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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往事·Réviviscence d’un Souvenir de Paris-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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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听从我的建议邀请德尼月初到林荫大道的谢瓦利埃咖啡馆见面。但德尼没有回复他,也没有来。”
  艾德里安那天让马车停在半路上是打算见纳夫塔利?原来他真的不是去见茱莉亚小姐的。我听到座下的木凳吱地舒了一口气。
  关于在德尼家画像是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朋友卡尔家听到的一些事大概可以作为佐证。那时,我以为这样就可以整理好整个前因后果一口气告诉凯恩,让他的心和我的胃长痛不如短痛!
  自从我确定了艾德里安和茱莉亚的关系之后,就故意逃避与凯恩的碰面,常躲到卡尔家去,那个在那年春天少有的飒爽的多云天,我们两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报一边聊起天来。
  “两派画家开始了论战,沃伦,你看,”那时论战还不激烈。卡尔咧着凸出的下颌上的大嘴巴笑道,凸出的下颚让他的脸独具个人风格——仿佛一颗硕大的蚕豆,“老派画家说,社交界不过互相恭维;但新锐画家们说既然艺术越来越大众化,那么也会越发个人化——这个叫杜兰的还算说得中肯。”卡尔最后摇头笑着总结,“我是没有绘画天赋的,你知道,沃伦。虽然我觉得学院派画家纳夫塔利的画是充满了现实的美感,但也确实老气了。
  “在之前我被拉进的那个画友会——你知道吧,茱莉亚的那个,之前他竟然还批评了雇主茱莉亚小姐。”
  “你参加过那个画友会?”我漫不经心地扫着报纸上那些花体铅字,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铁线蕨糖浆浓茶。在这样一个阴凉的春日一边看报喝茶一边讨论艺术,实在太风雅啦!
  “是啊,只有德尼一个人帮茱莉亚说了句话而已。”
  “德尼?艾德里安?”我抛开那些对于风雅的莫名感慨,皱起杂乱的八字眉。
  “对啊。不过因为茱莉亚临摹了提香的《维纳斯》。纳夫塔利说:‘我认为你们在这个阶段,应该多画一些实物,哪怕是最简单的石膏几何。’让她很是窘迫。
  “结果一直沉默寡言的德尼竟然大声反驳纳夫塔利说:‘天天画鸡蛋不是很容易让大家讨厌绘画吗?如果都是练习,不那么枯燥不是更好?’最后纳夫塔利只好说:‘绘画原本就是枯燥的。’”蚕豆上的口刚闭住,楼下大厅的摆钟突然敲响了,蚕豆上嵌入的两颗玻璃球机敏地瞄了一眼窗外。
  我沉默地听摆钟敲完第三下,想到可怜的凯恩,只得悲伤地告诉了他凯恩怀疑的艾德里安和茱莉亚的事,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噢,怪不得!你知道吗,在画友会上,每当纳夫塔利帮莫雷尔小姐修改画作,德尼的脸色就不太好看。我们其实都早有猜想了,只是觉得德尼配不上莫雷尔。不过说起来,那个纳夫塔利也太关心莫雷尔小姐了,还总是不太待见德尼,该不会他也看上了莫雷尔小姐吧?”
  那时,连日蹿出的谜题和接踵而至的谜底让我也有些怀疑一切的真实性了,但年轻人总是偏向于更快而不是更精确地下结论。
  我当时只是想:哦,原来是这样!?那无意中看了艾德里安写给茱莉亚情书的纳夫塔利岂不是……
  好在艾德里安在林荫大道时没有下车来,不然小小的咖啡厅就会变成决斗现场了。
  茱莉亚小姐的追求者真是一波接一波,看来事情远没有凯恩想的那么简单!
  但我不认为艾德里安是凯恩的强劲对手,因为只要他的母亲不同意,乖乖少爷的他绝不会做什么离经叛道的事。倒是纳夫塔利那样的人,就算他带着茱莉亚小姐私奔也不足为奇!
