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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荣华-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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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梅就羞愧的低头,林清婉对她挥了挥手道,“去沏茶来,要热茶。”

    白梅应声而去,林清婉这才看向钟如英,“你怎么来了?”

    “来向妹妹请罪,”钟如英说罢对林清婉作揖道:“先前的事还请妹妹原谅则个。”

    “不原谅,我如今还能跟你闹翻了?”

    钟如英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气还没消,便直直的站在她榻前,像个认错的孩子一样垂着头,林清婉看了忍不住一叹,“你这是何必呢,你有兵权,又得陛下隆宠,何必去费这个心?”

    “他手伸得太长了。”

    林清婉摇头,“别说他只是纳了齐家一个女儿,他就是纳了你钟家人,难道他们还真能从你手上夺走兵权?”

    年前,二皇子府纳了个妾,是齐家的人,不巧,她兄长有个儿子被齐老太太选为嗣子人选之一。

    或许正是因为她侄儿被齐老太太定为钟如英的嗣子之一,所以她才被二皇子纳进府的。

    林清婉不信,钟如英会没有办法解决这事。

    继承的事她说了算,别说对方是齐老太太定下的嗣子人选而已,就算是皇帝亲自插手定下,她也有的是办法让对方继承不了钟家军。

    哪里用得着现在拿整个钟家军去赌?

    钟如英抿了抿嘴,看着她道:“我与他虽不至你死我活,但他好了我肯定好不了,我好,他就不可能好。这一点我们彼此心中都有数。”

    钟如英隐约知道林清婉在介意什么,道:“这些年他动作不断,可我也是近来才选定了四皇子,妹妹,我虽恨他,但也不会拿大梁的未来去赌,我既选择四皇子,自然是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定。”

    林清婉脸色稍缓,钟如英见了再接再厉道:“我与他之间就如同你与谢家,除非有一边倒下,不然就不会停休。”

    林清婉沉默起来。

    见她不那么生气了,钟如英就坐到她榻上笑问,“你近日在忙什么,我不来见你,你怎么也不进宫请安?”

    林清婉淡淡的道:“崔尚书病重,我心情不好。”

    钟如英一愣,“崔老头跟你什么关系?”

    林清婉瞥了她一眼道:“崔尚书与我父亲是故交,如今他退下,谢宏是户部尚书候选人之一,你说我们什么关系?”

    自然是利益相关的关系。

    钟如英这才想起如今朝中最热闹的这件事,热闹到大家都没心思关注二皇子封锁洪州之事了。

    钟如英蹙眉,“朝中那些老臣磨叽得很,年轻一辈的能人不少,可他们这一辈的却所剩无几了,谢宏不论资历能力都够,真要抢起来他胜算的确挺高的。”

    林清婉忍不住敲了敲膝盖,道:“崔世伯说户部左侍郎能力足矣。”

    钟如英想了想,蹙着眉头摇头道:“他年纪太轻,又无家族后盾,朝中大臣们不会答应的。”

    林江和卢真,以及她能够年纪轻轻位列重臣之列,除了他们的能力外就是他们的家世。

    他们家族的积累便是他们的后盾。

    所以这个时代当官不仅要看颜值,还得看家世。

    林清婉在心中默默地为户部左侍郎鞠了一把同情泪。

    不过办法还是要想的,“既然户部左侍郎有能,那户部有他坐镇就乱不了,只要再选个有威望或有权势之人为首官就行,只要那人足够信任户部左侍郎,那户部就乱不了。”

    “朝中哪有这样的人?”钟如英嗤笑道:“总不能让人当了首官却不掌户部之权吧?你又怎么保证户部左侍郎愿意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觉得四皇子如何?”林清婉直接问道。

    钟如英一惊,“他?他怎么可能做一部首官?”

    “历练嘛,事情由左侍郎来做,他跟着学一学,只要镇镇朝中大臣就好。”林清婉道:“你不是想他当皇帝吗,那么他总要学些东西,不求精通,但什么都要懂一点,将来处理政事才不会两眼抓瞎。”

    钟如英垂下眼眸想了想,道:“只是这事我不好提。”

    林清婉点头,“我同样不好提,所以还得姐姐找人在陛下那里旁敲侧击一下,最好是由长公主或皇后娘娘提起。”

    钟如英皱眉沉思。

    林清婉:“崔尚书那里则由我去提。”

    “他会应你?”

