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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爸爸告诉他,〃你去里屋桌上看看吧。〃 赵普马上跑进里屋。里屋书桌上搁着一本崭新的插图注释本《唐诗三百首》。马上翻看,高兴极了!一看书背后的定价,好贵!还没问,爸爸从厨房里告诉他:〃今天又找到个临时的活儿,挣了三十块呢!〃又命令:〃念一首给我听!〃赵普傻呵呵地问:〃念哪首?〃爸爸笑了:〃哪首都好!你翻开是哪首就念哪首嘛!〃赵普一翻,呀,好长一首,顶头那句有个字就念不出来,吐下舌头,忙另翻一页,好了,念这首:〃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爸爸在厨房里用鸡蛋和黄酱炸吃面拌的酱,他高兴地嚷:〃好美!好香!〃也不知道是赞这诗还是赞那酱……
第二天放学时,班主任温老师……一位打扮很入时的青年女教师,点名让赵普、张艇和倪飞留下,到办公室去谈话。
三个人去了,并排站在温老师办公桌前。
温老师一脸严肃地问:〃昨天放学以后,你们路过医院外头的时候,是不是大声喧哗了?〃张艇马上回答说:〃我没有。〃 倪飞望着窗外操场上,他爸爸赞助给学校的那高高的联合运动器械,几个同学正在爬绳和悬梯上锻炼……他脸上现出冷笑,心想,喧哗了又怎么着?温老师轮流望着他们,叹口气说:〃大道理我也不用讲了……你们想想,倘若是你们的爸爸妈妈正在那里住院治疗,本来安安静静的,忽然,窗外一声大吼、怪叫……那不是影响治疗和休养吗?……〃张艇马上说:〃我爸我妈不会住那个医院……〃他爸他妈都是在特别的医院看病,就是他生了病,他爸他妈也不会让他到这个区级医院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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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 山(2)
倪飞也说:〃我们家有自己的保健医生……〃他们家的人就是要住院,也只住那所中日合资的高级医院,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出现过那种必要。
赵普说:〃不管我们在不在那儿住院,喧哗都是不对的……〃温老师盯住他问:〃那么,你认错啦?〃赵普说:〃我没喧哗。〃温老师问:〃你们三个在一起的。你没喧哗,那么,他们俩谁喧哗啦?〃赵普不吱声。
温老师又轮流望着他们,说:〃做了错事,只要勇于承认,改正就好……〃张艇马上说:〃我没做错事。〃温老师便只轮流打量倪飞和赵普。
倪飞笑嘻嘻地说:〃爱喊爱叫的同学很多,怎么见得就是我们呢?〃温老师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来,对他们说:〃人家拍下来啦!……正好有亲属来看望住院的病人,又正好在那病房里拍照,人家听见楼底下院墙外有人故意怪叫,就用望远镜头,给你们拍下来啦!唉,今天一大早这照片就送到校长办公桌上了……我真替你们难为情!〃温老师把那张彩色照片放在桌上,三个男生都低下头凑过去看。那照片上,张艇和倪飞都是正转身跑开的一瞬,只有赵普呆呆地站在那里,仰望着上方,嘴巴还有点微张。
