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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似乎在早年的一个梦中出现过。几个人动作轻悄地转身重新上路。行不多远,一个看地窝棚兀立在路边。记不清这已是路上碰见的第几个茅棚,相比之下,这个茅棚搭得特别高,而且有两个梯子。也许过了这个村就找不着那个店了,几人爬上去,在厚厚的一层松针上倒下来。眼镜打亮手电筒,从包里掏出干粮放在面前,五个人一阵狼吞虎咽。
第11章 无法抵达的山中客栈
我姥爷问,怎么大山里连一个彝族人的影子也见不到呢?
眼镜说,是呀,谁知道彝族人长什么样呢,到时候一见到没准会被吓一跳。
乔说,彝族人有高低贵贱的等级,分黑彝、白彝,还有娃子④什么的。
我姥爷问,你见过彝族人?
乔说,梦见过。
雨打茅棚,淅淅沥沥,远处天空亮起一道道火闪。我姥爷和眼镜刚点燃香烟,外面突然传来两声枪响,我姥爷正好看见从对面那个木屋的方向吐出两股刺眼的火光。很快回过神来后,几人一跃而起,慌慌张张逃进雨中,脚步声、身上雨布的摩擦声、行包里面铝饭盒跟酒瓶的碰撞声响成一气。估摸着那个开枪的木楼已经很远了,几人停下来,回头朝远处望。好像没什么人追来,就是有也无法发现,雨夜隐蔽了一切,包括他们自己。“没准客栈就在前面什么地方。”眼镜说,但没人接话。不远的林中传来几声野兽的低声吼叫。听响声,有活物正朝他们赶来。几人不敢打亮手电筒,先是小步快走,逐渐大步飞跑,野物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近。乔忽然蹲在地上倒不过气来,猛喘着说了一句“我跑不动了。”我姥爷说了句,“不跑咋行?”拉起乔又是一阵狂奔。
冷不防脚下一绊,两人栽倒在一片稀泥里,紧跟在后面的人扑倒在他俩身上,翻滚到一旁,旁边随即响起一群羊叫声。我姥爷一动不敢动,眼前一片漆黑,野兽追到身边,踩在草叶上吱吱发响,腥臊味在蒙蒙细雨中散开。他听出草叶声越响越近,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落到了自己脸上,先以为是乔的手或脸,很快感觉出是一根舌头。又长又滑的舌头,表面还带着刺,舔到我姥爷嘴上时发出吧叽吧叽的唾液声。我姥爷事后跟同伴说,要是他自己也张开嘴伸出舌头,就可以舔一舔那个看不见的大舌头。旁边不远处响起嘎吱一下开门声,随即闪过一片火光,我姥爷马上听见活物的奔跑和钻进树林的声响。几人从地上爬起来,打亮电筒一照,看出他们摔倒在了一个栏杆不高的羊圈里,一群羊挤在圈里,一双双眼睛静静地打量着他们。几人刚跨出羊圈,旁边的火光就移了过来,无需多思索,五人又一次落荒而逃。当他们再次回头往后看时,两个人影正提着枪,举着火把在房前房后走动。最终,我姥爷他们跑远了,两个人影隐没在山弯那边,火把的光亮渐渐消失。
继续前行,离那两个提着枪的人影越远越好。
没人说话,我姥爷不知道学生们在想什么,那两个打火把的或许就是彝族人。真要那样的话,他们多少见到了彝族人一面。雨停了,一道道剧烈抖动的闪电从高空向下迅猛伸展,一直插到地面,好像天地间长出了一根根放射强光的树根。山里一片惨白之时,乔看见了自己和几个同伴的姿态,都是一手朝前握着一根树棒开路,另一只手攥着亮晃晃的匕首。她轻轻叫出一声“唉呀”,手里的匕首掉在地上,人跪倒在泥泞中。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12章 无法抵达的山中客栈
大家清楚,她是被吓坏了,被自己的模样和同伴的举动吓坏了。但没人去拉她起来,这得靠她自己。果然,她拾起了地上的匕首。但在弯腰时,她压低了声音说“快看后面!”我姥爷猛一转身,雨中分明可见几个小光点在近处的林中游动,再一看,光点不止一个,而是几十个,并且不止在一处,身边四周都有,都在活动,正向他们飘近。
狼?豹子?老虎?
