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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浅笑着摇头,“惊吓谈不上,就是有些意外。这城中防备森严,处处机关,在下担心哪一天要是一步走错,怕是连命都搭上了。”
“这个两位请放心,庄某早已在院外安排有下人,他们均熟知城中路线,两位想去哪里,只管跟他们说便是。”庄翼似乎看出余生心中所想,早已坐好一切准备把他的借口全部打消。表面看是盛情款待,实际上却是变相软禁,使二人所有行踪尽在其掌握中。如此一来,也不怕他二人如何折腾了。
“呵呵,还是庄公子想得周到,在下佩服。”余生干笑几声,心里暗骂他老奸巨滑。陆子澹看他面色不豫,暗自好笑。
“两位神医大驾光临,实我土城之福。正好近日我城中不少居民害了病,上吐下泻,全身发热流汗,城中大夫束手无措,还请两位大夫巧施妙手,庄某感激不尽。”庄翼一边表情诚恳地向他二人说话请求,一边示意下人去抬病人。余生被他突然的举动急出了一身冷汗。
一会儿,三四个脸色铁青,呻吟连连的重病患者被抬到堂前,几个下人迅速掩面而去,庄翼也远远地坐在上座朝他二人拱手。“城里的大夫说他们是得了瘟疫,要把他们送出城。但庄某总念着旧情,不忍送他们白白去死,这才想到两位神医,盼你们能另有诊断。依二位之见,他们害的是什么病,可还有救?”
余生心里头将庄翼祖上十八代都骂了个遍,可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点点挪到患者身边,小心翼翼地查看。一看这些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这几人怕真是染上了瘟疫。若自己也被传染,那可真是冤枉之极。
“他们并非患病,而是中了毒。”站得远远的陆子澹朝地上数人瞟了一眼,淡淡开口道。余生又惊又喜,没想到陆子澹还真对歧黄之术有所研究,如此看来今日也不至于穿帮了。
庄翼大喜,兴趣盎然地问道:“此话怎讲?”
陆子澹仍不起身断脉,淡然道:“瘟疫病人通常面色枯黄无神,口中遍布舌苔,白粉堆积,而这几位病人脸色铁青,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明显是中毒之相。再看他们面部浮肿、指尖青黑,嗅之有腥臭,明显是中了蛇毒。可用半边莲鲜草浓煎,每日分三次内服。若有伤口,可将半边莲与雄黄捣碎制成泥浆外敷伤处,每日更换。十日后,余毒可清。”
余生赶忙装模作样地点头称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庄翼沉沉一笑,挥手让下人将伤者抬下,吩咐他们照陆子澹所说煎药。继而转身与余陆二人继续聊天,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余生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有些兴致索然,不一会儿,两人便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余生特意放慢的脚步,远远地落在引路下人的后面,凑到陆子澹身边小声道:“真没想到你还精通医术,害我吓了一跳。不过今日若不是你,我们恐怕很难走出大厅。”
陆子澹摇头笑笑,脸上却见苦涩,“久病成良医,未必是件乐事。”余生知他自幼体弱多病,但此番却是中毒之症,正想再问,忽然忆及昔日线报中曾提到陆子澹幼时常莫名染毒,艺成归来后也无故卧床。想是候门争斗,无所不用其及,而他必是深受其苦。于是便缄口不言。
这回走的又不是来时路线。路边两侧砖墙高耸,看情形像是城中重要据地。余陆二人正认真默记线路,忽地从院墙处开一偏门,冲出一头黑色小母马,浑身毛皮黝黑发亮,没有一根杂毛。眼看着就要撞上两人,余生一急,伸手错开马前腹,右手推开陆子澹,随后反手一掌拍在马臀。
余生习武之人,这一掌下去何止千钧。小母马吃痛嘶叫,原地倒蹄翻腾,只把马上人甩了下来。“该死的狗腿子!”一声清脆稚嫩的喝斥,地上小人儿恼羞成怒地爬起身,也不打声招呼,手中长鞭便狠狠朝余陆二人挥过来。
余生气他无礼,想也不想,手一伸,便将这丈余长的金色长鞭握在手中,轻轻运劲一拉,小人儿顶不住,身体让前一栽,又跌了个狗啃泥,只摔得呲牙咧嘴,差点没哭出来。
“大胆鼠辈,竟敢伤我家公子。”又是一声怒喝,偏门处扫来一把弯刀,将余生整个身体都笼罩于刀影之中。余生正欲出手,忽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后是拓拔宏熟悉的音调。“休得无礼,此乃我家公子贵客。”