    林清婉想到那天晚上崔尚书的拉拢,微微一笑道:“崔世伯也是父亲和祖父,总要为儿孙考虑考虑的。”

    她并不需要崔尚书站位,只要他在皇帝面前倾向性的说句话罢了。

    钟如英原地转了两圈,最后道:“好,我去找长公主。”

    皇帝晚上要开家宴,林清婉和钟如英也在受邀行列,除了还被关禁闭的二皇子,皇帝的儿子女儿,外孙和孙子孙女们也都来了。

    没办法,他家人不多,三个外孙加上已经成亲的二三四皇子也只有七个孙辈而已。

    林清婉和钟如英又是单身,人更少了,就跟普通家宴差不多。

    皇后看了眼林清婉的身后,关切的问道:“怎么玉滨没来、”

    林清婉起身躬身回道:“回禀娘娘,我婆母身体不适,玉滨陪着她去道观里住几天,并不在京中。”

    “是谢夫人?”皇后道;“我记得她年纪比我还小呢,怎么看着身体比我还不如呢?”

    林清婉脸上有些难过,强笑了声道:“娘娘诸事平顺,身心愉悦,自然健康长寿。”

    皇帝拍了拍两个小儿子的脑袋,让他们带三个外甥去玩,闻言顺口问了句,“怎么,你婆母心情不好?”

    “谢家的事太多,婆婆自夫君去后精神一直有些不好,不免有些疏漏。”林清婉道:“我毕竟是归宗女,不好插手谢家的事,也就偶尔能接她到家里住住,尽尽孝心。”

    皇帝闻言皱了皱眉头,他已经在考虑谢延接手户部的事了,可若是他家宅不宁,只怕会被人钻空子。

    林清婉点到即止,扭头与长公主举杯道:“听说姐姐要办文会,我不能前去,还请姐姐见谅。”

    元华公主笑道:“知道你抽不出空来,你只管先忙着。说是文会,不过是给如英接风洗尘的宴席罢了。”

    皇帝就道:“莫要太过铺张浪费。”

    “父皇放心吧,您寿辰将至,钱都留着给您过寿呢。”

    “我不要你的,便是我过寿,也以节俭为上,你们谁要是铺张,惊扰了百姓,小心朕揍你们。”

    皇子皇女们见皇帝最后都用上了自称,立即起身应了一声“是”,表示一定会节俭的。

    长公主就顺势问起户部的事,大梁连女将都有了,自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女子不可参政的规定。

    皇帝经常找皇后商量政事,作为他们的女儿,长公主也从不避讳参政的。

    皇帝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将朝中提议的几个人选都列了出来。

    长公主就道:“这几人,有才的无势,有势的才不够,只怕都做不了户部首官。”

    皇帝就瞥了一眼林清婉道:“不错,几人中也就谢宏能看一些,两者皆备。”

    林清婉垂下眼眸喝茶。

    长公主微微点头,“那父皇要定谢司农了?”

    皇帝犹豫了一下道:“再看看吧。”

    长公主没有再说,只是抬起酒杯和三皇子四皇子碰了一杯,她不说,钟如英和林清婉自然不会提。

    林清婉还以为这事还有得磨,谁知道第二天盯着谢逸阳的护卫就跑回来禀报道:“姑奶奶,谢逸阳在郊外纵马踩踏庄稼跟农户起了冲突,让马踩伤了好几个人……”

    林清婉“嚯”的起身,问道:“那谢逸阳呢?”

    “回家了,小的看他并不放在心上。”

    “那些农户呢?死了?”

    “没死,只是伤得不轻,已经被抬回去了。”

    林清婉脸色有些难看,道:“马上派人去盯着那些农户,安排个大夫去给他们看病,别让人害了他们。”

    护卫脸色一变,“小的这就去请个大夫扮作游方郎中过去。”

    一旁的易寒问,“姑奶奶,是四皇子或钟将军下的手?”

    林清婉沉默不语。

    易寒脸色有些难看,“姑奶奶,若是他们做的,那您还是尽早抽身吧,虽说上位者争权,下位者为蝼蚁,可他们要是真把百姓的性命当草芥,这样的帝王……”

    “我知道,”林清婉垂眸道:“四皇子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想钟如英她不是这样的人。”

    易寒抿了抿嘴,他一直不太赞同姑奶奶参与夺嫡之事,觉得这样太危险了。

    但见她坚持,他也只能支持。

    林清婉原地转了两圈,道:“你亲自去,不管是谢家,还是别的人,凡有人想向庄户们下手,立即告到狄尚书那里,让他去抓谢逸阳。”

    虽然此时抓谢逸阳能达到的效果有限,可,没有谁的命是草芥,便是庄户,也不是谁都能随意取他们性命的。

    这时候只有把谢逸阳推出去才能暂时保住他们的性命。

    林清婉转了两圈,最后道:“叫人套马车,去钟家。”

    钟如英也正要出门,看见她的脸色,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我干的,也不是四皇子。”

    林清婉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越过她往里去,“昨天晚上的话有人传出去了?”