快点火炮!眼镜大叫一声,掏出一串鞭炮塞到乔手上,又掏出火柴呲地一声划燃。火光中,乔拿鞭炮的手和眼镜点火的手都在发抖,火和引线怎么也凑不到一起。一根火柴很快就烧到了手,又划燃第二根。转眼工夫,乔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泥水中,鞭炮掉进一个小水洼,火柴也熄灭了。我姥爷发现两点绿光已在眼前,拔出驳壳枪,连发两枪。伴随一阵风声,附近树林发出一阵声响。
等几个学生明白了我姥爷有枪,顿时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虽然兽群逃遁,但不远的什么地方突然枪声大作。听起来,无数支枪正一阵一阵地同时在开火,好像一排一排的人一齐在放枪。我姥爷他们急忙爬上山坡,躲在树丛里打着哆索,弄得枝叶直响。枪声之后,许多看不见的人从很近的山林中冲出来,一边冲一边哦哦哦地吆吼,冲到了山坡下,然后又朝什么地方奔去。不一会,山下燃起大火,火光映红了夜空。我姥爷他们摸索着往高处爬了一段,看见山下燃火处像一个村寨,那里枪声不断,同时传来阵阵哦哦哦的吼叫声。
山中秘事奇之又奇,什么人在放枪,又在向谁开火,外来人没法弄懂。但有一点很明白,那不可能是在打猎。片刻后,几人走下山坡,来到一个岔路口停下。又是两条路,一头通往深山,另一头同样通往深山。来的路上,沿途并没遇上岔道,一直没走错,这点几人都很清楚。眼下,只好走其中的一条,山中午夜的事情已无对错之分。
云层裂开,边缘发白如絮,雨后的圆月,一面古铜镜幽光闪亮。远处传来几声鸡叫,死一般活了千万年的群山显得更加古老而诡异。脚下的路弯弯曲曲,坎坷不平,好在是碎石粗砂路面,走起来稳稳当当。前方传来了洪流的轰响,声音震耳,越来越响。从水声判断洪流不在路上,而在路旁的深谷里喧腾。我姥爷看一眼身边的乔,虽然看不真切,心里却微微一动,涌起一阵莫名的感觉。他想问她一句话,但没开得了口,心想跟女人说话得等到天亮才行。爬上山坡,前方出现了光亮,隐隐约约若有若无,远远地需要仔细辨认,才能相信那的确是一个真实的小光点,就像夜空某一颗很容易忽略的恍恍忽忽的星。
“客栈!”乔小声叫道。
“对,姥姥的。”我姥爷说。
“终于找到了!”眼镜也低声叫道。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13章 无法抵达的山中客栈
一时间,与其说几人感觉到的是兴奋不如说是紧张,全都不由自主暗中加快了下山的脚步。光亮越来越近,看上去已是一片火光,我姥爷浑身是汗,感到自己不是在跑,而是快要飞起来了。但拐过一个山弯,火光不见了。不知问题出在何处,几人重又爬回山顶,这才又望见那点光亮。于是,几人慢步下山,边走边紧盯着那点亮光,一拐进山弯,光亮又一下消失。问题出在拐弯处,几人又转身回走几步,在能望见光亮的地方辨别光亮的方位,估计光亮的距离,然后往山下走。但一到山脚,光亮又找不到了。就这样,几人又重新爬回山上,上下往返好几次,最终仍没找到山里的那一点亮。垂头丧气的学生们,拖着沉缓的步子,打着昏暗的电筒,不声不响地继续往前走,不再指望找什么客栈。在一片潮湿的草地上,大家倒下睡去。
