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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牡丹-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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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而牡丹却老不断给他难题做。
  他太太到费家把女儿接回来,为父亲的并不愿意。母女回到家里,牡丹欢呼大叫:“爸爸,我现在可自由了。”随后就说要同堂兄到北京去。自从童年,牡丹一直就是一个劲儿横冲直闯,心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管父亲愿意不愿意。他是急切于让翰林知道他并不赞成女儿离经叛道的行为。牡丹的眼睛看看父亲,又看看孟嘉。她看见父亲的态度是毕恭毕敬。因此心想不管梁翰林提出什么意见,他是一定接受的。
  孟嘉很安详的开口道:“伯父,您老人家说街坊邻居看来不好看,您这话说得对。可是您若想到您女儿跟心里并不喜爱的公婆老是在一块过日子,她心里若是闷闷不乐,事情就另当别论了。我以为女儿的幸福更重要。人也只是活一辈子。”
  “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
  “昨天伯母告诉我,您认可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别人若不知道,自然不会说什么,您也用不着发愁了。”
  牡丹勉强抑制住嘴边的微笑。
  牡丹的母亲年轻时,一定是个漂亮的女人。她说:“这件婚事,当初就错了。牡丹一直不高兴。现在既然男人已死,我不愿意牺牲女儿的幸福换取费家的快乐。”
  苏姨妈看了看牡丹的父母,想笑未笑。
  大家喝了不少的酒,苏姨丈说向孟嘉敬酒。每个人都很快乐。于是话题转到牡丹姐妹上京这件事。他们都同意,若是牡丹一定非去不可,两姐妹最好一同去。
  素馨立起来,手里举着一个酒杯,安详而端庄,她慢慢的说:“敬大哥!我跟姐姐真是喜从天降!我是这么说,大哥若不嫌我们姐妹愚钝,就收我们做您的女弟子吧。”
  牡丹一直沉默无言。这时她才站起来,也随着妹妹敬酒。他说:“大哥,告诉他们你的官差,或是北京的情形。”
  大家都打算静静的听。
  孟嘉说:“真不知从何说起。”
  素馨说:“说宫廷的事,说西太后老佛爷,别的什么都行。”
  苏姨丈也央求说:“说宫廷的事吧。”
  孟嘉的两鬓粗筋暴露,因为喝了酒脸发白,所以并没红胀起来。一边微笑,一边慢慢说:“说宫廷里呀!肮脏龌龃。”
  伯母问:“为什么?”
  “这是个人品问题。就拿福州的海军学堂来说吧。福州海军学堂都让北京大人物的亲戚朋友挤满了。其他别的地方还不是一样?凭这个样子要建立一个现代的海军,我真看不出有什么门道。一旦有海战爆发,咱们的海军打不了半个钟头。”(三年后,甲午中日战争发生,孟嘉的话竟不幸而言中。在天津,欧洲联军竟发现了中国自英、法、德、捷克、日本各国买来的一百万磅弹药,全无法使用。有一个炮艇仓卒遇战,船上只有两颗炮弹。慈禧太后正用为海军拨的款项大修颐和园呢。)
  他突然兴奋起来,说出一个笑话儿。他说:“你们知道两广总督叶名琛吧?他和法国作战,以他的一副名联儿出了风头,那就是:
  〖不攻不守不求和
  不死不降不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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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六不’政策。凭他这副无人可及的对联儿,他应当蒙恩赏赐勋章呢。”
  大家都大笑起来。
  苏姨丈问:“光绪皇帝怎么样呢?”
  “咱们这儿说的话可不能传出去。皇帝是了不起。对咱们来说,他是皇帝,可是在宫廷里,他只是慈禧太后的侄子而已。日本的明治皇帝比他运气好,没有那么个愚蠢昏庸的老太婆事事掣他的肘。日本的明治天皇和宰相伊藤博文都是极有才干的人,正全力推动日本的维新大业呢。”
  苏姨妈又说:“告诉我们张之洞张中堂和李中堂的事情吧。”
  “我当然是偏爱我的上司。在宫廷里,大人物总是互相争斗。这两个人都算得上是伟大人物。不幸的是,李鸿章更为得势而已。你听说过那些新政吧——开矿、修铁路等等。在这方面李鸿章动用起钱来更方便。招商局就是弄得最为恶迹昭彰的一件事。”
  “张之洞呢?”
  “他是真正伟大,有远见。他认为中国必须立即向西方学习,不然一定灭亡。他现在正想发起一项‘力学自强’运动。能学习者必强,拒绝学习者,不是衰老,即是死亡。”
  素馨问:“您在张大人手下做什么事?”
