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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是怎么回事?”白凡沉声问道,他分明记得,以前影七的手腕上是没有这种伤的。
影七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被那个人握在手心里,那温度是如此温暖,几乎烫进了他心里,但是他的眼神却有点恍惚,这是第几次了,哦,还有上一次教主送他披风御寒,心情好时对他关心爱护,心情差时动则打骂,这就是他的教主啊,为什么那么渴望接触的人,真的走近了,却与想象中的不一样呢……这伤,何需再问,不正是您上次用熏炉砸得吗……
白凡久久没有等到影七的回答,他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便翻转影七的手腕,仔细研究起来,殷睿不可能把自己拿着熏炉砸人的恶行告诉白凡,白凡自然也无从知晓影七手腕上烫伤的来历,他看了半天后道,“这伤是烫伤的,竟然还烫出了花纹,你碰到什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白凡本是很平常的说完了这句话,但是不知为何,这句话刚落音,他就感到自己握着的手一抖,与此同时,影七猛地抬头,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看着他。
白凡也被影七毫无预兆的反应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影七似乎很快反应过来,马上垂头,“属下无事。”
“哦,那你起来吧,我这里有些伤药,你拿回去敷上。”白凡转身,拿了两瓶治疗烫伤的药递给影七。
影七谢恩接过,再次静立在白凡身后,但是这一次白凡却总是静不下心来批阅公文,总是感觉身后有点毛毛的,抽冷子回头,就刚好碰上影七直勾勾的视线。
而每当这时,影七都会跪下请罪,但是如此两次后,白凡不淡定了,他转回头,看着影七问,“为何总是看着我。”
“属下,属下是见教主的发鬓乱了……”
白凡笑了笑,“不碍事,要不,你重新帮我把头发束上吧。”
“是,教主。”影七站在白凡身后帮白凡束发,视线却不由自主再次飘到白凡后颈上的小痣上,眼底闪过一丝迷惑。
之后白凡总算再也没有感觉到那有如实质的视线了,影七也始终目不斜视的侍立在一旁,但是一些疑惑自从有了开端后,就再也难以消除。
影七开始注意他很多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并且不停的在心里进行对比,比如教主心情好时和心情差时,是否有什么规律,教主是否有喜好不一的时候,教主平日里会在哪个时段不知踪迹……对比后的结果相当让影七震惊,他发现,教主心情差极时,大多是白日,而夜晚则很少动怒。教主白日里很少碰每餐必有的梅花糕,但是晚上却很爱吃。教主有时候白天说的话,晚上会记不住,夜里发生的事情,白天同理,但这仅限于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是大事,则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白日的教主视地龙为无物,夜晚的教主则对地龙绕道走……
不仅这些,甚至就连教主白日里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晚上总是穿着白色的衣服的喜好,此时想起来都诡秘无比,一切的一切,组成了一个巨大的谜团,这谜团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足以让所有人震惊,影七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来了那个白日里教主每天必去,夜晚的教主却好似毫不知情的暗室。他隐隐的有一种感觉,一切谜题的答案,都可以在那里得到解答。
……
白凡依旧每天带着糕点来看望殷南寒,甚至有时如果方便,还会带上鸡汤之类的补品。而殷南寒在经历了这段时间后,也知道了白凡很难策反,他这个只在夜晚出现的儿子什么都好说,但就是坚决不放他出去,说是对那不孝子忠心耿耿也不为过,这个认知,让殷南寒很是挫败了一段时间。
没有了走出这个囚禁之地的希望,再加上他已经被关在这里足够久,殷南寒再好的涵养也消耗一空,他对白凡也不再摆出那慈爱的模样,而是恢复了不冷不淡,有时候心情不顺了还会讽刺上一两句,
白凡对这一切都坦然处之,因为哪怕殷南寒说了再过分的话,但他只要一看殷南寒现在的模样,就再也气不起来了,毕竟被关在这里一年之久,依然能够保持这种程度,已经难得可贵。如果将他与殷南寒易地而处,他恐怕也做不到这么好吧,不是早就癫狂,也定会看到谋害自己的罪魁祸首就破口大骂。
这天白凡带来了一碗清汤,殷南寒在喝汤时,偶然在汤碗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禁不住愣住了,他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注意过自己现在的模样了,这个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人样的人,就是他吗?原来,他在别人眼中,已经是这个样子……
白凡本来正等着殷南寒喝完汤,他好回去,但没想,身边突然就涌现一股寒意,再看殷南寒时,他已经将汤碗摔在地上,随着啪啦一声,汤碗四分五裂,汤汁洒了满地。
白凡额头青筋直跳,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他冲殷南寒咆哮,“你又耍什么脾气。”
殷南寒只是一声不吭,当他想要无视一个人时,那份功底,也可以让人抓狂。
白凡说了半天,发现殷南寒依然悠悠的坐着,仿若什么也没听进耳朵,忍不住气笑了,好,好,他是欠了这两父子俩的。这两个人无缘无故闹气别扭来,都可以把死人气活。
气也不是办法,时候已经不早,白凡只能俯身去收拾地上的残局,首先要把碎裂的瓷片全部捡起来,一丁点也不能留,其次就是清理地上的汤汁,这一点最不容易,因为汤汁还弥漫出了一股鲜香味,他必须把这味道遮盖住,否则殷睿来时要是在这里闻到鲜汤的味道,那还得了。
殷南寒沉默的看着白凡忙前忙后,清理完地上的汤料后又捧来钟乳石下凝聚的水坑里的水,一遍遍的清洗那块地方,他的嘴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目送着白凡拎着东西,又离开了这里,石门轰隆隆关闭,这里再次陷入渗人的冰冷与黑暗中。
……
冷战对殷睿来说是最无法忍受的事情,随着他与白凡的冷战时间增长,他开始经不住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凡这次好像是只针对他,对其他人则没有变化,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他做错什么了?
