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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的一声,是剑锋刺进肉体的轻响,水影笑了,她就算准那妖物绝想不到她会在只闻其声,不见其影的时候就动手。师傅早就教过她,只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稳操胜券。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公平,但她绝不能让芙蓉和启明有任何危险,何况,对这种噬人如麻的妖孽,根本就不必讲什么公平!
她得意地收回刺出的剑,却见剑尖上挑着一只小小的蝎子。水影的脸色骤然变了,她不及多想,足尖一点,退回到姐弟二人身边,将流火舞成一团光幕,护住他们,厉喝道:“你在哪儿,快滚出来。只会找替死鬼,算什么本事!”
“你乘我不备就痛下杀手,又算什么本事!”那声音冷笑着反唇相讥,然后,一个黑魆魆的身影出现在紫烟寒的光晕中。那张丑恶的面孔就是启明发病时的狰狞,青灰腐败的皮肤,暗红的眼睛,紫黑的嘴唇里伸出尖利的獠牙。双爪的指甲弯曲如钩,闪着乌黑的光泽,酷似蝎子剧毒的尾针。
它悠然的倚在树干上,爪中撕扯着一只蝎子,然后一片片填进嘴里。水影忍着恶心,冷冷道:“你既为蝎魔,倒反拿同类来做食物,难怪世人总说天下致毒的,就是蛇蝎心肠!”
它丝毫不在意水影的嘲讽,仍然嚼得津津有味,“蝎子吃同类就是毒,那么人呢,人做出这种事来算什么?”
水影不解:“你是什么意思?人怎么会……”
“人当然不会吃同类,但是人会背叛,会欺骗。蝎子比人好得多,至少蝎子不会在有同类为自己抵挡危险时,头也不回地逃走。”那蝎魔嘴里在和水影说话,却并不看她。它的眼睛一直紧盯着水影身边的人,片刻也没有离开过,冷笑着问,“你说是不是?”
水影没有听到身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也没有去体味话中的深意,她一弹剑锋,寒声道:“方才我偷袭你,是不光彩,现在我当面杀你,你应该无话可说了吧。”话音未落,剑已刺出。他们相距不远,加上三尺剑锋的长度,就算它出手,也很难抵挡,它背靠大树,也无路可退。这一剑,应是十拿九稳的。
让水影意外的是,它竟没有丝毫的动作,就这样束手等毙,眼睁睁看着流火刺向它的胸膛。
四、蝎魔(2)
“难道又是替身?”水影心念电闪间,手臂忽然被人抱住,向旁边拖去,剑锋刺进了一棵树干,竟然穿透了大树。
“啊”的一声惊呼,芙蓉被甩出很远,几乎跌倒。启明忙奔过去扶住她。水影用力从树干里拨出剑,又惊又怒,冲她喝道:“你干什么?”
芙蓉从弟弟怀里挣扎站起,痴痴地看着那冷眼旁观的蝎魔,颤声道:“你不能杀他,他是……应生!”
“什么!”水影如坠迷雾,脑中晕眩混乱,思绪被扰成一锅粥。她转头怔怔地问:“你是应生?”
“应生,应生……”他反复低吟这个久远的名字,藏在暗影里的面孔泛起微微的悸动,“你是说那个傻傻的年轻人么?十年前他就被我吃掉了。现在我还可以想起他的味道。”他贪馋地咂着嘴唇,“他很好吃。也许傻瓜都很好吃。”
“不,你就是应生。你骗不了我,你就是……”芙蓉苍老的脸上泪水纵横,她已有太久没有这样肆意地流泪了,她模糊的泪眼里看不到狰狞的恶魔,只有一直想着,一直等着,一直爱着的人儿。“应生!”她唤着他的名字,奔向他。
“站住!”他忽然猛地一挥铁钩般的利爪,“我说过应生已经死了,你要是再敢走近一步,我就挖出你的心来。我现在正想吃一颗活人的心!”
水影连忙出手拖住芙蓉,“你不要冲动,就算他从前是应生,现在也只是噬人的邪魔。”“不,他永远都是应生!我知道的。只有应生,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芙蓉拼命地哭喊着,挣扎着,向咫尺之遥的他伸出手去,期盼着他握住她的手,期盼着他宽厚掌心的温暖。
水影从流火起伏激荡的剑气中,感到了蝎魔心中剧烈痛苦的挣扎,“莫非他真是应生?他又怎么会变成蝎魔?从前那只蝎魔又在那里?”水影的思索被歇斯底里的笑声打断,那残酷悲凉的狂笑在林间回荡,他身上暴厉的邪气随着笑声迸发,粗壮的参天大树无风自动,断枝残叶簌簌落下,遍地的蝎子也被这寒仄的厉气所惊,片刻之间逃得一只不剩。
他大笑着,爪钩指向芙蓉,口中吐出的话霜雪般寒冷,将她层层冰封:“我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我为什么要看你?你有什么值得看?你害我变成丑恶的怪物,而你自己呢?你以为自己还是如花的少女吗?我告诉你,你现在的样子也像个妖怪!又老又丑的妖怪!”