    钟如英就蹙眉道:“昨晚的家宴又不是秘密,有心人打听自然可以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这也太快了,”林清婉蹙眉道:“昨天晚上陛下才属意谢宏,今天谢逸阳就出事。”

    钟如英就嗤笑道:“你那大伯子又不是什么谨慎人,这两日因为户部尚书的缺,他可没少上蹿下跳。而且这事上他也不无辜,甚至以前也没少干,不过离京城远,碰见的又是不愿惹事的庄户,即便吃了亏也只能暗暗咽下。这次他运气不好,被特特带到了京郊,那些庄户都有些血性,这才起了冲突。”

    林清婉就转身面对她,“你查的倒是清楚。”

    “自然,就算是为了妹妹,我也得查清楚了。”

    “那你就查得更清一些,看他手上有没有人命。”

    钟如英蹙眉,“除了谢二郎,他手上没有其他人命,不然……”

    不然他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第二百三十一章 集体出手

    西郊的大林村里一片悲戚,不少户人家群起激愤的聚在一起说着什么话,旁边的屋子里不时传出哭声。

    被请来的大夫摇着头出门,推开家属的手道:“我实在尽力了,你们赶紧拉了人去京城吧,去保和堂这样的大药铺或许有用。”

    徐大夫带着药童背着药筐过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他微微蹙眉问,“是什么病如此严重?”

    那大夫回头看了一眼徐大夫,看出他是才从山里采药出来的郎中,倒也不避讳,“被马踩了,脾脏出血,我止不住血啊。”

    徐大夫就撸了袖子道:“我去看看。”

    躲在暗中观察的护卫犹豫了一下,悄悄的退走,让人把才请到的游方郎中领走,“不必了,徐大夫去了。”

    “徐大夫去,会不会牵连到姑奶奶身上?”

    “你去盯着,我回去禀报姑奶奶。”

    大林村受伤的村民不少,除了被马踩了最严重的俩人,其他人都是鞭伤,徐大夫一边开药方,一边脸色难看的道:“我这里药不全,你们立即进城去买,要快!”

    家属拿到了药方,一脸犹豫的问,“这药贵吗?”

    秋收还没开始,家里并没有多少存银。

    徐大夫蹙了蹙眉,扫了屋里一眼,从怀里掏出些碎银道:“先把药买回来吧。”

    庄户们没想到这位从天而降的大夫这么好,感激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这才三人做伴往城里跑去。

    有徐大夫在,便是只有半条命都被他拉回来了,直到所有的病人都包扎完他这才有闲心问一句,“你们去打群架了,怎么伤得这么多?”

    庄户们对徐大夫正感激不已,自然也不避讳,气愤的道:“也不知哪里来了一群傻子,竟然骑着马跑到我们地里去了,那些水稻可是眼见着就要收了,生生被他们糟蹋去不少。我爹和二叔他们看不过去,带着人过去拦,谁知他们竟然就纵马伤人了……”

    徐大夫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的书童却跟着气愤:“可报官了?”

    庄户看了徐大夫一眼道:“那些人骑着高头大马,谁知道是不是京中的贵公子?只怕告了也没用。”

    徐大夫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背起药筐招呼药童,“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庄户们连忙拦住,“大夫,我们还欠着您银子呢,现在天也快黑了,不如您就留下住一宿吧,我们也好把借条给您。”

    徐大夫就提笔快速的写了一张借条递给他们,“这就是借条,你们画押就好。至于留宿就不必了,这里离京城也不远,在城门关闭前还能回去。”

    庄户们显然没料到徐大夫这么干脆,看着借条一时愣住。

    徐大夫就把借条摊开,指了指上面的数字道:“放心,我不坑你们,借了多少便写多少,也不用你们交利息,有了钱以后还我就行。”

    庄户们犹豫了一下,床上的老人就咳嗽一声醒转过来,虚弱的道:“老大画押,把大夫送回京城里去。”

    为首的一个汉子这才按了手印,主动接过徐大夫背上的药筐送他出去。

    徐大夫倒也不拒绝,径直回城去,只是没想到在城门口碰到了林家的一个护卫,对方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徐大夫微微睁大了眼睛,却很快恢复了常态。

    他停下脚步,从那庄稼汉子的背上接过药筐,道:“刑部狄尚书出了名的公正不阿,你们若担心对方为权贵,不如去刑部递状子。”

    又道:“你父亲和叔叔伤得不轻,要彻底养好最起码还得七八个月,药只怕断不了。”

    庄稼汉子脸色一变,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怕生病,平时日子过得还不错,看着温饱不成问题,可家中没有余钱,只要有一人生病,家里就得砸锅卖铁。

    那还是小病,何况他爹和二叔现在是重伤?

