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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都察院中,粱之栋是个为人方正但并不引人注意的御史,忠奸两方的人,对他都不予重视。
其实,他该算是个失职的御史,因为他知道朝政不可为,干脆不开门说话。仅暗中留心政事,默默地做他应该做的事。不与冯三元一群奸党同流合污。在五位巡城御史中,他是唯千肯暗中与南城兵马司姜副指挥使合作的人。
辛文昭放下丧门煞,行礼道:“上禀大人,草民已擒住汉奸刘保父子,正要追索金虏派来的奸细。”
梁御史大喜,欣然说道:“辛壮士,随我来.到偏僻处问口供。”说完,向身后的两名兵士说:“熄灯,清道动身。”
在一间马房似的小屋中,丧门煞刘保刘正父子被卸了肩关节,捆起了双脚,坐靠在墙下喘息。
辛文昭站在一旁,冷冷地抚弄着匕首,阴森森地说:“丧门煞,你的党羽已经招供,应该放明白些了,如果你想熬刑不招,分筋错骨的痛苦你受得了么?”
丧门煞已经奄奄一息,不住发抖,战栗着说:“我招,找什么都招,只求你给我一次痛快。”
“我在听。阁下,是谁要你偷窃邱报塘报的?”
“半年前,在下结交了一位叫韩宗功的人。我并不知道他的底细,他派了两个人叫我帮他办事,抄一些邸报,每月给我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一月,难怪你最近手头大方得令人起疑,你比那些抄报吏收入高出一千倍,那姓韩的现在何处?”
“不知道,他的消息灵通得很,他能找得到我、而我根本不可能主动找到他。”
“你与蓟州三霸是如何勾结的?”
“没有,你找我之后,韩宗功派人来找我,要我到城东漕河码头戮取蓟州三霸的人头交给你消灾,如此而已。”
“原来如此。”
“与你一同前往对付蓟州三霸的爪牙,也是姓韩的意思,其实他已经先派人通知了蓟州三霸的爪牙,没料到你不上当,失约……”
“在下如果不失约,你便杀辛某灭口,是么?”
“是的,可惜……”
“可惜在下早就怀疑你的为人,东厂的人找你,其实是要替你洗脱嫌疑,没料到欲盖弥彰。反而被在下看出破绽。
说吧!这件卖国事件,东厂有多少人参与其中,把同谋招出来,给你一个痛快,以免皮肉受苦。”
丧门煞苦笑,摇头道:“在下与东厂的一些人虽小有交情,但这件事根本不曾牵涉到厂卫的人,他们扬言捉我,连我都感到意外呢!”
一旁的梁御史眉心紧锁,神色凛然地说:“辛壮士,这件事不要问了。三月初,本官听人说过,有一个姓韩的人在魏阉的住宅走动,行动诡秘,谁也摸不清他的底细。所以,显然魏阉已牵涉在内,而天下没有人敢于追究,这件事……”
辛文昭冷笑一声,咬牙道:“不行!草民既然管了这档子事,绝不半途而废,必须追个水落石出。
我不怕那狗太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牵涉到卖国的大事情,我不能不管,除非姓韩的能飞天遁地,不然我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丧门煞正待接口,刘正已抢先道:“姓韩的有一群高手保镖,听说全是辽东一带武艺高强的屯民,他们已甘心替满清人效忠,已不承认他们是大明皇朝的子民。即使你能找得到韩宗功的藏匿所在,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只要你说出他的藏匿处。”辛文昭沉声道。
“可惜我不知道,不然倒希望你去送死。”
“你认识他那些人?”
“不认识,只见过他那两位美丽的保镖。”
辛文昭心中一动,向梁御史说:“追查韩宗功的事,草民另行设法。这两个卖国贼,就交给大人法办了,其他的人证物证,皆在姜副指挥处,大人可向姜副指挥提解。草民不敢在皇城禁地逗留,就此告辞。”
说完,率两煞行礼而去。
到了外城小西市,他向黑煞和鬼手煞说:“小弟立即到西山踩探一些神秘人物的下落,两位兄台务必于日出前,带咱们的弟兄到达西山法海寺等候。”
黑煞一惊,讶然问:“辛兄。你的意思是……”
“如果能证实兄弟的猜想,咱们将有一场空前激烈的厮杀,因此去的人。必须带全兵刃暗器。”他沉着地说。
“那为何不一同前往。”
“兄弟必须先踩探,一同前往岂不打草惊蛇。”
“可是……”
“兄弟会小心从事。但请放心。一切拜托,幸勿误事,兄弟先走一步了,沿途我会留下暗记。再见。”
半个更次之后,他到了门头村,循入山大路,向山深处急赶。
…………………………………………………
第六十六章
西山。是太行山东伸的尾支、形成京师的右臂,连峰接触,山名甚多,总称西山,是京都郊游的胜地。
其中有不少寺庙,也是香客们进香的好去处。
月影西斜,星光朗朗。
中传来三五声犬吠,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山径开始窄小,显示人烟越来越稀少。
鬼影俱无,他孤零零的快速身影,极易落在暗桩的眼下。但他的心中早有准备,希望有人出面拦截,要搜这方圆白十里的山区谈何容易?
