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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云飞渡 (耽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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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自己与殷知白的交情,不顾无遮堡利益行事。 
  北堂戎渡只是浅笑,道:“大司执这样说,是认为我撺掇怂恿父亲如此么,还是大司执觉得父亲耳根子软,听凭我乱来?”在座众人此时面上不动,心知眼下双方这和风细雨一般的对答之下,隐藏的是新老势力的交锋……北堂戎渡是无遮堡的继承人,董步川对这一点也没有异议和什么不好的心思,只不过言行之间有些指点后辈,倚老卖老的味道罢了,他是伺候了两代堡主的人,权柄又高,一般来讲,在少主子还没有登位之前,总是要很给他几分体面的。 
  董步川听了北堂戎渡的言语,遂淡淡而笑,道:“堡主文韬武略,怎是随意听信之人,只是公子如今年纪还轻,属下只担心易受人蛊惑,轻信了外人。”北堂戎渡脸上的笑容开始缓缓敛去,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茶,半晌,忽然抬头一笑,看着董步川徐徐说道:“董司执,日后这无遮堡想必父亲是要传给我的,你现在得罪了我,就不怕我将来给你小鞋穿?或者如今去父亲那里吹吹风,说些对你不利的言语。。。你知道,父亲向来是疼我的。”董步川微微笑了起来,一手轻捋了一下胡须,说道:“公子说笑了,属下半生忠心只为无遮堡,即便言行之间得罪了公子,公子又岂会当真怪责计较?” 
  话音方落,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一盏茶碗被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热茶亦溅得到处都是,北堂戎渡缓缓站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点头道:“错了,我恰恰就是一个计较的人。。。”他轻声笑道:“大司执,你好象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无论你有多高的资历,多重的权柄,我年纪有多轻,经验有多浅,你也仍然还是无遮堡的下属,我也仍然还是无遮堡的少主人。。。所以,不要对我指手划脚,这堡里的主子只有我父亲和我两个人,能教训质疑我的,也只有我父亲……而永远不是你们。” 
  北堂戎渡说完这句话,便冷笑了一下,忽然一字一字地道:“董步川,自今日起,你不再是大司执,可以回家养老了。。。我相信,父亲会答应我这个建议的。”他说着,转身就往外走,看也不看神色耸然的众人,同时淡淡道:“今日我没心情再谈什么事了,明天下午,你们再在此处见我。” 
  快要走到门外时,北堂戎渡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遂稍微停了一下脚步,却不回头,只道:“董步川,记得你有个儿子在做暗监总执事,今年也快三十了罢,平时做事也还好,你的位子,就由他先代着看看罢。”说完,又轻声娓娓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各位还需时时谨记,不要忘了才是。” 
   
  “这样一来,只怕董步川不但不会怀恨,还要感激你才是。” 
  室中檀香缭绕,沈韩烟细细磨着墨,旁边北堂戎渡执笔临着字帖,全神贯注,闻言,遂笑道:“没错,打一棒再给个甜枣。。。董步川被我先是当众撕了面子,撸去权柄,其后我却又让他儿子顶了他的职,这一番大惊大喜之下,他不但不会对我心有怨恨,反而还要感激我。” 
  北堂戎渡将笔润了润墨,含笑道:“从前有不少皇帝经常会贬一些臣子,然后让新皇登基之后,再启用这些人,于是这些臣子日后便死心塌地为新皇卖命。。。董步川如今这个位置已是很高,也没有太多我施恩笼络的余地,可是他的儿子不同,董岳若是想坐到这个位置,不知要多少年,而且不但要有能力,还得凭运气,如今我提拔了他,还怕他不效死力?同样是大司执这个位置,我没有损失一点东西,就让一个原本倚老卖老的大司执换成一个对我忠心的人,何乐不为?” 
  沈韩烟亦笑,接话道:“况且为人父母,总是为儿女着想,董岳接了位子,董步川只有感激的份。”北堂戎渡嗤嗤笑道:“可不是?他儿子顶了他的位子,董步川只会大喜过望……不然等他日后老了,自有旁人来接他的位置,而如今,我却提拔了他的独子,给董岳大好前程,不怕他父子不死心为无遮堡办事!至于董步川,我虽然说是让他在家养老,可他儿子既然做了大司执,他难道会不在后面提点帮教?他在堡里几十年,人脉路子什么的,都是熟透的,董岳有他在旁,行事不会有差错。”沈韩烟帮北堂戎渡吹了吹纸上半湿的墨迹,道:“北堂,你今日,也是存了立威的意思罢。”北堂戎渡放下笔,拿湿毛巾擦了擦手,道:“是啊,我要确定自己在无遮堡的地位,让下面的人明白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而是他们正经的主子,除了父亲以外,我也能够决定他们的身家前程,包括性命。” 
  他说到这里,不觉笑了笑,轻声道:“我想这也是父亲他,真正的意思罢……让所有人都逐渐知道,我是最合适的堡主之位继承者。。。如果我连这一点都办不到,日后又凭什么撑起这份家业,凭什么姓‘北堂’?” 
   


