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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敢看,而是不想看。
左右最后的尸检结果都会出来。
吩咐盐帮店里的跑腿的给端了一壶茶,摆在旁边临时搭建的小桌子上,微翘着二郎腿,轻抿茶香。
这茶是沉茶,不比新茶青嫩香甜,却别有醇香味儿。
似陈年老酿,带着岁月和光阴的味道。
眼底恍惚。
一个不稳,些许茶汤溅在手腕上,凌若垂眼看去——纵横的疤痕。
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这是她为卫央取血时割的伤口。
有上好的金疮药能去掉这些伤口,可她却不愿意去。
就让这些伤疤留着吧,时刻提醒自己,别再想起那个狠心的男人,别再想起那荒唐的爱。
卫央。
心头苦涩,连茶都品不出什么滋味。
搁下茶杯,抽回心思,袖口落下,盖住手腕上的伤疤。
尸检结果出来了。
凌若示意夭姐声音大点儿,说给围观的居民。
“死者死于午时一刻,死因是因为服了大量的砒霜。”
人群细细的不满声响起。
“这仵作没见过啊不会是瞎讲的吧?”
“傻了去吃砒霜啊?又不是自己找死”
“盐帮也真是的,自己做的孽不敢承认,却赖人家吃砒霜以后再也不来盐帮了,再有盐帮标识的盐也不用了”
虽然不敢大声质问,唯恐生命安全遭到威胁,但人群中仍是不信者居多,嗡嗡的声音跟苍蝇一样。
凌若抽开了那王氏嘴巴里的布,声音冷淡,“你有什么好说的?”
“血口喷人啊!”
当街被绑,又被堵住嘴,王氏早被激出来血性,一开口就尖着嗓子,“你们盐帮好大的能耐!黑的说成白的!不知道今天弄成这家当到底沾了多少人命!我今天就算唔。”
凌若把那麻布又塞进她嘴里。
还是不招?
凌若挑眉,转身望向一直不出声的慕婉儿。
“东西搜出来了吗?”
慕婉儿眼底一闪,递出一个木盒子,“在死者家里搜出来的。”
人群又恢复安静。
惊疑地眼神攥着那木盒子——那里面装着什么?难不成是盐帮的证据?
凌若扒开。
将里面的纸条拎出来后,终于起身,走到人群正中,神色淡漠的转了一圈,让手里纸条上写的字迹好生生的被所有人看到——
今,为王锤开砒霜五两,特此为证。
后面写着福荣堂掌柜的名字,还印有福荣堂特有的印泥。
王锤也写了自己的名字,扭扭歪歪,却能认清楚。
刚才闹得最凶的几人瞬间安静了。
王锤是死者的名字。
——这!这砒霜竟然是王锤买的!
不可能。
有人下意识的摇头,“王锤傻了才会买砒霜自己吃,然后来你这盐帮闹事”
凌若清淡的眼眸扫过,眼底不带任何感情,“可不是傻了?要不然怎么嚣张到来我盐帮门口撒泼。”
“你你别这样讲,说不定是你盐帮为了杀”
后面的话,编不下去了。
笑话,盐帮家大业大,特意买了砒霜去杀一个没有任何利益纠缠的卖糕点的人?
盐帮又不傻!何苦为自己惹上一身臭!
凌若收回纸条,倏然转身,抽出手下腰间的佩剑,露齿一笑。
米白的牙齿,如恶魔眼底的冷光。
手起刀落,砍了三条性命。
正是那王氏和两个双胞胎女儿的!
人群陡然燥热,惊叫和斥骂声快把凌若给淹没。
“丧心病狂!就算那王锤是自己找死!你也不能杀了人家妻儿啊!”
“当家杀人!盐帮无法无天了!”
“守城军呢!快过来抓走他!”
各个愤慨,纷纷化身为正义的守护者,指着凌若的鼻子大骂,好像她做了天大的根本无法被原谅的错事!她活该被口诛笔伐!活该被戳脊梁骨!活该受万人唾骂!
可,谁给他们的权利?
凌若剑尖并未收。
遥遥对着那些说话的人。
剑尖指过一人,一人便噤了声,到最后,满条街鸦雀无声。
“诬告、栽赃我盐帮,欲损我名誉,我为何杀不得?”
凌若声音发冷,红袍如血。
“我盐帮斥资百万救阳城全城居民时你们怎么不提意见?”
“现在?利用过了就容不得了?”
“以为我盐帮是妓女?你们上了拍拍屁股就走?”