  直到那天为止,我一直这么认为……
  那天我去找德奥渥涅少爷用晚餐,德奥渥涅夫人让他为我演奏钢琴,然后她说:“你的演奏远不如小德尼来的那天了。你还是应该弹那首《威尼斯船歌》。”
  “得了吧妈妈,要不是纳夫塔利在那儿,我是不会弹那个犹太作曲家的曲子的。”德奥渥涅少爷冷淡道。
  我睁着好奇的眼睛紧盯着说话的两人,端着点心进来的干瘦老女佣冷笑着对我念叨道:“那两个人的关系可不太好,我从头到尾没见他们说一句话——我是说那个犹太人和德尼少爷——那天德尼少爷还犯病了,脸色相当苍白。明明今年四月中那么热,我还记得,他要了一床毯子。”
  听到这些,我对自己知道内情这事儿相当得意。
  可我并没有得意太久。
  也就是那天在德奥渥涅家用完晚饭,我一心惦记着那件事,就随口朝头发已经只剩了一圈、白眉盖住双眼的管家问了两句(最初就是这件事让我在凯恩那儿落下了爱上艾德里安的口实)。
  “关系不好?不,我看不是这样的,道格拉斯先生。想不到您对德尼少爷如此关心。我并没有听说他和纳夫塔利先生有闹什么不愉快。您别听劳拉那个又疯又老的女人乱说。那天他们两人是有说话的——后来在走廊上,就是在少爷凑完钢琴曲之后。当时我正看着家丁给庭院里给那棵得了茎腐病的紫衫施肥呢(您看,就是那棵),正好看见他们站在走廊上说话。您肯定是误会了,就算那天早些时候他们确实没怎么说话,但是据我所知,德尼少爷是纳夫塔利先生的画迷,崇拜得五体投地!他还曾在卡尼尔伯爵的宴会上和吉拉尔家的少爷吵得不可开交,就因为吉拉尔少爷无法认同纳夫塔利的绘画风格——您知道,吉拉尔少爷非常前卫。所以——德尼少爷和纳夫塔利先生的关系不可能不好的!”
  这让我混乱了。
  我心想:莫非,是我弄错了什么?那时,我才想起袖钉,重新思索起小纸条的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德?奥渥涅家

  四月中旬,连日的阴云被海风吹散,明媚的大地镶在一块玲珑剔透的琥珀里。下人们打扫了花园,地砖的缝隙还透着润湿的苔藓之绿。德奥渥涅夫人和德尼夫人坐在被邀请来为家庭场景画像的纳夫塔利安排好的位置上聊着天。
  “孩子们都是这样,是不是?年轻的时候总以为自己是艺术家。”德奥渥涅夫人说。
  和艾德里安差不多大的德奥渥涅少爷不满道:“妈妈,可是您逼着我学钢琴的!”
  德尼夫人笑道:“艾德里安还不是一样,一有空就去茱莉亚的什么画友会。是不是,艾德里安?”
  “什么?”艾德里安抬起头。
  “我们在说你呢。” 
  “小德尼是不是不舒服?”德奥渥涅夫人问。
  “他还不至于那么娇弱!我看哪,是一旁的画家让他分神了。”
  “妈妈!”