六十七。  曾是惊鸿照影来 

  这一日晴空朗日,天气分外澈好,北堂戎渡一进房中便拧了湿毛巾擦脸,又叫人送些凉茶上来,喝完之后,便往床上一倒,叹道:“累死我了。。。” 
  沈韩烟正在榻间盘膝运功,闻眼便睁开眼,笑问道:“怎么了?”北堂戎渡稍微挪了挪脑袋,枕在他的大腿上,闭着眼答道:“这半个月以来,平剑山庄的事还算顺利,今天一上午我先是听他们报了最近的进度,然后又去和爹一起在后山练功,谁知道半途他却和我对起招来,结果现在我身上连一分内力都提不出来了,还被揍了一顿。。。韩烟,你拿点儿药油给我擦擦。” 
  沈韩烟闻言便下床取了个瓷瓶回来,然后替北堂戎渡脱了上衣,乍一见了那身上的几处大块的瘀青,不由得簇眉道:“不过是喂招而已,堡主。。。又何必真动手呢。”北堂戎渡趴在床上,不禁笑了笑,道:“这算什么?你不知道,我小时候他才叫狠呢,当年我还没有凳子高,为了锤炼这一双手臂,先是用糙米,其后改用河沙,最后又用铁砂。。。等你来了的时候,看见我天天用铁砂磨练倒好象是挺轻松,却不知道我刚开始的时候,皮开肉绽都是家常便饭。”沈韩烟知他自幼在修行这方面极是吃苦,不觉心下怜惜,往少年身上倒了些药油,给北堂戎渡细细揉着身上的瘀伤:“堡主也确是严厉了些。。。” 
  北堂戎渡鼻中闻到药油的清凉味道,似乎也没那么累了,遂娓娓道:“爹是为我好。想练好功夫,就得先遭罪。。。人体其实就像一口缸,修为可以看作里面的水,现在江湖中除了爹以外,武功能胜我的当然也有,可是我敢说,虽然眼下他们这口缸里的水比我多,可我从小就将身子打磨好,配以北堂家的秘法,让这口缸比他们大,所以将来能容的水绝对比他们多得多。。。不然你以为,北堂家凭什么每一代的堡主都是修为绝顶,爹凭什么稳坐天下第一高手的位置?”他说着,又转过头朝沈韩烟笑道:“对了,关于平剑山庄一事,我还要亲自出堡一趟,今天下午就和我一起出门罢。”青年微微点了一下头,往北堂戎渡身上又倒了些药油,替他将瘀青揉开,然后出了房间,去整理一下出堡要带的东西。 
  北堂戎渡在床躺了一小会儿,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便起身下床,拿了笔,思索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在一张纸上写了个字,然后卷成纸卷,封进一根小竹管当中。 
   
