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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牡丹-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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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此相告,我亦难言其故。或系我欲自行辩白耶?
  我为大哥,亦感难过,请勿相疑。我去后,望善事之。我南返与金竹相会,极为快乐。前途命运如何?我不计也。爱情与痛苦,爱情与伤怀,如影随形,永难分离。妹尚年轻,将来一为爱情纠缠时,自然知晓。
  愚姐牡丹〗
  素馨看完,信落在膝上。她向孟嘉望去,只见他打开的信在他手里,他流露出不胜自怜之状,同时又为牡丹而伤怀。他脸上那副受打击而愤怒的样子,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似乎知道素馨在偷偷儿看他,赶紧把视线转过去,头低下斜视。在他的两唇紧缩之下,微微颤动,默默无言,似乎他的心里在努力挣扎,力图镇定,两鬓的青筋跳动。过了一会儿,嘴唇周围紧张的条纹散开之后,才抬起头来。
  他说了声:“噢?”
  素馨向孟嘉凝视片刻,才说:“我替我姐姐向您赔罪。她做的事,她也深自愧悔……您愿看看这封信吗?”素馨说得有点儿太冷静了。
  素馨已经站起来。孟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素馨就把信送到他手里,然后从书房的门穿过,走回自己的屋里去。
  孟嘉剩一个人在书房,觉得轻松了一点儿,很佩服素馨的聪明解事。他已经看完了牡丹的信,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是残忍下作,正如偷偷溜走的一只豹向后的一下儿回顾。她既然走了,为什么不厌其烦,心那么狠,竟还要留下一封信?那封信犹如死亡的一吻,其硬如石,其冷如冰。
  〖大哥:
  因我实无勇气当面相告,今写此信,心中十分悲痛。
  我深知,天地之间,大哥为最富有理解力之人,但求能体谅下情,同情堂妹不幸之遭遇。
  我既不愿说谎,亦不愿欺骗。那件荒唐事为何发生,何时发生,何时在我心灵中涌现,我全不能奉告。
  我今对你已毫无爱意,今生亦不愿再度相见。
  过去我确曾爱你如狂如醉,但系盲目相爱,此皆由不可知之新奇与魔力所致,颇难条分缕析,如今对你已完全了解,我已自幻梦中觉醒,已然十分明白,往日我所谓之爱,实际不过系对一男人之仰慕。他已将我之生活改变,已教我在此浮生中如何谈笑。寸心甚感。
  我对你仍极敬佩,因你这位思想家突破理学家名教之藩篱,使天下男女顺乎寸心中自然之善念,依其本性而生活。我之得有此种思想,当初实自君得来,今日依然不得不对君表示谢意。
  你心伤悲,我非不知,因我亦有同感也。但今日君虽有情,我已无意。我无相爱之心,实难勉强。
  请即忘记堂妹牡丹,勿复想念。不必再来相见。君之一生中,将再无我之踪迹矣。
  堂妹牡丹泣笔〗
  这封信中充分显示一种荒唐无理的性质,实在难以言喻。好像正在倾耳谛听中的一个美妙的交响乐,突然被跳到台上发出聒耳噪音的猴子打断一样。孟嘉心头涌起一阵毒恨,咽喉中觉得一阵发紧。他的梦破碎之后,只觉得昏晕呆愣,欲求自卫,却软弱无力。
