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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剑雨-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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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喊:

“伊风,等等我——”

她的声音虽大,伊风却根本没有听到。

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法,似乎已比昔日快了不知多少,要知道武功一道,最是玄妙,他自幼及长,多年苦练,本已扎下了极好的根基,再经那武林一代奇人“剑先生”为他打通“任督两脉”,他内力何止增进一借,到后来他在秘窟中又苦研那武林中的至宝“天星秘笈”上所载的武学中最深奥的内功,功力又不知增进若干,只是他自己却还不知道而已。

直到此刻,他使出全力,他才知道了自己功力的增长,他发狂地飞掠着,只觉道山两旁的树木,像飞也似的从身畔倒退过去。他心中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他兴奋地暗问着自己:“不知道“萧无”可是真要到那小亭中会见华品奇?不知道此刻他可曾走了?”心意一转:“我此刻功力似已增进不少,不知道是否是那万恶的贼子萧无的敌手?”他急切地渴望着要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于是,他的身形就飞掠得更快了。

第八十一章 死下瞑目

漫山春阳,漫山金黄。

伊风眨动了一下眼睛,只觉面上的肌肉,彷佛像是有种干裂了的痛苦,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面容,不但多日未见阳光,而且也已经有多日未曾洗涤了,易容后的人皮面具,一直里着他的脸,就像是风干了的鱼皮似的,他不禁暗地嘲笑自己。

“原来易容是件这么难受的事,我只不过才忍受了短短数月的时候而已,想当年那位萧三爷,可真不知他日子是怎么过的。”

他身形不停,伸手摸了干燥的面靥:

“唉,我该找些水了。”他暗中思忖:“但是,这也要等我找着萧无之后。”

他从不知道,仇恨可以使人忍受这么多几乎不能忍受的事。

可是,此刻,他却知道了,非常深切地知道了。他忽然想到如果他自己是勾践的话,他也一样地会做出卧薪尝胆这一类事的。

纷乱的思潮,沸腾的热血。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奔掠了多久,也许,只是霎眼之间吧。

目光抬处,满山方抽新绿的林木掩映中,果自露出红亭一角。

他的心不禁为之狂喜地跳动了一下,满引一口真气,倏然数个起落,那遥远的红亭,便突地像魔术般跳到他眼前呀,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享受呀,只是你若没有绝顶的轻功,便万万梦想不到这种享受的境界。

于是,他曼妙地将真气一转,身形再次一掠,纵身向这山亭扑下。

刹那之间——

他但觉天旋地转,“呀”地一声,落在地上,蹬,蹬,蹬,向前冲出数步,一把抓住这山亭翠绿的栏杆,只听——

“怕”地一声——

翠竹的栏杆,应手而裂,破裂的竹片,被伊风铁掌捏得粉碎,然后再缓缓从他掌缝中流出。

他紧咬着牙关,动也不动,口光中似乎喷出火来,狠狠盯在——

这山亭中的四具身上。

初春的清晨,满山飞扬着生命的美妙,大地就正和爱美的少女一样,及早收起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新绿的轻衫,多情的少年,正望着这新绿罗衫的窈窕身影,低咏着深情的句子,就算是已在风烛残年中的老人,也会搬起一张竹椅子,搬到院子的前面,阖上眼,静静地享受这初春的阳光。

然而,

“飞虹七剑”!

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为了手足的深情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受尽千辛万苦,只为了手足深情,来自遥远的关外的“飞虹七剑”!

此刻却在这初春飞扬的气息中,倒毙在这翠绿的山亭里,倒毙在他们自己流出的鲜血血迹上…

刹那之间——

伊风满身坚强的肌肉,都不禁起了一阵阵痉挛地颤抖,良久,良久,他方自长长吐出胸中一口怨毒之气,怒叱道:

“好狠!”

