱的事上是最认真的。钱正红最后一个给老太爷磕完头,又给干爹李生财跪了下去,李生财连忙把他搀起来叫人让了坐位,钱正红几天来才有了喘息的机会。钱正红比干爹李生财还大两岁,自从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婿苑世安上山去养羊后,他就拜在了李生财的膝下。李生财没有升任主管副县长前,是县里矿产资源局的“掌门人”,钱正红拿了几万块钱当作敲门砖,推开了李生财的家门,两人一拍即和,由钱正红出面开了大煤矿,几年下来,他们早已是县里手屈一指的“大财东”。钱正红无以回报,只好认了干爹。李二嘛糊这次下世,李生财的孙子还在镪褓中,钱正红只好扎上红腰带,只好代替他重孙子,站在出丧队伍的最后,充起了这个家族中的最晚辈。于是,这个出丧队伍中有了一道“亮丽的风景”,小县城里也有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苑世安的妻子钱英当然不会落后,也穿了重孝,但排在了钱正红的前面。算起来“女儿”还是“老爹”的“姑奶奶”。坐在门前看热闹的张老汉活了九十多岁,还没有见过这样的稀罕事,诙谐地说:“李二嘛糊真是有福,还有这麽大的重孙子?”,站在旁边的人们说:“啥重孙子?比他儿子还大好几岁哩!”。

  夜幕降临了。漆黑的天空没有一丝风,气温热的人们喘不过气来。吹鼓手们弹奏着‘鬼拉腿’、‘夜深沉’之类的曲牌,吹唢呐人的腮帮子一鼓一吸的样子很滑稽,拉弦子人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吹鼓手们在上演着最后的一场“压轴戏”。贼眉鼠眼的打板人,眼瞅着桌前的供品,有板有眼的节拍声,像敲击地狱的大门一样,阴森可怕。有几个老人拍着大腿合着拍节,像数落李二嘛糊生前的罪孽一样,嘴里念叨着,不知是诅咒他?还是为他超度?此时,院子里早已没有悲伤的气氛。吹鼓手们演奏的是“龙凤呈祥”。一个满脸涂抹的妖艳而沾满泥土的女戏子还拿捏着“洋腔怪调”,象祭祀中的“傀儡”。踩着鼓点,眼里溜溜地转着,和戏里的内容很不谐调。嘴却努着,象忘了台词的样子。零星的炮仗声不时滑过夜空。院子里搭的布棚已把天空遮住,棚子里摆满了纸人纸马之类的祭品,各种礼品堆积如山,收礼的账房们紧张地忙碌着,几个人用算盘拨拉着礼金的数目。亲朋好友和前来凭吊的人挤满一院子,街里也站满了人。卖各种零食的小贩也不失时机,前来凑热闹,趁机也弄几个零花钱。邻居们在各自的门前都点了一堆火,用来驱赶鬼魅和邪气。有的说:“这家的丧失办的豪华气派,在县里数一数二。”,旁边一个人说:“这算啥?头年县里那个开煤矿的刘局长他爹死了,比这气派,光礼炮钱就花了二十万!”,还有人说:“那个刘局长他爹是诈死,现在还活的好好地呢!”,围观的人们听了,半信半疑。

