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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的这一举动,却大大出乎众人意料,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脑子进水了的傻子。
蔡衡宇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李往昔,又看了看韶宁和。
以往每次召开会议,李往昔总是表现得十分活跃,虽不能说每一次提出的建议都能被采纳,但至少他踊跃发言、直抒己见,与向来表现得非常沉默木讷的韶宁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这一次,这两人却像是性格互换了一般。韶宁和在上半场会议时侃侃而谈的模样,与以往的沉默寡言相去甚远,而原本一直非常善于出谋划策的李往昔,却是从会议一开始便显得心事重重,鲜少开口。
如果说之前蔡衡宇对李往昔的反常感到疑惑的话,此刻,他总算是心里有了些谱——难道说,李往昔自从得知今次会议的议题之后,便开始思考自荐文官人选的事情了么?他虽然不清楚李往昔自荐的原因,但是看得出来,他在开口之前,下了很大的决心。
蔡衡宇心下一松。在他看来,李往昔的确是个不错的人选。
虽说这个年轻人升任光禄丞时日不长,为官经验也还比较欠缺,但如果只是凑个名额充个人数的话,李往昔至少表面看起来还是很拿得出手的——光禄勋二把手,足够显示光禄勋对本次人选的重视程度,就连皇上,恐怕也无法指责光禄勋的敷衍了事吧。
“你……考虑清楚了么?”出于慎重,蔡衡宇还是开口确认了一下。
李往昔点了点头:“是,我考虑得很清楚了。”
蔡衡宇又按照流程询问了一下在场众人的意见,大家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于是这第二项议题,就此尘埃落定。
闻守绎在李往昔起身自荐时,便起身离开了。因为他知道,会议即将结束,他得赶在会议结束前离开,以免被参会人员撞见。
光禄卿管喻龄恭恭敬敬地将他送出议郎阁,口中小心翼翼地问道:“丞相大人,关于这一次会议的讨论结果,您……”
“哦,我只是来旁听的,没什么意见。”闻守绎云淡风轻地摆了摆手,便转身上了轿。
管喻龄依然一头雾水,怔怔目送闻守绎远去,又过了半晌,突然脑中灵光乍现——原来丞相大人旁听会议什么的,全都是幌子,他是专程为观察韶宁和而来。
刚开始他对韶宁和这大半年的毫无建树表现出不满,其实是以退为进,暗示他今后韶宁和将有所作为,应当给予适当提携了。
想到此,管喻龄懊恼得直拍脑门,他怎么现在才反应过来?!
第六十九章
不多时,会议便结束了,参会人员鱼贯而出。
会议室里只剩下两人,一个是李往昔,另一个,是韶宁和。
此时的李往昔,盯着手中那份文武官花名册,怔怔出神。虽然自荐成功,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喜悦之色。
“为什么选择去驻军地?”韶宁和缓缓走到李往昔面前,眉心微蹙,疑惑不解。
李往昔收回神思,抬头见是韶宁和,表情惨淡地笑了笑:“难得你主动找我说话。我能理解为,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韶宁和不自然地撇了撇脸:“大家好歹同僚一场……”
“韶宁和,你的心太过仁慈。”李往昔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你依然……对我以前犯下的错耿耿于怀,但是你心底还是会为我担心。这是你的优点,但也终将成为你的软肋。”
韶宁和被他一语中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李往昔却似乎已经无所顾忌,干脆把话说开:“老实说,我之前挺讨厌你的,明明有才能,却丝毫不作为,装得像个窝囊废。所以我心里很看不起你,我想尽可能爬得又高又快,远远地将你甩在后头。但是现在细细想来,其实我是在惧怕你,因为我知道,你迟早有一天会剥去这层伪装,当你毫无保留地释放你的才能的时候,我便不再是你的对手。
“但是如今,我为我的急功近利尝到了苦果。我能预见到自己的仕途,如果再这样半吊子地耗下去,终究有一天会走到尽头。与其在这光禄丞的位子上惶惶不可终日,不如主动争取机会,大胆去拼搏一番,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
“所以宁和,你不必为我担心,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论结局是输是赢,我都不会后悔。”他说着,顿了一顿,“至于你,终于不再甘心做个窝囊废了,虽然于我而言,绝非喜闻乐见之事,但我还是得恭喜你。”
说罢,他不等韶宁和开口,便转身踏出门去。
这日傍晚,伶舟发现韶宁和回到家之后,情绪有些低落,有时候就算故意逗他说话,他也显得兴致缺缺。
吃过晚饭之后,韶宁和便像往常一样,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万木一边收拾碗筷,一边低声问伶舟:“少爷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我也纳闷啊。”伶舟咕哝着。
他记得韶宁和今早出门的时候,似乎曾经提过,议郎阁有个会议要参加,当时他还摩拳擦掌,打算在会议上好好表现一番的。不过,看眼下的情况,难道表现失败了?