他颀长的身形,也随着这短短的叱声,掠入这小巧的山亭中。

他顾不得检视别人,首先就掠到那跛足的老人,也就是“飞虹七剑”之首——华品奇身侧,此刻这豪爽正直而义气的老人,正无助地俯卧在地上,伊风惶急地伸出颤抖着的手掌,将他枯瘦苍老,而已冰凉了的身躯翻转过来。

于是:

他就看到了这老人一双空洞而呆滞的眼睛,一双伊风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此后也永不会忘记的眼睛。

这老人已经死了,所有的生机,都已随着他的鲜血从创口中流出。

但是!他的一双眼睛——

多少的失望,多少的痛苦,多少的怨毒!此刻却仍深深地含蕴在这一双眼睛里,伊风用不着看他而上扭曲的肌肉,也用不着看他紧握着的手掌,就可以体会出这老人心里的失望,怨毒,与痛苦。

“他是死不瞑目的……死不瞑目的……!”

伊风轻轻放下他的身,沉重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然后,他便又看到了老人胁下要害上捧着的一柄尖刀!

一柄黄金的弯刀:刀刃却已可怕地插入胁下,只有刀柄仍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带着血红色的金光!

拔起了这柄刀!颤抖着:伊风的手掌剧烈地颤抖着,鲜血的血珠,沿着刀脊上的血糟,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对死者的怜悯与尊敬,对生者的惯恨与怨毒,使得伊风的心胸中,像铅一样的沉重,刹那之间,他知道了,这凶手的姓名——

萧无!

昨夜杀死一个产妇,一个可怜的产妇,一个刚刚为他自己生出一个孩子来的产妇的萧无!

突地,他手腕一反——

只见血光一花,伊风的牙根咬得更紧了,他竟断去了自己左掌的一根小指,他颤抖着拾起这根断指,轻轻放在死去的老人冰凉的胸膛上。

他缓慢,低沉,但却无比坚强,一字一字地说出八个字:

“不杀此人,有如此指!”

于是,像奇迹一样……

这老人张开的眼,竟倏然又合起来了,一阵风吹来,吹在伊风的背脊上,伊风只觉浑身一震,机伶伶打了个寒噤,一阵难言的悚懔,像梦魔一样布满了他全身,仇恨!仇恨!仇恨……。

他平生从未有过任何一刻有此刻这般接近仇恨!即使他的爱妻背叛他的时候:因为,他深刻的感觉到这老人的一身都充满了仇恨,而此刻这老人却已将复仇的使命留给了伊风——虽然没有一句话,没有一个字,但却比世上所有言语的总和还要明显!

刹那之间,他似乎再也不曾动弹一下,他呆呆地望着面前这老人的面容,世上所有其他的情感都已离他远去,只有仇恨。

突地——

一阵轻轻的啜泣声,从他身后传来,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温柔地抬起了他的左腕……

她轻盈窈窕的身躯,也温柔地在伊风身旁跪了下来,晶莹的泪珠,清澈的泪珠,流过她嫣红,温柔的娇靥,滴在伊风鲜血淋漓的手掌,她看到伊风缓缓回过头,茫然望着她,像是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的心,也破碎得有如方才那翠竹的栏杆一样。

她从未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残酷的事,也从未想起世间有如此凄惨的景象。

她记得片刻之间,她所听到的这老人苍老,忧郁,而充满情感的声音在说着:“……三弟,你难道不知道吗?”

她又记得,这老人倚在翠绿的栏杆边,那种忧郁而疲倦的神情。

她更记得,这老人曾温柔地对她说:“小姑娘,你要到那里去呀,这里山很深,你会不会迷路?”

这些,此刻便都像图画一样地,又开始在她脑海中浮起,但是:这老人此刻却已经死了。

她又想起自己曾经对这老人说的话:“……天是这么蓝,树是这么绿,冬天好不容易过了,现在是这么美丽的春天,世上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老伯伯,你又何必叹气呢?”