天亮时,几人被冷醒。山里寂静的早晨看不见一个人,苍白的天空比夜里显得更低,仿佛紧挨在群山之巅。一阵凉风拂来,我姥爷浑身一激灵。他爬起来,往前面一个小山包走去,拐过山包洒尿,一抬头猛然发现前面不远处立着他们没能找到的客栈。那是一幢木楼,夜里发出过吸引他们的光亮,眼下孤单单地立在山包那边的小路旁,似乎在静静地等候什么,给人一种巨大的孤独感。
后来解放军军官说,你就简单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我姥爷说,这个,呢抹。后来大家去了客栈,在那里吃了东西。他自己想继续赶路,但眼镜几人非要睡一觉再走。接下来,他跟四个似梦非梦的学生分了手,一人去找大道。太阳升起来了,一个老汉在路边地里挖地,他走上前去问路,“呢抹,老乡,去大凉山的大路怎么走?”老汉停下来,样子好像没听懂,把一只缺了一半的耳朵凑过来仔细听。我姥爷上前两步,把同一句话大声问到第三遍时,才看清老人残缺的耳朵,又发现老人没有眉毛。老人听完后露出满脸笑容,冲着我姥爷一个劲点头,还朝我姥爷伸出一个大拇指。那是一个光秃秃的短柱子,脱皮带瘕的大拇指。我姥爷浑身一阵发麻,边后退边哈腰道谢,然后大步流星一阵往前赶,管他大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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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嘉州,今四川乐山。
②此为一个谚语,意为大凉山的山脉舒缓,其间还有些盆地,小凉山的山脉相反很陡峭。
③1914-1951年先后进入凉山调查研究的国内专家学者有地质学家丁文江、民族学家杨成志、地质学家常隆庆、民族学家马长寿、徐益棠、柯象峰、梁瓯弟、林耀华、马学良、胡庆钧、赵卫邦等。
④彝族旧时按高低贵贱分为兹莫、诺伙、曲诺、阿加、嘎西五个等级,依次也即汉人所称的土司、黑彝、白彝、安家娃子、锅庄娃子。前二者为统治者,后三者为被统治者。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14章 看见彝族人
彝族人在午后的阳光中走动。
我姥爷有生第一次看见了梦一样无声的彝族人。大凉山的彝人在河边埋头赶路,在山头上矗立眺望,在田野小径上走向山寨。我姥爷看见,从大路上匆匆走过的彝族男人,皮肤黝黑,额顶上蓄有一绺长发,左耳都戴着耳环、耳坠。他们下身穿着口径一两米的大裤脚吊裆黑色裤子,裤裆前后镶贴着广柑大小的圆形图案。他们上身包括手和胳膊全都罩在口袋似的黑色察尔瓦里,上口在脖颈处扎紧,只露出脑袋,下摆一直垂到膝盖处,周边挂满了老长的流苏,有的人还披着雪白的厚披毡,看上去是上好的羊毛做的。
我姥爷想跟擦身而过的彝人搭讪说话,但彝人只顾自己走路,连他看也不看一眼。
前面路边上蹲着一圈彝人。他提心吊胆走过去,正要经过旁边时,彝人们全都站起来,有两人几下脱掉上身的擦尔瓦,摆开一种打斗的架式。我姥爷以为彝人要跟自己动手了,起步就开跑,接着改成快步走,回头看了几眼。彝人们并没追上来,而是围成一圈,圈里有两人扑打在了一起。我姥爷放慢脚步,远了回头再一看,两个彝人已在地上扭成一团。走完一段下坡路,又上一段大坡道,快到坡顶时,我姥爷大口喘着气,一群彝人出现在最高处。他抬头看着高处,放慢步子。跟刚才擦肩而过的那两个年轻彝人一样,坡顶上的彝人也在扭打。双方的人各站在一边,中间的两个人光着上身,一次次扑向对方,又退回来,接着扑在一起扭成一团。似乎没人注意我姥爷,但他不敢再往上走。彝族人刚才在他身旁,现在又在眼前扭成一气,谁知道是冲着他来的,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冤仇。没有退路,路边有条斜着通向前方的小道,他拐了上去,绕道走。
