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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裤子口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黎丹下意识地接过那个染着血的手机。深吸了口气，她翻开了盖子，快速拨了120。
之后的事情一片混乱。余泰被救护车救走，除了跌伤完全没有受伤的黎丹被老师询问了一遍又一遍事发过程。
黎丹直到当天晚上去医院探望余泰时，还无法理解，这个自私自我的家伙为什么会在那种危险的情况下舍身保护她。
第二十七张餐桌
余籽与赤尸接了库洛洛的委托之后，在之后的半个月以猎人的身份便利协助他做了一票黑色的生意。
做完这笔生意，按照约定，库洛洛将带两人进入流星街。
出发前一夜，在酒店洗完澡正在擦拭头发的余籽感到房间细微震动。随着震动变得越来越剧烈，外头气流的噪声变得越来越响，面向露台的落地玻璃门咔咔作响。她一转身面对玻璃门，就被从外头射进来的刺眼光束晃了眼。光束一闪而过，待她的眼睛适应了光亮，才看清外头现在的状况。
一架小型直升飞机正悬浮在她的露台外。打扮得无比华丽的艾尔从打开的舱门口跃上她的露台，摆了个性感妖娆的pose。在直升飞机离开后，他才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敲了敲她的落地门。
一头黑线的余籽默默地走到落地门前，将窗帘拉起来阻隔了他望着她的视线。
隔了半分钟，她的手机响起。她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艾尔语气挫败的声音：“就算你不被我追到这里的行动感动，也不要在寒风中把我拒之门外好不好？”
余籽这才拉开了窗帘，打开了门。艾尔切了电话，将手上抱的一束九支紫色郁金香递到了她的面前。
余籽接过花束：“谢谢。进来坐。”
艾尔带着一身的冷风进了温暖的屋子，坐在了沙发上。余籽用电话叫了两杯加姜汁的热饮。客房服务不一会儿就把饮料送到了她的房间。
等耍帅耍得不怕冷的艾尔温暖了身子，余籽才开口问：“有什么事吗？”
艾尔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色的绒布盒子，将它打开放在桌上。盒子里面是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嫁给我。这一生我会让你幸福。”
余籽一边沉默一边扳着手指。艾尔忍不住问：“你在算什么？”
“认识你，是3个月零21天前的事情。”余籽淡定地说，“你现在热血上涌一时冲动的可能性大于90％。”
“哪怕我来的路上真的热血上涌一时冲动，现在也被你这样冰冷的态度浇清醒了。”艾尔叹了口气，“但是我现在还是没有改变主意。”
他满脸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用恳求一般的低姿态喃喃地说：“我爱你，哪怕是你面瘫着对我冷言冷语也让我魂牵梦绕。”
余籽有些疑惑。艾尔无论对谁，哪怕对赤尸都能维持女王S的气场，为什么只在面对她的时候，散发着一股‘来虐待我吧’的M味。
如果艾尔一路S到底，她此时完全可以毫不客气地请他出去吹吹冷风醒一醒。可面对一个脆弱的M，她觉得对他说一句重话都有罪恶感。
余籽不得不拿出爱心来抚摸这个想不开的孩子：“短期内我没有嫁人的打算。在我的故乡，法定的结婚年龄是20岁，我还远远未满。”
艾尔虎着脸沉默了片刻，闷闷地说：“金说你明天就要陪他去流星街了。如果实验成功，你会和他一起离开，不会再回来。我永远也等不到你长大了。”
余籽沉默着没有回答。
艾尔重重砸了一下茶几，满是不甘地问：“如果他很爱你我也认了，可他根本就不懂爱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你不选择我？！”
余籽默默地等艾尔冷静下来，才缓缓地说：“我不是独生女，我有一个同胞弟弟。在我和弟弟刚懂事的时候，夫妇带我们一同坐巴士出游。中途巴士发生了事故侧翻进山坡下，被抛出车外的妈妈昏了过去，爸爸也受了伤，我和弟弟被抛到车子的一头一尾，被重重压在行李下面。那时车子已经着火，空气里都是汽油的味道，幸存者都喊着要爆炸了纷纷逃散。爸爸喊着弟弟的名字，把弟弟救了出去，却没有回来救我。最后是另一个来挖他孩子的男人见我还活着，顺手将我救出来的。”