于是,她忍不住放声痛哭了,痛哭着道:

“老伯伯……我……我错了……世上是有些事不能解决的……死……死是不能解决的……死是不能解决的!”

凄宛的哭声,再加上伊风无声的哭泣,破碎了的栏杆影子,沉重地投落在鲜血中的首上,凌琳垂下头,用啜泣着,颤抖着的樱唇,吮吸着伊风断指上的鲜血,伊风含泪的双眸,悲哀地凝视着这温柔的少女,春风仍在吹动,春阳依旧灿烂。但是,这初春的山野,却已有了晚秋的萧索!

第八十二章 如此头颅

“嘶”地一声,

凌琳撕下了一条淡红的衣襟,无言地为伊风包里左掌的伤口,伊风是麻木的,是仇恨使得他麻木的。

但是他麻木的心弦,此刻却又不禁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他挣扎着,想将自己的心,从这种微妙的颤抖中抽出来,也想将自己的手掌,从她那一双小巧而莹白的手掌中抽出来。

但是,他望着她哭泣着的眼睛,他望着她垂落的秀发,他突然发现这样做会是一种多么残酷的事,两人并肩跪在血泊里,谁也没有说话,唉——纷乱的思潮,纷乱的情丝——

这纷乱的思潮与纷乱的情思,使得他们谁都没有回头望一眼。

他们却不知道,此刻——

就在此刻,山亭外的林荫中,突地漫无声音地走出一个少年来,瘦弱但却坚强的身躯上,穿着一身淡黄色几乎像是金毛的衣衫,纤长的双手,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檀木匣子。

他身躯是那么轻巧,轻巧得移动时竟没有发生任何一丝磬音,但是他的目光却是沉重的,沉重地落在凌琳的身上。

他呆望着凌琳,目光中像是要喷出狂热的火花,然后,他终于轻咳一声

伊风,凌琳蓦地一惊,闪电般回转身来,齐地喝道:

“谁?”

这少年双眉一扬,一步掠到亭侧,双手高举着那檀木匣子,朗声道:

“弟子奉家师之命,前来拜见“铁戟温侯”吕大侠!”

伊风全身一震,目中射出精光,厉喝道:

“你是谁人?令师是谁?”

他再也想不到他自己屏弃已久的名字,此时此刻竟突地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揭破,这突来的刺激,像尖针一样在他麻木的心房上狠狠刺了一针,一时之间,他但觉全身又开始急遽地流动起方才似乎已全部凝结了的鲜血。

他目光像闪电一样望在这少年身上,但是这少年却仍然傲然卓立,朗声道:

“弟子锺静,奉家师之命,将这拜盒送交吕大侠,阁下如果是吕大侠的话,将这拜盒收下,便可知道,阁下如不是吕大侠,弟子便要告退了。”

他双手笔直地伸了出来,丝纹不动地捧着那雕刻得极为精致的檀木匣子,语声清朗,态度沉静,伊风从未见过如此年轻的少年有如此沉静的神态,生像是一切变化都不能使他惊慌一样。

但是他的目光掠过凌琳时,沉静的目光,便立刻喷出了狂热的火焰,这种目光与他面上神态之不相称,就像是严冬的雪地上竟突然有蝴蝶飞翔一样,伊风剑眉一轩,冷哼一声,伸手接过了这精致的檀木拜盒。

凌琳睁大眼望着他们,只见这少年“锺静”,将手中的盒子一交到吕南人手上,便转身欲去,她心念动处,突地娇喝道:

“站住!”