再次拐上大道,花了两三个钟头。
宁静的阳光中,他看见一些彝人围坐在路边上喝酒,好像没什么菜。酒从一个小木头罐子里倒在一个木碗里,挨个转着圈喝,一人一口,喝完用手指把碗边擦抹一下,递给旁边的人。不久,路过一个村口,又看见两伙彝人相遇,围坐在路边开始喝酒。他走上前去问路,彝人们冷冷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不说一句话,见他不走,其中一个说了一句彝话,还打手势比划了一下。虽然彝人的话算是白说了,但他这次看清了,确实喝的是寡酒。这种情况后来见多了,我姥爷感觉出彝族人很爱喝酒,路上见了路上喝,街上见了街上喝,一喝起来谁也不理,什么都不管,有的倒在山坡上晒着太阳睡觉,好像喝醉了。他还注意到,那些彝族男人身上的察尔瓦全都鼓鼓囊囊的,里面装着枪或是别的什么,都是可能的。
山野越来越荒莽,路上不时有成群结伙的彝人迎面走来。领头的走在前面,有的手里拿着短枪,有的空着两手,无论男女,裤裙下摆都长及地面几乎遮住脚,那种目不斜视的神情模样看上去十分威严高贵。而身旁的一个男随从背着抢和皮口袋,后面几个跟随的男彝人要么荷枪执械,要么背负行装,个个都是短裤头吊在小腿处,露出皮肤粗糙的光脚。坐在山坡上休息时,几个随从的彝人就从行装里面取出食物,从皮口袋里倒出酒或者水,由贴身的随从送到领头的彝人面前。。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15章 看见彝族人
沿途能见到的彝人越来越多。
每每遇见彝人那一双双一律冷漠、警觉、深沉又衿持的眼睛,我姥爷就心里发虚。上点岁数的彝族女人们,头戴着筛子一般大的荷叶形黑头帕,没成年的姑娘梳着独辫,扎着红头绳,穿着浅色的两节裙,成年姑娘则穿着腰细摆宽长到脚背的五节红筒裙,走起路来一波一浪,头上披着瓦片式的头帕。绣着彩色花纹的头帕前短后长,两根辫子盘在上面,发辫上串着好看的彩珠,左右耳上金银耳环耳坠闪着亮光。见多了便以为熟识了彝人,但闭上两眼一想,我姥爷又觉得从没看清过彝人到底是不是都不穿鞋。他看见的彝族女人个个长裙着地,看不出穿没穿鞋,同时男男女女的彝人往地上一蹲或者一坐,全身罩在察尔瓦里,只露出个脑袋,根本看不见脚。后来,我姥爷在路上注意看彝人的脚,渐渐发现彝族男人大多不穿鞋,仅有个别的穿草麻编织的鞋。而彝族女人,即便一副高贵模样的女人,尔偶露出脚,也多半不穿鞋。
山里洒满阳光,气温明显要比过大渡河之前高许多。我姥爷脱掉棉袄、棉裤、棉帽,换上轻装上路,后来把鞋也脱了,塞进包裹,这样光脚走山路可以踩得稳一些。蓝天下群山苍茫,山坡上峡谷间散布着一片片彝族人的寨子,山口要道立着彝族人的碉楼。