温老师指指照片说:〃铁证如山啊!〃张艇细细一看,放心了,吁出口气来说:〃我说没我事儿嘛!〃倪飞摸了摸后脑勺:〃唔,就算我也喊了吧!〃温老师却对倪飞说:〃你也不必为赵普打掩护!〃接着又讲了一番应注意社会公德、有错误应勇于承认改正等道理。末了,她放走了张艇和倪飞,留下赵普一个人。
赵普非常委屈。他说:〃我真的没喊。〃 温老师说:〃照片摆在这儿。你最明显……〃泪水涌到了赵普眼眶边。他拼命咬嘴唇,心里说无论如何不能让眼泪流到脸颊上。
温老师说:〃明天请你家长来学校一趟……〃赵普点点头。
温老师回想起,赵普妈妈来开过家长会,还发过言,应该是对孩子的成长很操心的,便说:〃请你妈妈明天来一趟吧。〃 赵普说:〃她不能来。她不好请假。〃 温老师觉得赵普平时没有这么倔,听了不太高兴,便说:〃难道你爸爸就好请假吗?〃她猜,赵普大概是怕妈妈不怕爸爸,这种情况在她教的学生里屡见不鲜。没想到赵普的回答令她意外:〃我妈没下岗,我爸下岗了。〃 温老师望着赵普,心软了。她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其实,这也不算一件太大的事。好吧,就不劳累你的家长了。你自己认真写一份检查,明天……啊,明天星期六……下星期一交给我吧。〃看赵普还在那里,狠咬着嘴唇不动弹,就又把桌上的照片往他跟前一推,说:〃这照片你拿去吧,也不必还给我了。把它当作一面镜子吧,经常看看,也好提醒自己不要再做有损公德的事!〃赵普趁温老师眼光移到那张照片上,飞快地用袖口抹了一下眼睛……
当晚,吃完炸酱面,赵普拿出那张照片,跟爸爸妈妈讲了事情的经过。
〃真是铁证如山呢,〃妈妈仔细地研究那张照片,说,〃从这上头看,还真不好确定倪飞和张艇喧哗了没有……你可是分明张着嘴,仰着脖子,朝人家医院大楼里张望……〃〃他们喊完就扭身跑了,我没马上离开……〃〃那你在那儿干什么呢?〃〃我……我心里想,多不好啊,那楼里的病人该多烦呀……就那么,不知不觉地,仰头朝那楼上窗户望了一下……谁知道,人家就给我照了个正脸儿……〃〃可照片上你张着嘴……〃爸爸一旁插话了:〃仰头的时候,可不就容易张开点嘴巴么……不信,你看!〃说着仰头给妈妈看。
妈妈看看爸爸,又看看赵普,扑哧笑了:〃你们俩呀,原来,我只当就耳朵长得一般滴溜溜圆……〃妈妈爸爸都相信赵普确实没在医院楼下喧哗。
〃检查呢?〃赵普问。
〃哎呀,你没有犯过的错误,也不能乱检查呀……唔,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检举他们……再说,他们死不承认,老师又不相信你……我们去帮你解释,老师又可能会觉得我们是袒护你……这可难办了!〃妈妈皱起了眉头。
赵普忽然心里委屈得不行,这回他让眼泪尽情地滴落到面颊上,可咬着嘴唇,不让喉咙里的声音冒出来。
〃哎呀,这事就先搁着吧!什么事不能先搁下呀!……〃爸爸拿起那本《唐诗三百首》,说,〃先念首诗念首诗……看看,看看,我这一翻翻到了哪一首……吆,怎么,还是……弹琴复长啸……〃妈妈拍着赵普肩膀说:〃你委屈,你就大声地哭吧!〃爸爸摇头说:〃别,别……咱们邻居里,也有年老体弱怕惊扰的……〃他望着翻出的诗句,忽然来了灵感,拍下耳朵说:〃生活里常有不痛快的事……没关系,咱们明天找个地方,尽兴尽意地……长啸一顿!对对对,就是去喊山!去到那不干扰别人的地方,喊山!……〃第二天一大早,他们果然坐长途汽车去了远郊,登上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峰。那虽然不是人们认定的风景区,可是从植被丰茂的山上朝下一望,视野是那样地开阔,田野、村落、小河、池塘……在晴阳下是那么美丽动人、可亲可爱!爸爸说:〃咱们喊吧!