  老太爷李二嘛糊已九十九岁,阴阳先生说象这麽大的年龄很少见,且又儿孙满堂,钱又花不完,应该把丧事当做喜事办。帮忙的人们怂恿丧主说:“就是哩!应该照着一百万花,一年一万。”,丧主李生财说:“按理儿说,花这点钱也不多,一年花一万,那能有多少?”,只听旁边的人们悄悄议论:“有钱就是好,那年老汉儿换了肾,活了十几年。去年换肝没弄好,就死了!”。钱正红系着红腰带,戴着孝帽,跑前跑后,天气又热,汗水早已把孝帽子湿透了,还抽空到灵前“哭嚎”一阵子,泪水汗水一齐流下来,汗水多,泪水少。看热闹的女人和孩子们闻到从棺材里散发出来的臭味,纷纷捂住鼻子,也不愿离去,因为她们从来就没有见过这麽热闹且豪华气派的丧事。阴阳先生干了大半生的“鬼”事情,也没有见过这麽“丧心”的孝子,很受“感动”。几次次地翻开那本破烂的老皇历,抠着指头,计算着良时吉辰。算来算去,还是有点坎坷。说是老太爷出殡的日子犯着“天煞”,只好又往后推迟了两天,又说红星“当值”,不利子孙,还需要“破破”。最后还是李生财拿出几千块钱,谢了阴阳先生,阴阳先生画了几道用黄纸写的符,贴在棺材底下,“天煞”和“红星”才“离去”,因而这次丧事办的“平平安安”,热闹里又带着悲伤,悲伤里不乏有很多喜庆。那几个溜须拍马的人见插不上手,戴顶孝帽子又不情愿,只好又一次拿出厚礼交到礼房,再心疼面子上也得过的去,脸上还要比丧主更悲伤一些。这一切,李生财都看在眼里,心里骂到:“你个龟孙子们!哪个还没钱正红孝顺哩!”。过了今晚儿,明天老太爷就要永远地走了。祭祀活动非常庄严和肃穆。礼炮还没有响起,钱正红就“哭死”过去,帮忙的人赶紧儿把他抬到里屋,掐了人中,过了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李生财见干儿子哭的这样伤心,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也受到点感染,不由鼻子一酸,叫了一声爹,接着又干嚎了几声。穿满孝服的闺女和媳妇们附和着,发出不同的哭声,笑和泣,哭和涕,啕和豪的样子都有。此时,鞭炮声响成一片,人们交头接耳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只看见对方的脸,被腾起的礼花照的五颜六色,各自的眼里暴露着复杂的表情。

  “潇洒走一回”的曲调响起来,二踢脚腾上天空。山里的矿主们最先祭典,他们是县里最有钱的人群,得到县里的优惠最多,和主官副县长李生财的关系最铁。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人走上来,李生财的两个外甥陪跪在灵前,干瘦的司仪夹着尖细的嗓子喊了几声,旁边服侍的人点着香火送给他。人们还没有看清灵前这个腆着大肚子的人是谁的时候,司仪早已喊出了他的名字。王五魁躬着身子,腰却弯不下来,金戒溜子被强光反射的亮点在棺材上和灵前闪了三次,作揖的仪式算是完成了。接着滚在地下的垫子上磕了三个头,肚子顶在地上,头却没有低下,大环眼向两边贼溜溜地转了几圈,然后猫着腰绕过棺材前,叫了几声伯父。哭的也算伤心,好在老太爷子没有白疼他一场。朋亲们祭典完后,是各个科局和乡镇的头脑们来凭吊。他们的姿态要大方得体的多了。当过李生财秘书的小刘,是国土局的局长。他整了整西服,跺了跺铮亮的皮鞋,毕恭必敬地在灵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亲自点燃了香火,插在灵前的香炉里。人们只见一位高挑身材,眉清目秀的年亲人悲伤的模样,女人们看见有“帅哥”前来吊孝,急着往前挤。鼓乐声压倒了人们的嘈杂声,为亡灵哀悼的场面达到高潮。小刘局长在灵前默哀三分钟,两行嫩泪流下来,还没下去。吹鼓手们的脸都憋红了。心里暗暗的骂他:“又不是死了你爹,用得着这麽伤心吗?”。不约而同的干部们佩戴着小白花,一队队地走上来,用同一个姿式向他们“顶头上司”的老爷子表示了“深切的哀悼”。人们看到的是“有地位有文化”的人们参加殡礼的另外一种感叹和嘴脸。紧接着是亲属们开祭,儿子们还没有祭完,媳妇们早已骂起来:“该死的都不死,不该死的反而死啦!”。