  德奥渥涅夫人笑道:“他喜欢画画。”
  一直在一旁闷闷不乐的德奥渥涅少爷说:“喜欢画画的人可真不多。毕竟,画得再美,也不过是模仿罢了。”
  艾德里安笑而不语,视线所及的德奥渥涅少爷的脸是笑容的开关,一旦他的视线从上面移走,形成微笑的电路也就切断。
  两位夫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艾德里安又是调整姿势,又是拉紧外衣,又是装作被一旁枝头的麻雀吓了一跳的模样。
  一排白紫相间的三色堇的庭院那边,纳夫塔利正冷静地站在画板后。他离这群谈笑风生的上流人士远远的,仿佛他们已经成为了画中的人物,并不和自己处在同一世界。他时而抬眼观察,时而举笔停顿。当德尼夫人她们谈论到孩子们时,他也正好放下作画的手,静静看了看远处说话的几人。
  他之前曾走过来让大家坐在他构图的位置上,这是这个上午他离大家最近的一次。那时奥渥涅少爷不满地瘪瘪嘴,已经不高兴了。
  他朝艾德里安走来时,艾德里安就事先站好在一旁。他挪动椅子,艾德里安盯着他的背,待他转过来,艾德里安又盯向靠背椅。
  “您坐这儿。”他朝椅子伸伸手,转头帮奥渥涅夫人摆座位时,艾德里安才摸着椅子的扶手做出了“好”的口型。然后他又接连整理了桌上的杯盘花叶,极有效率地回到了画板后。那之后,艾德里安就更没怎么说话了。
  德奥渥涅少爷继续滔滔不绝:“如果没有我们这些模特,纳夫塔利也画不出什么东西来。但真正的画家运用的是自己的想象力,比如那些新派画家——比如杜兰他们画的画!——只懂得照着画没什么了不起!就像音乐——想象力创造美!”
  艾德里安一直沉默,目光随着渐起的凉风像风筝的断线一样被吹落到桌上的杯子汤匙、钩花白桌布上。
  “可怜的小德尼,今年的春天这么热,这风还让你觉得冷吗?千万别又生病了,昂立还盼望着趁今晚的晚会能看看你呢。要不要进屋坐坐?”德奥渥涅夫人朝脸色苍白的艾德里安关切地问道。
  艾德里安无力地点点头,赶紧进了屋去。
  “这孩子不知怎么回事,前些天去他舅舅的葬礼时也这样,医生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德尼夫人向德奥渥涅夫人说开来。
  德奥渥涅先生趁此机会邀请大家都去屋里喝杯咖啡,纳夫塔利也受到了邀请。艾德里安披着薄毯蜷缩在屋子角落的沙发上,显出对接下来的事都再无兴趣的模样。
  德奥渥涅少爷自告奋勇要演奏一曲:“请允许我演奏门德尔松升F小调的《威利斯船歌》,我想用这支曲子表达我对纳夫塔利先生的敬意。”
  艾德里安心中很不平。之前他们在庭院里谈论纳夫塔利的时候,这小子因为无知而胡言乱语了一通。而现在他却装作他崇敬纳夫塔利,喜爱纳夫塔利的画作——喜爱高雅艺术!——升F小调! 
  琴声像一只桨,缓慢地划动在心绪的海上,又像一只笔刷(就是纳夫塔利最常用的那只,笔杆削得十分均匀,但因常年使用而在笔端有了一些凹痕)给画静静铺上一层层重彩。
  艾德里安想到纳夫塔利来法国前在意大利的那些岁月,孤身一人的童年;他还想起纳夫塔利画的那些色彩黯淡、神色忧伤的《威尼斯》和《佛罗伦萨》来。那些艺术家心中的圣地,在纳夫塔利笔下都那么破旧,百花大教堂前街道脏乱、乞丐零星。那是纳夫塔利从巴黎美院毕业后再次回到故乡绘制的。他在来到法国之前的唯一一幅公开发表的画作是在参加第三次独立战争之后绘制的《上帝降临》。画中有几个流浪汉蜷缩在街角,周围又冷又脏;一束微光从头顶落下,而乞丐们都只想着自己的苦难,低垂着头眼,默默无言。