喊出自己的心愿!〃说完,他就把双手拢在嘴唇边,当作扩音喇叭,然后,运足了气,雄赳赳地高声喊道:〃一切……都会……好……起来……!〃妈妈跟着也用那样的姿态,快活地朝着蓝天白云和锦绣大地高喊:〃我……爱……你……们……!〃喊完朝着爸爸和赵普大笑,笑完又喊:〃我……喜欢……圆圆的……大耳朵……!〃赵普只觉得有头小豹子,就要从胸膛里蹿出来……爸爸妈妈都笑咪咪地望着他,等着他喊出第一声来……他把双手拢到唇边,拼出全身力气,喊道:〃我……要……争……气……!〃
喊 山(3)
〃……争……气……!争……气……!争……气……!〃
山谷中回响着赵普那清亮的童声。
1
1999 年国庆节前,写于绿叶居
草 葬(1)
阿姐,你深夜打来电话。
阿姐,你那回从电话里告诉我,你看了电视台给我录的那个节目,我说北京是自己的故乡,抒发出那么多的感慨,你理解我的讲述,我自从八岁被父母带到北京,从此再未迁徙过,北京虽非落生地,却堪称实实在在的故乡,但是,你说,你却是一个没有故乡的人……
阿姐落生在广西梧州。父亲那时是海关的职员,每三年便要调动一次。阿姐没有留下梧州的记忆,便随调动的父亲到了重庆,刚对重庆有了模糊的印象,抗日战争爆发了,重庆时常被轰炸,父亲便让母亲带着子女先躲避到成都郊区,后来又回到偏僻的祖籍安岳县,等到抗战胜利,一家人才终于团圆在重庆,但几年后新中国成立,父亲被人民海关留用,并被调往北京海关总署任职,阿姐和我随父母到了北京,那时阿姐已上了中学,没几年就考大学,因为看了一部苏联电影《幸福生活》,被里面所展现的集体农庄的机械化场面所魅惑,积极报考农机专业,被东北农学院录取,于是去了哈尔滨,在那里一直念到研究生毕业,分配到山东德州一所专科学校任教……阿姐说,一个人总得连续在一个地方住过十年,才能认那地方为故乡吧,偏这些地方她都没住满十年,都是客居暂住的性质啊。1960 年阿姐嫁到北京。我真高兴。那时虽然父母已经不在北京,有阿姐在,她的家也就是我的家啊。我以为阿姐就此长在北京了。不,最大的一场运动来了。阿姐先去他们单位设在湖北的〃五· 七干校〃,在那里因重体力劳动流产,回到北京,还没养好,又随夫君下放海南岛,几年后好不容易调动到肇庆,好,最大的一场运动结束了,有机会回北京了,那是二十六年前。
阿姐,你这回在北京住了二十六年了,难道对北京还没产生故乡的情感吗?阿姐曾跟我吐露心曲,她说,居者应有其屋,在北京,差不多有二十四年为住房的事情困扰。不能安居,怎能认土为乡?先是随夫君住,两个儿子越长越大,房间不够用;后来评上了副教授,可以由学院分较大住房了,偏那时夫君溘然而逝,根据学院分房的规定,是按人口计算分配面积,少一口人,就分不到大单元了,结果只是迁往了一个较好的地点,居住面积甚至比原来还略小了些。阿姐为此心情一直抑郁。两个儿子远走高飞,奔前程是大理由,居住不畅也不是小理由。阿姐十几年前就成了空巢老人。
为阿姐寂寞,我和妻给阿姐送去一只猫咪,雪白的波斯猫,一双湛蓝的大眼睛,阿姐给他取名瑰瑰。在空巢里,阿姐抚着瑰瑰雪白的长毛,絮絮地给他诉说了些什么?瑰瑰睁大一双湛蓝湛蓝的大眼睛,痴痴地望着阿姐,又表达了些什么?不知道。只记得,有一天阿姐来电话,说后悔得不行,在给瑰瑰洗澡的时候,实在觉得瑰瑰乖得不行,逗他玩,张开嘴巴假装要咬他那粉白的耳朵,瑰瑰也配合她一起玩耍,溅了一地的水,但乐极生悲,一不小心,竟真把瑰瑰耳朵咬了一口,顿时流出了血来,那瑰瑰竟不伸爪抓她,她把瑰瑰心疼地搂在怀里,瑰瑰只瞪圆了双眼望着她,眼神里满溢着无辜……
阿姐给瑰瑰精心治耳伤,外敷内服,一天观察数次。那回我去看望阿姐,她问我:还看得出来吗?我说实话:两耳不怎么对称了。阿姐说:为这事,我打了自己两次。