“不也许在你们心里,盐帮连妓女都不如,起码那些嫖客爽了走了离开了还能夸两句,而你们一个个的跟大爷似的,还要反过来再吐一口唾沫?”
“我凌若还想问一句!”
“天理何在?!”
咔嚓!
将长剑插在地面上,纵横的裂纹以剑尖为中心蔓延四周,密密麻麻如同蛛网,渗人发毛。
凌若负手,眼底带着锋芒。
“今日,我凌若在此立誓。”
——“无缘无故辱我盐帮者,杀!”
“无缘无故污蔑我盐帮者,杀!”
“找事闹事扰乱我盐帮者,杀!”
“忘恩负义妄图踩我盐帮者,杀!”
一连四个杀,字里行间的杀气弥漫在整片空气中,在场之人无一不胆寒,无一不心惊肉跳因为他们从凌若那欲杀人的眼神中能看出来!
她敢杀了他们!
双腿发软,一些胆子小的人开始往后退
凌若抽回长剑,将剑塞到身后手下的剑鞘中,结果慕婉儿递来的手帕,将每一根手指都擦干净后,这才缓缓抬头。
声音如从地狱勾来的火。
“怎么?”
“热闹还没看够?”
哗。
人群中有人噗通栽在地上——吓的。
其他人则跟得了赦令一般,拖着拽着挤着拥着爬着跑着,转瞬之间,如鸟兽遁得无影无踪。
空荡的街上,只余凌若一行人。
第307章故人来()
“主子,消消气。”
红缎递来一杯清茶,温度正好。
“恩。”
喝了茶,心中的燥意退去,凌若对从凌家帮跟来的那些手下道:“你们在外面候着。”
“是。”
一队人比来时还要恭敬,看凌若的眼神也愈发虔诚——跟了这么霸气的主子!以后还怕凌家帮无法兴旺?
进屋之后,慕婉儿也遣散了一切下人,带着凌若进了盐帮正厅的隔间。
里面有一位坐立不安的老者。
正是福荣堂的掌柜。
凌若拿出刚才的纸条,吹了吹上面还未干的墨迹,将纸条递过去,“今日,多谢掌柜了。”
对面之人急惶地接过纸条,几下撕碎揉烂了塞到手心。
苦着一张脸,“凌少爷,您绑着老朽都半个时辰了,该把老朽放走了吧?福荣堂今天全是些学徒,别给病人开错了药”
“不急。”
凌若淡笑,“掌柜的想走不是不可以,但走之前得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这老掌柜是她绑来的。
她才懒得大庭广众跟人别什么道理,也懒地整些有没有的事,直接吩咐手下冲去福荣堂,顺便抄了福荣堂的印章,将这老掌柜塞进房间里,半胁迫半威逼地弄出来刚才那张纸条。
可,若这掌柜的泄漏出去,就不那么美妙了。
盐帮不怕麻烦,麻烦来了干掉就是,可有事没事谁愿意跟麻烦见面?
“这”老掌柜有些为难,“盐帮势力确实大,也对阳城百姓有恩,可万一城主那边”
“您老想多了。”凌若勾唇,“只要掩过普通百姓就成了,大势力来问,实话实说就行。”
“不过根本不可能有大势力过问插手。”
这次的事件是一场博弈。
凌若和阳城老牌势力之间的博弈,不管过程对错,只论结果如何。凌若清楚,那些势力比她更清楚,根本不可能过来追究一个纸条造假之事,因为他们看的——是凌若遣退了人群在阳城为盐帮立了威!
再说难道他们的手段就光明吗?
又不咸不淡地威胁几句,最终放走了那老掌柜,可还没跟慕婉儿她们说几句话,凌若的眼神却缩在窗外一道紫色背影上。
她坐的位置临窗。
从这角度,透过掩映的柳枝,能看见外面街道上慢慢忙碌起来的行人。
有一个穿着紫衣,身形高大的青年,缓缓走过长街。
独自一人,腰中别着剑。
而且还是个熟人!
凌若猛然起身。
“主子?”
红缎诧异的嗓音响起,顺着凌若的视线望出去,没看到什么稀罕东西,“发什么什么了?”
凌若没回答,反而勾起一抹别有意味的笑,“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语罢,快步离开了房间。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街上。
许久未降水,空气有些干燥。
凌若身形极轻,脚踩在沉重的青石地砖上,没有任何响动。
紫衣男子虽然在走,但速度并不慢,不大会儿便绕过了两条街,眼神扫过阳城城内的建筑物,眯眼,心底谋划着什么。
不怀好意。
凌若一看他的表情,便知道后者在打不可见人的主意!
