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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指示板前，同样的位置，和祖玛给人的感觉不同。沉静严肃的他，给予飞行员们的，更多的不是上位者的威慑，而是长者、领袖般，让人折服的一种气质。
廖凡觉得，这里有一半以上的中队长，都在用憧憬的目光注视教官，他才是机群真正的领袖，当之无愧的击坠之王。
“根据实际获得的情报，敌人的这种阻击行动，很难甩掉。迂回前往月球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们的计划是，留下非战斗船舰，让他们远离战场，等待月球援军到来时再行返回。流浪号以及所有巡洋舰、驱逐舰，在宇宙战机的掩护下，展开突围战。具体突围步骤如下。。。”
“那为什么不呼叫月球守军的增援呢？”
秀才举起手提出问题。在中队长们不可思议的注视下，他就像一个冒犯了天神的罪民，人们的眼里满是不理解和鄙视。
“质疑死神之镰，真是不知道自己几两重啊！”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的咕哝，引起一片赞同声。
秀才皱起眉头，没有发作，只是静静等待教官的回答。廖凡很是佩服他的勇气，心想着不愧是班长，魄力就是不一样。
教官对于秀才的提问并未表现出不满。
事实上战术安排会议本应如此，没有人提出疑问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我们尝试过联络月球方面，他们以主力舰队不在为由，拒绝了我们的增援请求。”
一阵骚动响起，立刻人群里爆发出叫骂声。谁都明白，月球是第一舰队的老巢，比邻星人进攻地球时没有派舰队出击已经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现在友军近在咫尺，还缩在要塞里不出来，这已经超出很多人能够忍受的底线。
祖玛严厉的咳嗽声，制止了声讨大会的发展。
“不管怎么说，指望他们增援暂时是不可能的了，具体情形要到了月球轨道才能知道。此战，我们兵力、训练程度、地利等等因素都不占优。局势可谓严峻之极。流浪号上的补给已经见底，能源和军火也不容许战斗继续下去，希望各位明白，此战不成功便成仁，大家的性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上。。。”
祖玛近乎训斥的另类鼓舞下，人群中的焦躁和混乱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杀气。太阳系宇宙军主力的气势在这一刻终于表现出来，明知道前途艰难，自己的生死很难保证，这些作为中队长的老兵，表现出来的不是害怕，而是奋勇向前的气势和不断提升的杀气、戾气。
廖凡惊讶的观察着周围人们的变化，体会到所谓的菜鸟和老兵们的不同，并非仅仅是技战术层面上的。
会议在祖玛简短的鼓励中结束。人们没有立刻散开，而是互相结成小团体，讨论着具体的配合事宜等等。
廖凡同秀才两人，被晾在一边，看来正面冲撞死神之镰的影响还未散去。两人感到无趣，原本打算找同僚们聊聊的心思也淡了下来，正准备离开。被廖凡夺取最年轻中队长头衔的杰克走了过来。
“真是让人惊讶，平时你表现出来的水平太过普通，让我看走了眼。竟然是个实战派的人物，我们以后通力合作吧！”
面对着杰克伸出的，钢琴家般的手指，廖凡先是愣了愣，随后也伸出右手。杰克是个表里差距很大的人，他那高高在上的口气背后，实际上透露出来的真诚被廖凡准确的把握到，于是廖凡握手的力度不禁变得实在起来。
握手的两人表情有些发僵，身前紧握的部位，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很快人们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来。莫名其妙卷入角力的两人，都不愿意先行松开，即使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只是一个巧合也无法改变事态的发展。
祖玛和法尔肯豪森两人正准备离开，转头发现到被中队长们围在圈子里的两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还有心情玩角力游戏，现在的年轻人，果然精力旺盛。”
“我们俩以前不也是不打不相识嘛！他们如果能够活到战后，一定会成为朋友。”