两年前,已经退休的阿姐终于享受到了高教系统的政策房,那政策就是按你的职称、工作年限等等因素减免房价,最后以很低廉的价格把房卖给你。阿姐终于带着瑰瑰去安居享福。那楼盘质量很好,整个小区设计得相当合理,绿化程度很高,配套设施也很完善。阿姐和许许多多普通人一样,并不心负沉重的历史记忆,善于在流年时光里咀嚼琐屑的生命乐趣。她会打电话给我,报告他们小区围栏上的蔷薇开满粉红的花朵,或甬路边的马缨花树上的丝状花那气味是一种怪香,又或告诉我中庭的喷泉在喷水,而她刚在园林中专为脚底按摩铺敷的卵石道上锻炼回来……我的两个外甥都回来看望过他们母亲。阿姐说他们能独立很好,她一个人过惯了,现在房子虽然宽敞了,也并不希望别人来一起长住,说着她又改口,说现在她跟瑰瑰两个人过得很好,别的人偶尔来看看他们,就很高兴。
阿姐半夜忽然来电话,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她告诉我瑰瑰去了。
瑰瑰已经活过了十三年,据说要乘七,才能衡量出相当于人的寿数,那么,已经是九十过头的生命了。瑰瑰算寿终正寝,是白喜事,我这样安慰阿姐。阿姐说她早有精神准备,实际上瑰瑰已经有半个多月拒绝进食了,用针管灌他牛奶,他先忍受,但你一离开,他就呕出来。瑰瑰真懂事啊,身体那么衰弱了,还总是要挣扎着,自己走到他那厕盆里去撒尿。阿姐总想让瑰瑰还像往常那样,在她床尾睡觉,给她暖脚,瑰瑰却自知身体已经有了难消的不雅气息,坚持走到客厅一角的垫子上,头朝墙壁趴着昏睡。瑰瑰在那天下午忽然走来朝阿姐喵喵叫,似乎想吃东西了,阿姐马上给他煮出以往最喜欢的鱼汤,拌了饭,瑰瑰吃了,还吃了几口从法国进口专为老龄猫生产的猫粮,又任阿姐坐在沙发上抱着他,梳了半天毛。阿姐告诉我,她很快意识到这是回光返照。夜里她一直睡不塌实。后来,大约晚上十点多,她发现瑰瑰正从睡觉的垫子上,吃力地朝她床前走来,还没等她坐起来,瑰瑰就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草 葬(2)
阿姐早有准备。她为瑰瑰净了身,系上金色的小铃铛,用一大块玫瑰色的红绸将其装裹起来。但正逢溽热的夏季,即使有空调,瑰瑰的身体很快僵硬,恐怕等不到天明就会开始腐烂。儿子们或在异国或在他乡,我这个弟弟也已逾花甲,她能靠谁安排瑰瑰后事?她早已勘察好,就在他们小区最西南隅,有株罕见的古槐,树干比水桶粗,树冠极大,显然,那是园林部门登记在册的古树,早安置了一圈铁栅将其围护。从阿姐家的大阳台上,就可以望见那株古槐,而且能清楚地看出,那铁栅所围的树根部分,形成一个颇大的凹坑,坑里蹿出茂密的野生植物,大多是些叫不出名字的杂草。那里很少有人过去,也没有现成的甬路可通,走过去,必须踩过一片半野生的植被。阿姐早形成一个念头,就是瑰瑰一旦去世,就将包裹好的尸体抛进那草丛,让他静静地化解到树根下的土壤中,成为古槐的新滋养。不会有人专门跑过去观看那古槐下的茂草,更不可能有人越过那围栅到树根底下去,而她呢,却可以每天从自家阳台上,眺望那古槐茂草,与瑰瑰的精灵仍保持一份隐秘的交流。
阿姐的这个想法真不错。那晚她也就那样去实施了。本来,她并不想把草葬瑰瑰的事告诉我。