除了以身冒险诱敌之外,别无他途。
连搜了十二处山区中的宅院,一无所获,看天色,斗转星移月将西沉,看来今夜是白来了。
他很少在西山活动,原因是他不是个有闲游山玩水的闲士,一个市井豪杰,俗务忙得难以分身。
他想起了崂山三奇的凌云燕,和用美人计诱擒他的菡英二姐妹。
崂山三奇有意图谋魏阉,要他在两月之内不要过问魏阉的事,他相信崂山三奇是风尘豪杰,绝不是卖国贼。
菡英三姐妹要他放手不管魏阉的事情,要他离开京师,为什么?事实上,那晚他装昏装睡,茵英与二妹的话,他听了个字字入耳。
她们有一位长上,长上那晚要会贵宾,要她们不必将他急于送往西山。
这位长上是谁?西山是不是这些人的巢穴?韩宗功的那些保镖中,居然有美丽的女人。
韩宗功是不是就是她们的长上?她们的长上是不是金虏派来的奸细?
韩宗功,韩宗功……
一连串的疑团,他必须加以追根究底、证实这些人的身份。
丧门煞父子被擒,在魏阉的家中,绝不会再发现这位神秘人物韩宗功,他也没有彻底暗搜魏家的能力。
因此,他目下只有凭本能寻求这条线索,证实这人的身份。
除去一个汉奸丧门煞是不够的、在威逼利诱名利双买的手段下,将会有无数像丧门煞一类的卖国败替金虏卖命,唯一的办法足釜底抽薪,杀掉那些金虏派来的奸细,这是他一市井豪杰唯一可以办到的事。
山区中常有的雾气开始出现,朦胧的轻雾从地面袅袅升腾,不久,三丈外已看不见景物了。
他到了一处山坡,脚下一慢,他记得,好像这里是被称为卢师山的卢思台,也就是神话中隋僧卢师驯服二龙大青小青的地方。
似乎这一带没有人居住,除非天旱地方官到此地来祷雨,不然罕见人迹。
出半腰,有一座秘魔崖,要称称避魔崖,大石嵌空,下有一池,据说就是大小青龙所至处,那儿更是人迹罕至的鬼地方。
他该回头了,天快亮啦!他必须转回法海寺,招呼弟兄们搜索山区。
正待折回,前面突传来一声刺耳的鬼啸,令人闻之顿感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他心中一震,一阵寒颤通过全身,这是面临凶险不测的本能
“啊……”掺号声震耳。
“砰砰!”两声回响,两具尸体向左右飞跃。
久久,久久。
雾在涌,水珠在滴,没有人声,没有响动,静得可怕。
看谁沉得住气,谁暴露行踪,谁就得付出可怕的代价。
“哧!”一枚暗器射在他伏身处右首不远,对方在迫他移动了。
但他蛰伏不动。点尘不惊。
天快亮了,雾似乎更浓了些,天亮对他是有利的。
黑煞为人机警,天亮后在法海寺等不到他、必定带领所有的弟兄,大搜这一带山区,赶来接应。
对方大概已知道情势对他有利,因此不允许他争取时间,一声呼哨下,开始了搜索行动。
两个黑影接近了,好快的身法,用的是草上飞奇学,从他身侧约三丈左右飞掠而过。
他心中冷笑,对方不知道他的隐身处,意在引诱他现身,用意仔细地搜索所经过的地段。
没有把握,绝不轻易出手。
果然不错,第二批三个人,并肩飞掠而过,这次相距最近的人,已不足八尺。
对方末发现他,他也忍耐着不出手。
片刻,第三批二个人,终于疾射而来,碰个正着。
对方相距丈余,眨眼间便到,他蓦地长身左手一扬,先发出一把飞刀,射向最外侧的一个黑影。
同一刹间,剑上风雷骤发,行雷霆一击,招出“大地龙旋”,首先将中间的黑影的双足削断,人剑急旋,乘势最后一剑贯入最后一名黑影的右臂,就势扭身拔剑并倒地侧滚,敏捷如豹,快速绝伦。
“啊!”惨号声再次飞扬。
“哧哧哧!”暗器飞行的破空锐啸,令人闻之头皮发炸。如果他不扭身侧滚,很可能死在暗器下。