  青帝门。 
  这一处居所极为清净,四下近乎没有什么人声。 
  男子运完一套剑法之后,便往屋内走去,正值此时,忽然一只信鸽扑腾着翅膀朝这边飞了过来,男子回过头,起落间就已一手捉住了鸽子,目光在见到鸽爪上拴着的小竹管时,不禁微微亮了,另一只手随即就从竹管里抽出只有巴掌大的白纸,缓缓展开,然后满纸只有一个大篆的‘蓉’字,便突兀地投进眼底。。。 
  ……'若是下回再见你的时候,我会飞鸽传书,提前给你传过来消息。。。' 
   
  星子零落,华灯初上。 
  月白色的软缎绣鞋徐徐踩过地面,不发出一丝声响,北堂戎渡无声地出现在夜色里,如同月下的一缕清风。 
  窗边的案几上放有一只青瓷美人觚,里面供着几枝白梅,清香幽幽,北堂戎渡绕过一架屏风之后,就看见里面的睡床上半掩着杏子黄的罗帐,床内依稀有人在熟睡。 
  北堂戎渡缓步走近,还未到达床前,里面的人就已醒了,沉声道:“。。。什么人。”说着,已揭开了帐子。 
  一身素白的寝衣,黑发垂散,剑眉微微皱起,男人的面容在淡淡的柔和灯光中显得有些模糊,然而在下一刻,那面上的神情就真正鲜活清晰了起来,同时心头瞬间大震,仿佛是无数雷电一同打亮了天际,眼中,登时迸射出喜悦欣兴之极的光芒:“。。。蓉蓉?!” 
  室中只点着一盏灯,因此光线并不很分明,但牧倾寒只看了一眼,便把那少女的轮廓深深锁进了眼底,就见目光所及之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正站在离床榻不远的位置,一身淡水蓝的衣裙,素颜简髻,双眸黑亮得如同两丸黑水银,见男子醒了,便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虽然淡若云烟,若有似无,却好似将周围都照亮了。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人。。。牧倾寒只觉心头一热,既而心下跳得又沉又疾,所有的神魂都被那个人影吸引住了,满心有无数纷乱扰攘的言语要说出口,却在停顿了半晌之后,只定定看着少女,道了一句话:“。。。外面是不是很冷?” 
  北堂戎渡走过去,在他床前坐下,淡然一笑道:“也还好。”牧倾寒坐起身,伸手就欲将北堂戎渡搂进怀里,为其暖一暖身子,但还没有抬起手,就忽然记起自己眼下只穿着贴身的衣物,只怕会唐突冒犯了对方,因此迟疑了一瞬之后,却到底还是将人轻轻揽进怀中,等到发现对方并无任何抗拒反感的意思时,才放下心来,将佳人慢慢搂紧,低声道:“蓉蓉,自上回你走后,我一直担心你不会再来见我。。。” 
  北堂戎渡微微而笑,只道:“我既然答应你以后会时常来见你,就不会骗人。。。这次我因为有事要办,正好会经过这里,所以就顺道来看你,倒不想你今日会睡得这样早。” 
  怀中有丝缕淡淡的香气萦绕,是清冷而婉约的香气,悠然不散,牧倾寒握住少女的手,将那一双在外面凉得冷沁沁的手揣进怀里,为其小心暖着,如同抱住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满心皆是沉甸甸的欢喜:“蓉蓉。。。我只是有些感了风寒,因此才早早睡下,并没有什么事。” 
  冰凉的手被裹进男子的怀中,就碰到了光滑结实的火热胸膛,北堂戎渡不经意间,忽感觉到指尖碰到了什么柔软的突起,不由得一瞬间就猛然清楚了那是什么,因此双手微微一滞,心下暗叹,随即就将两只手从男人的怀里抽了出去。 
  冰凉的柔荑忽然从胸膛前离开了,牧倾寒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冒失,想必是唐突到了怀里的人,不由得顿了一顿,然后低头就将脸埋进了少女的青丝当中,沉声道:“蓉蓉,我方才并非有意。。。” 
  北堂戎渡听了,倒是在眼中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口中道:“我知道。”他说着,感觉到牧倾寒身上的热度,便问:“你身上还热着,可喝过了药没有?”牧倾寒静静搂着他,只觉心底无限宁静与祥和,因此温言应道:“。。。嗯。”北堂戎渡笑了笑,轻轻扳开牧倾寒环住他的手,起身道:“你既是感了风寒,就应多喝些水才是。”说着,已走到桌前摸了摸上面放着的茶壶,见壶身还温热着,便倒了一杯茶自己喝了,然后又斟上一杯,拿到床前递过去,“还热乎着呢。” 
  牧倾寒却没有直接接过去,而是静静看着北堂戎渡,那目光中蕴涵着的沉默的情意,不必宣之于口,就已深沉无限,只怕连铁石人也能融化。他看着北堂戎渡,英俊朗毅的面孔上一点一点地泛起笑容,满满刻在眉宇之间,然后才接过了杯子,将茶水饮尽,既而轻轻握住北堂戎渡的左手,语气温缓如同春分时的暖阳:“蓉蓉。。。你今夜来此,我实是欢喜得很。” 
  北堂戎渡抬起右手,用指尖按上牧倾寒的眉心,替他将眉毛用手舒展成喜乐的模样,微微笑道:“我说过,在你没有后悔之前,我不会离开你。。。” 
  室中融融如春,牧倾寒握着北堂戎渡的手把他拉进怀里,这样美丽的笑容,或是欢快,或是狡黠,或是淡然,无一不牵扯着他的视线,让整个人都会觉得暖起来,再满足不过:“蓉蓉。。。” 
  窗外有寒风浸浸,然而室中却是宁静且温暖的,牧倾寒心满意足地环着北堂戎渡,将他紧拥在胸前。良久,却听得外头忽有脚步声临近,一个明脆婉转的女声道:“哥,你现在好些了么?” 
   


