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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姥爷问两旁看押他的彝人牌子上画的是什么。
没人答理他。
一个汉族老汉开了口,说画的是十锭银子。
看押的彝人又把我姥爷的棉袄棉裤和他本来装在褡裢里的一堆衣物摆在地上,然后吆喝了几声,可能喊的是衣服价钱。我姥爷忽然瞪直两眼,身上的什么地方隐隐发胀,几根针又在游动,很快变成一种捉摸不定的痛楚。他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光脚,不知那个女大学生乔是不是也像他这样正赤裸着拴在那条街上,等候着买主。
后来,他对解放军军官们讲,要不是那个汉族老汉接着问了他几句话,他以后的命运就难以想像了。解放军军官问,“会当娃子,对不对?”我姥爷点下头。解放军军官又问:
“老汉问你什么话了?”
“问我是哪里人,到大凉山来做什么。”
“你怎么说?”
“我说是从北方来的,到大凉山做布生意。”
“老汉怎么说?”
“他问我找没找保人。”
“你没找,对吧?”
“嗯哪。”
“你直说了?”
“嗯。”
“他怎么说?”
“老汉说没找保人,那怎么行。说完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叹完气,就完了?”
“是啊,但临走又跟旁人顺口唠叨了几句话,我听见了。”
“说的什么?”
“他说我这人从山外来,在大凉山又没个熟人,那怎么行。我马上说,大爷,我有熟人啊!他一下停住来,转回头问我认识什么人。我说,我二弟是西昌的邢团长。说完,情况就变了。”
“你一说,他就把你救了?”
“他没救,但显得很吃惊,马上又追问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觉着有救,忙说大爷,我二弟真是西昌的邢团长,连雅安山上的土匪都认识,一点不骗你。但一说完,老汉不仅没帮我,反而跟身边的人们交头接耳说起来,说着说着大家还纷纷散开走了,好像我身上有传染病一样。”
“奇怪,是不是你二弟在山里真是挺出名,人人很都怕他?”
对于解放军军官的疑问,我姥爷说,当时他也觉得挺怪,又没别的办法,只好继续站在那里,等人来买,心想卖掉以后再想办法。但过了没一会,走来一群彝族人,有些人还背着枪,一人开口就问他二弟是不是西昌的邢团长。他听懂后嗯了一声,他们当下就耳语嘀咕了一会,然后突然扑过来,把他和卖他的几个彝人一起摁住,然后扭扯着押走,集市上顿时响起枪声和喊叫声,乱哄哄的人群四处逃散。
第29章 女军官
转眼工夫,他们一行人匆匆走过街道,直奔街口,来到一块山沟口的草坪上。停下来后只盘问了几句,彝人们就相信我姥爷的二弟真是西昌的邢团长。于是,他身上的链子被开锁解下来,卖他的几个彝人反被链子拴起来。之后,一行人正要上路,一个背枪的彝人把一堆衣服扔的我姥爷面前,示意快穿上。这时候,不远的街口传来闹哄哄的人声,我姥爷急忙抱起自己的衣服,朝一旁走出几步,背对着彝人解掉下身那块麻布,开始穿衣服。他身体已经发虚,手脚一点不听使唤,翻来找去不见内衣裤,只好一只脚伸进棉裤腿,但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人一斜,一只手撑在了地上。突然,从街口里冲出一大群手持刀枪的彝人,吼叫着围过来,我姥爷摔倒在地上。领头的骑着马,是个年轻的双枪女军官。她在我姥爷面前一勒马停下,朝天举着手枪对彝人们大叫说:
“把这个人放下,不然全部绑走!”
我姥爷光着屁股,脚绊在棉裤腿里爬不起来。马背上的女人看了一眼他下面挂着的长鸡八,忙抬眼紧盯着前面的彝人们。我老爷见她穿一身国军军装,黑色马靴一直套到膝盖,束腰皮带上还插着一只手抢,黑发从斜戴的军帽里散落出来。彝人们完全手足无措,顾不上再去管我老爷,全都静静地看着马背上杀气腾腾的女人。一个领头模样的彝人把步枪往地上一扔,朝女人走出几步。
他大叫说,”耍美别日呢!”
听口气,是一句骂人的彝话,我姥爷感觉又要出事,手忙脚乱穿上裤子。女人脸上的神色似乎受了污辱,跟面前的彝人也说了一句彝话。两人随即互不退让,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大通彝语。
女人可能说了一句威胁对方的话。
彝人忽然大声用汉话说,”鸡一样大的事莫说成牛一样大!”
女人马上回了一句,仍用的是彝语。
对方仍用汉话说,”大河不要笑水滴小,高山不要笑石头小!”
