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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惜字纸-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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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打算中午去和太傅家,谁知铺子里有事绊住脚,过去的时候她家已经吃过饭了。”仓吉儿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不觉得饿,不过是菊儿硬要我吃罢了。”
  “那我该给他发个奖励红包,提醒他下次注意每餐都要好好监督你。”
  仓吉儿轻笑:“以往分儿就是这么婆妈,菊儿现在也越来越像他了。”
  “总得你自己上心,我们还有一辈子时间要走,养好身体才能走得更远。”
  仓吉儿又脸颊发烫,真是亏得她能将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是在说一个浅显的道理,一个冷了要添衣服,天热要扇扇子一般自然。
  “晚上还要去跟工部的人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先教厨房的人做。”
  “我晚上也约了人。”仓吉儿合上账册,见余敬惜瞩目的眼光看过来便调皮的笑笑:“约了蔡夫子啦,他白日里描书忙得很,所以约了一起吃晚饭。”
  “好好劝劝他,幸福这种东西松手就会溜走。”
  “恩。”仓吉儿低应一声,伸出手握住女子的指尖。
  所以我不会松手。
  、、、、、、、、、、、、、
  虽说是低度数的酒,但这具身子对酒精的抵抗力确实差了些,雅间里继续推杯换盏,余敬惜靠在转角的木栏上不想进去。
  灯红酒绿、迎来送往、丝竹管弦、温香软语,古往今来的夜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便是透过迷蒙醉眼看到的夜空颜色都是一样的。
  “来一支?”六十岁白发苍苍的常侍郎递过一支白纸的卷烟。
  余敬惜盯着那支白色的烟发怔,瞬间真有穿梭时空,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近些年刚刚开始盛行的。”她收回手接着廊下的灯笼点燃:“哦,你是做纸的。怎么?也觉得这么用来卷烟有辱斯文?”
  余敬惜甩甩晕沉沉的头:“纸本就是个使用的物件,或书或画赋予它意义内涵的是文字和艺术,纸只是个承载品而已。”
  “倒不是个迂腐的。”常侍郎吐出一口青烟:“我现在相信皱纸是出自你手。”
  “从纸榜会之后我时常在想,你为什么会公布出纸药?”常侍郎低咳一声继续说道:“工部这些年,我见多了大家世族为了一些新的技术使尽手段,每一个新的技术就意味着无数财富,纸药,仓家的皱纸,豆芽和蒜黄,积淤屯田,你这个人很奇怪,好像你并不在乎这些。”
  余敬惜认真的看着后院蹲在雪地里洗碗的一个中年男人,天很冷她能想象木盆里的水有多么的刺骨,男人洗的很小心,当手变得麻木时就合拢搓一搓,不让僵硬的关节影响自己拿油腻的碗,摔碎一只今天的工钱怕是还不够赔偿。
  “我在乎。”余敬惜没有移开视线继续看着:“如果那个用冰水洗碗的男人是大人的亲人,大人会有什么感想?”
  常侍郎愣了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也许大人会想,我要更加努力的保护自己的地位和财产,不让自家的男人有一天蹲在雪地里洗碗。”
  “这么想有什么不对?”
  “没有不对。”余敬惜点头:“但我看到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可以用什么方法让他洗碗的时候能更便捷舒适些?”
  “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在用冰水洗碗,就算这个男人家里有女人争气改变了他的境况,同样会有新的男人接替他继续洗碗。劳动不可耻,人类通过不断的改进工具,来提升自我的生活品质,可耻的是想要独占这种改变,为了不让人得到它甚至不惜将它毁去。”
  “斗争只是手段,生活才是根本。”余敬惜转头:“没有什么是永盛不衰的,我能做的就是尽力营造一个好的大环境,让我的亲人就算有一日落魄,也能生活得容易些。”
  “好像、、有道理。”
  雅间的门呼得被拉开,一个工部的小官探出头来,看到常侍郎便急声招呼:“大人,大人,不好啦。”
  还未细问,接二连三的有雅间的门被打开,有人奔出来疾呼:“失火啦!”
  接着有男人尖细的叫喊传来。
  蹬蹬下楼的小二姐看着骚乱的人群忙挥臂大喊:“不是这里失火,大家别慌。”
  “东北方向,那边失火啦。”又一个女人跑出来喊道。
  东北?东北是贵族区,入宛、兴宁、永嘉都住着皇亲国戚。
  “大人,不是住坊。”那小官拖着哭腔:“好像是大宁宫。”
  常侍郎唬的疾步冲到窗边,余敬惜紧跟在后面,大街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大家神色惶恐的看着远处,冬日昏暗的天空被映出一片橘色。
  “是大宁宫,那边是礼部。”常侍郎声调也便的紧张,大宁宫和兴庆宫一左一右紧靠皇城,是六部集中办公的地方。
  “还好不是兴庆宫。”一边的一个小官小声的庆幸,兴庆宫才是工部办公的地方。
  “胡言些什么?”常侍郎厉声呵斥:“还不同本官一起前去救火。”
  “礼部?”余敬惜喃喃道,突得脸色一变揪住身边的一个女人大声问道:“天书院是不是也在那边?”