他像蛇一般急滑而出,射向暗器发来处,一声狂笑,剑吐千朵白莲。
五个黑衣人首先有两人倒地,第三人“铮!”一声架住了他的剑,没料到他左手拔出了匕首,巴首一挥,割开了第三名黑影的肚皮,人化狂风,斜卷而出。
“铮铮……”剑鸣声震耳欲聋。
对面,另三名黑影飞扑而至策应同伴。
不能让对方缠住,他拿出了真才卖学,用上了可怕的绝招,但见人化轻烟,剑光流转,他已从剩下的两个黑影中穿过,远出两丈向下一伏,重施故技潜伏不动。
“砰砰!”最后两个人倒了。
另三名黑影还在五丈外,只听到飕飕的飞行啸风声,只看到朦胧的黑影如飞而至,策应的人来了,暗器已先行抵达,可惜仍然劳而无功。
后到的三个黑影知道他们所发的暗器落空,也突然伏下了,发出一声低啸,召唤同伴前来相助。
重伤未死的两个人,发出令人心悸的痛苦呻吟,可是没有人敢现身相救。
不久,沉重的踏革声入耳,十余名黑衣人出现在雾影中,排成两列,一步一顿.并肩搜到。
“就在这附近!”先前伏下的三个黑影叫。
隐身已不可能,是决战的时候了。
他将剩下的九把飞刀全部拔出、凝神待敌。
十余把刀剑,一步步迫进他的藏身处。三丈,两丈……
第一把飞刀出手,第二把……
“啊!”第一声惨叫传出,第二声……
人群急动,刀剑来势如潮。
共打出了七把飞刀,已无暇全发,强敌已循踪扑近了,刀剑以排山倒海似的声势攻来。
他贴地侧射两丈外,暂避锋芒。
前面黑影暴起,钢刀及顶势如奔雷。
你死我活,他只有一念头:杀!
“铮!”剑架住劈下的钢刀,身形疾进、切入、飞腿,“噗”一声正中黑影的下阴部位。
接着,他剑发“八方风雨”应付同时扑来的六个黑影,剑虹如金蛇乱舞,风雷骤发。
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血肉横飞,人影似电,可怖地快速闪动挪移,刀光剑影可怕地纠缠冲错。
三荡三决,第二批七名黑影亦已加入围攻,蓦地人影四散,风止雷息。
他仗剑屹立,浑身浴血,左肩,腰背,双腿皆出现小创口,身上的鲜血,十之八九是自敌人身上喷溅沾上的。
“啊……”有人厉号。
“砰!砰砰!”首先有三个黑衣人摔倒,接着又是两名。一声厉叫,又一个扭曲着身躯摔倒。
好一场惨烈无比的大屠杀,双方皆付出了极高的代价,空间里,凝结着血腥与死亡的气息。
濒死者的绝望呻吟,令人闻之心惊胆跳。
四周,除了躺下的人以外,没有能站立的人,仅三位幸免者悚然向后急退,徐徐退入浓雾中。
他感到出奇的疲倦,真力耗损得差不多了。但他也不能就此放手,他得将姓韩的捉住或杀了。
三个幸免的人,脸无人色地撤走。
他一面调息,一面跟进。相距约在四五丈外,雾太浓看不见人影,他只能凭灵敏的听觉追踪。
向上又向上,小径逐渐狭窄,晓色朦胧,突然,他发觉已到了半山,雾影消失在脚下,举目四望,山下雾罩大地,雾上可看到三五座峰头。
上面,数丈高的巨崖像是巨兽凌空下扑。
秘魔崖!百步外,就是青龙潭。
王个黑衣人,正全力向潭畔的一座木屋狂奔。
他忘了身上的数处轻伤,兴奋地反掠而上。
“四海邪神来了!长上快走!”一个黑衣人狂叫。
三二十步外的木屋大门倏开,抢出五位女郎。
“锵!”剑鸣声传到,五女同时撤剑。
为首的女郎,赫然是菡英姑娘,扭头向一名女伴急叫道:“快,掩护长上由后面撤走,要快!”
女郎应喏一声,转身抢入木屋内,大门闭上了。
菡英姑娘手一挥,喝道:“迎上去,拼了他!”
四女急掠迎上,宛若星跳丸掷,好快!