  最使孟嘉茫然不解的,是牡丹信中最后一句锋利的中伤。孟嘉很明白过去数月之中牡丹热情的冷却。在既然离别之后,还有什么必要说这些话?孟嘉对牡丹的行为,早就予以无限宽容,因为牡丹的为人,他以为已然很清楚。而现在却是坦白而无温情,背义而无歉疚,分手而无伤感。这时他忽然想起初恋的经验;那位小姐也是改变了心肠,把他抛弃,改嫁了一个富家之子,当时所表现出来的也是同样的冷酷无情,犹如禽兽。因此孟嘉心里越发坚信女人第一条律法是,完全占有一个男人,嫁给他,指挥他,至于如何处置他,要视情势而定。牡丹这样毁灭了孟嘉的爱情生活之下,所毁灭的并不止是孟嘉的爱情生活。这又使他厌恶女人的思想在心中复活了。那就是,女人会用尖爪利齿撕抓奋斗,以求获得一个安定的家,以便抚养幼儿——这种天性就犹如鸟儿筑巢时的天性一样——而女人这样做,女人也并不一定是残忍无情,只是在遵守万古不变的天性而已。头脑聪明而意志坚决的独身男子就是一条狡猾的鱼,尽可以吞食别的食物,偏偏避不开这香吻吸吮的嘴和顾盼醉人的眼睛所织成的那张得广阔的罗网。
  孟嘉的眼睛忽然又看到信后的附白,是匆匆忙忙之下写的,因为与那封信本身工整的字体显然不同。一定是昨天深夜那似火般富有启发性的狂吻,使俩人都感到意外的狂吻之后,她又添上的。
  又启:务请宽宥,宽宥我之一切愧对大哥之处。上面既已写出,只好如此,不必改写矣。今将我之日记留下,其中所记,是我真正内心之所思所感。阅后可更多了解。
  孟嘉并没打开那个大包袱,心想必然无甚重要。倘若其中另有解释之词,他要等自己能冷静之时再打开阅读,就犹如在一世纪之后,再阅读前一代之重要历史文献或某私人之日记一样,如此才没有当时人直接的利害关系。为什么牡丹要说“君之一生中,将再无我之踪迹矣。”如此坚决、如此冷酷,如此无情。孟嘉觉得仿佛是阅读一个技艺完美久经风尘的妓女的信一样,牡丹一定以前在认为已无需要而与人断绝关系时,也写过这样的信。写这样的信,也是这一行人的必要的本领,而事实只是,她分明是放弃他而另寻新欢。两三天之后,或者十天之后,再看她留下的日记吧。他须要先自行反省,好恢复原有的宁静心情。
  第二天吃晚饭时,素馨问他:“您为什么那么看着我?”
  孟嘉说:“是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孟嘉的眼睛显示沉思的神气,对眼前的一切,都似乎能一览无遗,能洞悉一切,一个头脑平庸自信力不强的姑娘是会望而退缩的。素馨看出了他心灵中的痛楚,他那凝神贯注,还有他那凝聚的目光后面那可怕的寂寞之感。
  素馨问他:“您不是正想我姐姐吧?”

()
  “没有。我想的是女人的特性,女人的脾气。我这么看你,真对不起,我是要寻找……”
  “寻找什么?”
  “寻找女性本身欺骗虚伪那种特性的痕迹。”
  “找到点儿没有?”她的眼光的一瞥,显得疲倦无神而又厉害,暂时眼光看向别处。接着说:“你可以再仔细看……”
  “我真对不起。”
  “不过你别拿看我姐姐的眼光来衡量我。”她低下头,把从腋下衣扣处塞着的一块手绢儿拿下来擦擦鼻子。然后以宁静的面容转向堂兄,若无其事似的。
  她问堂兄:“您是不是也愿我走?您知道,我是随时可以走的。”
  “你要走吗?”
  她说:“不要。”随后又以更为温和的语气说:“除非是您要我走,那我才走。您已经看了我姐姐留给我的信,她希望我留下。我非常喜爱北京。我喜爱这栋房子,喜爱您,喜爱我自己住的屋子,还有能向您学习,对我那么大有益处。谁还会再抱更大的希望呢?您若愿意让我住下去,我当然愿意。我要住下去。我姐姐……您看了她的日记没有?……还没有?……我知道她记日记,我不偷看……”最后一句话她说得很自负的样子。
  孟嘉觉得应当自己辩解。他说:“那么,我央求你住下去……千万对我不要误解。我有一种清清楚楚的感觉……那全然不同。”说到这儿,孟嘉竖起耳朵来听。
  “听什么?”
