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是他的妻子,只有他才能抱,小辟邪来凑什么热闹?
胤禛脸上的气息煞气极浓,目光凶悍,倒是吓得人人畏惧,一个小辟邪更怕身上的龙魂之气,吓得瑟瑟发抖,小心里却有不甘。
只是被胤禛拎起,小辟邪四只蹄子在空中乱抓,小小的身子愈加可笑。
胤禛看也不看,随手往后一扔,小辟邪便跌在了大辟邪怀里,抓着辟邪口内呜呜鸣鸣,好像是在向辟邪告状主人欺负牠!
哎,孩子啊,那是主子啊,主子的话,得听,不然就完了。
大辟邪的大爪子抓着小辟邪的小爪子,顺便搔了搔辟邪的耳朵,像是慈母对待幼儿,怎么瞧着,怎么滑稽。
凤舞生平判案无数,自是见识极广,原先听到辟邪二字,心中已生疑惑,如今又见大辟邪亦躺在地上,逍遥自在,不见群兽之王的威风,倒似宠物,蓦地里想起“朝中帝后,养神兽辟邪,立功无数”等言语来。
脑中闪过这个意思,凤舞也给自己吓了一跳,有些不敢置信。
帝崩,后薨,时日未久,山河同悲,然已是人尽皆知之事,尽皆哀叹大清江山少了英明之君慈爱之后,却没想到,他们竟依然活在世上?
只是却不容凤舞多想,黛玉已对敏慧笑道:“你们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既然你们深知四妹妹住在哪里,就陪着我一同去罢,四哥在家里歇息。
胤禛开源不满地抗议道:“我与你同进同出惯了的,怎么丢我一个人在家?”
黛玉香腮如雪,似笑非笑地道:“十三不是早就来信了?说今儿个只怕就到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等着他,还跟着我们去探望四妹妹做什么?”
胤禛听了便道:“这个十三,早晚不得来,偏偏今日来!”
黛玉见他没异议,便进内堂换衣裳去了,敏慧亦与她进去了。
想到即将见到惜春,凤舞心中竟是一种热血涌起,又有少年时代的那种豪气与悸动,即使历经年华,也未减半分。
等了许久,也没见黛玉出来,凤舞心内愈加焦急,却因见金佳士伦谈笑挥洒自如,倒是没一点儿焦急之色,想是司空见惯了似的。
金佳士伦与胤禛说了些朝堂之事,大约又过了一顿饭的工夫,才见敏慧扶着黛玉款款出来,这一出来,霎时惊动了窗外的飞鸟,扑棱棱地飞起。
但见黛玉也没什么特殊的打扮,不过 是家常衣裳罢了,行动之间,春衫如清水荡漾,姣花若隐若现,却更比上一回放纸鸢时凤舞所见,更显得风华万千,袅娜,娇致,想必这才是天生秀色罢?不用打扮,亦美到十二分。
黛玉却对胤禛道:“我去瞅瞅四妹妹,若是十三来了,不许吃酒!”
胤禛一愣,随即一笑:“十三那个酒鬼,信中不是说从镇江得了两瓶子陈年竹叶青么?哪里能管得他不吃酒,只许他少吃两口罢了。”
黛玉点了点头,方与敏慧同车而去,金佳士伦便扯着凤舞留下。
与敏慧叙了些寒温,黛玉抬头便见寺庙森森,隐在几株柞树之间,沉厚的钟声响起,越发显得肃穆庄严,令人心神宁静。
下了车,黛玉因问道:“四妹妹却是住在这里的?”
敏慧领着黛玉往后面走,道:“惜春姑娘却不是住在这里,她住在玄墓寺后面的一所清居之中,带了两个小尼姑,皆是自给自足。”
黛玉有些讶然,到了后面,果见三间竹舍,两个小尼姑正在研墨,惜春一袭宽大的缁衣空荡荡的,衬得她身体愈加显得瘦削,然山间芳菲,亦衬得她衣衫蹁跹,俏脸如花,似玄天玉女,不染纤尘。
黛玉身细脚轻,摆手示意小尼姑不用声张,便怦然走到了惜春身后。
只见画纸上却非花卉草虫,竟是一个清艳少妇着粉色春衫,俏生生地倚着桃花树凝睇而笑,桃花似雨,人美如玉,眉宇之间更是无尽天真清新。
黛玉轻笑道:“我都老了,妹妹还把我画得这样美做什么?”