水影还未及开口,启明已跌跌撞撞地冲过来,抱住摇摇欲坠的姐姐,愤怒的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应生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难道你不知道,姐姐她……”
“我当然知道,她心里只有你这个弟弟,我算什么,一个替死鬼而已!可是我没有死,我在痛苦里活着,所以,我也不能让你们活得舒服。”他眯起眼睛,仔细地端详着启明:“小子,总有一天你会变成我这个样子,那时候你会和我一样地恨她,也许,你吃掉的第一个人,就是你亲爱的姐姐!”
“你……”水影怒不可遏,流火在空中划过眩目的光影,向他拦腰斩去。他足尖点地,背脊紧贴着树干,滑了上去。水影一剑落空,索性顺势劈向那棵树。二人合抱的粗壮大树轰然倒下,他却在倾倒的瞬间又蹿上了另一棵树。
水影动了真怒,挺剑指向树冠上的蝎魔,厉喝道:“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大不了先砍光这些树,没了这片林子,我看你往何处躲!”
“水影,你要杀就杀了我。”芙蓉在她身后绝望地苦苦哀求,“是我害了他……”
水影的心一软,但她绝不能放过这个已无丝毫人性的应生,他已是魔,不除了他,还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她咬了咬牙,低声道:“启明,你先带姐姐回去。”
“你留下来杀了我?”应生在上面慢悠悠地接道:“我并不怕死。我之所以躲闪,其实是为你着想。”“你说什么,为了我着想?”水影被这句古怪的话弄得哭笑不得,“那你倒说说看,你是怎么为我着想的?”
“你知不知道,这林子前任的主人在哪里?我为何会变成这样?”应生说着从上面跃下,席地而坐,等待着水影的回答。
水影低头不语,半晌,她冷冷道:“我没有兴趣陪你玩猜谜游戏,你不想死就快点说话。”
“哼!”他从鼻孔里挤出一声冷笑,“你好神气哪。不过,你杀了我以后,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他拨弄着地上的枝叶,“过去的很多事我都已忘了,但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那一刻。”他霍地抬头,殷红的眼珠盯着芙蓉,喑声道:“我豁出自己的性命,缠住了那个怪物,让她快走。她就真的走了,带着她的弟弟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我想她一定会回头看我一眼的,可是她没有,她就那样决然地逃走了,留下我这个绝望的傻瓜。”他惨笑着转过头去,但是水影已看到有一颗水珠从他脸上滑落。她叹了口气,握剑的手垂了下来。
“她曾经说过要和我同生共死,可是真的到了生死关头,她却连最后的一个眼神都不肯给我。”他的爪钩深深地扎进泥土里,剜出一道道深沟。“她逃走了,我彻底地绝望,索性松开手,等着那怪物吃掉我。可是它没有,它只是看着我,然后笑着问我想不想杀了它。”我当然想。它说:哪好,我给你一个机会,杀了我吧。我不在乎它有什么阴谋,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大不了就被它吃掉。我拣起丢在一边的柴刀砍了过去,我想不到那一刀竟真的砍断了它的脖子,它乌黑的血溅了我满脸满身,火炭般的热,而且越来越热。就像是在溶炉里炙烤。我倒在地上翻滚着,挣扎着,然后我的脸和身体开始变形,变成了它的样子。”
四、蝎魔(3)
“啊!”水影立刻明白了一件事,惊出涔涔冷汗。
应生的声音越来越低,“它还没有完全死,凸出的眼珠看着我,非常满意的样子。它说让我记住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恨,永远记住。等我做腻了怪物以后,就找个人来杀我,用我的血制造下一个蝎魔。”
他抬头看着水影,眼里是灼灼的渴望,“我从来不喜欢骗人,所以告诉了你真相。现在你还要不要杀我?我知道你是个神仙,想不想换换口味,做一回妖怪。杀了我以后,不仅是你,启明那小子也会变成蝎魔。你们俩一起住在这林子里,就不会寂寞了。这里有无数的蝎子,足够你们吃的。每月十五,还可以吃一个人。不过我告诉你,人肉其实没有蝎子好吃。”
他极其认真地为水影和启明规划着成魔后的生活,平静的语气让水影不寒而栗。手中的剑重若千钧,让她无力举起。
五、怨始(1)
不知过了多久,水影抬手,金红的剑光一闪,然后隐没在鞘里。应生冷笑:“到底还是不敢杀我。看来,没有人喜欢做妖怪!”话音未落,他黑魆魆的影子已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应生,应生……”芙蓉凄厉的呼唤,疯狂挣扎着,像只负伤的兽,不顾一切要冲进他离去的方向。水影无奈,只好点了她的穴道,才把她带出了林子。
回到小屋,水影安置好昏睡中的芙蓉,才觉得筋疲力尽。不觉恍惚睡去。她在梦里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师傅。师傅还是老样子,沧桑而沉默,独自一人坐在天绝峰顶,眉头紧锁,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牌。
梦做到这里就醒了。水影回忆着梦境,师傅的忧郁,和他手中的玉牌。那玉牌她曾经见过,上面有两个师傅亲手刻的字:婉儿!她问过师傅婉儿是谁,师傅不说话,眉皱得更紧,望着遥遥的远方,眼里有隐约的莹光闪过。
突然,水影猛地站起,脸色苍白,喘息急促。王氏说,收服最初那只蝎魔的人就是卓真人,她的师傅。但是,师傅为什么只将它镇在林里,却没有杀它?他对那些噬人作恶的妖孽,下手从不留情,为什么这次却是例外?难道师傅也知道那妖孽怨念太重,能将杀死它的人变作它的替身?