余籽撑着下巴说：“这件事情对我的影响不可谓不深。但是我没有因此怨恨我的父亲和弟弟，我觉得在那种情况下，尽自己所能保住最想保住的东西是正确的选择。只不过自那以后，我就不太擅长与人感情交流了。至今为止，我仍觉得人际交往就是等价交换，我不会欠别人任何东西，也不会恳求别人给我任何东西。要说不懂爱的话，我一定比藏人更甚。”
艾尔沉默良久：“可是你至少给了他与你一起学习的机会。”
余籽淡定地回答：“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懂，所以在一起学习比较没有压力。”
艾尔无言以对：“喂，你好歹找个合理点的理由来敷衍我吧！”
“我想不出来。”余籽诚实地回答道：“他很强很变态很血腥，整人的方式层出不穷，是个不折不扣的反派boss。跟他在一起心脏必须很强大，要做好随时会陷入无法预料的麻烦之中的准备。但是他却是第一个让我有‘同伴’感觉的存在。”
“只是同伴而已吗？”
“目前来说，我们的关系除了同伴不可能有其他的。我和他并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我也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余籽低下了头，“所以对不起，我无法为了你留在这个世界。”
艾尔虽然通过金知道赤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没有料到和他们一样会使用念的余籽竟然也不是。他愣了好大一会儿，之后便一直沉默。
余籽不得不主动做陈述：“请不要再追逐我了。”
艾尔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那这样吧。只要你还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就会继续爱你一天。至于你消失后我的感情能持续到什么时候，那就交给未来的我决定了。”
余籽露出了浅浅的微笑，衷心地说：“还是霸气十足的说话方式比较适合你。”
艾尔挑眉一笑：“在我临走之前，是否能给我一个拥抱？”
于是很适时的，几道银光穿出墙壁扎进了艾尔身侧的沙发背，绅士地阻止了他的进一步举动。
艾尔望着那几把眼熟的手术刀嘴角抽搐着：“他住在隔壁吗？”
余籽淡定地点点头。
艾尔暗恨地咬紧了后槽牙。
那个黑衣男完全是恋爱的门外汉，至今还是一副不知爱情是何物的天然傻状，偶尔欺负欺负妹子就心满意足了。话说哪个男人会故意去欺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啊！其实旁人都知道他那颗黑颜色的心早就沦陷了呀！
天然傻就天然傻呗，他偏还本能地懂得护食，而且还强到足够把妹子身边的男人全扫光。这不是占着位子不那个啥嘛！这样讨厌的家伙怎么还不去死一死！别耽误妹子的青春了，赶紧去死一死吧！
余籽去流星街前的那个夜晚，就在艾尔隆重的登场，泪奔的退场中结束了。
第二天，余籽、赤尸与库洛洛、玛奇会合，乘上了飞艇。
优路比安大陆，流星街。
这是一块有1500年历史的废物堆积区，面积大约与拉比共和国相等。若是站在流星街外围观望，它就是一座连绵到天际的巨型垃圾山。
余籽淡定地想，怪不得这里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空间最不稳定之处——成天被垃圾发出的恶臭与毒气熏染，空间也一定被腐蚀了吧。
同行的boss从望见垃圾山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维持着面无表情状。余籽好心地不与他交谈——现在的他，恐怕连张嘴说话都觉得空气污染了他的口腔。
与洁癖的boss呈鲜明的反差，同行的库洛洛与玛奇对眼前的景象熟视无睹，甚至好像回到家里一般轻松自在。
他们对流星街复杂的地形十分熟悉，带领余籽与赤尸快速前进，大半天的光景就来到了内部。与外围呈鲜明的对比，远离垃圾堆的地方有成型的房屋与街道，越靠近流星街中心地带越干净。
库洛洛直接将两人带到了一幢二层建筑内。建筑里头侠客、窝金、信长、小滴与富兰克林分占了房间的各个角落，见他们进门，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打了个轻松的招呼。
显然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蜘蛛巢穴——幻影旅团的据点。
侠客迎上前来，将一张标注好的地图交给了库洛洛：“团长，这是我们最近分头收集起来的情报。流星街内常有人失踪的地方，所有人共识不能靠近的地方，其他可疑的地方都列在上面了。”
库洛洛点点头，将地图递到余籽面前。
余籽默默地看着库洛洛。