  德奥渥涅夫人和德尼夫人一边听着一边轻声评价着德奥渥涅少爷的演奏,德奥渥涅先生时不时皱起眉头以表示对儿子技艺的挑剔。有仆人端上了一些点心,对在此进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艾德里安装作出神,盯着西窗下叠橱写字桌的金纹镶边,明黄的光从那儿滑落到脚凳的缎面上,变作橙色;脚凳四脚在三面窗下生出交错的影子,随时间爬远,最后躲进两位夫人坐着点脚摇首的靠背椅下。白桌布的蕾丝边散发着茉莉香;咖啡的热气氤氲着窗外的风景画,栗树上的麻雀扑腾飞起,在地毯上留下枝叶晃动的阴影。
  最后,艾德里安把视线落在侧身对着自己的纳夫塔利身上。纳夫塔利背着手,左手手指正轻抹着右手大拇指扁平的指甲,好像在玩味那个微翘的弧度。他总是不知不觉做这个动作。他还是穿着那件没有袖扣的衬衫,站姿向左边空着的乐谱架倾斜着(他总用左肩背画架),仿佛还在思考被迫停工的画作水彩稿。他随意捆住的长发散落身前与肩后,显出艾德里安记忆中那种干燥、冰凉的质感。
  艾德里安的目光终于移动到了纳夫塔利的脸上。他期盼现实能对他宣判死刑,让他无需再承受希望落空的痛苦。
  然而当我们想要好的结果,偏偏会出些纰漏;当我们已经向命运臣服,生活又像是感到无趣了一般,伸出它的橄榄枝来。
  纳夫塔利黑色的眼睛像夏夜无风的亚得里亚海,随着深浅变幻出浓淡;青色的泪沟赋予他长久岁月特有的深刻。他的视线慢慢移到艾德里安的脚下,又移回艾德里安的脸,不再移开了,仿佛是随着音乐随意地停留在那儿的。
  音乐比拟出的涛声划着贡多拉,游荡在水城静谧的夜里,重复的乐章小节如艾德里安多变反复的心境。它出自刻意,经由音乐家的巧妙构思,又显示出自然的随意性,正像纳夫塔利当时的目光。
  音乐一完,纳夫塔利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站定,拍手赞扬,像只不过走神片刻(但又没有走神后那种霎时恍然的神情)。艾德里安为此举彻底困惑了,因透不过气悄悄放下毯子去了走廊。
  那条走廊通向储物间,人很少。身后有些破旧的木梯上还雕着帝国时代流行的纹路。艾德里安揉着太阳穴,拉拉领巾,努力整理混乱的思绪。
  然而那个真实的纳夫塔利,像狡猾的政治家一样,并不像艾德里安幻想中那个纳夫塔利只给予他纯粹的快乐或残忍,而是恩威并施。他跟着艾德里安出来,率先开口对他说:
  “德尼少爷,您那天没来赴约。”
  艾德里安心中好不容易平息的旋律陡然上升,节奏由三拍变成二拍。无章的重音和滑音让音符和休止符全都飘了起来。
  他真实地感到纳夫塔利走过来时空气打旋残留的移动;并且纳夫塔利的黑色长发也给自己在内的走廊多洒上了一层清澈的、灰白的环境色。
  如果是在之前的画友会上听到纳夫塔利的这句问话,艾德里安一定会欣喜若狂;而此时艾德里安却五味参杂。他认为应该惩罚纳夫塔利的故弄虚玄;但抗议最终被镇压了。
  “我那天……嗯,生病了,没来得及通知您,实在抱歉。” 
  “很遗憾,”纳夫塔利的手依然背着,视线随着眨眼的频率自然地交替在艾德里安身上和窗外的风景间,“如果您的身体状况允许您多来几次画友会,您在绘画上的技艺会进步得更快。”
  “我父母希望我只把它作为一个兴趣爱好。”
  “您应该知道您绘画上的天赋。您不该浪费它。”
  艾德里安这才想起了绘画来。他想起颜料、画布、煤油的味道(可能因为纳夫塔利身上的这些味道),想到许多晚餐后的黄昏自己偷偷躲在房中悄悄画画的场景,像少年人想着初恋一样既羞愧又幸福。
  然而他又想到,它是那样忽冷忽热、难以捉摸,他不敢向它表白自己的心意。他暗自地、充满卑微和爱怜地远望着它。但纳夫塔利却告诉他,它并非对自己毫无情意。并且因为纳夫塔利与它“熟知”,所带来的消息就更加可信。
  艾德里安欣喜不已,一种未经分辨的勇气涌入了他的头脑。他红着脸说:“确实,我很喜欢画画……我想一生都画画,并不介意它是否能为我带来辉煌的前程。但纳夫塔利先生,您真的认为我有天赋吗?”