疑问一个接一个从水影脑中跳出,也许,这许多的疑问有一个共同的答案,但她不敢想到那个答案。她告诉自己,一定不是那样的。
天,在水影的焦灼忧虑中不知不觉地亮了,芙蓉早已醒来,睁着失神的眼睛,呆呆地瞪着屋顶。水影把启明拉到门外,低声道:“我有事要回村里,你守着姐姐,一定不能让她到林子里去。”
要回村里就必须经过林子。水影匆匆而行,心跳得很快,一向稳定的手微微地颤栗着。
“你怎么又来了,有何见教?”应生又出现了,仍是在昨晚的地方,他倚着树,用无谓的眼神斜睨着水影。
“我要回村里,找一件事的答案。”水影毫不隐瞒,因为应生是诚实的,她感激他的诚实。
“那些愚昧的人能给你什么答案?”应生一脸不屑。然后他沉默着,像是在下决心,终于问道:“她怎么样了?”
“你想她会怎么样?伤心、痛苦、万念俱灰,了无生意。这就是你的报复?这就是你想达到的效果。”水影一字字地质问。“我不信你不理解她,你明知道……”
“我理解!”启明嘶声咆哮,“我知道她必须保护启明,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也是她母亲唯一的遗愿。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原谅又是一回事。你若是我,难道不恨?”
“我若是你,也会恨的。也许比你恨得更残酷,因为我是女人。”水影说的是实话,“但是你不该伤害启明,他是无辜的孩子,而且,芙蓉她……”
“我就是要让她痛苦,让她生不如死,”他狞笑着,面孔扭曲得更加可怕,“她的宝贝弟弟撕咬着她,喝她的血。那样的情景一定好看得很。”
“你何必要装成这样,”水影凝注着他,用洞悉的眼神,“你依然爱着芙蓉。否则昨夜你就不会告诉我实情,你很清楚,要是启明完全变成了怪物,芙蓉将彻底崩溃,她会疯,甚至会死。”
水影柔婉的语声却似一柄沉重的铁锤,砸开了应生坚硬的伪装,他不再傲慢,不再狰狞,深深地埋下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等待受罚的孩子。
“六年前我弄伤了启明,把邪毒溶在他的血里,让他去折磨芙蓉。我每天都想像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却没有一点复仇的快感。”他抬起头,血红的眼里闪着泪光,“你信不信,我真的很难过,很后悔,但是我没有力量挽回。”
“我信,我了解。”水影的手向前伸去,碰触到他坚硬的皮肤。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抚慰一个妖邪;她更未想过,这些在概念里十恶不赦的异类,也有痛苦、委屈和不得已。
“每月十五,月圆之夜,我的血就会沸腾,身体像要炸裂似的。只有人的血肉才能抑制。我第一次吃人的时候,吃一口,吐一口,但我仍然不停的吃,我告诉自己,只有吃人才能活着,才能报复那个背叛我,害我至此的女人。我一边吃一边哭,我的眼泪是血腥的红色。”
他深深的叹息,叹出心底的痛,“现在我仍然告诉自己,只有吃人才能活着,才能让启明活着,让芙蓉活着。几天前,我吃了蒋明,他曾是我童年的玩伴。我把他拖进林子的时候,他拼命地挣扎着,惊恐的眼睛一直瞪着我,死都没有闭上。他不认得我了,除了芙蓉,没有人再认得我就是应生……”
他蜷缩着,再无声息。林子里静极了,就像应生心中悲伤到极致的静谧,没有泪水,没有叹息,只有如死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水影幽幽地道:“她当然认得你。她一直坚信你没有死,一直在等着你。在她眼里,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应生。”
“你知道吗,昨晚,并不是我变成蝎魔以后第一次见她,”应生深深埋着头,“十年来,她有很多次闯到这里来,哭喊着让我出来,让我还给她应生,还给她启明。每一次,我就躲在她身后,看着她越来越苍老,越来越绝望。我就越来越恨自己。我还不了她,应生、启明,还有对她的爱,我都还不了,再也还不了……”他突然跳起来,身影一闪,就隐没不见了。可林子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他凄厉绝望的呼喊,“还不了,再也还不了……”
五、怨始(2)
水影拖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应生的囚笼,这里也许还会成为他的坟墓。她忽然想起世人常说的一个词:物是人非。简单的四个字,狠毒犀利,刀锋般决然。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哪怕结果如何的残忍不堪,也没有一个挽救的机会,再也回不去,还不了!
