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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诉书宣布完毕，很快，又轮到被告宣读答辩状，程姨母磕磕绊绊地念着律师帮忙写的稿子。
与纪白术情感真挚的起诉书不同，这篇答辩状语气生硬、感情虚假，兼之程姨母又吞吞吐吐，对比之下，高下立现。
接下来庭审继续走流程，程姨母已经全不在意了，什么对答辩状提供证据材料有无异议……等她回神的时候，程姨夫面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刚刚已经请证人来了，现在情况对咱们有利，”他低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养她养了那么久。房子也还在她名下，她没有证据说我们侵占她的东西！”
程姨母总算松了一口气：“好吧……哼，这么痴心妄想！等出去后，我非得把她……”
说话间，审判长又问：“原告有无证人到庭作证？”
程姨母得意洋洋看着白术，现在情况偏向他们，她有个鬼的证人，还不如赶紧放弃，早点结束这闹剧！
正在这时，白术缓缓抬头，沉着道：“有。”
怎么还有？这要拖多久啊！
程姨母烦躁地皱着眉，那边审判长正在传证人到庭，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漫不经心抬头看去，却愕然惊住。
“怎么是你——”
第1108章 我有哥哥，你高攀不起（34）（）
“……所以，所以也把那小贱人弄死？再在车上做个手脚……小声些！别再车祸了，她爹妈车祸死的，再车祸，就太巧合了……”
“……咱们也可以参考一下，带她去旅游，到山崖时或者坐船时候，想让她意外死亡一下，还不容易……要是找不到正好，失踪四年后可以申请宣告其死亡，都用不着咱们的动手。”
这显然是一段录像。
镜头里，坐在沙发上的程家夫妇低声讨论着，神色间闪烁狠辣，声音虽然小，但办公室全封闭，录像机又极为高端，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甚至不少法庭上的工作人员的眼中，也流露丝丝震惊，众人情不自禁看向呆若木鸡的程氏夫妇，眼里写满反感。
萧十三放完监控视频，推了推眼睛，一本正经道：
“根据《民事诉讼法》第六十三条规定，视听资料作为八项证据形式之一，可以作为合法证据。这是一份合法录制的视频，我将依法向审判长递交。”
程姨夫和程姨母全程大脑都是懵的。
从纪白术那方走来的律师，相貌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而正是因为认出来了，才更让人无法接受。
“……萧律师，萧律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你明明，明明——”
明明和我们是一帮的！
程家夫妇的律师脸色十分难看，低声问：“你们认识他？这录像是什么时候拍的？你们怎么会漏下这种把柄！”
夫妻两个神情恍惚：“认识，他也是一名律师，之前帮我们卖过房子，我们……我们在他办公室小声说的——我们只是随口说说，没有打算当真！”
“对，就是随口一说而已的！前不久这个萧律师突然失踪了，本来我们是想——他为什么！为什么要给纪白术作证人？他怎么成了那边的证人？！”
律师脸色一变：“难道他是故意设陷阱？”
他当机立断，立刻站起来举手反对：“我反对！这段录像是偷拍，是违法的非法证据！”
萧十三表情严肃：“怎么非法了？我是受到了道德感化，愿意投奔正义，因而将这段录像作为证据，提交法庭。”
“法律规定不得采取暴力、胁迫、窃。听等方式取得录音，你这明显是偷拍！偷拍视频为非法所得，不得用作证据！”
面对对方律师强有力的指责，萧十三却出乎他意料的，脸上露出几抹狡猾的笑容。
“可是，我这不是偷拍啊。”
律师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了不妙的感觉
“被告曾是我的委托人，而我的律师事务所有规定，但凡与事务所合作，要先签一份合同，同意其在律师事务所里的一切行动，都会被全程录音录像。”
萧十三笑容更加深重，取出了一份白纸黑字的合同，上面不但签了名，甚至还引着鲜红的指纹！
“他们是签了字的，同意了我们律师事务所录音录像，这些视频，怎么能算是偷拍呢？既然不是偷拍，便是合法所得，当然能用作证据！”
第1109章 我有哥哥，你高攀不起（35）（）
律师脊背汗湿，回头看下程氏夫妇：“你们真的是……”
法盲！
这种合约，怎么是能随便签了！
程氏夫妇脸色更是发白。
终于想起来了，他们的确是签过这么一份合同——
可当时，他们以为找萧律师不过只是要卖房子，着急忙慌的，也没仔细看合同，想也不想就签了，后来更是早就忘了这件事情了！
谁能想到现在还成了决定性的证据？
“你，你们……唉！”
律师看到越发慌乱的程氏夫妇，气得头发昏。
当律师最怕遇见的，就是这种向律师隐瞒实情的委托人，因为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扒出问题来，让自己毫无准备，被打个措手不及！
“我们……也没想到啊……”
律师失望地看了坐立不安的程氏夫妇一眼，摇了摇头头。
“做好败诉的准备吧。”
败诉？
败诉！
这句话，像冷水浇头一样让程氏夫妇浑身冰冷。
“不，不能败诉啊！”
他们不懂庭审过程，也插不上嘴，只能眼睁睁看到审判长严肃地询问着萧十三话，很快让他退席，什么法庭调查、法庭辩论，他们全程恍恍惚惚，心中惧意越来越大。
“……现在法庭辩论终结，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八十五条规定。现在进行调解。原告，你愿意接受调解吗？”
白术斩钉截铁道：“我不愿意！”