如此想着,伶舟在书房门外徘徊了一会,然后敲门问道:“少爷,我能进来么?”
片刻之后,韶宁和为他开了门,待他进入之后,便又将门锁上了。
伶舟扫视了一下书房内,发现书桌上放着的不是书,而是一张地图。
他走到书桌前,瞄了地图一眼,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对地图感兴趣了?”
“我只是想知道,西北驻军地,距离繁京有多远。”
伶舟皱眉看着他:“什么意思?”
韶宁和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伶舟,如果……如果我去了西北边境,你会跟我一起去么?”
伶舟越发感到奇怪:“你去西北边境做什么?”他突然心念一动,“你该不会要被发配到边境去了吧?”
韶宁和忍不住笑了,揉了揉伶舟的头发:“如果是,你愿意跟着我么?”
伶舟见他如此反应,料想应当不是真话,于是随口应道:“我当然愿意,你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
韶宁和听了十分受用,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伶舟试探着问:“是不是今天的会议开得不顺利?”
“不是。”韶宁和摇了摇头,碍于会议保密规定,他无法将会议内容和盘托出,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其实要去西北的人不是我,是李往昔。”
伶舟怔了怔:“他这是……被发配边疆了?”
“不,是他自己要求去的。”
伶舟凝眉回忆了一下,两年前的这个时候,朝廷的确有向西北驻军地调派过一文一武两名官员,以接替宋翊统御西北大军。但是那个时候,派去的文官并非李往昔,而是另外一名官员,为何这一次,会变成李往昔?
想到此,伶舟心下有些担忧,虽说上次闻守绎寿宴上出现了殷峰那一段出人意料的小插曲,但大体上还是遵照历史轨迹前进的。
然而这一次,调派官员变成了李往昔,这就不是小插曲这么简单了,这件事极有可能会彻底改变李往昔的人生。如此一来,与李往昔有关的人和事,是否也会跟着产生变化,这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伶舟已经能够预感到,历史,正在一步步地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感到焦躁,却又莫名兴奋。
“伶舟,伶舟?”韶宁和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愣愣的,在想什么呢?”
伶舟迅速收回思绪,口上应道:“我只是在想,既然要去那边的人是李往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看你今天回来情绪如此消沉,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韶宁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只是从今天发生的这件事,进一步认识了李往昔,也认识了我自己。”
伶舟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韶宁和道:“在回来的路上,我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换做是我,我是否能有李往昔那样的勇气。答案是否。我……冒不起这个险。”
“这没什么好顾虑的。”伶舟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每个人奋斗的方式不同罢了,有的人喜欢一步登天,有的人习惯稳扎稳打,如果说李往昔属于前者,你就属于后者。在我看来,比起一步登天所得来的虚荣,日积月累稳扎稳打建立起来的基础会更加稳固。所以你没有必要在李往昔面前感到自惭形秽。”
韶宁和听了,心中释然,刮了刮伶舟的鼻子,半开玩笑地道:“说得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怎么就没有想透这一层呢。”
伶舟走近了些,笑眯眯地看着韶宁和:“我帮你解开了心结,你要如何报答我呢?”
韶宁和不答,低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声音微沉:“这样够不够?”
“不够。”伶舟舔了舔唇角,然后踮起脚尖,圈住韶宁和的颈项,主动凑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纠缠之际,韶宁和脑中模模糊糊地生出一丝疑惑:伶舟方才开解他的那番话,初听似乎没什么问题,但细细推敲起来……之前他并未说明李往昔调派西北边境的前因后果,伶舟又如何知道,他是想借此一步登天呢?