脚步更轻,连呼吸都下意识地隐去。
紫衣男子最后停在了一处隐秘的宅院前,临进门,警惕地往后望了一眼。
凌若躲好,将身子藏在一株枯树后面,敛去一切动静,却从这个角度,将那紫衣男子的脸看了个清清楚楚——
云稷!
大华国!稷王爷!
再提起这个名字,凌若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快一年了吧?没想到还能在阳城碰到大华国的熟人
大华国朝政渐稳,摄政王景彦登上皇位,封为文景帝,而云稷因为掌控军队的原因,并未投诚,反而在大华国西北,自立为西北王。
堂堂西北王,悄悄跑来阳城?
若说其中没阴谋,她凌若绝对不信!
暗中观察好地形,将此地的位置默默记下来,凌若转身离开——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回去让凌家帮和盐帮的势力好好查查!
所幸她走了。
因为她走后不过半个呼吸,便有无数只羽箭从宅院内射出来,转眼之间,将刚才藏身的那一株枯树射成刺猬,从头到底,完完全全洞穿,甚至有些箭矢穿透枯树,冲进后面的墙壁当中,深埋将近三寸。
这样的攻势,凌若孤身一人绝对挡不住!
吱呀。
院门被打开,云稷的身形再次出现,手里还提着一把长弓,弓上仍有一枚未射出去的羽箭。
拉弓,放弦,箭矢如流行,奔向枯木正中心的位置。
轰。
好似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枯木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
溅起一地的微尘。
云稷盯着连个人影都没的枯木背后的空地,眼眸瞬间幽深。
刚才绝对有人跟着他!
可人呢?是见势不妙逃跑了?
冷哼一声,眼底是泠然煞气,英猛如鹰的五官深处,划过狠色。
敢跟踪他?迟早要把这人揪出来!
“大王。”
弓箭手中的头头是一个中年男子,五官清秀,蓄着一把长胡子,时不时捋两下,狐狸一样的眼底,偶尔闪过狡诈之光。
他叫于修俊,在西北的地位类似于普通帝国的丞相之位,是云稷手下第一文臣,此次跟云稷一同来阳城涉嫌,显然图谋不小。
“臣将这几日搜集的信息整理出来,咱们来晚了一步!”
“于大人何出此言?”云稷蹙眉,“三大国不是还无人插手阳城吗?阳城城主阳鸿云更是个窝囊到不能再窝囊的人,凭我们的十万军队,拿下阳城不再话下。”
“唉大王有所不知。”
于修俊拧眉,“有个叫盐帮的势力插手了阳城!”
“盐帮?卖盐的?”云稷嗤笑,“商贩而已,能有什么本事?”
“大王有所不知。”
于修俊皱眉摇头,“这盐帮的老本家是卫国的势力在卫国影响极大,曾施舍过百万巨资来救助阳城百姓民众之间声望不小。”
“试问一个商人,能有这么大能力和魄力?背后绝对有卫国做支撑!而且臣查探得知,凌姓乃卫国四大家族之一的姓氏,若说卫国”
被云稷打断。
云稷的嗓音陡然发哑,“你说?什么姓?”
第308章最后能为她做的()
于修俊错愕道:“姓凌啊年纪约有十七八,是个少年。”
云稷眸色一暗。
他在想什么一个相同的姓氏而已,伊人已逝。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管他什么卫国四大家族,找个时间把这盐帮当家的给约出来,谈谈虚实再说。”
“是。”
盐帮。
凌若也召来慕婉儿,面色凝重,开门见山,“云稷来了。”
云稷?
慕婉儿先是错愕,旋即面色巨变,不可置信地低喃,“什么?大华国也要插手阳城了?”
阳城的局势已经够乱了,她们好不容易站稳脚跟,若其他国家插手——只怕事情有变!
凌若安抚道:“有这个意向,但不知道准备的如何,也许只是我们虚惊一场。”
慕婉儿的脸色却并没有好看多少。
“不可能是虚惊。”
“已经来了,绝对有了完全准备。”
凌若淡笑,“放心,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再说了,就算他们带军队前来攻打又如何?我们的凌家军也在守着,十万人,虽不能保证胜利,但也不会轻易落败。”
慕婉儿眉眼间也旋起自信。
是啊凌家军操练时她曾去过现场,无论威势还是武力,都远超一般军队,况且,还有那几架秘密武器
她们,不用惧怕!