余生一听拓拔宏喝声立刻收手不动。眼看那弯刀上三星宝石越来越近,就要划上他的脖子。拓拔宏猛地出刀,电光火石间,那少年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固执地昂头,忿忿地瞪着他们。
“求钥,你好大的胆子,东城之中也敢随意动刀,若伤了贵客,我看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拓拔宏双目含怒,还确实有些威仪。但显然那两个少年并不吃他这一套,先前那跌地的小人儿早已爬起身,华贵的袍子被弄得灰一块黄一块,脸上还蹭着黄乎乎的沙土,虽然狼狈却还是挺直了腰杆,小大人似的指着拓拔宏的鼻子大骂:“我看你才是活腻了,居然敢当着小爷的面大呼小叫。别以为有那姓庄的撑腰就了不起,我告诉你,这土城不姓庄,它是我大末合家族的城堡,轮不到你们这些外人栽这里耀武扬威。”
这小人儿也就七八岁年纪,长得粉雕玉琢,皮肤白皙,高鼻深眼,看他那身装扮也知道在城里地位不低。虽然个子小小,但站在原地指着拓拔宏的鼻子大骂时竟然也颇有一番气势。余生和陆子澹交换个眼神,彼此心想,原来这土城并非庄翼一个人的天下,心中不由得暗喜。
拓拔宏对这小男孩儿不敢大意,依足了礼数躬身垂首,必恭必敬道:“小公子请勿动怒,属下一时心计,口无遮拦,还请小公子恕罪。只因这二位乃是漠北神医的弟子,我家公子特意请来为小姐看病。若有闪失,属下实在负担不起。”
小男孩儿剑眉一挑,冷笑道:“小姐?土城里何时又多了个小姐?不会是庄翼从外头带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吧。”又斜着眼睛盯着余陆二人上下打量,稚气的小脸上闪过一抹邪笑,“你说这二人是神医?”
余陆二人见他神色有异,暗叫不对,有心躲避但为时已晚。
“正好小爷最近身子不适,就请这两位大夫为小爷瞧瞧。你们若瞧出来了,自然有赏,若是瞧不出来——”小男孩儿脸上杀机隐现,“这样的庸医还留着做什么!”说罢,朝求钥使了个眼色,那少年忙立在走道前方,挡住二人去路。
拓拔宏有心阻拦,但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轻触虎须,眼看着求钥将余陆二人胁持离去,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厢余生和陆子澹却是另有算盘,听这孩子的口气,城中尚有另一人与庄翼分庭抗礼,他们很快就想到了进城时迎接的大胡子。想必这小公子就与那大胡子是一家,且与庄翼水火不容。若真如此,说不定正是对付庄翼的一个突破口。二人一想到此处,遂不再挣扎抵抗,顺从地随小男孩儿进了高墙内。
离歌(二十五)
二十五
毕竟是沙漠中,无论如何装饰,这院内也不可能呈现出小桥流水的江南景致,但这高墙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一尊尊沙质土丘惟妙惟肖,众沙丘中有三两个巨大的白色帐篷矗立,附近均有异族士兵把手。这模样,倒像是落魄的皇族,就算破落了也要讲些气概。
求钥挥手将下人屏退,然后掀开帘子放二人入帐。小公子将皮鞭甩得噼啪作响,浑然忘了方才余生将他拖倒在地的窘状。他一进西城就神气起来,也不正经坐下,双脚脚踩在矮几上,仰起头,威风凛凛地从鼻子底下瞧人。
“呔,你——”他虚指余生,“本事不小,居然敢空手接小爷皮鞭,不想活了是不是?”不待余生回答,他又继续喝问:“你到底是谁?“
余生呵呵笑道:“在下不过是个治病救命的大夫,能有什么特殊身份。”
小公子哼哼冷笑数声,“我呸,你当我是三岁小娃儿,这么好骗。一个普通大夫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功夫?你老实交待,是不是庄翼请回来对付我娘的高手?”
“小公子有所不知,我二人乃漠北神医弟子。我师父乃当年豪侠,一身过硬武功。在下跟了他十多年,多少学了些皮毛。这些小擒拿之类的杂活儿会几手,要是正儿八经比起来,在下定是不成的。”余生哄起小孩儿来的确有一手,果然,小公子脸色好了些。想起方才求钥一刀劈下时他面白唇青的模样,心下便信了几分。
他又感兴趣地瞥一眼旁边一直沉默不语、身形削瘦的陆子澹,怀疑地问道:“莫非你也懂武?”
余生忙接口道:“我师弟自幼就身子不好,练不得我。只会些强身健体的吐纳之术。”
小公子顿时兴趣缺缺地挪开眼睛,又瞪了余生一眼,恼道:“我又没问你,多嘴。”
余生心中失笑,面上却连连称是。
“嗯,我问你,你与那庄翼究竟是何关系?那个什么小姐又究竟是何人?”