然而这疑惑只来得及冒了个头,便很快被伶舟撩拨起的欲望覆灭得一干二净。
第七十章
次日,当光禄卿管喻龄将文武官人选上呈圣面时,成帝只在宋简之和上官远途两个名字之间来回瞄了一眼,便选定了上官远途。
此事传回议郎阁时,众人都有些哑然,他们不得不承认,韶宁和的推断是正确的。
其后的几次会议,韶宁和明显感觉到,同僚们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他在与不在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众人也习惯性地忽视他的存在;但是现在,几乎每一项议题的讨论,蔡衡宇都会征询他的意见。
对此,韶宁和不骄不躁,凡事虚心谦让,即便自己提的建议被采纳,他也绝不去争功。如此一来,众人非但没有恶意排挤他,反而对他渐生好感。
九月下旬,成帝正式下诏,命征西大将军宋翊回京述职。
就在诏令下达的第二日,成帝又分别对上官远途和李往昔下了一道手谕,命他二人即刻启程前往西北驻军地,但不得走陆路,而是改走水路,尽可能避免与宋翊碰面。
至此,成帝想要重整西北军权的意图已十分明显,但一切进行得十分低调,朝中大多数人对此事尚一无所知。
九月二十九日,已经做好交接手续的李往昔,带了几名随行仆从,轻车简装地往琼华江码头驶去。
当他下了马车时,首先看到的不是停泊的船只,而是早早等候在船边的韶宁和。
“你……”李往昔有些意外,他此次自荐前往西北,同僚们虽不反对,但也并不看好,加上他自升任光禄丞之后,人缘便一落千丈,以至于根本无人过问他启程的日子,更不必说前来相送了。
虽说李往昔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并不因此而忧伤介怀,但当韶宁和的身影不经意地撞入他眼帘时,他多少还是有些唏嘘了。
“没有想到,你竟会来送我。”李往昔缓缓朝韶宁和走去,拱手作揖。
“还是那句话,你我好歹同僚一场。”韶宁和神色淡淡地回礼,“更何况,我初来繁京之时,你对我有过诸多帮助,韶某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李往昔听罢,不禁摇头苦笑。当初他主动与韶宁和交好,其中究竟参杂了多少真心、多少假意,相信以韶宁和的聪颖,必定不会毫无所觉。
然而事到如今,韶宁和却用一句“诸多帮助”来粉饰太平,让他不得不对韶宁和的隐忍功力望尘莫及。
言谈间,李往昔的随从们已陆续上船,船家看了看天色,提醒李往昔该启程了。
李往昔点了点头,又往韶宁和身后张望了一下,神色难掩落寞。
“他……没有来。”韶宁和知道他在寻找伶舟的身影,于是语意模糊地提醒了一句,瞬间浇灭了他心中微末的希望。
李往昔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知道他不会来,但还是禁不住期待……我果然是天下第一大傻子。”
说罢,他向韶宁和拱了拱手,道了一声:“保重。”便转身登船离岸。
韶宁和伫立在风中,挥手目送李往昔远去,直到他所坐的那艘小船消失在视野之内。
然后,他转过身来,朝码头后方的巨大岩石处看了一眼:“别藏着了,出来罢。”
话音稍落,便见伶舟从岩石后边露出半个脑袋,问道:“走了?”
“早就走得没影了。”
码头上风大,吹得伶舟宽大的衣袍上下翻飞。韶宁和远远看着他瘦弱的身影,总担心他会被风吹走。
他正为自己如此无稽的担忧感到可笑,却见伶舟直接从岩石上方往下窜。他下意识叫了一声“小心”,便要伸手去接,但还是慢了一步。
好在伶舟手脚灵便,从等身高的岩石上跳下来,落地一个缓冲,啥事儿也没有。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同时奉送韶宁和一记嫌弃的眼神。
韶宁和无奈一笑,略带报复性质地揉乱他的头发。
“明明来了,为什么不见他?”韶宁和问。
“你希望我和他来个深情道别?”伶舟挑眉,觑了韶宁和一眼。
“咳,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既然来了……”韶宁和虽口上如此说,却不可自抑地脑补了一下伶舟与李往昔执手相看泪眼的场面,瞬间抖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伶舟见他一脸踩到屎的表情,便知道他又在发散性思维了,于是板着脸戳了戳他的心口:“喂,韶宁和,你搞清楚,我是来监视你的,不是来送李往昔的好么。”
韶宁和一怔:“你监视我做什么?”
伶舟撇了撇嘴:“你这人太容易心软,我怕你一个不留神,又跟李往昔握手言和了。”
韶宁和失笑:“又不是多大的恩怨,何必搞得跟隔世仇似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之我还是那句话,李往昔这人心眼儿太多,你离他远点。”
“是是,”韶宁和笑着拱手作揖,“谨遵内子教诲。”
伶舟眉梢一抽,伸出手指点了点韶宁和的下巴:“来,叫声‘相公’听听。”
“……”韶宁和不理他,转身便走。
伶舟追着他喊:“喂,叫一声又不会少块肉!”