伸手取出一支狼毫小笔,玉腕挥动,龙飞凤舞的桃花行便落在画纸上。
字迹清丽,婉约有致,那种脱却了红尘气息的豪气破纸而出!
惜春先是一惊,随即回身,“啊”的一声惊叫,喜道:“林姐姐?”
乍然见到黛玉娇怯怯俏生生地站在自己跟前,惜春倒是有些不信了,手中画笔跌落,使劲地揉了揉眼睛,面色有些呆呆地道:“你是林姐姐,还是仙子幻化成了林姐姐的模样?”不敢相信,黛玉竟然在世。
黛玉忍不住莞尔一笑,执起她的手,盈盈然地道:“我说,你们一个个见到了我,哪里像是见到仙子?倒是见到了鬼一般的模样。”
惜春觉得黛玉的手温软如棉,滑腻柔嫩,喜得一把抱住她道:“啊,林姐姐,你还活着,还活着啊!”说到后来,竟是忍不住“哇”一声哭起来。
唬得黛玉搂着她柔声道:“我还活着,听说你在这里,便急急过来,只不过你却哭得伤心,莫不是不想见到我?若是不想,我这就走了。”
惜春急忙扯着她衣袖,怒气冲冲地道:“不许走!”
晶莹华彩的脸颊上还闪着几点泪珠,可是神色却是喜不自胜。
敏慧身后笑吟吟地道:“到底是姐妹,光瞧着夫人,倒是没瞧见我。”
惜春虽已四十,可依然如少女一般天真无邪,嗔道:“你来了几回了,每次都说些姻缘,我倒是听得不耐烦了。”
话虽然如此说,到底还是请了两人进屋去坐下,亲自烹茶款待。
看着山居简陋,四面画作,黛玉也没细看画的是什么,只是 见到蒲团竹塌,一尘不染,便轻叹道:“这些年,倒是苦了妹妹了。”
惜春抿唇一笑,幽幽地道:“我倒是没什么苦,依着那府里的罪,该当诛灭九族,我原也是逃不过的,我能在这佛门清净之地修行,也是福分了。
歪着头只顾着看黛玉,指着满壁上的仕女图道:“这几年,我画许多许多姐姐的画像,缅怀着昔日情分,倒是没有想到,姐姐竟是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眼前。“
黛玉不禁抽了一口气,却是满壁上,挂着的,竟然都是自己的画像。
或是凝眉轻颦,或是飘荡秋千,或是拈花微笑,或是皇后威仪,一个人,千百万姿态,无一不是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黛玉深深地看了几眼,叹道:“与你相比,我却是薄情极多。“
是她,即使贵为国母,也没有好好照顾好这个小妹妹。
“何谓薄情?又何谓深情?我却觉得姐姐活出了人生的真味,这一生都无可遗憾。”惜春淡然一笑,凝眸看着黛玉,道:“我原想,为姐姐画到了一千幅仕女图,以解我对姐姐的思念之意,我便离开姑苏,再看天下山水。
一千幅?黛玉有些咋舌,道:“亏得你好耐心,画了这么许多,做什么?可是画到了一千幅?“心中却尽是感动之意,这个惜春啊!
惜春含笑道:“到今日为止,方才所画,是第九百九十九幅,加上姐姐的书法诗词,越发好了。却原来,佛祖果然是显灵的,我的一千幅仕女图,第一千幅并不是画,而是活生生的姐姐。”
敏慧细细地品着画像,嚼着那万种风情,笑道:“惜春姑娘画这些画,可仔细四爷知道,还不得被醋海淹着了。”
想起胤禛的醋性儿,敏慧也不觉好笑起来,与小辟邪吃醋?哈哈!