六十八。 价码 


  清宛的女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北堂戎渡微微推开牧倾寒的怀抱,不过倒没起身,仍然只是坐在床畔,下一刻,一个身穿杏红长裙的少女便走了进来。 

  牧倾萍甫一进房,便愣住了,就见兄长的房间里,床边一个年纪与自己仿佛的少女正安然坐着,眉宇之间是一泓秋水清冽地流淌,澄澈而灵动,淡水蓝的衣裳轻盈如雾,凌澈如水的同时,又衬得身形修长,此时室内灯光暖暗,但光影明灭之中,她只坐在那里,就宛如皓月当空,让周围都似乎亮了起来……牧倾萍一时间只觉得目光都几乎被摄住,她从小便知自己美貌胜过旁人,然而在这少女面前,竟也隐隐觉得有些自愧弗如。 

  牧倾萍心思百转之间,忽灵台一清,不觉脱口道:“你是‘蓉蓉’?”北堂戎渡但笑不语,朝她略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过脸对着牧倾寒道:“此次我因为有事要办,正好经过这里,因此顺道看你,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我还要赶路,下回再见面罢。”牧倾寒的神色间有刹那的失落和深重的不舍闪过,两人相聚辰光短,他怎舍得北堂戎渡离开?但终究还是沉一沉心神,道:“……你既有事在身,可需我帮你。”北堂戎渡笑了笑,道:“不用,我自己能处理……你还感着风寒,歇着罢,下回我还会来的。”说着,很自然地在牧倾寒的唇上吻了吻。 

  一旁牧倾萍万没想到这少女如此大胆,竟当着旁人的面主动去亲吻一个男子,不禁一时间有些怔住,而牧倾寒却是猛地握紧了北堂戎渡的手,直到唇上的温软之感一触即离,才缓缓松开了五指,就听北堂戎渡道:“那我便走了。”…… 