我姥爷两手提着裤腰站起来,虽听不懂一句彝话,但能看懂出了什么事。他被抢到集市上卖,另一群彝人把他抢走,现在又杀出来一队人马要截下他。女人收枪插进枪套,下马走到他跟前,用刚才那种明白无误的汉话说:
“我是邢团长的手下,你先跟他们去勒俄地,我过一阵去找你。”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我老爷的裤裆开敞处,那里仍挂着男人还没藏好的东西。之后,她转头喊叫一声,带着那帮彝人撤走,消失在街口。我姥爷不知抢他的彝人靠着什么逼走了拦截我姥爷的双枪女人,光身套着棉衣棉裤,浑身不舒服。一行人缓缓动身,往山沟里走去,路上没人说话。他满腹狐疑,不明白那个女人真是二弟的人还是土匪的人。如果真是二弟派来的,应该直接把他救走,不该让他跟着这帮彝人钻山沟。 。。
第30章 她敢来!
天空压得很低,白云在山头缭绕,彝人们爬坡登山不喘气,也不歇息,不知走了多远山路,下午来到一个彝寨。当一行人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院门口时,那几个拴着铁链的彝人蹲在了院门外一个倒垃圾的大坑旁。
院里很快出来一些背枪彝人,四处也跑来许多彝人,叽里咕噜地跟押我姥爷的彝人们说话。接着,他们冲着那几人凶声叫嚷,几人缩在一起不住嘟囔,我姥爷一怔,分明从几人嘴里又听到了曲木打铁这个名字。正发愣时,几个背枪的彝人把我姥爷带进大院门,在院坝当中站住,领头的彝人进了院门正对着的一座房子。那是一个单家独院,泥土修筑的围墙上开有枪眼,院角立着一座老高的碉楼,十来个持枪的年轻彝人站在墙下打量着我姥爷。一条凶恶的看家狗猛扑而来,差点扑到我姥爷身上,几头嘴尖毛长黑猪从几个方向冲来,也险些把他拱翻在地。直到这时,我姥爷身边的那几个背枪彝人才跟他说起话来,但彝人说的汉话,只能听懂一点。
我姥爷嘟囔说,曲木打铁。
对方一人说,就是曲木打铁,喊人把你抢来卖了!
正说着双方都难听懂的话,那个领头的背枪彝人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守在门边上,众人都朝那扇门看去。门侧房檐下挂着水牛角,门柱上刻着牛羊头、葫芦和星月图案,接着走出来两个人。一个背枪的彝人用手轻轻捅了我姥爷一下小声说,前面的一个是土司,后面的一个是头人,快站好。然而,土司对我姥爷视而不见,站到了一旁。三十来岁的头人跟我姥爷一样是个大个子,但更壮实,比北方壮汉更威武。他的裤脚非常宽大,从矮门出来时,不得不埋了一下头,走到我姥爷的面前时,先看着泥土地面,接着抬脸看了看我姥爷,用彝腔汉话说道:
“啊啵,你汉人的一个,跑到我们大凉山来做啥子?”
我姥爷说,“凭什么我就不能来大凉山?”
话一出口引起众人发出吵闹声,一个背枪的彝人走过来要踹我姥爷,被头人叫住。“对瞎子莫指指夺夺,对挨冻人莫泼冷水。头人说。又看着我姥爷说,”你不要吼,使牛的不怕牛犟,打猎的不怕虎威。我们彝族怕人怕道理,爱人爱道理。你说你来做啥子?”我姥爷压低嗓门说,“呢抹,俺从老家河北保定来到这里,是想先找到俺二弟,看看什么地方好做布生意,可能的话就设个布线外庄,从保定高阳总号发布匹来销售。”
头人问,“俺是啥子意思?”
我姥爷说,“俺就是我。”
头人又问,“俺的那个老家,在啥子地方,还有你说的那个啥子,又在啥子地方?”
头人把俺字用错了,我姥爷怔了怔。
他说,“呢抹,保定离北平很近,高阳县离保定不过七十里路。”
头人说,“啥子是那个,就是你说的那个,呢抹?”
我姥爷说,“你说呢抹?这个呢抹,啥也不是,随口说的。”
头人问,“你说的那个高阳,有布?”
我姥爷说,“呢抹,有布,高阳布,闻名天下。”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31章 她敢来!