两位上校显然是会错了意，相视大笑，看样子不再担心飞行员们的士气问题。
。。。。。。
缓慢低沉的曲调回荡在四周。
流浪号战机弹射1号口处，照明光线被调节的十分暗淡。法尔肯豪森、廖凡、爱得莱德、伊万、茉莉、艾维娜以及5名幸存的电雷学校学员，一同见证了这一刻。
布鲁斯特型大气层内战机，拆除了昂贵的机载智能系统作为供体备件，8架战机被披上太阳系联邦的旗帜，等待去向它们最后的归宿。
身旁传来茉莉低低的抽噎，艾维娜的眼圈也是红的。廖凡感叹着女生们感情丰富，自己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为了尽可能减轻母舰的重量，为突围战做准备，现阶段毫无用处且老旧的布鲁斯特战机只能被废弃掉。
根据宇宙军一直以来的传统，任何参与过实战，且幸存下来的战机，都会得到符合它们荣誉的葬礼。
这里就在举行布鲁斯特战机们的葬礼。密闭合金门内，复杂的机构传来响动，预示着葬礼进入最后阶段。悲缓的音乐被哀乐所取代，法尔肯豪森率先敬礼，他身后的人们也都甩出标准的礼节。
远远地，流浪号上的官兵们在观摩葬礼的举行，没有人来打扰他们，对于宇宙军来说，这是个神圣的时刻。战机的使用者们需要同他们曾经亲密的‘战友’告别。
连通发射口的巨大合金门缓缓自中间分成四块，在特殊机构的作用下缩进壁面。等待废弃的战机一架架的，由自动牵引车摆放到出击用升降平台上。
宽大的平台，在8架战机的堆放下显得拥挤起来。
合金门缓缓闭锁，人们可以从出口旁，巨大的监视器中看到升降平台带着8架战机缓缓升入弹射口中部。
嗡嗡声渐渐变大，这是磁场交变引起的特殊震动。弹射口的另一端，射出通道已经清理完毕，一条条绿色光带勾勒出射出口通道的全貌。类似流动效果的光带在规律的蠕动着。
哀乐声戛然而止，同一时间弹射通道中，被磁场托起的8架战机化作灰色光带，留下模糊的残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礼毕！”
法尔肯豪森的口令下，大家放下了敬礼的右手。仪式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那个，布鲁斯特们会被送去哪里？送到拉格朗日坟场吗？据说那里是所有航天器最后的归宿。”，茉莉的情绪还未平复，红着眼睛，问起战机最后的去向。
“不，不会在送到那里去，因为布鲁斯特战机不是航天器，它们是航空器，会被送去地球，它们将在大气层内迎接最后的时刻。”
法尔肯豪森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的声音中，惯例的自信被某种低沉的情绪所取代。
原来这个人也有这种感情，廖凡感慨的想到。
“好了，我要回去训练了。一想到这架，也许是我最初也是最后驾驶过的战机就要消失，心理挺不是滋味的。等突围战技术后，我们一起吃饭。。。”
人熊伊万，难得用正经的口气说话，让廖凡很不适应。大块头匆匆离开了。陆战队在突围战中并非观众，必要时他们会被派去同比邻星战舰进行接舷战。见识过一次陆战队接舷战的廖凡，觉着人熊面临的危险一点都不必自己少，说不定还要凶险上几分，那种目送家人走向战场的感觉，奇妙的降临，他在心里向自己知道和不知道的神明们祈祷，希望伊万能够在战斗中幸存下来。
。。。。。。
第22章 没人能动我的茉莉（）
时间进入3137年2月20日，突围作战的准备终于完成。大批非战斗飞船组成庞大的船队远离战场。他们将在地球轨道上等候，直到确认安全后才会露面。没有战斗压力，这些飞船内部将实施冬眠制度，所有不必要的人员都将进入冬眠舱，以减小对于补给的消耗。
流浪号同自己的护卫舰群，组成了矩形阵列，以流浪号居中，矩形四个角上分别由巡洋舰控制，再外围就是驱逐舰的领域。流浪号上，全部剩余的黄蜂战机重新组合，共配置出22个中队，132架战机。
祖玛把其中的30架，也就是5个中队留作预备队，其它17个中队散布于舰群中各有任务。
廖凡的苹果中队，新近成立，指挥官也是个新手，考虑到他们的实际情况，被分配了护卫指挥机的任务。没有被重用，一度让廖凡感到沮丧，不过当他得知，护卫的4号指挥机就是茉莉的座机后，便非常满意了。娜塔莉等人要求他再去争取作战机会的提议也被他推脱掉了，这很是引起4名下属的不满。秀才知道廖凡突然改变态度的缘由，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祝各位勇士，旗开得胜，安全归来！”，通讯回路里，传来飞控中心，艾维娜的鼓励。几日下来，她已经能够驾驭飞控员的工作，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样子。
