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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趋势,何日能痊愈,何日才能消她心底愧疚。
昨夜将他们“请”回了各自房间,今日一早又杵在了门外,哎,都是年长于她的人,委实羞于多言,也因此放任这几人杵了一个多时辰……但见他们微垂着脑袋,同花子竣干了坏事时的神态极为相似。
尽管有愧于未将凤之淩护周全,但即便如此,忧心他,进屋去探视又何妨?
他昏迷时,这几人每日都乘她不在时躲着她的念叨偷偷去瞧他,她也从不认为他们会是因有愧而羞于见他之人。
此刻,云霄几人仿佛神游一般,她开门将这几个背影打量了一圈方才有人回首过来,其余人这才跟着回首。
一见她,云霄怔了怔,立刻转身轻问:“小姐,公子的伤势如何?”
一日三次去于这几人把脉,每每见了她首句话皆是如此,可他没见她才刚出自己房门,还没去看过凤之淩嚒?敢情已问顺了口。
“再卧床静养十日,方可半坐卧,落地则再需十来日,但即便坐于椅上,时辰亦不可长久,更忌颠簸、碰撞。倘若要动身回青州城,且看他复元迟缓,但至多三月中旬可考虑作慢行。”皎儿照昨夜脉象于他道。
这几人心中焦虑欲知的无非就是凤之淩伤势如何,何时能启程返回,但见凤之淩已醒,今日方与他们说细些。
几人听闻复又陷入沉默,其实,几人心中十分清楚,换了他人在此诊治恐怕是九死一生,纵然救治过来,不调养百日,如何下得了床榻。
只是俗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如今几人又都带了伤,百八十个鼠辈自然不在话下,但若南宫无极折返而来,纵然他们赶到,如今六人有伤在身,如何再设剑阵……
好歹家里有师傅撑腰,虽然他老人家与世无争从不出王府半步,但总不至任由南宫无极到平东王府撒野。
“若是不进去探视,就回房好生休息去罢。”
一个个杵在门口,好似几个带彩的门神,哎,精神这么好,早晨的脉也不用把了。
目送几人转身离去,对面房门忽然开启,房内少年微笑着将她迎进房内。
进门朝榻上望去,皎儿不禁微蹙眉,锦被已被换过,很正常,每日都会更换,只是锦被外微露的衣角已是不同,显然凤之淩已换过一身寝衣,莫非昨夜他是想让她唤人前来给他擦身?
都与他说不得动弹了……看来如她所料,这少年确有洁癖,为了换身衣裳,纵然浑身剧痛甚至于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加重伤势也无所谓,若是当真牵动了重伤的内脏,一咳血,不是又弄脏了?
(铁砚:我哪里这么没用,瞧我一身汗,就知道费尽了心思,咱不是只有蛮力的!)
一旁少年嘿嘿傻笑着掩饰其心虚,退出了房。
隔屏而处
榻上,凤之淩依旧用他那双美目静静地望着她,只是此刻凤眸之中,竟像是含了一层无辜?
“淩哥哥,可觉不适?”瞧他神色未有异常,这话全当是与他礼节性问候。
少年的脑袋略微左右晃了下,他昨夜亥时初醒,子时再入眠,卯时醒来之后经铁砚一番折腾,头与四肢轻微动弹并不要紧,只是说话需牵动内脏,几日身子缺水,喉咙干哑,又连着未曾开口,尚且发不出声来。
昨夜她吩咐,今日起早晚各备小半碗米汤,此刻榻旁放着小半碗米汤徐徐冒着热气,诶,那少年怎么走了?