头人说,“我们只吃过树上结出的果子,没尝过石头上长出的东西。你甩起个手杆来,差点点裤子都没球得穿了,布在啥子地方?”我姥爷回答说,“布在高阳啊。俺们高阳,有布线庄上百个,最大的一个叫蚨丰号,有上百万资金,在天津、上海、青岛都设有外庄,十来天前,我带了几个人到成都,叫他们在成都开个外庄,我大老远地跑到大凉山,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西昌做布买卖。呢抹,俺就是蚨丰号里的人,管点事。”
头人说,“路远了脚不愿走,话长了人不愿听。你说的那些没球得意思,我们听不懂。”
我姥爷说,“俺说的意思就是我想到这里来卖布。”
头人说,“俺有布就好,我们这个地方莫得布。”
我姥爷说,“俺的意思是说我,不是说你。我呢,呢抹,没准真能给你闹些布来。”
头人动了下嘴角,转脸看了看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土司,好像没完全听懂我姥爷的话。土司这才用一口令人难以置信的普通话对我姥爷说道:“掺了假的金子,工匠不愿打。听说你家二弟邢团长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该学府毕业过不少大人物,你认不认识?”
四十来岁的土司个头高大,身披察尔瓦,斜立在右额头上竹笋般的锥结一尺来长。除了面容洁净、肤色细润、神态骄贵,外表上看不出跟头人有啥不同。他见我姥爷一时间哑口无言,自己回答自己的问话说:“还是我来告诉你,保定军校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所正规化的高等军事学府,除了一个离我们这里很近的刘文辉,另有叶挺、张治中、傅作义、白崇禧、顾祝同、陈诚、吴佩孚、薛岳,这些人都是保定陆军学校毕业的,还有蒋介石、张群是速成班毕业生。
我姥爷说,“呢抹,这些俺还不大清楚,但俺听说过刘文辉。”
头人插话说,“彝人以口说为凭,汉人以字信为据。刘文辉军长就在雅安,你从那里过,咋不找他给你写个路条?”
我姥爷说,“这个我可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便去打扰。”
土司接过话说,“保定军校光绪28年开办,民国13年结束,办了22年,请问你家二弟是保定军校哪一期的?这个总该知道吧?”
我姥爷说,“知道,最后一期,就是第9期,民国10年10月和第8期同时开的学。”
说到这里,土司把头人叫到一边上说了几句什么,又跟另几个彝人小声商量了一阵,然后回到我姥爷面前直言相告:“不瞒你说,我家儿子是保定军校第8期的,你说的开学时间没错。”到这时,彝人们眼里的疑惑才消失了。接着,抢卖我姥爷的那几个彝人被押进来向我姥爷赔罪,头人抬脚狠踹了他们几下,同时大骂曲木打铁,要留我姥爷在寨子里住下。土司笑了,对我姥爷说,他正好路过这里,眼下还有别的要紧事要去办,请我姥爷日后到他府上去坐客。道别后,土司带着一群背枪的彝人离去,头人带着大群人送了好一阵才回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32章 她敢来!
我姥爷也想走。
头人说,“去西昌?”
我姥爷说,“嗯哪。”
头人说,“在冕宁住三年脱裤子换饭吃,在西昌住三年父亲卖儿吃。西昌哪点好嘛?”
冕宁可能是大凉山的一个地名,没听说过,我姥爷没作声。头人转话题说道,“雅安那边的几个土匪娃儿,前几天跑到我们勒俄地来,说要找西昌邢团长屋头的人,你要是一出我们勒俄地,他们正好在路上等你。你就在我们这儿耍几天,那个婆娘过几天就会来接你。”
我姥爷说,“那个娘们真是我二弟手下的人?”
头人把头一低,可能算是点头。
我姥爷自语说,“还是个耍双枪的,挺少见。”
头人说,“到时候,你才晓得她耍的是啥子双枪,耍美别日呢。”
我姥爷说,“在山下,你的人也这样说她,这个耍美别日呢,是啥意思?”
头人说,“莫要再说那个小婆娘,我不想听。”
我姥爷琢磨了一下,不好再说下去,只问他那些被抢走的东西怎么办?
头人说,“我喊人去找曲木打铁,帮你找回来。”
头人脸上的神态很有些冷淡,但他家里烟雾弥漫热气腾腾,我姥爷在火塘边的竹席上一坐下就被熏得直掉眼泪。屋里也没个灯盏,有人往火塘里加柴,燃起火苗后,他才渐渐看清周围。门外天色已暗下来,两个上点年纪的彝人进了屋,头人起身把座让给其中一人,自己坐到另一边。他告诉我姥爷来人是毕摩和德古,他让座的人是毕摩。众人陆续坐下后喝起酒来,我姥爷感觉出彝人火塘四周的座次很讲究。他坐的是火塘右上方,其他人分坐左右,年轻的女主人和其他几个彝人以及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坐在下方。头人跟毕摩和德古用彝语说话时,两个彝人抱着一头三十来斤的小猪来到我姥爷身边,我姥爷伸手摸了猪一下,两人抱着猪出了门,院子里随即响起一阵猪的嚎叫。我姥爷看出来,头人要用猪款待他,就跟头人说别再弄其他东西,随便吃点就成。头人说了声要得,转头又跟毕摩和德古交谈,看情形在说什么不痛快的事,而对方,特别的那个德古在劝说他。
只过了一会,两个彝人把一只肥绵羊牵到我姥爷面前,好像要让他过目,接着当头给了羊一棒,随即把打昏在地的羊拖出去。我姥爷又对头人说千万别再弄别的东西了,头人又声音冷淡地说了声要得。刚说完,又有彝人抱来一只鸡,让我姥爷看。
我姥爷说,这是什么?我怎么认不得呢?