  “我觉得听见她的声音,你姐姐的。我一定是神经错乱了。”
  “那也是自然之事,她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有时候儿我也似乎听到她的声音。昨天晚上,我半夜醒来,正要开口叫她,忽然想起来她已经走了……可是你为什么不看看她的日记呢?”
  “我不愿意。不想现在看。我愿意等到我觉得和她很疏远之后再看。”
  素馨继续吃饭,忽然发起脾气来。她说:“这厨子简直越来越荒唐!”她按了一下电铃,对打杂的小男孩子说:“把这汤端下去,告诉厨子不要再上这种洗碗水。难道没有好点儿的东西做汤吗?”
  片刻之后,厨子来了,几乎不敢抬头望一望这位年轻的女主人。素馨根本不给他辩白的机会,就开口对他说:“有我在这儿,你休想用姜用醋就能把烂鱼的气味遮盖住。你看看吧……”
  厨子勉强分辩说:“这是我今天早晨才买的……”
  素馨根本就不听他,自己接着说:“今后三四天老爷都要在家吃午饭和晚饭。我看见罐子里的酱茄子都光了。做一点儿,不然就到东安市场买点儿来。记住,老爷爱吃酱茄子。”
  厨子走去之后,素馨转身向孟嘉说:“他简直岂有此理。因为咱们不在家,家里就乱翻了天,所有的佣人都懒起来……只有朱妈还是照旧做事。不用吩咐,她自己就把脏东西收拾起来。我很喜欢她。你没看见她把牡丹屋的窗帘儿摘下来洗了,烫了,又挂上了?”
  孟嘉的脸在不知不觉中轻松下来。听一听女人这些家常话也满舒服的。
  孟嘉说:“咱们到书房喝茶去吧。”
  这就是孟嘉和素馨共同度过的第一个黄昏。气氛是如此般的新奇,可是又似乎是那么陈旧。孟嘉觉得过去从来没有真正仔细望过素馨一眼,现在才重新端详她;其实以前他已经把素馨看了千万遍了——她那直率坦白清亮的眼睛,嘴角儿上时而显时而隐的酒涡儿。
  孟嘉问:“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酱茄子?”
  素馨微笑得很得意。她说:“什么事情也逃不了女人的眼睛。你一个人怎样过日子,我实在没法子想象。你天天吃的是什么东西,你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吧?”
  孟嘉在这样女人的关怀体贴之中,真是如沐春风。他这位堂妹,所给他的真纯的满足和心情的宁静,实在是太大了。素馨和他坐在那儿,在椅子上坐得笔挺,两条腿紧紧靠拢,淑静而腼腆,和她姐姐那么懒洋洋的四伸八叉的样子简直有天渊之别。她那样坐着和孟嘉就那么相称。她说话的声音温柔而低,没有牡丹声音像铜铃儿般的清脆。在她斯文的喝了一小口茶之后,常举起手来,用纤纤的玉指细心的整理一下儿头发上的簪子。她的脸盘儿和五官的大小,很像牡丹,但是她姐姐眼睛梦幻般的矇眬的神气,她却没有。素馨和她姐姐比起来,就犹如一部书:她是诲淫诲盗等章节删除之后的洁本。
  孟嘉有一天问素馨:“这屋里有点儿变得不一样了。什么地方儿变了呢?”
  素馨微笑说:“你没看出来吗?今天早晨你不在家的时候儿,朱妈和我把窗帘儿换了。我找到了那蓝缎子床单子。”说着她指放在卧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那蓝色的被褥。“您不觉得那蓝色好看一点儿吗?我一向就喜爱蓝颜色。那旧紫色的洗了。您是不是还要换回来?”