  “我算是客卿,我不算他的属下。他让我做什么,我是以客人的身份给他做。这叫做幕僚。我并不办公,也没有一定的职务。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们才研究讨论。”
  梁孟嘉曾一度至西北一位将军戎幕中做幕僚。张之洞曾经看见他给那位将军拟稿的奏折,对他的才智颇为震惊。他已经知道那奏折内的事情,原来是那位将军屡次在叛军手中惨败。原来的奏折上写的是“屡战屡败”。梁孟嘉看见之后,提起笔来,上下一倒勾,改写“屡败屡战”。张之洞从那位将军手中把梁孟嘉借过来,再没有还回去,其实是不肯归还。在过去有好多这样有名的幕僚人物。有他们在旁辅佐,主官便一切顺利,一旦他们离去,主官便出纰漏。除去草拟奏折之外,他们也协助研究问题,应付危机,制定政策。担当这种任务,必须有眼光,有机智,而真正做秘书等职员的,只是处理日常公务而已。
  “你们要不要听徐文长的故事?徐文长可算是个大名鼎鼎的幕僚人物啊。”
  谁都爱听徐文长的故事,他已经成为传奇式的人物。
  孟嘉接着说:“有一次,两江总督遇到了个难题。事实是在演戏期间,发生了一件谋杀案,总督大人已经按经常公务向上呈报。礼部一位老吏发现这位总督有严重失职之处。原来谋杀案是在演戏时发生的,而那时正值皇后国丧期间,依法全国不得演戏歌舞奏乐。而总督治下竟任由百姓演戏,那位总督可能因此遭受革职的处分。总督赶紧求教于徐文长。徐文长思索了一下儿,微笑道:‘大人,您愿不愿受罚俸三个月处分?’他接着说明他的办法:‘我想您只要加上一个字,就可以免了这场困难。’总督大人问他:‘怎么办呢?’徐文长回答说:‘只要添上一个猴字儿。您现在应当立刻再上一件公事,说文书抄写错误。说演戏的戏字之上误漏了一个猴字。您要说明谋杀案发生在演猴儿戏的时候儿。’猴儿戏只是一两个猴子戴着帽子,穿着红坎肩儿,由演猴儿戏的人带着往各地去演把戏,当然不受国丧的限制。总督照徐文长的主意办,以处理公文不慎,罚俸三月,如此而已。”
  饭后,大家在客厅闲坐。苏姨丈又提起同宗公宴翰林大人的事。
  孟嘉说:“让我看看。我必须去官方拜会的只有总督奕王爷。因为在北京的时候儿是旧交。我想明天去看他。”
  苏姨妈说:“你去拜会时穿的衣裳都齐备了吗?”
  “这只是私人之间的拜会。”
  “我想你到他衙门去,还是要穿上正式的衣裳才好。”
  “我想也是。洗的衣裳好了没有?”
  “恐怕还没有,真糟糕,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去拜会官家。我要去想个办法。”
  “你看,丁妈一走,我什么都没办法了。”
  牡丹问:“丁妈到哪儿去了?”
  “她回老家了。她要回家养老,已经回杭州的乡下去了。”
  “她不跟咱们回北京吗?”
  “不。这些年来她照顾我也够久的了,临走我送给她三百块钱。”
  苏姨妈已然离开,素馨在后面跟了去。过了一会儿,她俩回来,拿着一件长袍儿,一件马褂儿。
  素馨说:“大哥,穿上。我们想看看你当官儿像什么样子。”
  孟嘉微微一笑:“你看她们把我照顾得多么好!”
  苏姨妈看了看那件蓝缎子长袍儿,认为需要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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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看,胳膊下头掉了个扣儿。我看丁妈管家也不见得怎么好。”
  孟嘉说:“这不是她的错儿。我记得这个扣儿是在福州时候儿掉的,没关系,外面穿着马褂儿,在里头,谁也看不见。”
  素馨说:“总督大人若让您宽宽衣,那时您脱下马褂儿来怎么办?我现在给您缝上吧。女弟子按礼应当给老师送礼的。现在就先给您缝缝扣子效效劳吧。”
  她去找针线来。大家继续说话时,她在饭桌上的灯光下缝扣子。她先要编成缏子,再把结子很熟练的缝上,然后再烫衣裳。过了二十分钟,她从厨房里走出来,又跟大家伙儿凑到一块儿。
  她说:“给您——好了。”
  苏姨妈说:“孟嘉,你应当得个教训。打光棍儿过日子没有个太太是不行的!”
