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日傍晚,慕容复不知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让阿昙知晓,临走前只准阿昙呆在庄子里哪也不许去。阿昙虽不满意把自己关在庄里,但也了解慕容复这些日子里的心情。自己好不容易失而复得,他已经怕够了,如此一想便也释然。阿昙一人百无聊赖,阿碧又在琴韵小筑,远离参合庄四九水路。故此她只好寻了书房练字,许久未摸笔墨,没想到写出来的字体倒也算佳。阿昙正举着宣纸自我欣赏,这时忽然听得窗外有人喊道:“阿昙,还请出来一叙。”
阿昙一惊,听这音色似是熟人。想来这是慕容复的地方,略一迟疑,还是推门走了出去。阿昙刚一走出房外,便“啊”的一声捂住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但见屋外浓墨般的夜色下,盛开着大团大团雪白的昙花,黑到极致,白到极致。
阿昙快步走到花丛中,伸手摸了摸花瓣,脸上尽是笑容。
“阿昙住到庄上这么久,难道还没发现整个参合庄里种的都是昙花么?”
阿昙这才反应过来,转身一看来人,灰衣儒袍,腰间悬着个酒葫芦,正是许久未见的公冶乾。
“公……公冶二哥!”
公冶乾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凉亭道:“今晚和阿昙你秉烛夜谈,不知能不能赏脸?”阿昙笑着点头:“求之不得!”阿昙她人虽在参合庄住了多日,但眼里至多便是慕容复,心里脑里记挂的都是他。对于庄里种的甚么植物花卉,倒没怎么注意。况且昙花开在夜间,她傍晚便不会出门,若不是今日公冶乾到来,这美景心意,倒是白白辜负。
“公子爷三年前回了姑苏,第一件事便是埋葬你的前身,第二件便是将参合庄里到处种满昙花。”公冶乾环视四周盛开的花朵,问阿昙道:“你可知原先……你被葬在何处?”
阿昙摇摇头,心底却是感觉古怪。她现在活生生的在这,听着自己被下葬的事诡异极了。公冶乾指着一大片昙花道:“就是这里了。”阿昙一惊,但看公冶乾面目平静,好像自己的回来他根本不曾觉得奇怪。不止是他,几乎知道的人都是这样。阿昙奇怪,她实在忍不住便问了出来:“公冶二哥,你们……难道真的想问我怎么回来的么?”
公冶乾并不先回答阿昙,只道:“你下葬那天,我和大哥三弟四弟都在,明明是一死去的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一堆尘埃……你说奇怪不奇怪?”
阿昙默然,她自然知道当初那只是一具躯壳,魂魄走了,便不会留在世间。
“公子爷伤心啊!他本想给你立碑载名,岂料老天爷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他。自那以后公子大受打击,终日郁郁寡欢。后来竟将自己关在书房,整日不出。我和三弟放心不下,破门进去才发现他已然神志不清,只抱着你的衣物牌位喃喃自语……你不知我等见了那幕,有多痛心!!”
阿昙紧紧咬住嘴唇,埋着头,不想让公冶乾看见自己流泪。她仅仅一想便能知道那时候他一个人过的多苦,但她回来了,他却绝口不提当年的事。原来芍药曾说他疯了并不是谎话,他是疯过,为了她的死。
公冶乾想起那段时日,也是眼眶发红,顿了顿道:“我和三弟想不通为何你的遗体会顷刻间化为飞灰,商量许久才决定前往少林找慕容老爷的师父询问究竟。那老神僧当日曾摸过你的遗体,只道‘天机不可泄露’,我等不欲公子爷长期这般消沉下去,务必前去问个水落石出。”
阿昙一怔,问:“那……那你们问出来什么吗?”
“哎……那老神僧还是不愿吐露究竟。但还是为公子爷卜了一卦,只说若是公子以后一心向善,五年之内说不定还能等得你归来,并嘱咐我等届时不能窥你归来缘故,否则便恐有差池。”公冶乾说到此处,看着阿昙笑道:“果然老神僧所言非虚。”公冶乾既然提到哪神僧,便将慕容博如何大彻大悟,不再复兴大燕的事告诉阿昙,使得阿昙又是唏嘘又是感怀。
阿昙突然想起一事,又问:“对了,我前两日还听说二哥你远在外地,怎的这几日就回来啦?”公冶乾这时眼睛眯着一笑,阿昙愣了愣,只听他道:“公子今晚才出去罢?”