(铁砚:不是我偷懒,不过嚒……)
他未醒之时,喂他服用汤药、米汤并不觉有何不妥,如今少年一双凤眸直愣愣望着她,横竖不自在。
面对凤之淩,似乎总会有迎着头皮而为之事。
唤人来吧,铁砚刚回房休息,他身边那几人更是需要修养,其余的侍卫大多粗枝大叶。
榻上少年自转醒之后便心欲将她一颦一笑尽收眼底、心底,只因心知她终是要走,但见她望着他身旁的瓷碗沉声不语,心中已了然,凤之淩低垂了一双眉目,神色已沉下三分。
心中莫名一紧,皎儿缓步走到他榻旁,心道:既是醒了,用汤匙总比之前用筷方便的多。
红衫晃动,低垂的凤眸忽然抬起,怔怔地看着她靠近倚着榻旁坐下,红袖端起了瓷碗。
待到半勺粥汤送至少年唇边,那一双薄唇依旧紧闭。
“淩哥哥,用些米汤吧。”
诶,敢情原来彼此都不自在,可还得一个喂一个吃不是?何况之后还有汤药,总要慢慢适应彼此呐。
凤之淩不愧为凤之清的堂兄弟,回想当年秋猎,凤之清亦是如此直愣愣的望着她,此刻,眼前的少年如同当年凤之清一般徐徐微启了薄唇。
少年仰躺着身子,恐他呛到,半勺复又半勺,缓缓送去,冷热倒正合适,不会像前两日那般未用到一成,其余都凉了,亏得是一滴滴送的,冷热差异不大,只是药性弱了半分。
片刻之后,用锦帕轻轻擦了擦少年嘴角,转身撤去食具,身后一双看似平静无波的凤眸中,一抹暖意忽闪而过。
门外侍卫接过食具,转身回到房内,少年正闭目养神(实则正调息敛其情绪),轻轻取了药倒入紫砂药壶,舀了水,先行浸泡,这时,叩门声起。
侍卫送来一座红木雕花独扇坐屛,上刻八仙图案,高六尺三寸,宽五尺八寸,正是她今晨房中用早膳时要的。
一道屏风瞬间隔开了软榻与其外的空间,榻上的少年怔怔地望着那八仙,无言以对。
“淩哥哥,如此,便不会扰了你歇息,这铃铛置于你手侧,若是有事可唤我或门外守卫。”她绕过屏风到少年榻旁,便同他解释此举边将一只铜铃放于他手侧部位的锦被外,淡笑着看着他。
凤之淩看着她良久,方才缓缓点了头,她话中的意思是她多半会守在他房里,并未因他醒来而有所不同,她虽不拘泥于世俗,但终是个女儿家,人本就不该有太多的贪念。
见少年应允,理解了她的意思,朝他轻浅一笑。
想起今日出房晚,那几人能一大早杵在门外,神精挺好,午后再探不迟,但尚未探过曦晨。
“淩哥哥,我去曦晨那里于他换药,约需片刻工夫,可要唤人进来嚒?”
见凤之淩左右微微动了下脑袋,皎儿出了房。
再回来时,倚着屏风见他闭目养神,转身去了屏风外面。
听着房内偶起的细微响动,榻上少年在眼前描绘着她的神情与姿态,她在碾药,煎药,水沸了,武火换成文火,房里更静了……
少年胸姿
午后,伺候完少年服下一剂汤药,同他道去探视云霄几人。
待到她回来时,凤之淩闭着目,诶,恐他疼痛,方才加了几味轻微安神之药,药效迅速呐。
瞟了眼桌上布卷,那里面正是她随身携带的十二枚金针。(另一套银针通常放置在包袱中)
她隔日于他用一次针,虽已替他扎过两回针,但前两回他都昏迷着,今日虽用了些安神药进去,但半昏睡与昏迷可是两回事,若真扒开他半身衣裳,岂会没半点知觉……
在她记忆深处,医生济世救人不分男女老幼一视同仁的观念本就存在,而如今她娘海棠也是如此而为。
但许是因前次那人以此为借口指控她“始乱终弃”有了阴影,心怎么就莫名的慌呢?
当然,以凤之淩的性格自然不会同那男人那样言语轻佻,胡搅蛮缠。
这二人一个似冰一个似火,火易擦着,只是冰呢?
照理莫说皇孙公子,就是一般富家子弟在他这年纪,纵是没个妻,也有个把妾侍,纵是没个妾,家里长辈也早已安排过开苞丫头。(凤之清除外,凤煜轩与花娇龙心思起的早……)
凤之淩自幼没了娘,又与其父不和,整日居于湖心,在他淩心小筑里她压根没瞧见过半个女子,想必还是童子身。
但他应当是听铁砚说过前两日她用金针为他散瘀之事吧,方才与他相对时,倒也没见他神色之中显出尴尬之意,该不至于脸皮子太薄而在半昏睡状态下过于羞怯乱了气血吧?
如此一想,皎儿壮了胆子,将暖炉搬近软榻些,取了灯火与布卷至榻旁,心道:万莫介意……
挪了铜铃,坐到凤之淩身旁软榻边上,葱莹玉白轻轻掀开少年半身锦被。
一旁的灯火照射在雪白的丝质寝衣上,寝衣上光的折射使得少年轻缓起伏的清瘦胸膛若隐若现……
诶,她想什么呢!她又不是女色狼,怎么欣赏起少年清瘦的胸姿来了?
她是大夫啊!难道同焦白、无极这类“毛手毛脚”之人处久了,近墨者黑?沾染了一缕色心……
方才还担忧凤之淩半醒着会因羞怯乱了气血,怎倒是她胡思乱想了起来?