苹果中队护卫下共有8架特种战机，其中有4架咆哮着式电子战专用机，1架鹰眼式指挥机以及3架暗影式电子侦察机。这几乎代表了流浪号上，近三分之一
特种战术力量。分成三大部分的黄蜂机群，每一个部分都是由这样一个特种战术机群为核心。
“战斗时，听从指挥，我可不会因为是朋友就网开一面哦！”，茉莉的警告一点压迫力都没有，廖凡等人耳朵里，就像一个小姑娘，正儿八经的宣布已经长大，可以为自己做主一样的好玩。
密密麻麻的战机群散布于战舰群的最外围，大约用了一个小时，流浪号战斗群的阵型终于全面展开。
突围作战已箭在弦上。
舰队侧面，爆炸的光芒在突兀中闪动。一个巨大的火球在地月间的航道上，形成了第二颗太阳。无声无息的空间里，能量的乱流甚至影响到了不远处的驱逐舰，让它像是大海上的一叶小舟，漂泊不定，费了好大功夫才在姿态控制喷口的协助下稳定住船身。
廖凡心里咯噔一下，倒不是他的战场直觉有了提前的反应，而是突围战刚刚开始，便有这种异常情况出现，难道比邻星人已经洞悉了这里的作战计划，提前发动攻击？
真要是如此，战斗的艰难将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作战计划照常进行，只不过官兵们心头都被爆炸弄得心神不宁。
“指挥部确认过的情报，刚才的爆炸是比邻星人的隐形轰炸舰爆散引起的。我们的s6级轰炸舰可不是吃素的，成功击沉一艘比邻星人飞蛇级隐形战舰。”
茉莉的情报让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仔细想来，比邻星人大队人马阻挡在去往月球的通路上，不可能一直盲目的等在那里，隐形轰炸舰被派来监视也是情理之中。
廖凡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只觉得，公共通讯回路里，传令声和回报声比起先前更加的有利起来。得知作战计划并非被提前发现，而且出师大捷，击沉隐形轰炸舰，众人的士气被鼓舞起来。
宇宙母舰战斗群间的对决，往往是由宇宙战机拉开序幕，这次也不例外，先头的战机群用磁轨炮齐射告知所有人，战斗已经开始。
护卫特种战机的缘故，苹果中队没有冲锋在一线。远远观察，空寂的宇宙战场上，星星点点的光球明灭不断，这是交火时产生的爆炸使然。没有空气，声音无法传播，廖凡错觉耳边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就好像远处的战斗发生在地球上，连天的炮声响彻云霄。
特种机群前移的命令下达。廖凡把自己的中队分成3个双机编队，由他和秀才各领着一架僚机护卫指挥机和侦察机分头执行任务。娜塔莉同另外一架留在安全的二线，护卫咆哮者电子反制机。
茉莉所在的鹰眼指挥机，需要巡视负责区域的战况，汇集情报的同时，有效分配战力的实际操作也由她来执行。廖凡让办事牢靠的秀才小组负责她的安全，自己则是协助暗影侦察机完成一线的侦察工作。
侦查工作，不需要廖凡一起深入敌人阵中，他只要负责接应就行。一旦拥有隐形能力的暗影式战机被敌人追击，廖凡需要协助他们脱离险境。
战斗初期，侦察机群徘徊在战场边沿，他们利用自身的隐身能力，很快找到目标一头扎进敌阵。
在廖凡的侦测器上，这些战机消失一般，无影无踪。
因为接应位置选择的关系，廖凡发现护卫任务比想象中要更加无聊。没有敌机撞上来，他同僚机只是维持在战区边沿盘旋。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去执行指挥机护卫任务呢。廖凡一边排遣无聊，一边羡慕着投身于火热战斗中的同伴。
目镜式显示器上，消失侦察机的紧急联络以闪动红点的方式出现。随后就见短矛样式的暗影侦察机，狼狈的向本阵方向逃窜。
3架侦察机只回来两架，估计还有一架凶多吉少，眼见着一个三机编队的紫电咬住两架暗影紧追不舍。
廖凡同僚机全力加速，插入到战团中去。
紫电那标致性的亮黄色火线在身边擦过，廖凡的眼角余光中，僚机已经化为明亮的火球。
刚加入战斗，情绪还没有跟上，同伴的身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廖凡没有选择回转去为同伴复仇，而是继续加力猛冲，些微的姿态调整，晃过磁轨炮的直击。猩红色诱饵弹抛出，诱爆了一枚格斗导弹。
一连串动作下来，廖凡愣是没有找到反击的机会。他还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尽快适应这场快节奏的对决。
身后，一架暗影坠入黑暗的深渊，随后四散的火光代表了它的结局。