但是阿姐午夜打来电话,她把情况讲给我听,她说无法上床睡觉。她拿着手提电话,一边痴痴地望着古槐那边,一边告诉我她没把事情办妥。这些天傍晚总有阵雨,通向古槐的路径很湿很滑,到了没有路径的地方,往草丛里过去时,就更举步艰难了。那一隅又没有夜灯,她跌跌绊绊终于感觉走到那古槐跟前了,就亲了一下玫瑰色绸子包裹的瑰瑰,然后拼力将其一抛。回到屋里后,她从阳台上也看不清古槐那边的景象,但她越想越觉得是没把瑰瑰抛进那铁栅里面,瑰瑰可能是被抛在铁栅外面了!野狗,甚至黄鼠狼,会不会去叼食他?天不亮,也许就有拾破烂的发现了那鲜艳的绸包,拾取打开后会是怎样的反应,作何处理,不堪设想!痛苦与无奈中,只好打电话给我,希望这紧急时刻助她一臂之力!阿姐,我七十岁的阿姐,你六十二岁的弟弟带着手电出发了,他是地道的北京人,知道深夜怎样找到出租车,知道怎样及时赶到你那个小区,知道怎样跟守门的保安说话,知道怎样保护姐姐的私密,在谁都不惊动的前提下,帮助你完成这神圣的草葬。
阿姐,我相信,在今后某一天,你眺望那古槐时,一个念头会油然浮升你的胸臆,那就是,你的故乡,就是这个地方。
1 2004 年7 月24 日写于北京温榆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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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叶木(1)
16:40,非常准时。小韩拿着晚报进了屋。今天晚报有什么令他特别感兴趣的内容?冯教授走过来的时候,竟忍不住双手握着张开的报纸,一个劲地浏览。冯教授是个空巢老人。小韩是他雇的钟点工,每天16:40 来,为他做晚餐,收拾完晚餐残局后,如果没什么别的事,就陪他说话,一般在21:40 离去,五个小时,冯教授付他四十元,这个付酬标准超过了劳务市场指导价。
冯教授跟小韩相处逾半年,爷俩越处越和谐。冯教授那定居海外的儿子打来越洋电话,冯教授跟他说,真好运气,遇上了小韩这么个帮手,每天五个小时的服务,是物质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就是你在家,也未必能像他那么孝顺我,生活服务上色色精细、小心侍候还是其次的,难能可贵的是,别看才初中的学历,很内秀,坐下来陪我说话,既能理解我的幽默,也能给我不少乡野市井的新鲜信息,能逗我一笑开怀……〃儿子也知道雇个女的不方便,雇个小伙子还能帮老父亲洗澡,但他总有些个不放心,几次说:〃您把他来历弄清楚了吗?您为什么不从正式的渠道雇人呢?〃冯教授就一再解释:〃这边的中介很不成熟,我们中国人更重私人口碑,小韩是你曹伯伯推荐给我的,很可靠!〃小韩尽管才二十八岁,经历确实已经非常丰富。冯教授了解到,小韩十六岁初中一毕业就随家乡的父兄辈进城打工,头三年是在建筑工地当小工,工头年年拖欠工资,最后一年春节前更只发给每个小工二百元,说其余的开春补齐,等过完春节回到那工地,除了几个髑髅似的烂尾楼,再找不到个管事的人影儿,在城里城郊流浪了一阵以后,他去一家搬家公司当过搬运工,又曾跟两个一起搬运的结拜兄弟辞工合伙开过小包子铺,因为非法经营被查封后,他们燃香起誓互不相忘,各奔前程,他又去帮楼盘销售商在街头散发过小广告、在地铁通道里兜售过盗版光盘、在河渠边提桶河水拿块抹布给人廉价洗车……后来他到冯教授的朋友曹院士住的那个叫榆香园的新楼盘的物业部打工,专管给各家换饮用桶水,曹院士虽然老伴还在,儿女也都不在身边,小韩来换水,态度很好,也很懂得他们讲究卫生的心思,换桶水时小心翼翼,绝不让手和袖口什么的碰到出水口,给曹氏二老留下很好印象,小韩跟他们说有什么力气活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