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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这个世界里的人，至少小田村里的人，因了修行的原因，崇尚自然，头发是从来不剪的——除非需要将之炼进本命法宝里，否则还没听说过有人会剪头发的。
小寒的头发偏又特别长，每每梳头花下去的时间，总让她不耐烦，她有洁癖，每天都要洗头洗澡，也就是每天都要花那么十几分钟在头发上，以她的计较性子，总在算如果将每天的梳头时间省下来可以多看多少书……
梳子和笔，这两样也是日常用品，也许明天遇到鲁泽森的话可以和他聊一聊，毕竟用毛笔画符时，纯是在打草稿，如果打草稿时能够有钢笔或铅笔这种写起来快，又能够方便地擦去的东东，就更好了。
就象大哥，他为了打阵图草稿，储物袋里随时装着一团胶泥。
每每画阵图时，都会把胶泥摊成平板状，再用他的法器尖端在胶泥上飞快地画符文，如果有画错的，则在胶泥板边沿捏下一小点来填充补上去，让胶泥板回复表面平整，才好继续他的设计。
而小寒呢，因为是初学，刚开始画阵图，都是照葫芦画瓢，没什么大难度，只是，到这个星期以来，她开始有要思考的东西，比如符文的换位啊，比如几个阵法中同个符文为什么定义上有差别啊之类的，这么一来，她就需要弄出阵法来试验。
但，就象之前所说的，自己设置成的阵法，自己是试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的，小寒会找大哥帮忙设置原因就在于此，找人帮忙设置阵法也只是权益之计，否则象爹爹和孙慧良啊之类的阵法高手，他们又是哪儿找来的人设置阵法呢？
所以，阵法用纸就是最好的用具，将符文画在阵法纸上，神识强大的修行者，就能够将神识凝成丝线般顺着阵法用纸上自己画出来的阵法布局图上的灵力流运转，当神识丝线能够顺着阵法中的每个符文所引导的灵力流向，不停地转着，如果能够不出错地流经每个符文，并在最后与最初的那点连接上，那么至少这个阵图是合理的，布置出来的话，是肯定能够成阵的。
但具体的效果能否达到布阵者所设想的，就要靠斗阵了。
至少大哥那个层次，是这样，但到了爹爹那个层次，神识强大之下，不但能够用神念来看阵图上的灵力流向，甚至能够查探出每个符文导进导出的灵力中的五行属性比例的差别，到了这种程度的话，对阵法的理解就会更加精进一层——所以说，哪怕是同一个阵图，由不同修为的人来布置，其威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之前小寒对阵法的了解粗浅，只把最基础的五行阵布出来，就已经很好了，而且她的神念还没凝成神识，虽然已经够强大了，但要在阵图纸上顺着符文中的灵力流向走，也是需要训练的——这才是为什么阵法只有在筑基之后才能够学习的原因了。
只有在学习阵法的最初时，大哥才给了她几张最基础的阵图的原因也就在于此，最初的阵图是让她用来练习神念随着阵图中的灵力流向探查的，接下去，在小寒清楚理解了阵图是怎么回事之后，其他的阵法，小寒都是通过玉简学的，每学会一个阵法，都得自己动手在阵图上画出一张来，再自己用神念来确定画得对不对。
基础阵法学全之后，小寒就开始拆分每个符文，并将之组成新的阵法，来试探着摸索阵法的本质。
从那个时候起，小寒就开始对符笔不满了，画起来实在是太慢了，每个符文都这么慢慢画，画完一个阵图后，另两种可能性的阵图思路就全跑光了。
真要命，从那时起，她就开始非常想念前世的铅笔钢笔圆珠笔了，如果能够把符笔做成硬笔并把笔尖弄得细细的，那么不但画起来速度快，笔划细画出来符文小，阵法专用纸也能够节省十六分之十五呢。
只是，小寒是私塾放年假之后开始学习阵法的，她有了这个想法也没法子找鲁泽森说，不过明天是祭拜祖师爷，鲁家算是外门弟子第一家，所以肯定会来的，到时候找鲁泽森细说说，没准等年后去私塾就有得设计符笔用了。
对了，还得加上梳子，能够自动梳发盘发的梳子，唔，再加一条会自动扎辫子的发绳好了。