库洛洛自信地说：“虽然没经过两位同意就调查了一下两位前往流星街的目的，但请相信我是出于协助你们的好意。”
余籽也知道她与赤尸来流星街的目的是瞒不住蜘蛛头的。只是若是库洛洛恐怕只知道这次前来是为了寻找混沌之桥，或是为了让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赤尸找寻穿越的线索，并不知道（或不认为）她也打算一起穿走。
否则以库洛洛之前有意招揽的态度，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被他看中的他们就这么逃了。
不排除他给的这张地图是个陷阱，但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他打算卖她人情。
余籽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张代表着麻烦的地图。
如果连出身此地，并拥有相当实力的旅团也无法找到流星街的空间薄弱处，想必她与赤尸盲目寻找而找到它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以当前的状况来看选择欠人情，比选择让boss在垃圾堆里待上个几个月要现实得多。
“谢谢。”余籽将地图收好。
侠客笑眯眯地出列：“那么，就由我来陪你们去找吧。”
余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的手机修好了没有？”
侠客的笑容一僵：“啊……我已经造了一部新的。”
余籽没有掩饰自己叹气的动作，眼神也落到了别的地方。侠客只能苦笑道：“你不用全程防备我。我已经见识过赤尸的手法了，不会再蠢到在他或你身上插天线的。如果不相信我，你也可以选择其他人陪你去。”
听侠客那么说，窝金可高兴了：“那么我就陪你们走一趟吧！路上如果要打，我随时奉陪！”
信长立刻接上话：“男的让给你，女的我可一直想会会，她的身法真是漂亮。”
玛奇冷冷地说：“我直觉你们如果动手，会死得很惨。”她斜了浅浅冷笑着的赤尸一眼。
此言一出窝金不高兴了，信长身上也爆发出了恶意的念。
库洛洛一句话压下场面：“之前我已经说过，在鱼子小姐和赤尸先生到流星街做客的期间，不要引发任何形式的争斗。”
单纯的窝金很听话地点了点头：“确实这么说过。”信长哼了一声，抱胸眯起了眼睛假睡。
库洛洛对余籽说：“失礼了，两位。如果鱼子小姐不愿意让侠客陪你们，可以由我亲自带你们去。”
余籽回答：“既然团长如此客气，我就直说了。我希望由玛奇小姐陪我们一同去。我相信她的直觉一定能派上很大的用处。”
库洛洛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玛奇，你就陪他们走一趟。”
玛奇很干脆地答应：“好吧。”
玛奇的超准直觉从离开旅团据点开始就派上了用处。根据她指的方向，他们在当天深夜抵达了一处方圆40公里无人居住的垃圾山。
一直保持沉默的赤尸在垃圾山附近转了一圈后，终于开口道：“虽然很微弱，但是我确实感觉到了无限城的力量。”
赤尸的话也间接说明了一点：闪灵世界与猎人世界确实存在着某种联系。
根据那本手抄本的记述，打开‘混沌之桥’需要三件东西，一是空间薄弱之处，二是可以影响空间稳定性的力量，三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之物。
现在已可说找到了空间薄弱之处。而剩下的两样东西看起来毫不头绪，其实也齐备了：赤尸曾经用血红之剑切开空间随她来到这个世界，说明他加上他的血红之剑足以影响空间的稳定性。余籽从闪灵带过来的裹尸布她一直留了个心眼收藏着，今天也带在身边。
将裹尸布放在赤尸指出的无限城力量最浓厚之处，余籽退到一边与好奇的玛奇站在一起。
赤尸从手背抽出血红之剑，将裹尸布钉在地上。
刹那之间，裹尸布四周的空气变得模糊。地面上缓缓裂开一个直径比裹尸布面积略大的黑洞。
余籽吸了口气：“成功了？”
“看样子是呢。”赤尸回应道，“那个洞中传来非常纯正的无限城力量。那一头应该就是我原来的世界。”
赤尸所用的语言皆是日语，玛奇无法听懂他在说什么，只得默默地看着他们。
余籽向玛奇致谢：“那么我们的研究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路不用麻烦玛奇小姐带领。”
“既然带你们来，就要带你们回去。”玛奇显然是被吩咐要查清楚真相，并没有识相地离开。