  那女人被吓一跳:“、、是,天书院在礼部后园。”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异笺

  寒冷的风被呛灌到肺里引起窒息般的剧痛,这个不知道哪家官员的马车今日新换了套马的缰绳,熟过的皮缰还有些坚硬的边刺,此时将她手心手背都划拉出细密的伤口。
  洛阳城中不能纵马,便是衡江公主平日小跑也有所收敛,此时一匹小马拉着的小棚车在青石街道上拖拽出刺耳的声响,洛阳百姓倒是很有经验,看热闹归看热闹,但都自觉离开中间的主道,王城失火有水龙司的马车要跑自然不敢耽搁,余敬惜借着便利一路畅通无阻的直奔大宁宫而去。
  最终超速的马车被拦在了三条街外,手持长矛的军娘将余敬惜连同看热闹的人群挡在街口,便是离这么远已经有隐隐热浪传来,看着夜色中妖异跳动的火苗,她的心也像被放在火上烧灼一般,将怀中的官印递上去,片刻一个侍卫头领模样的女人走了过来。
  “失火的可是天书院?”她口干舌燥。
  “是,不过、、”后面的话听不清楚,余敬惜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得厉害。
  “有没有伤到人?”
  “不知道,我们只负责封锁街口。”
  “那我可否进去?”
  那女人摇头:“不行。”
  “请让我进去。”余敬惜哀求道:“我有亲人在里面。”
  “里面正在救火乱得很,大人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侍卫也是看在五品官印的份上才耐着性子劝说。
  “公主殿下可在?能否传话进去?”
  既然能与公主殿下搭上关系,侍卫头领也不敢怠慢:“这里离公主府就两三条街,刚起火公主殿下就过来了,要不我去帮你问问?”
  余敬惜从袖子里摸出张百两银票塞过去:“感激不尽。”
  一会儿功夫衡江公主居然亲自过来了,远远见到余敬惜就招手唤她过去,看着她脸色沉重眉头紧锁的样子,余敬惜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可是、、出事了?”
  衡江公主大力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发软,你家的那个没事。”
  余敬惜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下觉得五脏六腑还原之后惴惴的疼:“没事就好。”
  “没受伤,但也吓着了,进去看看吧。”衡江公主叹气:“顺便也帮我劝劝蔡皖晴。”
  劝蔡皖晴?难道、、蔡夫子出事了?
  两人加快脚步往兴庆宫方向走,余敬惜回头望了望火场方向,烈烈的火苗被冬日的北风吹起老高,看起来好像已经有好几个院子受了牵连,水龙司的衙役和侍卫们传递着装水的木桶,但是比起熊熊的火势这点点水真是杯水车薪。
  “没事,已经让人在拆墙隔火。”
  余敬惜叹气:“这么抽井水还不如铲积雪,哪怕带点土也比一盆水管用。”
  衡江公主对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人忙组织人手寻找工具去了。
  “便是有风也不该有如此火势。”
  衡江公主咬牙切齿的恨声道:“那帮该死的白莲教徒,为了不让人追踪居然在撤退的路上洒了火油。”
  余敬惜也皱眉,这里说的火油可不是指点灯的桐油或是菜籽油,而是石油的一种提取物,极具附着性燃烧猛烈。
  就在兴庆宫的前院,守在厢房外的侍卫推开房门,这应该是衙门值夜的签押房,屋里陈设简单,三两张椅子一张桌案,靠墙的书架再就是用帘布隔开的休息内室。
  余敬惜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椅子上的仓吉儿,身上只有轻薄的银纹百蝶渡花小袄,素面的裘皮披风被解下来搭在椅子扶手上,有大片猩红的血迹刺目无比。
  “吉儿。”余敬惜见他目光有些发直,便走过去轻轻的抱了抱他的肩膀:“你有没有受伤?”