“水影姑娘,你真的出来了!我就说么,你果然是有本事的人!”王氏欣喜的声音惊醒水影,她抬起头,眼里一片茫然。
王氏丝毫未察觉她的颓然伤感,急急地追问着此行的结果,“那个怪物除掉了没有?”
“除掉……没有……”水影语无伦次,就是说清楚了,王氏也不会明白。她想起了自己回来的目的,对王氏狐疑的目光视而不见,问道:“这个村里,有没有对那蝎魔的事知道得更多的人?”
“对对对,古人不是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王氏又有了希望,继续聒噪起来,“我们村里有个活了一百三十岁的瞎老头,别看他瞎,见识可广了,古往今来,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我们都叫他‘周神仙’,我这就带你找他去。”
她们来到村子南面的一间破旧木屋前,王氏上去敲了敲门,高声道:“周神仙,我带水影姑娘来了,她想问问你那蝎魔的事情,你知道吗?”
半晌,屋里才传出一个翁声翁气的苍老声音,“知道一点。屋子太小,就别让她进来了,在外边问吧。”
王氏歉意地笑,压低了语声,“这老头子脾气太怪,谁也不让进去,都是隔着门说话。”
水影摇头表示无妨,朗声道:“老人家,你知道那蝎魔是从何时开始作怪的么?”
“传说那怪物本来是个人,还是个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屋里的老者慢条斯理地说道:“她痴情于一个年青剑客,那剑客却一心沉醉于剑道和仙道,虽也喜欢她,但终究不肯为她放弃理想。终于有一天,他抛弃了她,翻山涉水,访道求仙去了。”
水影的心忽地一沉,举袖拭去额上的汗。只听老人继续接到,“那女子痴心不改,一路追随着他,后来迷失了方向,陷落在那片林子里。那林子叫蝎子林,是毒蝎聚集之地。她被群蝎所蜇,本是必死无疑的,但她对那男子痴心太重,爱得重必然恨得深,一个弱女子,竟凭着对负心人的恨克住了剧烈的蝎毒,后来又用这毒修炼成魔。她的怨念太炽,噬人无数,十恶不赦。在这一方横行千年后,终于被一个云游至此的仙家收服了。”
水影撑住门框,努力让自己站稳,颤声道:“你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吗?”
“这个我不知。我只知她深爱的那个剑客,姓卓!”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拨开层层迷雾,真相残忍地凸现:年青的剑客就是后来的卓真人;那个成魔的女子,就是婉儿!
水影再无一言,惨白着脸,颤抖得像秋风中坠落枝头的枯叶。王氏害怕起来,过来扶她,水影推开她,转身狂奔而去。
六、完爱(1)
启明一直在门口眺望,焦灼而急切。日影渐渐西沉,却仍不见水影回来。身后幽暗的小屋连呼吸声也听不到。整整一天,姐姐一动不动地坐着,沉默得如泥塑石雕。苍然的皱纹更多、更密,蛛网一般缠裹着她的面容,满头稀疏的银丝也不梳起,凌乱地披散着。她僵坐在草榻上,虚弱枯槁,只有胸口还在微弱的起伏,就算心已死了,仍是一具活尸。她茫然的眼像干涸的深井,再也没有一丝水分的滋润,只剩下两个黑沉沉的洞口,牢牢盯着对面的墙上,似乎要把墙壁望穿,望向他的方向。
天色越来越暗,终于完全黑下来,这黑暗淹没了少年最后的希望。“她走了,”启明无声的冷笑,“她什么也做不了,为何还要留在这里。我和姐姐的生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