  第六章
  不管一个少女做什么,都是发源于原始的天性,其目的不外寻求一个如意的郎君。诸如她的衣裳打扮,她注意她那修长的玉手,她的学习乐器歌唱,她在行动方面,那方向的选择,都有一个目标,那目标就是物色个丈夫。在父母给安排婚姻之下。这种本性还是一样发挥不变,依旧是强而有力,百折不挠。而热情也就是这种本性的表现。这种热情,常为人描绘做盲无目的,其实不然。成年的女人在恋爱时,自己的一举一动,心中清楚得很。牡丹自然也不例外。
  牡丹觉得自己和金竹的关系前途没有什么希望,不知为何自己对他的热情就凉了下来。她只是知道她要赴约去与金竹相会时,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欢喜。她不再觉得心头那样阵阵的陶醉,而且她的脸上将这种情绪露了出来。不错,在他离开高邮之前,她心里只有一个大的愿望,那就是去见金竹,依偎在他身旁,讨论他们的将来。她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要完全以身托之于金竹。为了此一目的,她不惜牺牲一切,一如她信上所写,不惜牺牲一切与费家脱离。打算尽早与费家断绝关系,好能早日与金竹结合。这就是她的美梦,她知道也是金竹的美梦。可是,在过去数月之中,情形起了变化,使他对金竹的爱无形中消失了真纯,现在对金竹的爱情里掺进了踌蹰与迟疑。她的主意已经起了变化。
  她进到旅馆的会客室,发现金竹正面带热切的微笑,正专诚的等着她,而自己的热情已有了那么大的改变,自己也感到意外。在这个旅馆里他们曾多次相见,自然非常熟识。
  牡丹轻轻喘了口气说:“噢,金竹。”
  金竹拉了牡丹的手,走到楼上金竹的房间去。那时天还早。她已经给妹妹留下话,说她要和白薇一块儿待一天,也许回家晚一点儿。因此他俩有一整天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相会的时间终于到来了——这是双方祈求而迫切等待的日子。若像往常二人相会,一定都投向彼此的双臂之中,热情的拥抱。这次二人也接吻——但是缺乏热情,金竹感觉得到。
  金竹和以前一样,以同样的爱慕之情,以同样的新奇之感,向牡丹凝视,他以前觉得这种感受不啻奇迹一般。那天他起身甚早,在桌子上的花瓶里插上了鲜花儿;他把可以讨她喜欢的事都想到了。每一件细节也都安排好了,好使这次相会能够十全十美。
  牡丹问:“你为什么没到青江去?收到我的信了没有?”
  “我没收到。我病了。不能去。实际上,我病了一个月。现在好了。”
  牡丹含情脉脉的看了看他,他确是比以前瘦了不少。在他脸上有皱纹,是以前未曾见过的。他不像以前那青春康健的样子。当然牡丹知道这是暂时如此,但是这种改变却使她心里难过。
  金竹说:“我有个主意,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你若不愿在旅馆里说话呆着不动,咱们就去逛观音洞。”
  牡丹用她那轻快清脆女孩子的腔调回答说:“我当然愿去逛观音洞。我从来没去过。”
  “你不太累吗?”
  牡丹微笑道:“金竹,我不累。”
  金竹说:“那么,咱们得赶快出发。我出去雇辆马车。”这时他突然抬起眼睛来看着牡丹说:“哎呀!你真美呀!咱们得走一段路,你穿的鞋舒服吗?”
  今天,牡丹穿的是哔叽的褂子裙子,没穿白孝服,只有穿这种衣裳,既接近孝服,同时又不太引人注意。这身衣裳料子很贵,穿起来纤细婀娜的腰身非常明显。
  牡丹说:“这双鞋很舒服。”
  牡丹用手整了一整头发,照了照镜子。
  她问金竹说:“可以吗?”
  “再好没有了。”
  但是牡丹却不满意,开始整理衣裳,把裙子提高了一寸,同时把裙子在腰间又紧缩了一个扣子。
  她说:“过来,帮着我。”
  金竹过去,帮她扣上扣子。虽然牡丹上身穿着褂子,那纤细的腰身曲线还是把她那坚实的臀部,衬托得十分丰美。
  金竹说:“你准备好之后,在楼下等我。我去雇辆马车,包一天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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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竹雇来了一辆马车。牡丹正要上车,忽然想起忘记了钱口袋,又跑上楼去拿。
  金竹正在等着,旅馆的账房先生告诉他,他接到邮局一个通知,说金竹在邮局有一封挂号信。金竹决定坐车到邮局去取。但到了之后,一看邮局还没开门。他回来时,牡丹正拿着钱口袋在路边上等他。
  金竹从马车上跳下来扶着牡丹上车,他说:“来,上车。”金竹看不见牡丹脸上有笑容,心想是因为刚才没告诉她而离开,并且让她在路边等。
  等他俩在马车上并肩坐好,他说:“总算……”