静下心来，小寒拿起符笔，缓缓开始画大哥今天指给她的阵法玉简中最简单的一个，对了，细符笔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能够用最少的灵力画出更多的阵法图，研究起来也就更为顺畅——要知道，虽然小寒目前的灵力足够她一口气画五百个符了，但到底还是有底的，如果符笔细一点的话，输出灵力就小，很可能一口气可以画上五千个符，那么研究时间一下子可以拉长到闭关十天。
啧，虽然小寒现在的闭关还需要食物贮备支持。
粗浅了解了两个阵法的灵力运作，小寒走出炼功室，没办法，她肚子饿了，一直要到结成金丹，才可以吃少量食物来维持肠胃活力，在金丹之前，修混元功法的张家人，都需要大量涵含灵力食物来让肠胃吸收转化进身体里。
这天，娘亲满脸兴奋地回来，抓住爹爹说个不停。
连晚饭都丢给大哥了，正好试了鳗鱼肉加爽荚丁作馅的饺子，汤里放了满满的百香果粉，娘亲的那碗里，有放进胡椒粉，让娘吃得非常满意。
小寒早早地倒下去睡了，没办法，早上起得太早，下午又研究阵法忘记午睡，只能晚上早点睡下去补充了。再说明天拜祭祖师爷虽然不用早起，可娘亲一呈现狂热状态，在两个哥哥的示意下，小寒觉得自己还是躲起来的好。
听人劝，吃饱饭！
早上九点，小寒站在了昨天站过的山坳里，睁大着眼睛四下打量，实在人太多了，而且其中美人更多。
没办法，除钟家之外，小田村五姓，包括鲁家再加上天瑶村的大部分人类小部分妖族，全都是田祖师的徒弟，重师重道可是顶顶要紧的一条。
所以，今天来到这个山坳的人数，多得快把整个山坳给堆满了，甚至还有被抱在手里的小狐狸，是胡家的新生未成年小妖。
小寒左看右找，汗，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要找到某个人，似乎很不可能啊。
别说鲁泽森了，连昨天认识了说今天要找的孙陌心都看不到啊。
汗，小寒冒着汗被大哥牢牢地抓着手，“别松手，万一走散了找也找不到的。”
早上八点，太阳正温柔。
无声无息地，祖师祠的门打开了。
明明是无声无息的，却人人都感觉到了，万众同时，面向祖师祠而站。
小寒的神念中，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场景。
青石彻成的门槛，两扇不知名质材的黑色大门，里面明明是个四方的密室，却充盈着白色的气，象是屋顶上笼着祥云放着祥光一般，下面是再普通不过的泥土地，褐色的泥土平平展开，中间，从泥土中长出来似的，一块碧色的石碑，直直竖在中间。
没有什么花纹雕刻，就是那么实实在在的一块长条青石，如果不是颜色碧青得湛澄，真不知道与普通的青石条有什么区别。
但，所有人的心神在门打开那一瞬，都被系在了其上。
下一秒，小寒自然而然地跪了下去，一个头叩在地上，再起身，再跪再叩。
三跪九叩之后，小寒收势起身之后，才是一阵悚然，这些动作不稀奇，只要神识足够强大，是能够仗着神识来支配比自己弱小者的，可那种从心底里涌出来的真挚崇敬，却不是神识强大就能够做到的，它要真正沟起小寒第一次看见张天师手抄的《道德经》、第一次从玉简中受符时所感受到的震撼，才能够引导出来。
啧，田姓祖师，不愧是仙人呢！
小寒站起来没两秒钟，如果开门一样突兀地，祖师祠的门又合上了。
极其的干脆利落，小寒第一次感觉到，有点愣愣的，就这样就完了？连香烛供奉都不用？
张锄头扬起嘴角，一把抱起女儿，“走吧，祖师拜过后，就是去顶上的崇真观拜拜那些已然飞升仙界的祖先们了。”
小寒侧头，有点奇怪，“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娘亲没有行礼？”爹爹虽然只一跪一叩，好歹还是行了礼的，可娘亲怎么就站在边上不动呢？
正文 开年两祭
“你娘亲姓钟，钟家的祖师爷不是田仙人，自然无法拜他。”张锄头解释着，招出自己的飞行器，抱着女儿踏上去。
他们一家身边抱着小狐狸的那对夫妇身子一转，一阵清风，就人影不见了。
“对哦，钟家是另一位祖师的，”小寒侧头望向娘亲，“那钟家不用拜祖师的吗？”
“钟家祖师身份不凡，拜敬时有特别的时间与仪式，”钟兰玉拍了下女儿肩膀，“别问了，这是秘密，好啦，我们快到崇真观了。”
因为祖师祠那儿花的时间少，到达山顶上的崇真观时，时间还未到九点。