  孟嘉想起来牡丹是多么喜爱紫颜色,尤其是睡衣。
  孟嘉说:“不用了。铺上这条蓝色的很好,我一看就觉得这个屋子有了改变——看来屋里光亮多了。”
  他俩喝茶之后,素馨问他:“你现在要做事吗?你若想一个人儿待着,我就回我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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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我不做事,你若愿走你再走。有你们姐妹在我身边儿惯了,有时候儿我一个儿觉得闷得慌。”
  “那么我再添点儿炭,坐在这儿看书吧。今天下午我在我屋里也觉得闷闷的,因为姐姐走了。”
  这是差不多一整年以来,孟嘉第一次享受生活上的平安宁静,他仿佛在惊涛骇浪里搏斗一夜之后,现在进入了风平浪静的港口。
  牡丹所给与孟嘉个人的羞辱,现在还使他心中隐隐作痛。出乎他自己的预料的是,他发现自己仍然没有停止想这位堂妹,还在计算她哪一天到上海,哪一天到杭州。他永不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而从一副冷眼看人生的态度,认为天下的女人都一样,自己遭遇的本是早在意料之中的,他从这种想法里获得少许的安慰。纵然如此,可是他在想象中看见了牡丹的笑容,听到了牡丹的声音,他的心还是怦怦的跳,他对牡丹已经不在身边,自己回家时的空虚之感,还是感觉得非常锐敏。
  他心里暗想:“这个荡妇离我而去了。我一切都完了。”
  素馨看得出他的忐忑不安,内心实在可怜他,但是却半句话也没说。第三天的晚饭之后,孟嘉对素馨说:“我要出去。”
  “有事啊?”
  “不是,只是去看个朋友。”
  他要证实女人爱情确属空虚,他做了个粗野的决定,到前门外八大胡同去寻花问柳,去向女人的怀抱中寻取慰藉,同时把胸中的仇恨向女人发泄。把爱情降到最低的兽欲等级;而使之与感情截然分离,这倒也是一件有趣的事。但是他究竟无法办到。第二天晚上,他又再度前去,因为,出乎他意外,他仍然发现有人性的感应。那与他共度春宵的妓女依然是人,有情的温暖,也能有强烈的爱,不过其中有些确是庸俗愚蠢,居然还请他再去相访。他虽然是尽量想把那种活动当做纯生理的事,但是,爱,甚至用金钱买得的爱,对他而言,仍然不是纯生理上的事。他仍然不能把第一次在运粮河船上遇见牡丹时的印象忘记——那么真诚坦白,对自然之美那么敏感,那么爱好,对生活那么热爱喜悦,那种独特稀有的情趣,大不同于他以前所见的一切女人。
  他不再去八大胡同了。不论忙或闲,他头脑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牡丹。他尽量出去会见朋友,想在公事上发生兴趣,但终归无用。一整天的每分钟,牡丹都跟他在一起。他极力要想牡丹的坏处——想她冷酷、残忍——但也是无用。他劳神苦思,想找出理由把她忘记,但是心里却不肯忘。在生理上说,他觉得他的心是在滴滴的流血,这段情爱的生活就像阵阵作痛,不断的感觉到。于是他又想法子自己说服自己,说牡丹真爱过他。而牡丹已经不再爱他了。每一种说法都是真诚可信,但是每一种说法又不是真诚可信。他觉得在人的感情深处,自己并不真正了解自己的思想——大概非等到有一种危机来临时才能真正了解。不错,牡丹喜爱乱追求青年的男人。那表明什么?情欲和真爱是两种不相同的东西……在心情如此悬疑不决之时,他硬是不能把牡丹从他的头脑中排除,无法摆脱她的影子。他渐渐发展出一种本领,那就是在处理一件重要公事之时,同时还能心里想念牡丹,公事不会弄错。在晚上,素馨回屋去之后,他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入睡。牡丹已经分明是去了。那天长地久悔恨的歌声却仍回到他的耳边来:“你把我高举到九天之上,你又把我抛弃到九渊之下。”他在黑暗中伸出胳膊去抱,才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他暗中呼唤她的名字,知道不会有人回答。在他的心灵里,他感到可怕的寂寞凄凉。这种感觉在她走后第一夜出现,随后却每夜出现。休想一夜免除这种煎熬。他知道自己一生是命定要不断受这样折磨了;而心灵上的寂寞也永无消除之日了。他知道给牡丹写信也是白费。那能有什么好处?