抱鸡的彝人不说话,火塘边的彝人都停下来不再出声,朝着我姥爷看。他觉得气氛不对了,又忙改口说,“呢抹,我想起来了,这是鸡,我就想尝尝这鸡的味道怎么样!”抱鸡的彝人一听,左手一捏鸡脖子,同时右手张开拇指和食指卡在鸡双翅下面,鸡动了几下没了命,火塘边的众彝人又高高兴兴地说起话来。彝族人杀鸡不用刀,而用手捏。我姥爷一把拉着头人说,要是再这样,他就真不好意思了。头人照旧说要得,口气和脸色依旧不冷不热。我姥爷脸上已经挂不住,担心彝人还会弄出点什么来。他已被火烤得直出汗,但头人事先已对他说过,右上方是个高贵神圣之处,既不能退让,更不得乱动。这工夫,门口有彝人朝屋里叫了一句什么,头人起身出了门,在坐的毕摩和德古也不跟我姥爷说话。不一会,头人又进了屋,径直朝我姥爷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大汉,这次没人带着可宰杀的活物。
头人示意我姥爷跟他出去,火塘边的彝人都静下来,屋里的气氛忽然一变。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33章 她敢来!
我姥爷抬头看着头人,气色威严的头人刚叫人接二连三地打杀了猪羊鸡,现在又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他心里一沉,起身跟着头人走出门去。支在门外院角的大铁锅,大火熊熊热汽蒸腾,几个男女彝人的身影在忙碌。出了大院没停下,只有一人停在院门外举着火把,几人继续朝一个僻静处走去,火把光亮越来越暗。夜色中,前面地上蹲着三个人彝人,身上晃动着远处照来的淡淡火把光亮,等头人带着我姥爷一走近忽地站了起来。是不是宰杀禽畜杀上了瘾,现在要杀人了?我姥爷想。但头人走上前,弯腰抱起地上的一堆东西,交给我姥爷,叫他当面点点东西够不够。我姥爷松了口气,随手摸了模那些东西,头人跟对方不停说着彝话。一会,头人叫身边的大汉把那三个彝人押走,三人好像双手朝前被绳子捆着。
回到火塘边重新落座后,彝人们从我姥爷脸上没看出什么,又开始说笑。
有人把一坨血红的东西扔进火塘里,翻几下就装在一个木碗里,端到我姥爷面前,大家都乐滋滋地看着他。他明白了,碗里黑乎乎的东西是敬给他的,请他品尝。他接过木碗,抓起碗里的东西就是一大口,嚼得满嘴木炭渣嘎吱嘎吱响,再看刚咬的那个缺口,很快涌出了红殷殷的血水。他看出大家对他的劲头挺满意,又咬了一大口,猛嚼几下咽下肚。然后,他放下木碗说,“这个新鲜猪肝,实在好吃,要再放点盐就更好吃了。”
女主人用夹生的汉话大声说,“还有烧心子、烧舌头给你送上来吃,更新鲜。”
我姥爷忙说,“啊,太好啦,你们大家吃吧,我可不行啦。”
一个木盘又端了上来,好在盛的是烧烤喷香的猪肉,切得很小块,是彝人们聊天的下酒菜。坐在斜对面的德古嚼完一小快烤肉,对我姥爷说起话来。听他一口需要连猜带蒙才能听懂的汉话,似乎彝族平时的生活很简单,有钱的人家每隔一段时日才吃一只鸡,逢年过节才吃得上猪肉,平时要想吃肉除非有贵客临门。
我姥爷问,“你们这里,常有客人来吗?”
德古说,“有,啥子人都有。”
我姥爷说,“总不会有洋人吧?”
德古说,“有洋人。”
说完,他看着头人说了句彝语,头人听后叫人去取一样东西。
我姥爷说,“你们这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德古说,“叫勒俄地。”
又补充说,彝语勒俄的意思是历史,勒俄地就是历史的地方。说话间,东西取来了,是一本旧杂志,头人递给德古,德古又递给我姥爷。德古说,“这本书是一个老朋友送的,是一个德国人。老朋友叫魏司①,是成都那边的外交官。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