(皎皎:敷药行针,连瞧过四日,带伤的胸膛有啥好看的,还那么瘦……是你之前想太多了,下手又缓慢,自己瞎折腾出的暧昧气氛吧!皎儿:马后炮!滚……)
这寝衣就薄薄一层,本该十分好解,奈何系带压在他左手臂下。
略微蹙眉,伸手抽出他压着的一条系带,他此刻刚半昏睡,能有五成感知,横竖他知道发生何事,没必要手软。
睫毛微微颤栗着,凤眸仿佛将要立刻睁开,然而待到少年仍微带瘀痕的胸膛全然显现于面前(膏药让铁砚取了),少年纤长的睫毛反倒缓缓停止了轻颤,但到她落下一针之际,少年的眉宇之间不禁微蹙。
二刻后取下金针,新上一副膏药外敷。
傍晚,侍卫送来晚膳,见他未醒,独自在屏风外侧用膳,方用完膳,便听到少年轻唤。(如此以为)
榻上的少年眉宇紧蹙,其额、颈才用锦帕擦过不多时又泛起细密的晶莹,锦被下的寝衣已是一片湿意,少年喉间溢出一声清浅的呻吟,正是因刺穴后内脏器官纷纷化瘀而产生的疼痛。
今日他已转醒,下针与前两回不同,待到她落下十二枚金针,他早已紧蹙了眉宇,半昏睡之人亦能感受到大半成疼痛,但她已经用了缓轻疼痛之药,只是他的体质不适宜下量过重,剩下三分疼痛在所难免。
身不由己
直到晚膳之前她一直在他身旁为其擦拭汗水,已湿了三条锦帕,他这寝衣恐怕明日又变了样。
“淩哥哥,可是觉得很渴?”起身绕到榻前轻声探问,米汤与汤药中的水分早已挥发,少年的薄唇略显干涩。
她的轻唤将尚未十分醒来的少年唤醒,少年轻颤着睫毛睁开凤眸,直直看向身侧的她,但见她杏眸中焦虑之色,不忍令她担忧,勉力缓缓舒展眉间,轻轻点了点头,想扯出一抹淡笑来,却是力不从心。
他虽出了许多汗,但内伤在身,前几日里总要控制短时内的水分摄入。
“已是酉时,不如用些米汤吧。”用一杯茶不如用几口米汤,一样都是水。
见他点头应允,出房吩咐过侍卫,回身往里走,倏地想起他似乎毫不介意,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果然皇家的质素涵养与那人不可相提并论。(皎皎:“程度”不同好不好……)
殊不知有人不介意,却记上了心,尽管那一刻恍恍惚惚并不清晰。
少年用其五成神智断断续续念着心法调息,缓缓收尽心底泛起的暖意、紧张以及身体本能的羞怯反应。
凤之淩同是紫藤弟子,当年年幼的他身有残疾,纵然凤煜辀用药王之方为其调理滋补,但因其心病深重,体质远弱于常人,根本远不如今日这般,其行动上更是不便习外家功夫,而内功需与外功相辅相成,紫藤便授了他一套不同于他人的静心法,能使人瞬间之内摈弃欲念,心无杂念,意在使他抑制心中仇恨。
是以当年双目含恨,满腔郁结,体弱多病的孩童成了如今冷漠孤傲的白梅,他将恨意冰封于心底,但一时之法终盖不住其寒气渗出,使得眼明之人纵使其面色沉静如水之时,仍可见其眉宇间淡淡愁云。
凤之淩用过他的晚膳——米汤,复又合上了凤眸,见他汗已有所渐止,皎儿轻轻地出了房去探视他人。
再回来时,他已熟睡,一番折腾,少年的身心已是累极,她便在外侧静静配着明日几人的药材,唯恐将他吵醒。
忙绿大半个时辰,方停下手中之物,抬头不经意间,忽而注意到窗口那面墙角,有一管画筒,她记得那是元宵那夜置于凤之淩身后的,他急匆匆赶来竟还带着画卷,如此风雅,莫不是说他此行有一半真是为了顺道出游赏梅嚒?
因为她,他的早春出游化为了一场乌有,如今若要身子好周全,许是要半年光景好生调理。
想起那日在湖心,铁砚曾邀她去凤之淩书房赏其书画,他的学识仅从他与凤之清对弈即可见一斑,不知那画筒中画的可是那少年爱极了的绿萼梅……带了来欲同城外傲雪红梅斗艳?