“回来的路上我问过了,他们的驻点在梧桐街西巷倒数第三家,你找人去那边查探情况,如有可能”凌若眯眼,眼底闪过狡诈的光,“把这些人约出来,或许,云稷的到来是我们彻底掌控阳城的契机!”
慕婉儿虽不明白其中关键之处,但见凌若信誓旦旦,也下意识的点头。
听主子的,绝没错!
卫国皇宫。
卫央一身黑袍坐在大殿之上,身下的紫金龙椅将他衬得华贵尊耀如九天之神。
长眉入鬓,凤眸微合,黑色瞳孔深处是凌厉和逼人的煞气。
“屠城吧。”
卫央将手里的军令甩下,“南蛮之乱势必要有个结果,屠城之后,宣布整个南蛮隶属卫国,但有不从,依照先例一路屠下去,朕就不信了拿不下南疆。”
地上跪着地冯将军以头砸地,“陛下慎重啊!屠城虽能起到速效,但对陛下的名誉伤害极大!就算南蛮暂时收复,以后恐有其他变故啊而且,那是上万条性命!陛下一年之差”
“你是皇帝吗?”
卫央声音冷厉如刀,“要么,拿着军令滚出去,要么把你身上这一身铠甲给脱了,提头去午门。”
凤眸微抬,眼底深处如地狱幽冥之火,“朕做事,容不得任何人置疑。一个月之后,拿不下南疆,你也不用回来了。”
“陛下!”冯将军惨白着脸,仍要再恳求,被一旁的周德使了个眼色。
陛下做的决定,你有质疑的余地吗?
冯将军猛然收声。
上次有位老臣置疑卫央增加赋税之举,被当场洞穿心脉
从此以后,朝堂之上,无人再敢反驳卫央的决定!
未上位之前,以为是个仁善心慈的,没想到上位以后,心狠手辣至此!卫国前景堪忧啊
“臣遵旨!”
不得不硬着头皮应下,冯将军黑着脸退走之后,整个大殿只余卫央和周德两人。
周德上前,为卫央奉了茶,神色之间却颇有些犹疑,似是有什么话要讲。
卫央见状,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你也要劝朕仁慈点?”
“小的不敢。”
周德惶恐道:“小的知道陛下对南疆势在必得,只是,这事大可以从长”
“从长计议?”
卫央猛然起身,如墨色的背影满是萧索。
“朕还有多少个从长?”
周德面色巨变。
“陛下切莫如此悲观!”噗通跪地,磕头道:“那株太岁还未全部入药,靠着它说不定”
“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卫央摆手,声音冷如寒潭,没有一丝温度。
“长则两个月,短则一个月,能偷来这段时间,已经是老天开眼,朕不敢再奢望。”
闭上双眼,掩去眼底的悲痛和绝望。
不是为自己悲痛,不是为自己绝望,而是身死之前,逼走自己最心爱的女子,临死都不能再看一眼。
不。
所幸,他还为若儿留有后路。
“南疆,不是为朕打的。”
卫央的声音有些飘忽,“人死就死了,城屠就屠了,赋税提就提了,名声越烂越臭越好,哪怕朕死后受万夫唾骂受万民责辱都在所不惜。”
周德浑身僵硬,他很想问一句,那您图什么?可这句话迟迟问不出口。
图什么?
卫央眼神穿过窗扉,穿过层叠的朱檐画壁,穿过密密麻麻的金色琉璃顶,穿过碧色澄净如水洗的天空。
他什么都不图。
只图下一任皇帝上任以后,站在他残暴的名声之上,广施仁政,广行仁义,顺利的俘虏天底万民的诚心。
没有对比,就没有好坏。
到时候新帝上任,两相对比之下,地位绝对稳固如磐石,哪怕民间有**,也会经过一段时间的缓冲后才会产生,而这个时间——足够新帝站稳脚跟了。
新帝是谁?
卫央眼底浮过柔色。
新帝必须是若儿的孩子,哪怕是抱养的,哪怕是领养的,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他身死之前的前一天,会像天下宣布皇后有了身孕,身死之后,把皇位传给若儿肚子里的孩子,立若儿为监国太后,垂帘听政。
把手下一切势力交给若儿,把皇位交到若儿手里,把一个统一的帝国,留给若儿。
他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唯一能做的,是保证在他身死之后,若儿能活的肆意倜傥,若儿能不再受任何威逼欺凌!
胸口猛然一痛,又咳出一口鲜血。
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