少年锺静愕了一愕,便停住脚步,他面上虽仍一无表情,但你若仔细一看,便知道他面上的肌肉像是已全部僵硬了起来。

他缓缓道:

“弟子差使已了,不知吕大侠还有什么吩咐。”

伊风目光凝注着檀木匣上的花纹,冷冷道:

“麻烦你将这匣子替我开开。”此刻他心中已自疑云大起,生怕这匣子中装有什么歹毒的勾当,是以才如此说法。

少年“锺静”冷冷望了他一眼,缓缓说道:

“家师只叫弟子将此匣送给吕大侠,却未曾叫弟子开敌,而吕大侠如果不愿开启此匣的话,也与弟子毫无关系。”

他语声虽缓慢,言词却犀利已极,只听得伊风双眉一轩,正待发话,凌琳却已娇叱着道:

“叫你开开,你就开开,噜苏什么?”

少年“锺静”目光一沉,心胸之中,像是突然要作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默然良久,突地一言不发地从伊风手中接过檀木匣子。

伊风望着这少年沉静的神情,明亮的双目,和俊秀的面容,再回首一望凌琳,只见她明亮的秋波中,似乎闪过一丝喜色,像是在暗中赞赏这少年听话一样,心中突地一沉,问道:

“你今年多大了?”

少年“锺静”似乎也被他这突然的问话愕了一愕,目光一转,仍然缓缓道:

“弟子今年方满十七。”语声一顿,语气突地变得冰冷:

“这问题原与吕大侠无关,弟子也并非一定要答覆,但是吕大侠这是第一次相询于弟子,下次么……”

他倏然顿住语声,右掌一扬,将匣盒掀起,吕南人力自暗叹!

“这少年不但神态沉默,言语锋利,而且待人接物,极为得体,虽然稍嫌狂傲,但傲骨铮铮,不卑不亢,正是少年人本色,唉,不知道是谁能调教出这种弟子……难道……”

他心中突地一动,却听凌琳已自娇唤一声,掩面回过头去。

伊风心头一凛,定睛望去,只见这个少年木然捧着拜盒,笔直地站在亭前的石级上,连目光都没有转动一下。

而这雕制得极为精致的檀木匣中,一张淡黄的纸柬之下,竟赫然放着一颗发髻蓬松,却无丝毫血迹的人头。

刹那之间,伊风只觉全身又自一震,探手夺过这紫檀拜匣来,揭开纸柬,凝目一望,只见这颗人头面容衰老苍白,不但没有一丝血迹,更无一丝血色,生像是蜡制的人头一样。

但这面容一入伊风之目,他却不禁惊喝一声,颤声道:

“朱砂掌尤大君!”

他再也想不到这紫檀匣中的头颅,竟是天争教两河总舵中的金衫香主,也就是他以诈死愚之的,朱砂掌尤大君!

他一惊之下,目光抬起,厉叱道:

“站住!是谁叫你来的。”

锺静冷冷一笑,道:

“方才弟子既然未走,此刻便也不会走,吕大侠只管放心好了。”他语声一顿,冷冷又道:

“至于是谁命弟子来的,弟子原以为吕大侠早已猜到了,不过吕大侠既未猜到,只要一看家师随匣奉上的拜笺,也可知道了。”

他目光笔直地望在前面,动也不动,像是生怕自己又会望到那穿着一身轻红衣衫的少女身上似的。

伊风闻言心中却不禁又为之一凛,一手展开纸笺,只见上面写道:

“铁戟温候吕南人阁下勋启:

阁下威震式林,名倾天下,无无缘识荆,常以为恨,年前忽传阁下死讯,无实惊悼莫名,至今方知此讯实乃误传。

阁下咯施小计,便已愚尽天下人耳目,因是无更对阁下之心智景仰矣,因无与阁下,实乃一时之瑜亮,惺惺相惜之心,实所难允,是以无先为阁下报却保定府城外一掌之仇,并将此愚人之头颅,送给阁下,复为阁下报终南山下一剑之恨,将来自长白之无知老儿,毙于阁下之前,更为阁下除却淫奔之妻——

看到这里,伊风不禁大喝一声,目光之中,几乎喷出火来,

只见下面写道:

“由此可见,无对阁下,实已仁至义尽,怎奈阁下却偏偏与无为敬,岂非令无伤新。”

伊风瞠目大骂道:

“无耻,卑贱,无耻之极,卑贱之极!”