  虽然听衡江公主说他没事,但见到披风上斑斑血迹还是让她有些害怕,摸着他冰凉的手环绕着他僵直的身子,轻声的将神游天外的男子唤醒。
  仓吉儿看着余敬惜半响眼神才慢慢开始聚焦,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主心骨,是自己的依靠。
  他伸手微微发颤的揪着女人的胸襟:“、、救、、救他。”
  他不知道余敬惜会不会医术,只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要求总是有求必应,她不会让自己失望,不会像刚刚的御医一样对自己摇头。
  “不会有事的,不会。”余敬惜用双手轻捂住他的耳朵,这个方法能提供给人安全感,让人快速的安定下来。
  “如何?”屋里响起一个威严的女声,余敬惜回头才发现,高圣后陛下坐在靠近内室的椅子上,此刻正在询问从内室出来的御医。
  三十多岁的御医扯着袖子猛擦汗:“臣女无能,现在姚太院还在施针,但血还没止住。”
  “连影卫用的金疮药也止不住?”高圣后陛下喝问。
  “伤口太大,而且伤及府脏。”那女人连连磕头:“姚太院现在施针想要止住内脏出血,但外面的伤口用捆扎的方法却也止不住,蔡公子与常人不同,下肢无觉不能自己收缩腹肌,臣女只能将他双腿蜷曲捆绑包扎,但伤口太长愈合的并不好。”
  “如果一直流血不止,他、、能坚持多久?”
  “、、今晚。”
  哐当一声,是高圣后陛下的长袖扫翻了手边的茶盏。
  “还不进去想办法。”衡江公主气愤的踢了一脚还趴在地上的女人,又转头看看余敬惜两人:“你们也进去看看吧,顺便把蔡皖晴劝出来。”
  余敬惜点点头,看出衡江公主这是想要私下劝劝陛下,这种皇家秘事她们还是不要听的好,便扶着仓吉儿一起进了内室。
  内室不小,除了床铺还有张夏季小憩的竹榻,放杂物的木柜,衣帽架子还有装饰的高脚木几花台。为了姚太院施针,屋里点了七八盏烛火光线明亮,已经六七十的年迈老太院半坐在床前的绣墩上,床上的蔡念儿上身被轻纱罩着,也不知老眼昏花的太医如何隔纱认穴的。
  蔡皖晴窝在床尾,抱着蔡念儿被卷曲捆绑的双腿,头低着看不到表情。
  “如何?”
  余敬惜不赞同这种人命关天的时候还讲什么男女大防,但外创伤的知识除了生女儿时医生讲的剖腹产注意事项,就仅限于切伤手指绑个创可贴?
  一旁穿着跟小公公衣服颜色相似,却不是太监服样式的男子,将手中鲜血染红的白布展开:“便是上了药也被血冲掉了,那伤口怕有四五寸,连内肠都、、”
  仓吉儿用手捂了嘴发出哽咽声,余敬惜将他半转拥入怀里。
  “伤到内肠了?”那就麻烦了,容易引起腹腔感染。
  “那倒没有,不过划伤了胎孕包。”
  胎孕包?余敬惜噎了一下,子宫?
  “内伤不算严重,姚太院说可以金针止血,可是外的伤口包扎了也不管用。”
  余敬惜皱眉,腹部没有什么大血管啊,她记得当初医生特地讲解了剖腹产的安全性,讲得很细致全面为了消除产妇的恐惧心理,她自己也从网上看了许多相关的知识。
  于是细细的再询问了一番,这才醒悟。
  “你们怎么都不缝合伤口啊?”那么长的口子让它自然愈合不是扯淡么。
  “何为缝合伤口?”姚太院正好留针蓄气便转头问道。
  余敬惜想了想:“衣服上破了口子不是要用针线缝起来么,伤口自然也可以缝起来。”
  “人和衣服怎能类比?你在何处看到这样的事情?”刚刚在外面磕头的女御医讶然的张大嘴。
  “天闻录啊。”余敬惜举例,这是她到这边看到的一本记载奇闻异事的小说,上面有一则产夫自己用剪刀剖腹取子的故事,当时她还啧啧的惊叹父爱跟母爱一样伟大,这算是最早的剖腹产手术了吧,而且还是自己给自己做。
  “天闻录?那是传说故事吧?”