  寅时已过,“移棺”的时刻已到。灵棚被抬材打墓的人掀去一角。人们早已散去,真正的悲哀才来到。孝子们也离去,只有拿钱雇的守灵人在老爷子的棺材旁边打着盹儿,钱正红由于连日的劳累,也去歇息了。老太爷李二嘛糊静静地躺在柏木棺木里,手里攥着几个硬币,他一生赚来的几千万,他的儿子们并没有给他放在棺材里。他的眼睛已经深深地塌陷,鼻子和嘴里流出黑色的血,几绺花白的胡子沾在一起,黄缎被子也没有盖严他干瘦的身体,因为他腐烂身子里的坏水早已把黄缎被子弄邹了,骨头早已高高地顶起来。他在做着驾鹤西游前的最后的准备,也是停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刻。当木匠师付正要把最后一颗铁钉钉入棺盖时,孝子李生财过来看了一眼,算是最后的诀别,老太爷李二嘛糊瞪着早已塌陷的眼,好象无视自己这个无情的儿子,“假孙子”钱正红连忙拉上白布,盖上老嘛糊的脸,木匠师付举起了斧头,声音“铛铛”的响。媳妇和闺女们嚎了数声,门口的人也没有听见。抬材打墓的人拿着大绳挽好,院里的大号嗚嗚起来,唢呐也咽咽了。沉闷的“大号”吹奏的不再是“潇洒走一回”的乐曲,而是“地道战”音乐了。于是,孝子李生财扛着高大而长的纸幡子,带领着出殡的队伍,跪在老太爷的棺材前“咣啷”一声焠响,瓦盆子摔碎了,女人和孩子们抢了“福石”,赶紧儿抱回家里。棺材被抬出了院子外面,装在灵车上,纸人纸马和各种祭品摆满了大门口,出殡的队伍慢慢蠕动,街上看热闹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纸钱飘满天空,鞭炮声锣鼓声、哭嚎声,汽车喇叭声和人们的嘈杂声混合成一片。只见人头攒动,天空里腾起浓厚的烟雾。

  午时三刻,火红的太阳目睹了这一切。一阵儿旋风刮过,卷起黄尘,坟台上乱成一片。李生财和钱正红都猛地一惊,以为来得罪了地狱的什麽人或是哪个鬼怪,看看什麽也没有发生,心里坦然了。忙招乎人们把老太爷的棺材送到墓穴里,埋上五谷和镇物,填好土,垒起大土堆,把早已刻好的石碑竖好,清理了现场,就‘班师回朝’了。老太爷李二嘛糊静静地、安祥地躺在那个他不愿意去而必须去的“天堂”里。坟台上几棵老松柏的树枝,在风的吹动下摇曳着。荒草长满这里的每一个坟头,只有老太爷子李二嘛糊的碑钻出来,阴气笼罩在上面。昏鸦等不到天黑,就来到了这里,叫声有些凄惨。地鼠从洞里探出头,瞭望着远去的几个穿着重孝的人。

  堂屋门口也贴了符。除了鬼,外人也是不能进来的。李生财孝服没脱,就让帐房给他结算礼单和钱物。媳妇和闺女们站在一边,脸上的愠色早已溢于言表,李生财的心里好大不高兴,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怕老太爷的尸首还没有凉,家里人就为分家财的事,再闹腾起来。只好把这口怨气窝在心里。帐房大致向他汇报了进账的数目,约有一百五十多万,还不算人们送的礼品和杂品。此时,他关心的不是谁给他送了多少祭礼,而是谁根本就没有来,他掐着指头抠算着,大约有十几个人应该来却并没有来,他推断着他们为什麽不来的原因,却百思不得其解。他让钱正红把这几个人的名字记在小本子里。忙活了十几天,李生财最后才说,还是先吃饭吧……。。

  〔待续〕若愚稿   2009…5…25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师爷入仕〔第十四章〕若愚文稿
师爷入仕〔第十四章〕若愚文稿