曾经因恐惹开桃花反伤其人,如同有着一颗玻璃心的凤之清,更怕与这样多愁的少年过于深交,牵动深处的记忆而抑制不住的心痛,更恐他日离去之时徒添一份挂念而避离,毕竟她不过是于平东王府小住。
如今她心中道不尽的心痛与难安,已不仅于牵动了心底的记忆,更在于他因为她而重伤,更在于无极打伤了他,本该被捧在众人手心里呵护的金枝玉叶,身心却都不健全,如今又这般重伤,她已身不由己,不见他痊愈怎能离去。
她与他这种朝夕相对的治疗日子不会短,这种慢性疾病伤患,医患之间绝无可能没有言语神情交流,更避不开治疗中近身的些微触碰,人与人一旦有了交流,想不了解也枉然。
寸尺之距
既然还要与他相处数月,瞧那少年对她喂其汤药与粥汤,神色平静如常,甚至对解开他衣衫刺穴之举也未有异色,他身旁也更不曾见过女子,想来是心中终年郁结无意于男女之情。
除去有些特殊工种日积月累(不要想歪,此处指的是:大夫,验尸官等等),常人通常面对着异性袒露其身,都会显现羞怯之色,这是人类正常的心理反应,在思想开放的那个世界都是如此,何况生出封建王朝,自幼学礼,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床,孩童时期便已将男女有别贯彻于心。
就好似给云霄等人治伤,每人都面色尴尬,各人程度不同罢了,但瞧他方才如此反应,皎儿自然而然如是认为。
凤之淩内心孤寂,身边虽有多人诚心相伴,却总是名为主仆,尊卑有别,言行举止也固然要顾着身份,但凡有话也无法说重,以致他身边没半个人与其平心交流。
她将他只看作一个孤寂少年,也未因他的寒气生出惧意,她心痛,但无法对这样才学、品性,皆堪称龙凤的傲骨少年心生同情或怜悯,梅生来孤傲,不屑他人悲怜。
她与他同是爱梅之人,她曾经也痛过,恨过,再到释然,不屑于恨,她编织起无形的铠甲,保护自己不再受任何伤害,无论是身抑或是心,日复一日生活在虚伪之中,只为了爷爷那句话,要靠自己活下去。
她是孤儿,自老人过世之后便孤独了一世,她可以毫无约束的去恨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虽然她最终不屑如此。
但凤之淩所恨之人是他亲生父亲,他痛及一生都斩不断与其为父子的事实,他因那个苦命的女子放不下心中仇恨,但又无法真正与其父对抗决裂。爱恨交织是尘世间最为伤人的东西,把好端端的少年折磨的如此辛苦。
她与他份属名义上的堂兄妹,前番相处,她以堂妹的身份自居唤他哥哥,他谢她年前送的药方,她与他平起平坐直言平视,彼此和睦。他虽有个亲妹妹,却是陌路之人,而她反倒更像是他妹妹。
莫非少年对她有了些许兄妹的情分,因此匆匆赶来“救”她,否则既无男女之情,又无半点兄妹情分,何以从不出府的少年会特意前来赏梅。
如此说来,她当真又多了位小哥哥。
走至屏风旁,榻上少年安静的睡着,轻轻地再往前去,倾身伸手拿起画筒,直觉得此刻跟做贼似的。
取出画轴,未展开画卷便有一股淡淡梅香袭来,是他往日身上散发的梅花香,但瞬间被置于软榻处的吸香石吸收。
凤之淩爱极了绿萼梅,不仅湖心种梅,更是花香四季不离身,爱梅爱到了骨髓里。
绿萼梅花香较为浓郁,可稀释而用,他令人将花瓣收集制成塔香置于熏香炉中,香丸则置于随身锦囊权作香囊,稀薄过的味道便是这种淡香,那淩心小筑八十棵梅树倒是够他整一年用的。
由右至左缓缓展开画卷,方入目半卷已不禁愕然,少年寥寥数笔,竟绘出这般绝美之物。
白雪皑皑间,一树红梅欹侧蟠曲向上,繁花似锦,红艳欲滴,或含苞待放,或恣意怒放,傲然挺立于寒风中,雪映红梅梅映雪,愈是雪压傲枝,朵朵鲜活的生命愈是绽放的无比绚烂。
点点朱砂万年红,艳丽至极却不妖媚,它不似白梅清冷孤傲,红梅有傲无孤,是以清新高逸却不孤傲而难亲近。
原以为是一幅绿萼梅画图,不料竟是幅红梅傲雪图,他说来赏城外红梅,不是想拿白梅斗红梅,原是想用画中红梅斗画外红梅,欲比谁更鲜活嚒?只是这少年何时也喜爱起红梅来了……
因画卷太长,展于地上怕弄脏了,徒手展尽委实勉强,看似梅雪尽现之际便停了手。
殊不知左侧画轴旁看似无画空白的七、八寸之内隐着几行委婉含蓄的青涩情话,正是少年出行前夜所提上。
门外响起轻微脚步声,匆忙收了画卷去应门,原来是侍卫前来填补药材。
二雪急至
翌日辰时,去先探视过曦晨几人后,皎儿才到少年房中,凤之淩已用过早膳,锦被、寝衣又都已换过……
敢情这主仆二人真当她那话是唬人的。
许是昨日未言责于他,一双鹿眼的少年显然脸皮子厚了,昨日一脸心虚讪笑,今日笑里哪还有半点心虚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