惜春不禁一笑,道:“没想到,四爷还是这般。”
黛玉凝神看着她清淡容姿,看着她依然纯净的脸庞,轻声道:“他还是这般,那四妹妹你呢?不也依然是年轻时候的四妹妹,一点儿都没变?”
惜春摸了摸脸,笑道:“老天不爱我的,姐姐生得美,老天爷厚爱,竟是没有一丝儿变化,还是那样淡雅好看,四爷一定爱极了姐姐。我都老了,走出去,人家都是要叫我一声:‘喂,老师父!’”
敏慧却笑道:“你在一个人眼里,却是永远不老!”
惜春面色一红,嗔道:“你每一回来,都要嚼一番舌根,越发可厌了!”
敏慧圆圆的脸上一团和气,看着惜春容色,款款地道:“我倒不是白嚼舌根,越发想起了,这几年,惜春姑娘走遍山山水水,好像士伦麾下的一个捕头也跟着走遍了,倒是年年都不忘送些土仪给我们。”
黛玉奇道:“竟有这样的事情?怎么路上你却没说呢?”
再看惜春的时候,只见她面红如火,羞不可言,心知他们必定是郎情妾意,只是惜春冷漠,不喜多言,金佳士伦与敏慧亦不是多嘴之人,以至于那凤舞连惜春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倾心相待十数年。
惜春啐了一口道:“这原是佛门清净之地,你们却在这里嚼这些红尘姻缘做什么?仔细佛祖怪罪了!”连忙合十念念有词:“罪过,罪过!”
黛玉怜爱地看着她,轻笑道:“因缘与姻缘,岂不是相同的?若没了因,又何来缘?若是没有了缘,又何来姻?傻妹妹,佛祖也是有见识的,岂能怪罪你?若不然,菩萨怎能会送子?没有姻,又何来送子之说呢?”
惜春轻叹道:“我都老了,也没了那份心思,只想着这般过下去罢了。”
扬起眉,笑看着黛玉道:“姐姐怎说我的事儿?快些说说,你们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原是走在了别地儿,偏生听说了帝崩后薨之事,吓了我一跳,心痛了好些日子。”自己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才不要别人笑话自己年老逢春,一个出家人,动了那番子心思。
黛玉脸色温柔地凝睇着她,温婉地道:“我倒是没什么可说的,只觉得,你这只孤雁,与嬉只孤凤,倒是合得来,想听听你们走过了多少山水呢!”
惜春脱口而出:“姐姐怎么知道他是孤凤?”
一句话说,登时羞得脸都熟透了,似冒着丝丝热气。
母仪天下 番外 暖春4
黛玉俏然一笑,道:“我只知道他唤作凤舞,孤身一人,岂非孤凤?”
顿了顿,握着惜春的手,叹道:“我常常与四哥说,这一生,我算是不枉走了一遭儿,我的一辈子都是完美无缺,可是却不曾照顾好妹妹。”
惜春垂眉低眼,淡淡地道:“其实,姐姐已经照顾我极多了。贾府赫赫百年,末世却骄纵跑遍,又处处害四爷,本就是死有余辜,没有诛灭九族,未尝不是瞧在姐姐的份上。我能平安无事,以出家之名,避开贾府灭顶之灾,这些,原都是沾了姐姐的光,我心里已经感念不尽了。”
抚了抚缁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惜春又抬眸笑道:“单是这一份恩情,我已经感激不尽了,姐姐又怎么能说没有照顾好我呢?”
听了惜春的话,黛玉心中方有些释然,笑道:“既然如此,我这颗悬了半世的心,也总算是放下来了。”
伸手轻轻挽了挽耳畔的鬃发,绾在耳后,黛玉才又笑道:“我倒是不在意别人的眼光,是生是死也与我无干!只是你原是我的姐妹,一个真正能贴心的姐妹,可不想与你心里生了什么隔阂,我一辈子都放不下的!”