  狂风卷着黄沙从沟底刮到沟沿打了一个旋儿,又刮倒沟底,李二嘛糊把头钻到裆里还是被沙子迷了眼。他扔掉手里的石子,揉了揉眼,看看远去的旋风心里骂了声:“狗日的!”。这一年,李二嘛糊倒腾了几头驴也没弄到几个钱,家里的三个“小驴子”天天要吃饭,老婆子是有名的“滚地泼”,拿不回钱,“滚地泼”还不吃了他?李二嘛糊在这沟里坐了一整天,他不能这样下去了,“大驴子”李生财现已当了本县资管局的局长,是不用他操心了,可是那三个“小驴子”太能吃了,哪个每天不得半袋子“料”?自己已年过花甲,腿脚不利索,脑子也笨了,拿了两颗石子算来算去,早已不上卦,能不能弄到钱,也没了把握。看看沟上面的干黄土梁子,一棵狗尾巴草也不长,心里一急,又骂了声:“狗日的!”,站起身来, 拍拍屁股上的土,慢慢爬上沟来。

  太阳的光比蟹子的刺还毒,照在李二嘛糊的背上火辣辣的,沟上面的干黄土地上的谷黍苗和蒿草一般高,稀稀啦啦,地皮都露了出来。瓮里早没了米,李二嘛糊心里一阵阵着急。不远处族里的一个远当家子死了,帮闲的人正在给他打墓,李二嘛糊走过去瞭了瞭,有点兔死狐悲之感,又见墓的方位正冲着自个儿的穴儿,脸上有些愠色,走过去指手划脚一阵子,主事的人惹不起,只好把棺材头子的方位朝西北簰了簰,铁锹下去,却是黑黑的面面,别人不懂得,李二嘛糊心里明白,于是他掏出旱烟袋,摁上一锅子,蹲在地上点着“吧嗒”起来,旁边的人不解其意,忙倒了水,递给李二嘛糊。傍晌儿,李二嘛糊心里有了主意,哼着“小寡妇上坟”的调调慢条斯里地回到了家里。凑巧,“大驴子”李生财也回来了,门口停着北京吉普,“滚地泼”赶紧儿杀了鸡,打了酒,忙活了一阵子。端上桌来,“大驴子”从挎包里掏出了好酒,还有现成的火腿之类的下酒菜,李二嘛糊拿起瓶子一看,是山西杏花村的老汾酒,大嘴一咧更乐了。爷儿俩头顶着头喝起了交心酒,“滚地泼”自然也没发睥气,其乐也融融。酒喝多了,李二嘛糊开始交待后事,说自己死后就要葬在今天死人的那个位子上,李生财开始不知老爷子吃错了啥药,后来一听坟上有“黑色”的东西,心领神会,理所当然地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李二嘛糊说那是咱家的地,上几辈就有地契,果然“滚地泼”从柜里拿出一张破旧发黄的麻纸,交给“大驴子”,上面盖了乾隆年间县大老爷的官印,印色早已由血色变成褐色。李二嘛糊脖子一挺,白眼珠朝上一翻,偝过气去,李生财和“滚地泼”还没反应过来,老爷子早就腿一撑,“命”归“西天”了。