  纳夫塔利听着他纯真热情地表白微笑着说:“当然。虽然画友会的活动已经完了,但如果您不嫌弃,我邀请您五月初时到蔽画室来,带上您的画。”
  艾德里安接过纳夫塔利递给他的写着日期和地址的、上面有一处墨渍的纸条。他看到纳夫塔利的手有些颤抖(也许是他自己在颤抖)。他像得到了中意已久的礼物的孩子一般,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太棒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
  “应该是我感激您。”纳夫塔利说。
作者有话要说:  

  ☆、画友会

  我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感到震惊。
  我并不清楚艾德里安对纳夫塔利的崇拜是出于一种莫名的情愫还是对艺术的追求。但是无论哪种都不符合我对他的认识,无论哪个都会将他毁灭,就像它们摧毁兰波一样。
  往大了说是这样,往小了说,几年前凯恩的舅舅家有个叫马松的仆人就闹过这样的丑闻,后来他被辞退回到村里,没多久他父亲就因气急败坏得病死了。
  但是我和凯恩还是认为,谈论这样的事情就好像在谈论远东的神话,是离我们很遥远并且永远不会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的事情。
  原本我对这些人也是很厌恶的,就像人们排斥所有未知的东西。不过自从见过凯恩和他舅舅是如何拳打脚踢地把马松赶出去时,我倒同情起他来。当然我从未跟凯恩提起,毕竟这是一种他那样的生活富足、相貌堂堂的男人永远不会懂的,而我身为秃顶的胖子却完全可以理解的,弱者的世界。照理说我应该感激凯恩误会我爱上艾德里安时对我的“理解”?也许凯恩之所以对马松那么粗暴,并非因为他莫名的趣味,而因为他只是个下等人?
  放下这些不说,我忽然知道远东的神话竟然就在自己身旁上演,竟然就在凯恩心心念念的茱莉亚小姐、昂利夫人最好的朋友德尼夫人近在咫尺的地方这么多年来悄悄隐藏着,有些害怕了。也许我身边的一切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而我还沉浸在那些浪漫主义文学家编造的虚无的情节里。
  那天我坐车回家路过一家咖啡馆时,透过玻璃窗远远看了看咖啡馆进出的人群。隔着仲春树木茂密的枝叶,巴黎林荫大道上传来或匆忙或缓慢的马蹄声,车夫们挥鞭摇铃,车里的阴影处坐着华丽的贵妇;几个穿着不合身工衣的孩子正在叫卖报纸,说德国人又改良了燃机,时代就要改变了;几位戴着高帽的先生捂着嘴,似乎受不了干燥空气下腾飞的尘埃。其中那位更壮的不停地揭下帽子,拉拉紧缚的领口,使人确实感到今年的春天太热了。
  我的马车驶过咖啡馆那扇橙色的小门。玻璃窗上细密的、浅黄色的尘埃像浅滩上的海水由下到上、由深到浅淡淡铺开,犹如纳夫塔利那幅有名的《西蒙》背景里的窗户。画上那个美丽的男人,赤身裸体地躺在乱而简陋的床上,脸上的微笑坦然安详,身体皮肤边缘泛着温和的窗户照入的光。
  我还想到,艾德里安停在大街对面,看着纳夫塔利走进谢瓦利埃咖啡馆,自己则让车夫驾车走了时,他瘦削的鼻梁和圆润的鼻头组成的曲线在他脸上勾出的那一片阴影。
  那个画友会,确切的说是茱莉亚为了艾德里安才举办的。当她知道纳夫塔利来为艾德里安画像的事情泡汤之后(艾德里安始终不肯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茱莉亚只知道他装错了信这件事),艾德里安又没进咖啡馆赴约,她觉得不得不为自己这位乖乖少爷朋友做点什么了。
  艾德里安原本严词拒绝再见到纳夫塔利,并声称他那天没进咖啡馆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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