“嗯,不错。”
“那就是了,今晚绣芝坊的一匹上好喜红云锦出售,公子爷定是前去买下了。”
阿昙睁大眼道:“他买云锦干么?要学……学刺绣么”心下却慌张的想:完了,我身为女子都不会刺绣缝补,真是难为了他……
公冶乾哈哈一笑道:“你想哪里去了,那云锦用来做你二人新婚喜服再合适不过。唔,不仅我这几日赶回来,大哥他们在下月三十之前,都会赶回来的!”
阿昙若还听不出公冶乾的意思,那也就笨到家了,但这也太过突然,只能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二哥何时回庄的?!”慕容复怀抱着一匹红色锦缎,登进亭中。阿昙闻声转头,一看那云锦,便全信了公冶乾方才所说,连忙走过去拉着慕容复道:“你……你说!你是不是准备……把我……‘那个’了?!”慕容复咳了咳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嫁就是嫁,娶就是娶,有何不敢说?”
阿昙脸一红,嗔声说道:“谁说我要娶你了!”慕容复忍俊不禁,煞有介事的说:“嗯,那我娶你总好罢?”
“哎……你不觉得太快了?”阿昙不知怎的说他,她实则觉得这婚事太仓促,况且在她心里自己最重要的事是和他在一起,其它的根本不重要,至于嫁娶,她越加没放在心上。
慕容复不知想到了甚么,眼神微黯,右手将阿昙圈进怀里,幽幽说道:“阿昙,我都等了三年了。”阿昙不由怔忪,想起公冶乾方才说的话,心底一软,不由说道:“那成。”
慕容复一喜,将阿昙抱的更紧。阿昙额头支着他下巴,忽然郑重说道:“对不起。”慕容复愣声道:“跟我说对不起干么?”阿昙转了个方向,将脸埋进他衣襟,说:“我误会你了,当初那毒死我的药不是你,也不是慕容老先生。死前竟对你说那三个字……害的你这么苦。”慕容复听阿昙话语里带着鼻音,心中也是滋味百般。天知道那句“我恨你”有多重,他只记得自己神志不清的那段时光里,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对着阿昙牌位解释,不是自己,不是自己……
“那些话都不算数……以前的再多苦,现在也是甘之如饴。”
******
两人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便是下月三十。
阿昙第二日却说要亲自去给阿朱送喜帖,顺便去瞧瞧塞外是个甚么样子,竟让阿朱流连忘返。慕容复本不想阿昙刚到身边就东跑西跑,但实在拗不过,只得赶忙收拾了行李,选了两匹长腿青骢,连日往塞外赶去。
日夜兼程行了约摸十余日,赶到阿朱和萧峰所在的地方,已将近午时。时值春季,塞外风光极美,草长莺飞牧羊成群,天蓝水绿,白云悠悠千里。
“阿朱他们真的住在此地么?”阿昙跟在慕容复身后,找了许久都未找到。这里虽有居民,但语言不通,亦无济于事。慕容复扬了扬手里的纸,说道:“这是阿朱亲自写的,怎会有错?”
这时一位牧羊人赶着羊群从两人身边走过,见两人穿着乃是中土人士,于是嘴里喊道:“二位,借道,借道!”阿昙和慕容复连忙牵马让开,慕容复神色一转,突然大声道:“那位大哥,你可是汉人么?”
牧羊人转过身道:“不错。我看二位身上衣饰,怕是和我一样。”慕容复上前抱拳道:“没想到在此地还能遇见故乡的人,实属难得。”牧羊人笑道:“不难得,不难得。我们这里有位姓萧的能者,每次打猎抓鹰都是第一的多,他和他家娘子、亲戚可也是汉人。”
阿昙听罢,面色一喜:“敢问大哥可知他二人现在何处?”
牧羊人一指西边,答道:“喏,他和他娘子这个时候一般都在前面游玩,你们赶去说不定还能遇上。”
慕容复和阿昙谢过牧羊人,便朝西边赶去,还没走近,便远远看见一男一女并肩走来。男的高大伟岸,女的一双杏眼,正是萧峰和阿朱二人。阿朱一眼便看见慕容复,挥手跑来,大声道:“公子!公子你怎的来啦!?”
“阿朱!你……你给我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阿朱一听,立即收住步子,摸摸肚子说道:“没事的。”
这一会儿阿昙和慕容复便已赶到,阿朱见了阿昙也不诧异,她事先也收到书信告知其中事情,但乍一看到现在阿昙的摸样,也不由赞叹。
“阿朱姊姊,萧大侠!”
萧峰上前轻轻扶住阿朱,点头笑道:“慕容公子,阿昙,好久不见。”慕容复也笑着道:“久违了。”他两人从前在武林上并驾齐驱,有北乔峰南慕容之称,但实际并未真正切磋过,好武之人以棋逢对手为荣,两人此次一见,所想之事心照不宣。
“不知慕容公子可否赏脸?”