崇真观建在山顶，但外面就是一片极大的缓坡，在祠堂山坳里挤不开的人数，到这儿却象是烧饼上的芝麻一样，稀稀拉拉的。
而且，很明显的，到了这儿的人是按姓氏分批站开的，连娘亲都丢下小寒，走到了早就站在观门外的两个舅舅身边。
不过这么一来，小寒很容易就找到了鲁家的那块，和孙家人的那块，向着鲁泽林和孙陌心挥手打个招呼，小寒乖乖地在爹爹的眼神示意下面向观门站着。
观门被推开，拉开观门的，是一对少年，很明显一个是妖族，一个是精类。
站在左边门扇旁的那个少年美得魔魅妖孽，虽然一脸清气一身正气，可他那个长相，看久了就会引得观者心神不稳，很容易勾起人的邪肆□之念。
至于右边那个，却清华无双，瘦瘦的个子，偏偏有玉树凌风之姿，他身上的气质也极为让人舒服，很是淡泊，甚至可说是淡漠了，那双无机质的清蓝色眼睛，将万物视为蝼蛄般的冷然。
没办法，所有孩子的第一眼肯定是被他们吸引住的，连寒露都惊讶了，“他们……是崇真观的……”
“不是，”张锄头摇头，“打理崇真观的人，是村塾里学员轮换的，他们正好是今天负责清整道观的，不过，我知道他们，这两位分别是胡家与葛家年少一辈中最出色的弟子，在村塾里也很有名气。”
“难道和他们的外表有关？”小寒若有所思。
惊蛰“哈”一声，回答，“说得对，妖族的修为都会表现在他们的外表上，修为越好，外貌就会越美，这是他们打开了封印在血脉中的传承的表现。”
寒露也帮忙补充，“是的，太古时代，不周山还未倒掉时，那些强大的妖精，都美丽绝伦，如果能够完全开户传承的话，现在的妖族，也会美丽象他们祖先那样的。至于精类，本生就是天地精气所凝，他们修为高深之后，无论外表还是其他，都会符合天道至理，不美是不可能的。”
唔，难怪呢，他们美成这样。小寒再度用这两位美男养了养眼睛，随着已然踏步向观里走去的父亲向里走去。
和祠堂的密封式建筑完全相反的，崇真观简单得根本不象个道观。
里面除了一道长长的画廊外，就是环着长廊外的大片草地了。只有草，甚至没有花和树。
而这长长的画廊里，悬挂着的一张张映像，就是各位飞升仙界的祖先大乘期时的形象。
每张画轴上的仙人，都非常之年青而美型，因为大乘期意味着就是即将飞升，他们的仪表和年龄都会被渡劫时的天雷煅炼到最完美。
所以，画廊里悬挂着的一张张小像，都美得让人目不睱接。
只是，“咦？这上面的人影，”小寒眯起眼睛，努力地看，“不象是画上去的呢。”
张锄头点头，“你注意到了？那是用阵法加术法映上去的，原理和平静的水面能够倒映出周围的一切景色一样。”
小寒啧啧作声，她真没想到，这个时代居然也有这种类似照片的技术，只是，不知道这种技术要怎么才能够做到呢？好吧，也许呆会儿可以去问问鲁泽森！
画廊两边的草地上，不知被谁放上了两个大大的玉制香炉。
小寒愣了愣，再看了看分站两边的人群，“我们这儿是孙家和张家的？对面是其他人的？”
“是的，”寒露点头，细声替妹妹解说，“孙家和张家飞升的人数最多，钟家呢，飞升人数最少，他们大多修为一到就入地府担当司职的。至于葛家和胡家，妖族精类们的修行期太长了，几乎是人类修行者的十倍百倍，飞升的到目前为止数量也不多。按照数量来分，挂在对面的画像就是鲁家占一半，其他加起来占一半。”
这么清楚？显然他是仔细看过的？
对上妹妹的眼神，寒露苦笑着继续解说，“是的，拜过张家飞升的长辈之后，就能够走近去仔细看了，对面的画像也可以随意看的。”
惊蛰补充上一句，“至少，你得记住小田村飞升的仙人的样子，才不会见面不相识。”
“见面？”小寒这回可是真惊了，仙人也能够见得到？
“仙人偶尔也是会偷偷溜下凡的，”张锄头轻声调笑，“我们的祖师爷就是这样才被我们祖上那些先人找上的，似乎仙界的规矩比较宽松，只要和神兽关系好些，再一个就是要压制住自己的修为不超过大乘期，就能够跟着神兽一齐下凡来闲逛。”
好吧，小寒把记住所有祖辈仙人的相貌这件事当成了重要任务来完成，如果见面不相识，不是太不礼貌了吗？
“哧，”寒露笑得古怪，“没这么快，仙界一天，地府一年，而凡间则是三百六十五年，我们最早飞升的祖先才刚在天上呆了十几年，很可能还没有适应仙界生活，怎么会跑下凡来呢？反正小寒就记住最早飞升的那几位的相貌就差不多了，没必要全部记住，一般这些画像，只有进入了大乘期的准仙人们，才会来这儿，仔细认识一下自家仙友。”