惜春心中蓦地里涌上一种感动,知道黛玉说的是实话,她亦是真真切切将自己当做姐妹看的,脸上亦浮着淡淡红晕,道:“我对你,可没隔阂!“
“我知道,单单看到你为我画像的这一份心,我就知道。”黛玉凝视着惜春的脸,眼里带笑,也生亲昵,姐妹的心,刹那间串成了一块。
惜春这才满意地笑了笑,道:“这都好,你可别来做媒婆!”
一句话说得敏慧一旁捂嘴轻笑,黛玉亦是莞尔,故意道:“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那只孤凤,真格儿是来求我的恩典呢!”
惜春急红了脸,道:“姐姐什么爱上做媒婆了?这可不是我的姐姐了!”
清瘦的脸上,急起来,虽争冬日,倒是冒起了细细的汗珠儿,莹然闪烁。
黛玉拿着手帕与她拭汗,口内轻道:“瞧你急得一脑门汗做什么?我才不会这样多心,为你们牵什么红线!这样的事儿,原是你情我愿的,哪里谁做媒,就非得成双?我也这这份闲心。”
况且,她又不是红娘,岂能如此行事?
越发让人笑话了,好好的一个女人家,别的不做,单做起媒婆来。
更要紧的是,姻缘天注定,她说也好,不说也好,倘若是注定的因缘与姻缘,也不是惜春所能避得开的,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惜春这才放了心,嫣然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姐姐呢!”
敏慧一旁笑意盈盈地道:“夫人倒是姑娘的好姐姐了,只可怜我了。”
惜春不解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道:“你如今做了知府夫人,又是先皇先后旧仆,锦衣玉食,还有什么可怜的?你也多走增,去瞧瞧那些没了饭吃没了衣裳穿的穷苦人,那些才是可怜人呢!”
敏慧不觉指着惜春笑道:“夫人你听听,好歹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一副性子,口里不让人,竟是让我爱也不是,厌也不是了。”
偏生惜春气性大,不觉冷笑道:“几句话算什么呢?就是服侍了我好几年的入画,我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若是这点子话都听不得,明儿里你也别到我这山间寒舍来,接不起你这位来做媒的知府夫人。”
方才是急得脸通红,如今却是气得脸通红,丝毫不让人。
敏慧素日里瞧在黛玉面上,且她生性贤惠稳重,却也不在意,叹道:“我倒是一番好心思,惜春姑娘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惜春抿了抿嘴,眉梢眼角虽有气恼之色,却更添了三分羞色。
黛玉心内瞧得奇异,知道惜春与凤舞,定非凤舞一厢情愿。
想了想,黛玉素知惜春性子,却也并不多言,只是柔声道:“四妹妹,好容易我们姐妹相见,你可愿意与我一同住几日去?我们家的辟邪,可是生了小辟邪了,像小狗一样可爱。”
一句话,果然惹得惜春注目,喜道:“小辟邪?可咬人不咬人?往日里那个大辟邪,最是不容人近身的,怎么却是生了小辟邪了?啊,那只大辟邪竟是母辟邪的?不是公的?这可好玩了,我喜欢小狗一样的辟邪!”
随即狐疑地道:“大辟邪那样大,小辟邪怎能小得像小狗?”
听到惜春的疑问,黛玉抿嘴笑道:“你倒是将我问倒了,我可怎么回答?”
顿了顿,方缓缓地道:“我小时候得了辟邪的时候,牠已是万年之兽,自然不会小如狗儿。再说了,辟邪是神兽,亦是仙兽,龙生九子,一子辟邪,飞天遁地,无所不能。辟邪生于龙,却亦可繁衍,倘若无子,便历经三千六百年之后,幻化成卵,千年破卵而出,是为新生。倘若辟邪生子,则历经三千六百年之后,自然遁入轮回,修行来世。”
“哦,原来还是这么一回事,那也不知道你那个公辟邪还是母辟邪了。”惜春笑嘻嘻地道,倒是不掩女儿本色。
黛玉轻轻一笑,道:“我倒是知道,牠原是个公的,走了那几年,就是为了静待小辟邪破卵而出,又带回了尘世,倒是还跟着我。”
说得惜春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道:“亏得姐姐好说,这个,你也知道不成?我就不信辟邪还会说话,原原本本都告诉姐姐!”