却见下面写道:

“今无有事赴江南,又复不克与阁下相见,无更以为憾!”

伊风冷笑:

“我更遗憾。”他直恨不得食此人之肉,寝此人之皮。

下面写道:

“今岁五月端阳,无敬治黄鸡艾酒于南湖烟雨楼上,但望阁下能来一醉,无与阁下缘悭一面,至时想必能尽欢也,专此奉达,并问金安。”

下面具名,自然是:

“天争教南七北六十三舵总舵主萧无拜上。”

伊风的手掌,已因激怒而颤抖起来,他直恨不得能将这一张冷血的书柬,一把撕成两半。

但是,后面却仍有字迹:

“又及:

尚有两事,无必须对阁下一谢,一为阁下竟然慷慨毁去面上之面其,使无从此心安,二为阁下之宝马确乃神驹,予无方便不少,而阁下竟以此马相赠,无怪阁下慷慨之名传遍天下也。”

“再及:

今式林中人均已知阁下未死,阁下弃祖宗之名不用,岂非可惜?一笑。”

凌琳此刻已悄悄转过头来,她虽然没有看伊风手上的信笺,却看到伊风面上愤怒的神情,她知道这封信里,必定有着许多不堪人目的话。

于是她静静止住啜泣,悄悄伸出手掌,捏住他的臂膀。

那知——

伊风突地手腕一翻,手中的紫檀匣子,便脱手飞出,手中的淡黄字柬,也撕为两半,但静立在他面前的少年锺静,却仍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只是望在凌琳的玉面上而眼睛却又像是要喷出火来——

第八十三章 正名振名

紫檀拜匣,远远飞去,匣中的人头,也已将落在地上。

突地——

伊风颀长的身躯,闪电般掠起,有如离弦之箭般,斜飞一丈,手掌疾抄,竟将这已将落地的木匣人头,抄在手中,身形一折,脚尖轻点,又飘飘落在原处,轻轻将拜盒人头放在地上。

他方才激怒之下,虽已将人头抛出,但心念一转,却又觉得不该对一个死去的人如此残忍,凌琳目光动处,轻轻一叹,少年锺静无表情的面目上,似乎也闪过一丝对伊风武功惊奇的神色。

只听伊风冷笑道:

“原来你就是萧无那的弟子。”

锺静冷冷道:

“正是,阁下如无吩咐,弟子就告退了。”

伊风剑眉轩处,突地仰天长笑了起来,朗声道:

“你如是这恶徒的弟子,而竟敢不走,胆子倒也大得很。”笑声突地一顿,面上渐渐笼上一层煞气,厉声道:

“你难道不怕我将你杀死。”

少年锺静冷笑一声,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弟子知道吕大侠绝无加害之心。”

他语声一顿,又道:

“何况,即使吕大侠有加害之心,弟子却也未见畏惧哩!”

伊风面色一寒,厉叱道:

“有其师必有其徒,留你在世,也是害人,我为什么不可杀你?”

厉叱声中,手掌一扬,刷地一掌,向这少年锺静劈面击去!

凌琳暗中一惊,只见这一掌眼见要劈上这少年的鼻梁,这少年轩眉瞠鼻,却仍不避不闪,面上也仍是木无表情,就生像是这一掌并非是要打到他身上似的。

那知——

伊风掌势竟也突地一顿,硬生生停留在这少年面前分毫之间。

凌琳暗中又自叹了口长气,却听伊风冷冷喝道:

“你怎地不动手相拒?”

锺静双眉一扬,缓缓道:

“吕大侠无论与家师是友是敌,但此刻家师却仍与吕大侠平辈论交,弟子不敢以下犯上!”

伊风目光一转,面色竟也立刻缓和下来,苦叹一声,收回手掌,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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