两人嬉闹着往回走,却在半途中,看见一名盲眼女子因被路中石块绊倒,篮中水果滚落一地。
两人不忍见那女子匍匐在地四处摸索,于是好心帮她将水果都捡了回来。
韶宁和将果篮交还女子时,略微打量了对方一眼,发现她约摸三十多岁,五官长得还算清秀,但头上梳的发髻,却依然是未出阁女子的模样。
女子接过果篮,对他们自然是千恩万谢。
韶宁和不太放心,问道:“大姐住哪儿,我们送你回去吧。”
女子面色发窘:“多谢两位,我家离这儿不远,只是我这一摔,弄不清方向了……”
韶宁和问清了地址,便与伶舟一边一个,搀着她往回走。
一路上,伶舟好奇问道:“大姐,你眼睛看不见,为何独自出来买水果?你的家人呢?”
女子道:“我与奶娘一块住,奶娘这两日病着,我想给她买些水果,所以……”
韶宁和与伶舟对视了一眼,心下了然。
只是见这女子衣着朴素,想必生活较为清贫,但家中又有一个奶娘,这让人又对她的身世产生了疑惑,猜想该不会是家道中落的大小姐。
三人聊着天,很快便将女子送到了家门口。
他们刚要进去,忽听身后有男子唤道:“心蓝?”
女子身形一滞,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偏了偏头,脸上混杂着惊喜与疑惑的表情,不确定地张了张口:“……哥?”
韶宁和循声望去,见来者是个四十岁不到的男子,长得英挺俊朗,却饱经风霜。
男子大踏步来到女子面前,一把将女子拥入怀中,口中喃喃道:“心蓝,我回来了,我回来看你了……”
名叫心蓝的女子哽咽着抚摸男子的容颜,摸到他眉骨上一条长长的伤疤时,眼泪便抑制不住地滑落下来。
韶宁和在一旁看得有些迷惘,之前他听女子唤那人为“哥”,还以为男子是她的兄长,但是眼下这浓烈煽情的一幕,怎么看都不像是亲人团聚而已吧?
他想着,下意识回头看了伶舟一眼,却见伶舟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男子,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惊愕来形容了。
韶宁和皱了皱眉——难道,伶舟与那男子相识?他们是什么关系?
第七十一章
心蓝与那男子深情相拥了片刻,才想起身旁还有外人。
她不好意思地推开男人,抹干脸上的泪痕,向韶宁和与伶舟解释说,这男人是她的未婚夫,两人分离多年,今日才得以重聚。
韶宁和恍然,心蓝称呼这男人为“哥”,想必是关系极其亲密的称呼,而非亲兄妹。
那男人打量了两人一眼,问道:“心蓝,这二位是……?”
于是心蓝将之前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男子听罢,先是呵责心蓝不该独自外出,然后又真心诚意地向两人道谢。
韶宁和一边与那男子客套,一边留神观察他与伶舟的神色变化,却发现伶舟早已收起惊诧的表情,安静而疏离地站在一旁,似乎与那男子丝毫没有关系。
至于那男子,自始至终对他二人十分客气,并未表现出与伶舟相熟的模样,以至于韶宁和几乎要以为,自己方才看到的,不过是一时错觉。
几人在门外寒暄了片刻,心蓝才想起自己的疏忽,于是要请两人进屋喝茶。
但韶宁和婉言谢绝了,这对情人久别重逢,必定有很多话要说,他们外人还是不要打搅比较好。
别过了那对情侣之后,韶宁和一路走出来,发现伶舟跟在他身后,沉默得有些反常。
他回想起刚才那一幕,越想越觉得,伶舟应该是认识那个男人的。
然而不待他发问,便听伶舟沉声道:“少爷,刚才那个男人,你即便日后再次见到他,也最好装作不认识。”
“什么意思?”韶宁和皱了皱眉,听伶舟这话,似乎笃定了今后还会再相遇。不,最重要的是,他的猜想没错,伶舟果然认识他!
伶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依然低眉沉思,似乎被什么事情困扰着。
韶宁和停下脚步,一把拽住了伶舟的胳膊:“伶舟,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男人?”
伶舟想了想,坦然道:“没错,我认识他,但他不认识我。”
“他是谁?”
“宋翊。”
韶宁和一怔:“宋什么?”
“宋翊。”
“哪个yi?”
伶舟翻了翻白眼:“别自欺欺人了,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
“不可能,”韶宁和断然反驳,“皇上下诏才几天,他不可能现在就出现在繁京!”
“但事实上,他已经回来了,并且提前了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