辛文昭的轻功快如流星电火,三五起落便赶上了三个黑衣人,毫无顾忌疾冲而上,大喝一声,一剑刺入逃在最后那位黑衣人的背心,荡开尸体冲进。
第二名黑衣人大吼一声,大旋身一刀砍来。
他侧闪半步,闪电似的疾冲而过,反手一剑疾挥,砍掉黑衣人的颈上人头,一跃之下,便到了第一名黑衣人身后,剑发似奔雷,指向对方的后心。
这瞬间,四女郎已到了三丈内,菡英玉手一扬,三把小飞剑破空而飞。
“啊!”黑衣人发出凄绝人寰的惨叫,胸前中了一把小飞剑,背部又同时被辛文昭的剑所贯穿。
另两把小飞剑擦黑衣人的肋下掠过,直射辛文昭胸口要害。
辛文昭总算目力超人,反应更佳,手中剑向左一推,借尸体的阻力向右扭身,小飞剑贴胸前一掠而过,好险!
最高明的自卫手段,是向对方进攻。就在扭身避暗器的刹那间,他剩下的两把飞刀已连续飞出回敬。
四女鱼贯飞扑而来,前面的菡英看到了飞刀所发的淡淡光影,本能地向侧急闪,却忘了身后有人。
“嗤嗤”两把飞刀没入二妹的酥胸,向前一栽,扑倒了帐。
二妹斜冲而出,厉叫道:“大姐!咱们快布剑阵杀了他。”
可是,已来不及了。
辛文昭像怒豹般冲到,“铮铮”两声震鸣,震开菡英的剑,豪勇地切入,一剑贯入菡英的右胸,疾退两步说:“果然是你们。叫韩宗功出来说话。”
三妹与另一女郎大骇、分立左右花容变色。
只剩下她们两个人,被辛文昭的豪勇所慑住了,她一咬牙厉声道:“我就是韩宗功,来吧!咱们拼骨。”
辛文昭仰天狂笑,逐步迫进说:“事到如今,你居然还在骗人,你以为辛某是容易受骗的?能到达此地,你应该知道在下并不比你们差。你是辽东人?为何甘心替金虏卖命做汉奸?”
“本姑娘是大金汗国八大贵族的舒穆禄氏,八岁侵入关,在贵国十四载,你说谁是汉奸。”三妹朗声反话。
辛文昭心中一震,这鬼女人混入关内十四年,金虏到底派了多少人混入中原?委实令人不寒而栗。
三妹以为他心动,吁出一口长气又道:“其实,我们应该同是华夏子民,家先祖曾是贵朝所封的建州卫勇士,是龙虎大将军麾下的勇将,只因皇朝不相容,不得不迁出辽东远适俄朵里。
目下,朝政日非,我们重返辽东,朝廷再派大军前往驱逐,这算公平么?我们有机会返回原居地,也有权争回失去的爵位……”
辛文昭哼一声道:“也有权倾覆大明皇朝。”
三妹神色庄严地说:“有何不可?天下不是永属朱家的。告诉你,我们会取而代之,大明皇朝已是天怒人怨,民不聊生……”
“住口!”他怒吼,直追而进,厉声道:“那是咱们家的事,何容边夷置喙?你们……”
三妹乘他说话分心的刹那间,打出了三把小飞剑。
同一瞬间,另一女郎也疯狂似的挥剑攻他的左肋侧。
“叮!”一声脆响,一把小飞剑被他用剑击偏,折向射入攻左侧女郎的胸口,另两把擦身而过,偷袭无功。
他斜身切入,剑发似奔雷,猛攻三妹的胸口,无畏地行雷霆一击,剑网撤出,如同千朵白莲疾吐。
“铮铮铮……”响起一连串的震耳的金铁交鸣,三妹突然大叫一声,脱出剑网侧射丈外,屈一膝跪下。
他如影附形冲进,喝道:“丢剑投降!”
三妹挺起上身,一声狂笑,剑向颈下一抹,鲜血喷出,人向下一扑,一缕芳魂遂归地府。
他僵立在旁,仰天吸入一口气,悚然地说:“一个女人也有视死如归的决心,看来,金虏将是咱们大明皇朝心腹之患。老天!希望没有那一天。”
他始终不曾与这位金虏的奸细照面,深感遗憾。
雾气上升,秘魔崖已隐没在雾影中。
宇宙一片灰暗,三丈外难辨事物,他摸索着下山。
到了山下,天色已经大明,但雾气仍末消散,前途茫茫……
记得为吴倩倩墓前石碑上题的歪诗:“哀哀奈何天,切切结情缘,卿死长含恨,相见在九泉。”
他原答应她要把骸骨迂回故乡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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