  “救他。”床上蔡皖晴沙哑的开口
  “不管是传说还是鬼怪。”
  “哪怕要去求仙丹,我也要试一试。”                        
作者有话要说:  

  ☆、菖蒲笺

  外室点起的两个炭火上用消毒汤煮这针具、剪刀、丝线,刚刚在内室搭话的男子是内宫的医官,比起姚太院和另一个不靠谱御医来说,这个男子沉稳的神色让余敬惜略略放心。
  穿着赶制出来的白色罩褂,头上也用白布包紧,袖子高束用消毒汤药侵洗着双手,小刷子仔细的刷得肌肤微红,指甲也修剪干净。
  等熏蒸消毒过的棉布,棉花还有棉纱送来后,余敬惜做最后一次叮嘱。
  “姚太院已经施针止血,所以内部的伤口不用管。”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腹腔里的构造,如果乱翻的话肯定会出大问题。
  “用消毒汤冲洗伤口,仔细检查创面检查出血点,看出血多的地方是否有明显血管,如果有,需要用棉纱按压止血。”
  “蔡公子体型消瘦,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多腹部脂肪,需要缝合的只有两层。”她努力将知道的知识转化为别人能听懂的词汇:“一层是肌里,然后另一层就是外表皮,注意缝合时对齐伤口。”
  “肌里缝合需要用三股线,针法就是刚刚仓公子教你的第一种,表皮用两股线,针法用第二种。”
  “留出小口记得放置引流带。”
  余敬惜尽量让自己的语速缓慢而坚定,目光直视对方表情镇定,这时候显露出一丝迟疑和不确定,都会让面前的男子信心动摇。
  “是。”男子深吸一口气,用目光示意一旁同样消毒整理过的蔡皖晴和姚太院。
  “要不、、我也进去吧?”没被批准参与手术的女御医犹犹豫豫的问,她怕担责任但又不想错过这么重要的时机。
  “闭嘴。”衡江公主低声呵斥:“滚出去。”
  看着三人走进内室,外屋气氛一下沉寂下来,余敬惜将仓吉儿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来,又倒了一杯温白水递到他手里,他面色发白显得疲惫又憔悴,从事发到现在不过短短两三个时辰,他却像过了两三个月一般。
  屋外传来侍卫禀报的声音,衡江公主挑帘走出去,片刻回来低声对陛下回报。
  “影卫追到那批人了,府伊和左相已经在去的路上。火势也控住了,不过风太大,已经烧起来的四个院子救不下来。”
  “天书院也烧了?”
  衡江公主摇头:“、、蔡公子住宿的地方是天书院的后院,烧起来的是跟它相邻的几个院落。”
  迟疑了片刻又接着说:“好像有仪制清吏司的一个院子。”
  高圣后陛下闭目似睡非睡,衡江公主等了半响见她还没有表示,便不再多说转身走回余敬惜身边的椅子,软瘫一般乱没形象的往上一靠。
  好半响才低低是问道:“、、你有多少把握?”
  余敬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自己?迎着衡江公主半眯的眼神皱眉想了想,三成?两成?最后摇头。
  “没?”衡江公主提声,瞬间又压抑下来,回头看看姿势没半分变化的皇母松了口气,接着压低声音凑过来:“看你说的言辞切切的,怎会没有半分把握?”
  “我要不说得言辞切切,那小医官敢动手么?”余敬惜拍一拍跟着紧张的仓吉儿:“这里面意外的情况太多,比如蔡公子本身就体弱又如此大量失血,比如伤口感染高热不退,想来公主殿下在军队的伤员里见过太多这种情况。”
  “可、、你说用消毒汤药煮过就不会。”
  “只是降低可能性。”余敬惜摇头,手术需要严格的无菌环境,区区一个消毒汤能有多大用途她也没有把握:“一场战争有多少兵士不是死在战场拼杀,而是死在伤后?如果有御医能研究外创的治疗,今日蔡公子就不会因为小小的一个刀伤命悬一线。”
  “如何研究?”衡江公主摇头,大夫本就稀缺,军队里也有军医。不过大多就管一管药品调配,关照关照将领的身体罢了。
  “主攻外伤,消毒止血、伤口缝合、残肢截除,既然外部的伤口能缝合,那么伤口在心肝脾肺一样可以缝合。”
  衡江公主为她的大胆目瞪口呆:“里面、、里面也能缝合?”
  余敬惜也觉得说过了头,但实在是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聊到如此禁忌的话题:“嗯,我也是猜想罢了,不敢缝合其实就是不了解内脏的情况,战场上死亡的士兵那么多,观察观察慢慢就会了解。”
  “观察、、观察?”衡江公主发蒙,虽然周朝与蒙丹每年都有些小摩擦,但死战的情况并不多,她更是未曾见过战场的情形,这个观察观察让她莫名的背脊发寒。
  余敬惜手指一疼,回头发现仓吉儿脸色更加惨白,唇瓣浅浅的粉色都消失了。顺着他的目光发现,原本闭目养神的高圣后陛下不知何时睁开眼睛,漆黑深幽莫测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帝王心思难测,余敬惜心里微叹,但目光并未躲闪的移开,片刻对面的九五之尊慢慢磕上眼目,恢复了先前似睡非睡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向前飞奔,屋里寂静下来,衡江公主神情恍惚的想着什么,余敬惜则专心的盯着火炉上即将沸腾的水壶,只有仓吉儿频频看向内室的门帘。
  “让人准备新的被褥。”蔡皖晴探头丢了句话又缩了回去。
  衡江公主回神过来赶紧出门吩咐,立刻有两三个小公公抱进新的褥垫锦被,连熏香的架子都被搬进来架在火盆上开始给被褥升温。
  余敬惜也趁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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