余陆二人心知这小公子定是与庄翼不和,故而试探自己看究竟是敌是友。心念至此,余生便将庄翼求医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于他,言辞间还表现出诸多不满。那小公子果然听得眉开眼笑,不时出声插话大声相和。末了,待余生一说完,小公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一肚子坏水地凑到余生耳边道:“那庄翼当真说那是他妻子?”
余生点点头,“那庄翼的确说过一回,不过后来又改了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小公子冷冷一笑,眯起眼睛问道:“能让庄翼那小子心心念念的,想必是个绝色美女。你见过她的模样,到底生得如何?”
余生马上做出回味无穷的表情,闭起眼睛做梦一般呓语。“当真是个角色美女,就是天仙下凡也比不上。在下从未见过如此人间绝色。”
小公子很不屑地冷哼,“能有多美?再美也美不过流云姐姐。”
陆子澹闻言心中一动,想抓住什么,但小公子很快又继续发问。“她害了什么病?”
“庄夫人体质虚弱,积劳成疾,已经昏迷了六天。明日便会醒来,小公子不必担心。”
“我才不担心她呢。”小公子撇撇嘴,眼珠子一转,扭头朝求钥努努嘴,求钥忙从怀中掏出一小油纸包。
“既然庄夫人身子不好,我怎可不表示。这是我差人从中原带来的滋补圣药,一会儿你们煎药的时候不妨放上一些,保证事半功倍,庄夫人必定能很快康复。”小公子仰着脑袋,将纸包塞进余生怀里,以命令式的语气吩咐道。
余生拿起纸包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嗅之有淡淡兰香,不知究竟为何物,但心知绝非他所说什么滋补圣药。于是做出为难神色,犹豫道:“这——”
“你到底做不做?”小公子眼睛一瞪,怒道:“莫非我还要害她不成?”眼看着他就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忽听门外有人低声唤道:“小公子,东城那边说有人身子不适,庄公子差人来唤两位神医。”
余生赶紧应着,拉起陆子澹不迭地告辞出门。临走前,小公子仍不忘记朝他暗使眼色,手在脖子底下偷偷比划,一副威胁态度。
拓拔宏在墙外走廊不安地走来走去,看他二人出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这才放心道:“可算还平安无事,不然我真的没法向公子交待。小公子没有为难你们吧。”
余生心有余悸地擦擦汗,故意道:“这位凶神恶煞的小祖宗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为何如此嚣张也无人来管。我听下人唤他小公子,莫非是庄公子的孩子?不对啊,庄公子不过弱冠之龄,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拓拔宏无奈摇头道:“余大夫有所不知,这位勿正小公子乃是南疆大末合家族于阊阖大汉的独子。前些年,南疆混战,这孩子走失了一年多,吃了不少苦,因而于阊阖大汉十分疼惜。如今于阊阖大汉虽已故去,但新汗于邪乃是他亲叔叔。于邪大汉膝下无子,对这侄子也是疼爱异常。这土城是前些年公子和于阊阖大汉一起打下,共同管理,分而称东西两城主。小公子即是于阊阖之子,便是下任西城主,吾等自然得罪不起。”
余生闻言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问道:“即是如此,为何小公子对庄公子不大友好,似乎还处处针对。莫非这二人之间有何过节不成?“
拓拔宏眼神闪烁避开余生询问的眼神,正色道:“这是主人之间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小公子年纪尚幼,脾气又不大好,喜欢闹事也是常有的。对了,两位大夫以后要格外小心,若以后再见到这位小爷,就远远地避开,省得惹祸上身。我可不保证每一次都能救你们。”
余生赶紧应着,偷偷瞄一眼陆子澹,见他正颦眉凝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东拐西拐地回了院,余生摸出油纸包,一层层打开。里头包了些黄色粉末,碾得细如面粉,嗅之如兰似麝,不知为何物。“你来看看这究竟是何物?”他把油纸包递给陆子澹,十分感兴趣地望着他。
陆子澹仔细看了看,先是一愣,随即失笑道:“真是淘气。”见余生一脸不解,解释道:“这是泻药。”
余生也笑起来,摇头道:“也罢,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也做不出什么歹毒的事情来。不过我若真依他之言放了药,你的心上人可就要遭秧了。”说罢,把那油纸包包好就要扔掉。陆子澹脑中灵光一闪,急忙喝止,“留在身边总是有用的。”他小心翼翼地把它藏到随行的小药箱里。要配这些方子,也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呢。