慕容复侧手请道:“还望萧大侠不吝赐教。”
话音甫落,萧峰左手一起,一股劲风便朝慕容复面门扑去,慕容复足尖一点,运足功力,竟直跃起丈许。那劲风过处,卷起一地青草。慕容复不等招式用老,右手伸出两指,朝萧峰两点,用的正是他家传绝学“参合指”。这指法表面看起来平平,但萧峰深知其中险要,不得不连忙双掌画圈,使出降龙十八掌中第六招,方才化去指力。
“慕容公子也学会我三弟的六脉神剑么?”
“不然。六脉神剑虽好,但我慕容氏的参合指,也并不差。”
萧峰点点头,赞道:“好一个参合指!”语毕,两人便划了大招又切磋起功夫。
阿朱和阿昙在一旁看了半天,开始还能看着两方人影,到后来连影子也瞧不见了。两人对望一眼,皆是无奈,默默转身下了小山坡。
“阿昙,那日你……之后,我是绝不敢相信的。好在老天爷保佑,吉人自有天相,你终于又回来啦!”
阿昙拉着阿朱的手,笑道:“事有千变万化,下一刻会怎样你我也不得而知。但只要这一刻是好的,便足够了。”末了将下月三十两人成亲的事告诉她。阿朱不由喜上眉梢,正要道贺忽然想起一事,“哎呀”一声:“不好,二弟他的喜事好像也在下个月了!你们一个远在缥缈峰,一个远在姑苏,这……这可怎么是好?!”
阿昙没想到自己的吉日竟和别人撞在了一块,也是惊讶无比,一问之下,方知阿朱口中的“二弟”正是当年救过慕容复的虚竹。
“啊!虚竹师父……他……他不是和尚么?!”
阿朱扑哧一笑:“这话你可千万别在二弟妹面前说,她可凶巴巴的紧,平生第一恨的便是谁叫二弟为和尚了。”阿朱末了又问:“对了,给大理送去喜帖了么?”
“自然送了的。我可好久没见王姑娘和段公子啦!”
阿朱叹气道:“他们此次是不能来你和二弟的婚事了。前些日子听闻王姑娘也怀有身孕,三弟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哪里也不让去寸步不离。”
阿昙捂嘴一笑:“唔,阿朱姊姊,萧大侠不也把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阿朱佯怒道:“好啊,竟然学会编排你阿朱姊姊。”装到最后,再忍不住,两人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你们躲在这里笑甚么?”萧峰摇摇头,又赶紧过来小心翼翼扶住阿朱。阿朱抽回手道:“这才三个月呢!被你成天到晚扶着像甚么样子!”萧峰等她说完,还是伸手将她扶住。阿昙在一旁看着他二人,微微发笑。慕容复走到她身旁,迟疑片刻,也伸手扶住阿昙。阿昙一愣,问:“我又没怀孩子,你扶我干甚么?”慕容复清咳两声,说道:“我事先练习练习。”
几人说起两方婚事撞在一处的事,大觉头疼,再加上段誉不能来,更觉遗憾。萧峰细细一想,忽然一拍大腿道:“不如让二弟和二弟妹,慕容兄弟和阿昙一起罢?这样既不会失礼,也不会让我和阿朱□乏术。”
阿昙和慕容复对视一眼,点点头道:“但不知虚竹先生肯不肯。”
萧峰笑道:“有甚么不肯。我那二弟妹虽然凶恶了些,但最是听我二弟的话。让他多说几日便可。”众人皆认为这法子可行,但一在姑苏一在缥缈峰上,到底选择哪一处却又不好说了。
阿朱眼珠一转,突然笑道:“不如……就选在大理罢!”
“妙极!这样段公子和王姑娘也能同来啦!”阿昙不由抚掌称赞。阿朱不好意思道:“前几天阿紫和游坦之说了去大理游玩,我想这样一来,说不定他二人也能赶上你们的好日子。”
阿昙心里越发欢喜,竟恨不得让下月三十快些来到。
他几人和阿朱萧峰商议完毕,连忙飞鸽传书给段誉虚竹,阿昙和慕容复休息一晚,便急急忙忙赶回姑苏准备婚事。阿昙见着塞外风光,虽只短短两日,心里竟生出不舍之感。
“我现下是明白阿朱姊姊和萧大侠为何愿意长住于此了。”阿昙回看背后一望无际的碧草蓝天流云,不由心生感慨。风吹的两人衣襟猎猎作响,慕容复催马和阿昙并骑而立,亦是感怀,执过她手缓缓说道:“只要身边有心爱之人,不管长住何处,皆是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