  他不禁感到意外,因为牡丹嘴唇上还是没有一丝笑容。金竹的兴头上浇了一盆冷水。
  金竹用手按牡丹的大腿。牡丹既不推开他,也没有往日的热情。只是向后倚着,头随着马车的震动而摆动,静静的一语不发。她的头脑里是矛盾冲突,乱做一团,在她的内心,她还是喜爱金竹,可是现在受了别的情形的影响。相信心灵力量的人会认为他俩现在是厄运当头,一种不可见的神秘力量正在酝酿着把他俩拆散。后来,金竹去算命,问他为什么如此不可解的失去了情人,算命的说是有人用符咒迷惑牡丹的缘故,这事不应当怪牡丹,并且说牡丹还是对他有情,还是会回来的。
  在九月的杭州,有的是好天气,他们的马车走出了湖滨广场,在美丽的西湖堤岸上走,经过把湖水从里西湖分而为二的白堤,一直向山麓奔去,一路上,山腰间的秋色或红或紫,十分艳丽。但是牡丹却似乎视而不见。两个人手拉看手,但却一言不发。
  金竹问她:“那么你算是离开了婆家,你算是自由之身了。”
  牡丹说:“都是为了你。”话很简单,却是实话。
  “你似乎不很快乐。不像我们往常一样。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
  “我接到了你的信。我是进退两难。你看,我太太的娘家和我们家,有很深的生意关系。她父亲和我父亲一同开办本地的钱庄。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两家的婚姻这么重要。我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我打算调到杭州分号,我就搬到杭州来住。我知道,这个我办得到。至少,咱们俩见面容易多了。你若愿再等几年,情形也许会改变。这谁敢说?不过我这么要求你,是有点儿不公道,我知道。”
  牡丹脸上显得很难过,她说:“这个有什么用?”她的语气表示她不愿意这样做他的情妇,即便是一段短短的日子也不愿意。她说:“我也大可以告诉你——我正打算离开杭州和我妹妹到北京去。我堂兄,那位翰林,现在正回家来探亲,已经说动我父母答应我们姐妹到北京去了。”
  “就是去逛逛吗?去多久?我愿意等你。”
  “我也不知道。”
  由于牡丹把他的手那么紧紧的攥着,他知道牡丹还是很爱他,但是他预感到牡丹对他的感情是变了,有一种外在的力量在使他俩分离,心中百感交集之下,不知不觉车已进了山里。
  车走的这段路很长。最后,车停在一个庙前。吃了一顿素面,他俩出来歇息了片刻。他把邮局的通知拿给牡丹看。告诉牡丹说:“我不知道是什么信。今天要在邮局关门以前赶回去。”
  “一定是重要的事。咱们能那么早赶回去吗?信是从哪儿寄来的?”
  “这上头没有说。邮局五点关门。一定可以赶回去的。”
  这时正是丽日当空。天忽然热起来,秋天常会这样。金竹在树下找到一个凉快的石凳子。他说:“来,坐下。”
  牡丹当然会过去坐下。饭后,在进入山洞之前,他们需要歇息一下儿。可是牡丹摇了摇头,不过去靠近他坐,只是默默的走开,自己在一边。是不是想到他俩的前途,竟会烦恼得那么厉害?当时有数辆马车停在那儿,金竹只能从马车下面看见牡丹的两只脚。她站了一会儿,显然是身子倚着车,分明是心有所思。等她回来时,金竹看见她已经哭过。他依然保持沉默,没问她什么。
  一个当地的导游人拿着两根手杖走过来。
  金竹问牡丹:“现在咱们进去吧。”他已经和马车夫商量过时间,要在邮局关门前赶回去。
  他俩顺着红土的山路往下走去,小径上野草丛生,岩石处处。游人都手拿一根木杖拄着。在洞口儿,他们停下来喘喘气儿,导游已经拿着火把等待了。
  洞的入口小得出人意料,洞很深,有若干曲折而长的小径。他们往前走时,在黑暗中有拍击翅膀的东西发出呼呼的声音,同时还有细而尖锐的叫声,向进口处飞。原来是成群的蝙蝠,为数约数千之众。洞内漆黑一片。导游点着了一根火把,把另一根交给金竹。他们慢慢的走下陡峭的石阶。过了一会儿,地面平坦了。有一根绳索做为栏杆,使游客扶着在坎坷不平崎岖婉转的石径上走。有时候儿,他们能看见五十尺以下游人的火光,由岩洞|穴中很清楚的透露出来。台阶是用岩石粗略盘成的,由滴下的水浸得潮湿,空气也寒冷。后来走到一个房间,侧面有构成沟状的立柱。导游用火把指向一带岩石,看来极其像个观音菩萨像,两手合十,那声奇特的岩石下面的墩座,正像一朵莲花。
  金竹问牡丹说:“不要再往前走了吧?”他的声音引起了黑暗中嗡嗡的回音。
  “最好不要再往前走了,咱们还要赶到邮局呢。”
  金竹紧紧的抱住她的腰,一同往上走回去。在爬上那惊险的岩石小径时,有时金竹在前领着牡丹,有时牡丹在前领着金竹。两人的手没有一刻分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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