“要说这小煞星到底跟庄翼有什么深仇大恨,连带着要对付他身边的人。这孩子年纪虽小,胆子却大,若身后没有人撑腰,料想不会如此嚣张。不知究竟是那个于邪还是另有其人?”余生很快就从中找到了突破口,开始怀疑起那天迎接的大末合汗。
陆子澹也很快恢复冷静,赞同地点头道:“要想知道他们之间的过节,庄翼身边的人绝对不能问。否则,以他的机警肯定会打草惊蛇。我们只能从小公子那边寻找线索,我想他肯定还会来找我们。只是,我如今最担心的是,小公子一计不成,又会使用其他的手段。到时候,流云更是防不胜防。待晚上给流云诊脉时,要将此事告知于她,也让她防范些。”
余生摇头笑,都说关心则乱,陆子澹如此沉着冷静的人,一旦面对真正在乎的人时也难免失措,更何况是别人。笑笑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着急,这小公子与庄翼不和全城皆知,类似这样投毒下药的事情不知有过多少次,庄翼肯定早有防备。庄翼对流云的看重,你我都看在眼里,你认为他会不提防小公子吗?恐怕自我们从小公子那里一出来,就已经被列入到危险人物的名单上了。”
陆子澹长长吐了口气,窘迫地一笑,“你说的是,我早该想到的。”
晚上二人再去流云屋里探望,庄翼便不离左右。寸步不离地看着他二人诊脉、施针,又亲自送他们二人离开,竟不给他们任何与流云单独相处的机会。陆子澹心急,却也无奈。
当晚,陆子澹更是辗转反侧,睡如煎饼。夜间没有再听到昨晚凄厉怪叫,只有呜咽风声掠过城堡沙丘,发出哭嚎犹如人声,听在耳中,犹觉凄凉可怖。
离歌(二十六)
二十六
黎明即起,院中安静如常,沙漠里的太阳格外炙热明亮,刚冒出个头就将整座土城染成金色。万道霞光洒在奇形怪状的沙丘上,映射出佹形僪状的阴影,犹如鬼舞神跳,分外骇人。难怪陆子澹会把它当成魔鬼城。
才吃了早饭,拓拔宏就满脸喜气的过来请他二人,说是流云醒了,叫他们过去瞧瞧。看来流云已经装不下去,不知是否有浓味太久没吃,饿得发慌。两人硬着头皮背起药箱,跟着拓拔宏绕到流云所在的院子。
一进门就见三三两两的下人在院中穿梭,有的端热水,有的端食物水果,忙得不亦乐乎。陆子澹深呼吸一口气,镇定心神,一步步踏进屋。
流云正斜靠在榻上喝粥,庄翼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生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恨不得将她手中的瓷碗抢过来亲自喂她。
“庄公子,不知病人感觉如何?”余生怕陆子澹反应太大引起庄翼怀疑,特意加大嗓门,将众人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流云浅浅一笑,唇边梨涡若隐若现,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模样。“可能是很久没见太阳了,头有些沉,不知是不是睡太久的缘故?”
“我来看看。”余生跨步走到她面前,伸手示意庄翼先让开。“庄夫人在床上躺得太久,难免有些不习惯,腰酸背疼是难免的。但若是头疼气虚就不大对了。”
“嗯,啊?你说什么庄夫人?”流云瞳孔微缩,温和的眼眸突然犀利,双瞳锁住庄翼,脸上立刻显出怒容。庄翼脸色一窘,尴尬地解释道:“回来的路上有些不方便,都是,都是这位余大夫乱叫的,严儿你别当真。”
流云狠狠瞪了他一眼,不悦地回首对余生道:“我是小翼的姐姐,您唤我严姑娘便是。”
余生赶紧点头答应。
“对了,你说什么不大对?那就快点检查啊,严儿究竟哪里不舒服,你快点告诉大夫,千万不要忍着,啊!”庄翼有心带过刚才那令人尴尬的话题,赶紧把话头扯到她的病情上。余生也忙扭过头,背着庄翼朝流云挤眉弄眼。
“是啊,严姑娘是不是觉得没精神,也没有什么味口啊?还有,是不是特别容易累,提不起劲儿来……”
流云干笑两声,瞥一眼刚刚被喝得精光的大海碗,实在鼓不起勇气说自己胃口不好。只作出气力不济的模样,装模作样地呻吟几声,说是全身没劲,又想睡觉。庄翼顿时紧张起来,拉着余生问着问那,唯恐又查出什么毛病来。
余生只得信口胡诌,说她气弱体虚,阴阳不调等等一大堆,反正就是身体极差,随时可能卧病在床之类的话,让庄翼担心得不得了,怎么也不敢把他二人送走就是。
好在庄翼似乎很忙,在流云这边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来请,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均用无比期待的眼神送他离去。待他一走,留下的下人丫环马上被流云差遣出去。关上门,总算有了个还算清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