  他原想等心情平静再看牡丹的日记,但是现在他知道此生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那原是素馨出于女人的好奇心而催他去看的。素馨看见那一包根本没打开,只是扔在书桌后面的书架子上,还是用白绳捻儿捆着。
  素馨问他。“你是怕看吧?”
  孟嘉辩白说:“不是,我只是想把事情放凉一点儿再说。我不愿自寻烦恼。我还没冷静下来。”
  “那您为什么不让我打开看看呢?我是她妹妹,我好想看。我看的时候儿会比您冷静,因为我对她了解还深。”
  “那么你就替我看吧。”
  素馨向堂兄正目而视,她说:“她是打算要您看的。我还是愿意您自己看。你还是要拿出勇气看一看,也许看了之后,您会觉得好受一点儿。”
  “你为什么说这种话?”
  “一件神秘的事不解开,您就永远摆脱不了这件神秘的事情的迷惑。我相信我姐姐并不坏。她只是生来就和我不一样罢了。”
  素馨从书架子上把那包东西拿下来,放在堂兄面前,她说:“这么着,我走开,留您一个人儿在这儿看。若是您有不明白的,关于我们家或是我姐姐本身的事,您可以问我。”
  像素馨这么一个年轻小姐,能这样办事,孟嘉觉得实在异乎寻常,所以在她从书房的门外消失了踪影之后,孟嘉不得不佩服她无上的机智与聪明。
  日记里所记各项,大部分没记日期,但是凭所记的事也大致可以推算出日期来。有若干条是记当初相遇的情形,但全部似乎是在北京的最后一年写的。那些条都是把她内心的矛盾纷乱记下来的。有的占了两三页;但似乎有几个月没动这本日记了。其中把“情人”和“他”字用来指金竹或傅南涛或孟嘉自己,次数大概相近。因此,有时一句话完全无用,比如:“噢,他真了不起!”或是:“我相信此一生,除他之外,将不会另爱别人。”她究竟是说谁呢?看那本日记,就犹如在一个有四五个月亮的行星上一样,所以孟嘉不知道,大概牡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个月亮的银色光辉从窗外向她送上一吻。有的话说得太露骨、太坦白,简直使人吃惊害怕;有的表示她有自知之明,把自己分析得入木三分。
  〖我渐渐长大,关于成年人之秘密,所知渐多,乃决定将人生每一刻,必要充分享受,必至餍足而后已。我承认,我乃一叛徒。我一向犯上任性,反复无常,自儿童时既已如此。我不愿做之事,无人能勉强我做……
  我之所求无他,即全部之自由。是我父之过于严厉,权威过大有以致之耶……
  星光窥人,辗转不能成眠。我见星光,犹如他眸子闪灼,向我凝视,似乎越来越近……
  我不知今年春季为何如此慵倦。春风入户,触我肌肤,如情郎之抚摩。〗
  有关于她和孟嘉的事,所述特别清晰,有时十分惊人,但有时亦甚为矛盾,足以表明心灵深处之痛苦冲突。其中一段可为例证:
  〖今日与孟嘉赴天桥一游。我想他之前去,皆系为我之故。他实令人失望。诚然,我低级下流,是恰如他所说,但我自喜如此。在天桥所见皆贱民大众,变戏法者,耍狗熊者,流鼻涕之儿童各处乱跑,处处尘土飞扬,喧哗吵闹。有为父者,上身半裸,立于一十二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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