  室中唯余一缕幽香缠绵不散,伊人却已仿佛乘月而归,渺渺无踪,就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梦。牧倾萍看着北堂戎渡方才离开的拐角处,既而回过头,对兄长道:“难怪你要那般喜爱她……”刚说完,心下却忽然一跳,猛地想起一事来,顿时秀眉一颤,忙快步走到床前,拉住兄长的衣袖,急道:“哥,小时候常听人说过山精花妖什么的,迷人心志,她,她……我好象觉得她有什么地方说不出来地古怪,与寻常的姑娘家似乎有什么不同,你,你可别是让她惑了心神……” 

  牧倾寒此时神情已是淡淡,唯有唇上还残留着一丝火烫般的酥软:“……她即便当真是鬼魅异类,又如何。”…… 

  一辆轻便精致的锦幄马车,由两匹马拉着,马蹄轻快。 

  马车四面垂着藕合色的帘子,到得一所大宅面前,便慢慢停住,上面的黑衣车夫走下车,径直到了大门前,从怀里取出一张帖子递过去。未过多久,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匆匆步出大门,对那车夫客气地道:“我家爷有请两位公子。” 

  车夫闻言,便回到马车前,然后恭敬地打开了车门,里面就下来了两个人。 

  二人皆是锦衣华裘,丰神无俦,非芝兰玉树、雪裹琼苞不足以喻,身形如惊鸿照影,缓步而来,其中那年纪小些的少年一面往大门内走,一面对身旁弱冠模样的青年男子笑道:“这宅子虽不及咱们家一个零头,倒也修得精致有趣。”青年笑容温华,徐徐道:“听说这位周允纹周掌事起居细致,于衣食器玩之上,向来颇为喜好,这宅子修得精美,也是正常。” 

  两人说着话,不觉已随着前面领路的人走到了一处正厅的石阶之下,正厅的堂前,一名颔下微须的华袍中年人面带微笑,对着二人一拱手道:“却不想尊客临门,当真蓬荜生辉……少堡主与少君请。”说罢,伸手相请二人入内。 

  北堂戎渡身披狐氅,一袭淡绿锦衣,宽袖虬领,笑容温和道:“周掌事客气。”说着,已与沈韩烟在上首的客位坐了,旁边就有丫鬟送上茶来。 

  厅中只有三人,周允纹心中思绪百转,面上却只是笑容满满,在恭敬之中,又保持着一丝不卑不亢,笑道:“如今天气比往年要冷,倒不知少堡主辗转来此,有何贵干。” 

  北堂戎渡却只是安稳坐着饮茶,似乎并不着急,直到放下了杯子,才语气清淡悠然地道:“好茶。”既而徐徐打量了一下厅中的摆设,忽笑道:“……周掌事这所宅子,想必花费不菲。”周允纹未想到他不谈来意,倒是注意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遂顿了顿,谦然道:“区区陋室,怎比无遮堡万一,倒是让少堡主见笑了。” 

  北堂戎渡把玩着茶杯,忽然间用手轻敲了两下桌子,对朝身边的青年道:“韩烟,你看这桌椅怎么样?”沈韩烟看了一眼,道:“金柚木所制,和家中花厅内的那套桌椅倒是一个材质。”说着,目光在一只高脚搁几上的一盆花上扫过,微微笑道:“汝窑的‘雨过天青’瓷,我记得房里的窗台上,也有这么个类似的花盆,里面种了你喜欢的盆景。” 

  周允纹能成为如今平剑山庄当中的重要人物,自然心思敏锐,此时见状,已隐隐觉出了几分两人眼下这些举动背后的深意,遂面色微微沉下,片刻之后,又重复了一句:“不知少堡主今日辗转来此,有何贵干。”北堂戎渡却是没回答他,只是重新拿起茶杯,淡然道:“韩烟你说,我是无遮堡的少主,哪怕是咽金噎玉也是不足奇的,可别人不过是平剑山庄的大掌事,怎么家里竟也有几件和我一样的东西?这宅子修的,怕也要一大笔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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