小寒看看香炉，问目前最重要的事，“爹爹，拜仙人祖先，有什么仪式吗？除了要敬香以外，还有其他要做的吗？”
张锄头耸肩，“没什么，香火加上虔诚的意念，就能够传递到仙界的，其他就没必要了，如果真要再加，那么也只需要鲜花清茶就可以了，这两种气息也能够顺着香火渡过去，其他的就算弄了，如果供奉菜品之类的，祖先们也享用不到，所以没什么必要。”
“来，”寒露招手叫过妹妹，从储物袋里招出香来，“这是仙桠木制成的香，味道非常清，这是葛家的特别配方，每人拿上三支，自己引火符点燃，喏，象他们一样，叩个头，祝祷几句，把香插进香炉里就行了。”
小寒的眼睛瞄来瞄去，“为什么我们的香这么细啊，爹爹手里的香就那么粗？”
“没办法，我们修为差神念弱，祝祷之时的意念自然不会太强，太粗的香火，反而会将我们的祝祷掩掉，反而不如这细的合适。”惊蛰摸摸妹妹的头。
“那祝祷之时，要说什么呢？”小寒小心地捏住三支香，看着张家的人按着修为，一拔一拔地燃香敬祝。
“我的第一句话必然是张锄头之子张寒露敬奉各位先祖，”寒露笑眯眯地，并不严肃，“就象你和远在海外的亲人通讯一样，你得先告诉对方你是谁，然后再说些自己的事，嘛，我一般都是和先祖们闲聊天的，把去年一年里重要的大事说一些，就行了。”
惊蛰也点头，“爹爹告诉过我们，拜飞升的祖先，就是让他们对下界的小辈有点了解，反正作为我们修行者来说，不象凡人有什么‘祖先保佑’之类的误解，只是通个消息罢了，所以也别说太多，每人几句话，让祖先知道家族中有你这个人就行了，同时也让祖先知道家族在凡间繁茂昌盛，让他们不用为凡间的后辈担心，也就是了。”
“好的，我明白了。”小寒拿着手里的香，眼睛睁得大大的望得正走上前去上香的爹爹，“爹爹他们上完香，就轮到我们了吧？”
“唔，”张寒露点头，“现在是金丹期的人在上香，接着就是我们这种筑基期的，没筑基的孩子还没有资格进崇真观呢。”
爹爹他们那一辈的退下了，小寒和两位哥哥一齐走上去，寒露和惊蛰都是凌空凝符，引出火苗来点燃了仙桠香，只有小寒，晃出一张自己画的火系纸符，将香引燃，没办法，谁叫她修为浅薄呢。
小寒象之前敬香者做过的那样，执着香无声默祷，“张锄头之女张小寒敬奉各位祖先，明什么？
“看来仙界的老祖对于你说的事情挺感兴趣的。”张锄头站上一步，扶住了女儿的肩膀，“行啦，没事的，之前我研究出珠田那年，香也是烧得飞快。这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情。”
张锄头话一说完，四下惊奇的眼神就都平淡了下来。
小寒看了爹爹一眼，也就不将之当成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事情了。
“啧，小寒这个年纪修为里会出现这种事情，还是比较少见的。”这是和小寒同一批上了香，走过来找小寒说话的孙陌心。
“陌心，”小寒很高兴，“刚才在祖师祠那儿，人太挤了，我都没看到你。”
“谁叫你个子矮。”陌心伸手毫不客气地捏捏小寒的脸颊，“小矮个。”
“我还会长的！”小寒气嘟嘟地红着脸，拉下她的手，“喏，给你介绍，我二哥你应该认识的，这是我大哥张寒露，你知道吧？就是阵法很厉害的那个。”
“咦？你就是张寒露？”孙陌心惊讶地张大眼睛。
“你们认识？”小寒倒是一怔，明明昨天陌心的话里，她不认识寒露的。
“我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鲁泽森到我家向我爷爷请教阵法时，他偶尔也会来，只打过一次照面，也没搭过话。只从爷爷那儿知道他姓张，是鲁泽森在张家私塾里的好朋友。”陌心惊叹一声，“原来就是秋分常说的那个总和她抢阵法第一的张寒露，怪不得呢，我就想着，能得我爷爷阵法方面一句‘有天分’的人，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啊，你太夸讲了，不过，”寒露扬眉，“原来你就是张秋分嘴里那个阵法很厉害的表妹啊？”
惊蛰笑着提醒，“对，她就是孙大蓟一直挂在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