  李二嘛糊一辈子嗜钱如命。其实,谁又不爱钱呢?只是李二嘛糊取财的路和一般人大相径庭,他是北坡丘陵地区有名的“牙记”。坑、繃、拐、骗、偷,无奇不有的手段全都用上,一个“歪嘴驴”在他手里能卖上一匹“好骡子”的价钱。每每到谁家里还会顺手牵羊,拿走你一件不起眼的物什。若有人让他办一件小事,他会花言巧语,事先骗走你不少钞票。他会领着你天南地北闯江湖,最后让你一文钱赚不到,而他的腰包里早已鼓起来,最后你会坐在地上呼天喊地,叫爹叫娘。而他会把你哄的再给他“数钞票”,你还会象遇到“救世主”一样,反过头来念他的好儿。平日里,他也说媒拉牵,他会把先天痴呆的女人当西施那样说给你,让你破费了钱财也得不到女人。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字,“穷”。李二嘛糊也不例外,他费尽了心机也没象他祖先那样,赚下一份诺大的家业。四个“驴子”从小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滚地泼”见李二嘛糊“昏死”过去,早没了主意,还是“大驴子”李生财了解自个儿的老爷子,他知道老爷子的“本事”多着呢,啥“贼像”弄不出来?老爷子还会看“麻衣相”,抠“马前课”,弄“”闭眼掐,开“八字”,看“风水”等等,凡是世上能骗人的本事他几乎都会两下子。最拿手的是“闭气功”,象死人那样,三天三夜不出气,之后还会从棺材里“蹦”出来,象神话儿里说的那样“夜游地狱”,而让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李生财赶紧儿让“二驴子”抬出早就准备好的薄皮棺材,打开盖,在下面放了几个铜钱,垫了谷草,铺了软被,像真“入殓”一样,把李二嘛糊轻轻地放在里面,盖上盖子,用木棍垫起来,给李二嘛糊留了“出气”的“间隙”。又让“三驴子”通知亲朋好友和老舅爷子,让“四驴子”扯了白布,请了阴阳,挂了纸帆,摆上供桌,灵堂就弄好了。之后,李生财把老舅爷子,村里的管事和族里的人们纠集在一块,商量扎坟的事儿。三个“小驴子”和“滚地泼”不知真相,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太阳从西边落下,天马上黑下来。沟沿上死人家里的女人早已哭死过去。独苗儿子还不满十五岁,灵堂里冷冷清清,两三个女人安慰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女人,儿子没有一滴泪,默默地守在爹的灵前,蜡烛的火苗被风吹的一闪一闪。老舅爷子走进来,磕了头,向女人说明来意,女人一个劲儿的哭,儿子早已操起丧棒,朝老舅爷子的头上打去,女人赶紧拉住,钱正红趁机拿出一沓钞票,塞在女人手里,女人止住了哭声,然后点了一下头,向帮忙的人说了几句,帮忙的人扛起铁锹出去了。此时,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灵堂里刚烧完的纸灰闪着未尽的火星,钱正红搀着老舅爷子走出去,灵堂里传出女人和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天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围在北斗星的周围,无视这里发生的一切。远处传来走夜路人的歌声,“哥哥你走西口,小妹妹我实实在在难留…”。

  躺在棺材里“诈死”的李二嘛糊,真象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李二嘛糊心里有些别扭。演这麽一场“劈棺”的丑剧,也是“万不得已”的事。不然,那块“风水宝地”怎麽会弄到手呢?从棺材的逢隙里望去,只见三个“小驴子”和“滚地泼”哭嚎几声后,就像无事人一样,一点悲伤也没有了。大驴子“鬼鬼祟祟”忙着“坟地”的事情,“三驴子”正在逗着院里的狗玩,“滚地泼”一脸茫然,不知自己在干什麽,穿在身上的孝服是那麽地不自在,象演戏一样。供桌上太寒酸了,几个干馒头和几个果果,那些红色的蜡烛还是自己用来敬奉财神爷的。剩下的先给自己点上了。李二嘛糊想:“这样也挺好!虽然‘死’一回,以后自己就是这个家里理所当然的财神爷了!”。想到这里,李二嘛糊心里不由地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自豪感”涌上心来,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心里的气渐渐地消了下去。只见钱正红穿着一身“重孝”走过来,眼睛哭的“红红”的,很悲伤的样子,又在“灵前”重重地磕下三个响头头,鼻腔里还呜咽着。在李二嘛糊眼里,除了“大驴子”,就数这个“干孙子”善解人意了。他们的狡诈和恶毒并不在自己之下。他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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