余籽抬起了手：“玛奇小姐，你大概也听侠客说过我的血能召唤出看不见的怪兽。其实我的能力是用血将灵魂变成一种叫做虚的东西。虚有各种各样能力，看不见它的人对它攻击是无效的。流星街的亡魂数以千计，而看得见它的人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手这么多。我不管库洛洛有什么打算，如果旅团敢在此时阻碍我，我会统领虚踏平整个流星街。”
玛奇眯起了眼睛。余籽之前的表现一直很温和，看起来很怕惹上旅团的麻烦。没料到她嚣张起来程度和赤尸不相上下。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流星街人玛奇被激怒了，可是她的直觉却告诉她，余籽说的是真的。
玛奇不是冲动的类型。她决定记下这笔帐，暂时撤退。
在她们交涉的时候，那个小小的黑洞已经慢慢合上，最终不见了。
赤尸没有管它，而一直默默望着余籽。
余籽见玛奇确实走了，才望向地上的裹尸布：“果然，只用物品力量不足。虽然打开了疑似传送洞的东西，但是却不能把它传过去。”
赤尸冷然道：“你已经有结论了吗？”
“根据我们刚才证实的混沌之桥理论，架构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的三要素是：空间薄弱之处、可以影响空间稳定性的力量、不属于这个世界之物。前两个要素可以认为是撕裂空间的行为。我在遇到你之前已单独穿越过三次，前两次我没有带走过任何人。由此可知，我独自穿越时的力量足以撕裂空间，但空间的裂缝只够我一个人穿越。”余籽用平铺直叙的语调将自己的推论一个个说出来，“而你那影响空间稳定性的一剑，增幅了我穿越时的力量，使空间裂缝变大，令你也被另一个空间吸入。”
赤尸将帽檐往下压，遮住了眼睛：“虽然听起来有一定的道理，但却是没有根据的猜测。”
“……我们，可以试着证实一下。”余籽低声说，“我之前曾经告诉过你，我的死亡会引发一次通往虚圈的穿越。你以这股力量为辅助去切开这里薄弱的空间，应该可以回你的世界。”
赤尸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赤尸印象中的女子，全都柔弱而不堪一击。她们的感情脆弱，很大一部分需要依附于亲人、情人、丈夫才能生活。
即使是生活在巴比伦城中，能与男人战斗的女人，也只在表面上伪装成坚强的模样。她们中的很大部分，用三言两语的刺激就能被剥开外壳露出柔弱的内在。
而余籽截然不同。
她是柔软的，好似可以任意搓圆搓扁，但实际上，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改变她回家的信念。
即使是朝夕相对的1年多光阴，也无法将他的思想加诸在她身上分毫。
她宁可独自面对未知的未来，也要赌一个几乎可算是渺茫的希望。
“藏人。”她的声音里透出些祈求的意味。
“你欠我一个愿望。”赤尸淡淡地说，“我现在想要你的应允。”
余籽的回忆立刻回到了某个因为恐惧于幽灵的骚扰，而躲进他房间避难的夜晚。那时，他曾要求她作为报答，陪他回他的世界当他的中间人。但是她拒绝了。
事隔那么久，如果他还是提出像当初一样的愿望，此时的她会如何回答……她自己也不知道。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剑插在地上，向她走来。他的手动作流畅地扯下他的领带，抓住了她两只手腕，用它将它们系牢。
他在很近的地方望着她，总是令人感觉虚无恐怖的漆黑双眼中，倒映出了她的模样：“我不懂你的执着，但是我愿意等你厌倦它。当你厌倦了无意义的前行后，请回到我的身边。”
她静静地低下头，以掩饰突然充盈眼眶的泪水。
她至今仍不太明白爱是什么，可她明白，如果真有一个人可以被称为她的心上人，那一定是眼前这个他。
可她要回家就必须与他别离。
尽管，这个别离有可能是永远。
他提出的这个约定她真的能实现吗？
明明在内心责备着自己不该许下无法实现的约定，她却控制不住地点了点头。
泪珠不断地因为她点头的动作而滚落。
如初见时那般，前刺，刺入，贯穿，他的动作十分利落。只是刹那之间，他指间的手术刀已切断了连接她的心脏的动脉与静脉。
看不见伤口，没有血流到身体外，也一点也不痛呢，boss。
真的，一点也不痛，只是觉得心脏逐渐不再跳动的胸口空空的。
她用被绑着的双手抓着他的手腕，踮起了脚尖。
预感到她要做什么，他低下了头。
她抓着他胸口的衣服，闭着眼睛小心而颤抖地在他的唇角印上了她的初吻。察觉到没有亲对地方，她瑟缩了一下，随即双手上移抓住了他的领子，用力地将他拽向她，结结实实地吻上他的唇。
疼痛毫无预兆地席卷身体，尤其是胸口，痛得发闷。
她抓着他衣服的手指关节用力到发白。
好冷，他总是偏低的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