“被告，你愿意接受调解吗？”
两人哀求地看向白术：“我们愿意……白术，我们是你姨夫姨母啊……”
白术露出讥讽的表情，坚定地扭过头去，以实际行动表达抗议。
“调解失败，现在休庭20分钟，重新开庭后，将进行法庭判决。”
这20分钟，程氏夫妇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律师小声和他们说着上诉的注意事项，但也摇头，很是失望。
“我认为上诉，也不太可能赢了。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录像里——哎，已经明显表明你们对她心存恶意，而且还涉及杀人，哪怕根本没有实施，也至少考虑过啊！还有，你们和她父母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程氏夫妇当即闭紧了嘴巴，脸色灰败。
那时候傻乎乎的讨论着，根本没想过，一旦被爆出来，岂不是要让人怀疑纪白术父母死的原因？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说的！
纪白术大概……大概会忽略掉吧？
一定要忽略掉啊！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是眨眼间，众人都回到了法庭，书记员让全体起立，审判长开始宣读判决书。
“……综上，一审法院判决认定，被告侵占原告财产证据确凿，故原告要求被告赔偿原告精神损失的请求应予支持；故原告要求被告返还原告遗产住宅的请求应予支持；原告要求被告返还原告遗产资金的请求应予支持。”
“为此，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第x条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程金皓、罗爱莲，应于本判决生效后5日内赔偿原告精神损失费50000元，并返还遗产住宅、返还遗产资金……本案受理费50元，其他诉讼费用100元，由程金皓、罗爱莲负担。”
第1110章 我有哥哥，你高攀不起（36）（）
“如不服本判决，可在判决书送达之日起15日内向本院递交上诉状，并按对方当事人的人数提出副本，上诉于×省×市中级人民法院。”
“请审判长，审判员退庭，双方当事人及诉讼参与人签字确认。”
输了！
真的败诉了！
程姨母眼前一黑，双。腿发软瘫倒在地，程姨夫脸上蜡黄，瘦削的脸颊上颧骨分明地突出在那里，双眼无神。
“纪白术，我是你亲姨母啊，你怎么能狠到六亲不认……你丧尽天良啊！”
“我丧尽天良？”
白术只觉得自己恨到到浑身发抖，连说出口的声音，都带着颤音，萧凌宸轻轻搂住她的肩膀，安抚地拍了拍，她勉强冷静下几分，深深吸了几口气，冷冷看着满脸怨毒的程家夫妇。
“我要丧尽天良，你们这害了我父母的又算什么！你们给我听好了——今天这场案子，只是开始！因为，我刚刚举报了你们对我父母的谋杀案！当年我父母去世的真相，我会一点一点，讨个水落石！”
谋杀——
她真的知道了，她还要追究！
程姨母倒吸一口冷气，身子软得像枯草，又像陷入了沼泽地，全身都在晃晃悠悠往下沉。
程姨夫张了张嘴，声音哑到听不清楚：“都是亲人，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亲人？”白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双手紧紧攥成拳，眼中写满了痛恨，“我妈还是你亲姐妹，你们害她的时候，想过她是你们亲人吗？！”
想过吗？
……没想过。
那么多钱，一沓一沓的红票子，就放着光摆在那里。
眼里全是钱的时候。
谁还想得起亲情。
程姨母他灰白的嘴唇全无血色，在冷得刺骨的风里瑟瑟发抖。
——都要还啊。
欠下的因果，迟早……
都是要还的啊。
。
“你今天表现得，非常棒。”萧凌宸开着车，唇畔含着浅笑，毫无保留的夸奖，“白术是最勇敢的小姑娘，你在法庭上的时候，无比的帅气！”
白术心情本来有些不好，被他花式夸奖一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头郁气一散。
“别夸我了，我当时紧张得很，全靠心里头一口气撑着，表现得不会很好的……”
萧凌宸认真道：“才没有，我家宝宝最棒了！宝宝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请客，庆祝你今天大获全胜。”
“谁是你家宝宝，”白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嘟哝着，“吃什么都好，我不挑。”
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有点犹豫，扭头看见萧凌宸鼓励的目光，踌躇许久，深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开了口：
“萧大哥，我想……我想将来，做一名律师。”
萧凌宸道：“律师？这是一个很好的职业，不过，你为什么想当一名律师？”
白术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写满坚定。
“这段时间，你一直帮我准备庭审的东西，我和律师一直接触，逐渐了解这个职业……在法庭上的时候，我在发言，那时候更是无与伦比地觉得，这是一个会发光的职业。”
“学法可是很辛苦的。”
“可我不怕！我也想帮助那些和我一样的被欺负的人，帮助他们，讨还正义和公道。”
萧凌宸眼中笑意愈浓。
“我相信，你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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