    两人这几天的药费他们都负担不起,何况更久的?

    “就算不能将那些人绳之以法,争些医药费却不困难。”

    徐大夫留下若有所思的两个汉子,背着药筐直直地回了郡主府,并不避讳暗中的那些目光。

    暗中的护卫也跟着徐大夫回了郡主府,俩人一起去见林清婉。

    徐大夫叹息问,“东家,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林清婉就笑道:“您救死扶伤是天职,怎么会是给我添乱呢?别担心,我只当不知道这事,你也不知这事跟谢家有关系,一切不过出自本心而已。”

    “就怕有些人不信。”

    “那有什么关系,他们有证据吗?”林清婉要任性起来也是谁都挡不住的。

    林清婉看向护卫道:“将我们的人撤出来,让钟将军的人接手。”

    “是!”

    住在大林村里的村民们不知道,他们的亲人已经在生死边沿游走了好几回,要不是村子外面有人替他们守着,村子早挂白幡了。

    一个晚上都没到,这件事就在上层闹大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是谁把谢逸阳引到西郊去的大家心中多少有些数,可是谁在保护村庄就没人知道了。

    总不可能是谢家吧?

    要是谢家,这件事早平了,对方在保护村民,看着像是站在谢家那边,可看着谢家还一点动静也没有,显然谢宏和谢延还不知道谢逸阳闯的这个祸,那就不像了。

    要是站在谢家那边,此时应该跟村民们接触解决这件事了,不至于一直守在村外保护。

    这样看着,倒像是他们真的是在保护村民们而已。

    “速战速决,明日上朝就让人弹劾吧。不管这事是谁干的,机会既然来了就好好把握,陛下最中意谢宏,先把他拉下来再说。”

    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出手引诱谢逸阳的人更是这么想,于是第二天早朝有十几封奏折是弹劾谢宏治家不严,纵容孙子破坏庄稼,纵马伤人。

    谢逸阳显然没把这事告诉他父亲和祖父,或许他根本没把这事往心里去,所以谢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过从他被列为户部尚书候选人之一后便已做好了被人攻歼的准备,倒不心慌,只是谢延担忧的抬头看了他爹一眼,心中忐忑起来。

    如果他儿子坐实了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他爹的仕途?

    皇帝皱了皱眉,再过四天就是他的生辰了,就不能让他好好的过个寿吗?

    非得这时候闹这些?

    显然是不能的,户部首官的诱惑太大了,他们自己忍得住,别人也忍不住啊,所以还是一起上吧。

    于是,之前的暗中相斗很快变成了明面上的,继十几封弹劾谢宏和谢延的折子后,立即有人在朝上口头上弹劾谢家父子。

    支持谢家父子一系的人自然也不甘示弱,也用部分官员的丑闻一一回击。

    皇帝已经很久没看到这样的场面了,一时竟有些恍惚,然后就是愤怒,就不能让他好好过个寿吗?

    他这一怒便下令刑部尚书严查此事。

    昨天的事不是什么秘密,谢逸阳一行纨绔根本没把昨天的事放心里,料定了那些乡下人不敢告状,所以走得肆无忌惮。

    所以刑部尚书一查一个准儿,虽然谢逸阳突然与人去西郊打猎有猫腻,但他骑马踩踏庄稼是事实,纵马伤人也是事实。

    且都是他自主的行为,并无人胁迫,所以刚正不阿的狄尚书就照实上书了,包括受伤村民现在的伤情。

    更包括给他们治伤的徐大夫,他出自郡主府,刑部尚书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事郡主府或许知道些什么。

    不过这是给陛下的折子上才有的,明折上没有这点。

    这点区别皇帝自然发现了,于是召见了刑部尚书,他给出的理由是,“臣查出郡主府与谢家的关系似乎不睦,谢夫人自从崔尚书病后也病了,这几日更是去了不知名的道观清修。这次谢逸阳纵马伤人,被村民们请去的大夫已经无能为力,但徐大夫却正巧出现了,只是臣查问过徐大夫,他当天的确是进山采药回来,臣没有证据证明郡主府与此事有关。”

    “有没有关,问问她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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