我姥爷又发现,彝族人大多住在向阳坡坳或山腰或平坝上,很少住在山顶、河谷。房屋都有四方形的围墙,墙上有一二扇大门。四周种着核桃、李子、梨、桃子树和另外一些不知名的树,许多树开满了红花白花。屋后的青山放牧着牛羊,房前的坝子种着庄稼,房前屋后有山有水,要是遭遇野兽或者匪祸什么的,显而易见难攻易守。他看出,彝族人的房屋多为土木结构的草房和瓦房,要么夯土垒墙,有的也编竹抹泥为墙,一间房一个门,木头门又矮又宽。而最普遍的是木瓦板房,那种房屋的显眼之处是用又长又宽的木板代替瓦,满满地铺一层在房顶上,铺好后又在两快相联处盖一块木板瓦,上面再压一横条,用石头压住。有的人家在院角上就修有碉楼,四下走动着带枪的人。碉楼用土石筑成,从枪孔处能看出墙很厚,凭感觉能发现门很厚重,反正整个看上去非常坚固,十有###火烧不燃,枪弹也射不进去,里面多半还储存着枪弹和粮食。奇怪的是,彝人的住房都没有窗户。
一路上,不时能听见远处山里响起零星的枪声。
要是遇见汉人的山寨,我姥爷就进寨走家串户卖各种缝衣针,也用针换吃的喝的。山里的人家,不管是汉族人家还是彝族人家都缺针线,这是他事先就料到的,就跟他从前去蒙古、新加坡所遇的情形一样。他的缝衣针和绣花针最好卖,一根能换几个鸡蛋,每根针都能卖个好价钱。有时遇着彝族人呼叫他,尽管听不懂说的什么,只好取出针线任对方挑选,一换完东西抬脚就走,不敢多停留。到了晚上,我姥爷逢村借住,遇店投宿,还跟一个汉族寡妇睡过觉,睡完了给人家一根针。他发现山里越是僻静的汉人房子里越容易遇上寡妇,好像每走不远就有那么一两个。有个娘们是一个死去的财主的姨太太,人长得水灵灵的。她只说自己的男人被人打死几年了,但怕说出是被什么人打死的,下面一接上火就把家伙直往里面嘬,让我姥爷害怕拔不出来。他听说过要是在那种节骨眼上,突然有枪口顶在后脑勺上,那东西就会卡在里面。而彝族女人,他想也不敢想,不管在何处,顶多只敢看几眼就急忙离去。
第16章 看见彝族人
一连多日,并没遇到什么人对他怎么样。
每走一程,路边会出现一个指路碑,碑体长方顶半圆,根部埋在土里,石头的成色看上去很有些年头。有指路碑引路,岔道再多也不会走错,顶多返回来找到指路碑再走。差不多每走半天工夫,还能遇到官兵把守的营屯,不是要塞就是堡垒,看样子路人要是遇上个三长两短,也不会呼救无门。数日后,我姥爷来到一个名叫甘洛的地方。
一个不大的集市上汇聚着上千的赶集人,彝族人和汉族人都有,买卖双方大都以物易物,也有用银两铜钱的。交易的东西中,彝人有牛羊皮张、各种药材、家畜家禽、农副产品、山货、粮食、鸦片以及各种洋枪、子弹和汉阳造长枪、手枪、手榴弹等军火,汉人有百货、白酒、针线、布匹、红糖、铁制农具等。彝人多以白银买汉商的布匹、盐、糖、农具;汉商多以布匹、针线换彝族的皮张、牛羊、鸦片。汉人用半斤盐换一只公鸡,用一斤盐换两张羊皮或一斤贝母或二斤天麻,一把锄头换一斗三升玉米。彝族人使用银子,他们的察尔瓦里藏着许多银锭,每锭为十两。一头耕牛换3锭银,一匹骏马换8锭银,一斤鸦片换2锭银,一支步枪换10锭银,一个丝帕换4两鸦片。
卖苦力搞运输的人们在四处转悠,一个个门庭若市的饭馆门边上围着算命的人们。集市附近的草坝上在进行摔跤赛马、服装比赛、弹琴吹奏。四周围观的人群中还有放牧人,成群的牲口散布在一旁吃草。在甘洛田坝集市的一个街口上,在卖人。那些人被绳索拴着,男女老少都有,有汉族人也有彝族人,一个六岁大的小男孩花七锭银子就能买走。我姥爷想,要是能买一个会彝话的半大孩子同路去西昌,当个翻译该有多好,就心里盘算着需要多少根针能换一个小孩。
他问彝族人卖多少银子?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