谁知黛玉却是点头含笑,道:“我与辟邪,天生通灵,我问什么,牠自回答什么,也没什么可怀疑之处。与我相交多年,只怕也不知道的,我原是可感应到辟邪的话,这些别人却是不能了。不过辟邪怕四哥倒是真的。”
想起胤禛往往与辟邪吃醋,小辟邪可真是不知道被胤禛扔了几回了。
惜春面色奇异,道:“这倒是罕见,却有这样的事情!”
继而点头叹息道:“我也想起来了,往日里在贾府,也听说过,四爷有轩辕神剑护身,那可是盘古开天辟地的神斧化而为剑的,非寻常之剑。说起来,倒是果然姐姐与四爷前世非同小可,方今世神物相护了。”
黛玉因执起她手笑道:“这些倒是不用你费这么些精神,快些与我回家去住几日,我们那里好酒好菜,自个儿带人田里种的,味儿好极了!”
惜春闻言,便收拾了几件衣裳器具,又命人收了那九百九十九卷仕女图,方随着黛玉与敏慧的车往太湖之畔的桃源艾府来。
那允祥早携带着镇江名酒竹叶青来了,与胤禛、金佳士伦凤舞闲谈。
凤舞是几十年的老捕头了,纵横江湖,也是不拘小节之人,虽隐约猜测到了胤禛身份,可也心里明白就是了,他与允祥却是合得来,两个人划拳猜枚,喝得最多,早醉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黛玉甫一进门,便闻到酒气冲天,不觉摇头道:“十三这个酒鬼。”
也不理会,只对胤禛道:“你身子不好,也少吃些酒,十三是兄弟,你也不劝一些儿的?倒是任由他吃醉,明儿个又嚷头疼。”
胤禛闻言一笑,对金佳士伦道:“你可听到了,我就爱玉儿这唠叨。”
说得众人不由得都是抿唇忍住笑,黛玉瞪着眼道:“明儿个我就不管你!”
抽身便去张罗着让惜春住下,房舍极是雅洁,惜春甚是喜欢。
艾府很是清静,女主人又是黛玉,惜春每日打坐诵经,竟是自在。
她本就不是正经的出家人,当日跟着妙玉修行,妙玉说她尘缘未尽,红线未断,三千烦恼丝不落,总是在佛门并没有立足之地,故未剃度。
如今瞧来倒也好,望着铜镜中眼角微起的皱痕,惜春不觉一笑。
生了这么大,白白活了几十年,别无长处,唯独岁月痕迹留在脸上。
眼角那一丝隐约的期盼,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她真的就是尘缘未尽?姻缘未消?
摊开雪白如玉的双手,指头上真的系着一条红线?红线的另一端,又会是谁呢?凤舞么?可惜,她不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她修行了那么多年,她是当年罪门贾府的后人,贾府造的孽,她亦脱不得干系!
凤舞那样敦厚稳实的人,一身浩然正气,她配不上他啊!
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她不想让凤舞这个名字,染上当年贾府的阴霾。
即使贾府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很多年,可是在她心里还有深深的痕迹。
凭什么贾府获罪,她们这几个与黛玉交好的女孩子能平安无事?
好们吃的用的,也都是百姓的血汗,她们又岂会无辜?
别人家株连九族,不管是老弱妇孺,还是无辜之人,都会落得不堪,为何偏偏就是她与二姐姐能逃脱一切呢?只因为,她们与黛玉交好么?
倘若真是这样,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她打不开心中这个结,她就修行一日,想用佛门的清静,洗尽心里的尘埃。她不想欠谁什么,可是却欠了黛玉;她只想做一个自了汉,可是却尘缘未尽;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能让心灵为之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