廖凡胸中有种说不出的焦躁，可是身体依旧是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已经有两名战友在身旁殒命，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在上一场战斗中耗光了，他依旧没有进入状态。
通讯回路里，传来最后一架暗影上，飞行员的惨叫。廖凡的黄蜂，头也不回的向战场外侧飞离。神情萎靡，理智还在，面对身后很可能是比邻星人王牌三架敌机，转身死战十分愚蠢，他选择暂时同敌机脱离接触。
三架紫电没有选择追击，而是整队向战场核心飞去。廖凡联络上了茉莉，告诉她要小心敌人王牌的动向。
心里却是一阵的苦涩。成为中队长的第一战，既折损了自己的僚机，保护的目标也一架不剩全部被击落。只有他一人完好下，说不定会被套上畏战不前的罪名。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在状态外加理智和运气造成了现在的状况，后续将如何面对下属，他几乎无法想象。
黄蜂战机上，指令系统显示出指挥机下达的最优先级命令，要求他立刻回航。难道茉莉也对我失望了，正在催促我回归战场？廖凡心情更加低落、沮丧。
“廖凡，快回援，我们这里要顶不住了。”
从刚才起，一直笼罩在身上的那股颓废的气息消失不见了，廖凡能够感觉到体内的血液正在迅速回流，视野变得血红，不是因为过载太大，而是因为激动。
“茉莉有危险！茉莉有危险！你他－娘－的敢动我的茉莉。。。”，戾气浓重的连自己都觉得吃惊，廖凡的操控变得极其粗暴，几乎让黄蜂战机散架。他不顾一路上遭遇到的敌机和友军，凶猛的前冲之势吓到了那些路遇的倒霉蛋们，到底是哪个疯子，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双方官兵们回过神来，黄蜂已经冲出老远。
正如廖凡所预料的那样，茉莉所在的指挥机遭遇到的就是刚才那三架紫电。并不是说这些紫电有多特殊，而是它们的机动特点，让廖凡一眼便认了出来。
现场的阵仗可谓不小。
应该是听从了廖凡的警告，茉莉调集了两个中队共12架黄蜂，加上秀才的双机编队，共14架黄蜂，加入到围剿敌王牌战机的行动中。
围剿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理应凭借数量优势，一举被消灭的三架敌机依旧完好。敌人也没有掉头逃跑，而是选择了正面冲突。
看似愚蠢的应对方式，事实证明是强者必然的选择。这三架紫电，竟然全由王牌组成。他们灵动的在火网中穿梭，身后留下一个个火球，以及一架架残破的机体。这不能称之为战斗，完全是单方面的屠杀。14架黄蜂无法阻止敌人向鹰眼指挥机的靠近。秀才拼命阻挡敌人的渗透，僚机在一团火光中化为残骸，他凭借过硬的身手还是没能逃过紫电阴毒的杀招。狗斗导弹在机尾部爆炸，秀才同他的黄蜂一起，沿着摇摆的轴线滑向天顶方向。
鹰眼4号机同三架紫电间，已经没有阻碍。坐在副驾驶位置，指挥机群战斗的茉莉，几乎已经放弃，她双眼含泪，紧紧握住胸前的吊坠。她不是在祈祷，而是在期盼，期盼她的骑士，廖凡能够赶来。
地球上的惨剧，使得少女失去了与家人的联系，现在能够指望的，只有廖凡。她希望，能够像上次那样，自己的骑士从天而降，伸出救援之手。
正驾驶位置上，飞行员在做最后的努力，不过非格斗用专业机种，面对来势汹汹的敌人王牌，能够生还的可能性可谓微乎其微。
猩红色的弹道，75毫米磁轨炮徒劳的划过虚空，被攻击的紫电，甚至没有做太过剧烈的规避动作，便从容的避开了机炮攻击。
随后而来的格斗导弹也是如此，飞过头才开始引爆，紫电上的王牌甚至怀疑对手脑子有问题，只有傻瓜才会一头撞进导弹的爆炸范围吧！他轻轻拨动操纵杆，菱形宇宙战机沿着弧形的包线作出规避机动。
然后他眼角的余光便看到了急冲过来的黑影，来不及闪避，这位身经百战的王牌为自己的大意付出了代价。
一架黄蜂，梭镖型机身外延，刀片般插入到敌机座舱里，两架战机同时爆发出火光。
茉莉忘却了恐惧，想要发出呼喊，可就是无法出声。眼见着廖凡的黄蜂同一架紫电撞在一起，化作火球，四散的碎片向各个方向飞出。
这一刻，她失去了心里的依靠。
茉莉不再害怕，因为对她来说最恐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廖凡正在那团火球中，眼泪不知不觉的从脸颊流出。头盔里，自动清洁器不停的工作，可是这种湿润且带有咸味的水滴，怎样都吸不干净。
随着意料之外的爆炸，另外两架紫电明显受到了影响，直冲过来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