殷睿仔细想着能让白凡陡然间对他态度大变的事情,难道是凡发现了那荷包里藏的秘密?知晓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突然对他冷淡?
打开荷包,里面的小竹筒依然密封在内,原封不动。
那就是凡发现了他的密室?
不,也不对,他在密室门口做了布置,如果有他人进入,他会第一时间知晓,他确信,之前并没有除了他以外的人进去过。
既然这些都不是,那剩下的就只有……殷睿心里陡然一惊,甚至生出了一丝心慌感,他来到禁林内的闭关洞府,开启机关,进入了囚禁殷南寒的溶洞之内。
殷睿仔细的审视着殷南寒,视线在这溶洞内一寸寸的扫过,锐利的眼睛,似乎想要找出这里任何潜藏的蛛丝马迹与痕迹。
殷南寒不动声色的看着殷睿,任由殷睿神色阴沉的在这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蓦地,殷睿猛然回身,一双冰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这里是否有人来过?”
是否有人来过,这还真是个好问题,殷南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完全无视的模样。
殷睿咬牙切齿,“殷南寒,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直呼其父姓名,这在外人看来是大逆不道的行径,但在殷睿口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殷南寒知道殷睿不认自己这个父亲,但越是这样,他就越喜欢提醒他是自己儿子的事实,所以总是把‘我的好儿子’挂在嘴边。
殷南寒定定看着殷睿,其实现在,还真的是一个好时机呢,如果他就此把那孩子来过的事情,告诉这不孝子,他脸上的表情会怎么样呢,一定会很精彩吧……但是殷南寒看了殷睿半晌,却又云淡风轻的收回了视线,最终什么也没说。
殷睿在殷南寒嘴里套不出什么话,自然没有让殷南寒好过,再次仔细将溶洞的每一寸都搜索了个遍后,他才不甘心的离去。
殷睿离去后,殷南寒咳了两声,擦去嘴角的血迹,他为何不说呢……说了自己也没有好处,正如那孩子所言,把一切捅破后,自己很可能会被那不孝子再次转移一个地方藏匿,或者是更坏的结局……其实那孩子,才是最安全的呢,他与那不孝子共用一个身体,一个白天一个黑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不孝子再丧尽天良,也不可能对自己的身体动手,这样很好……很好啊……
殷睿虽然在殷南寒那里什么都没搜出来,但是他还是不放心,总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影七,想到这影七总是跟在凡的身边,也许能问出一些消息也不一定。
侍立一旁的影七看见教主招手,立刻上前单膝跪下,“教主有何吩咐。”
殷睿眯眼问,“本座近日丢失了一样甚为重要的玉饰,你帮本座想想,本座这几日夜晚可去了什么地方,可能是落在什么地方了?”
这是一个很平常很普通的问题,如果是以前,影七自然会帮着殷睿回忆,不敢有半点隐瞒。但是自从心里有了猜疑后……而且现在的教主,是白天的黑衣教主,想到那晚白衣教主从禁林出来的时候,嘱咐他们忘了去过禁林的事情,影七咬咬牙,“教主这几日夜晚只在花园里赏过月色,并未去其他地方,教主丢失之物,我等这就去花园寻找。”
“哦?你确信,真的只去过花园,没有其他遗漏的地方?”殷睿沉沉问道。
“教主确实只去过花园,并未去其他地方。”影七垂着头坚定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花园寻找吧,找到本座遗失之物,必有重赏。”殷睿的看不出喜怒道。
“是,属下遵命。”影七垂着头退了出去。
殷睿生性里的多疑让他很难相信别人的话,但是今天的这个人却是影七,从小培养,对教主忠心耿耿的影卫……难道凡与他冷淡的原因,真的与殷南寒无关?
此时春季已经过去,正午的温度已经很高,影七顶着烈日,在花园里非常认真的找了整整一天,当然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对此,殷睿没有说什么,既没有表现出不满,也没有表现出赞赏,他只是淡淡挥手,让影七回去休息。
58
58、第五十八章 窥见 。。。
影七虽然脱离了暗卫,但是却并没有从以前的住处搬出来,而是依然和暗卫们一同住在那排小木房里,这种房子,每个暗卫一间,外表很低调,但是内里却什么都不缺,暗卫们作为教主亲卫,日子自然不会苦,甚至每一个暗卫的房间里都会放有几件贵重的东西,那都是历年教主赏赐下来的。
影七见今日阳光正好,便打开自己屋内的箱子,拿出一叠折叠整齐的白色事物,他珍惜的摸着手中的柔滑的布料,出神半晌,才走出门外抖开晾起来。
那白色事物抖开,竟然是一条华丽无比的狐裘披风。
此时的天气,自然不是用披风的时候,但却非常适合晾晒,不管是多么好的衣料,如果一年四季放在箱子里不见风的话,恐怕都会上霉虫蛀,在阳光好的天气里将衣服被褥拿出来出出风,不仅可以保护衣服,还可以让它再来年依然保持温暖。
雪白的披风在屋外晾起来极为显眼,不出勤的一些暗卫难免被这条披风吸引住了视线,其中一个人看着披风啧啧叹道,隐隐有些羡慕,“这是教主的披风吧,影七,教主对你可真好,可是我怎么从未见你披过这条?”
影七看着披风,眼里闪过一丝追忆的温暖,口中道,“教主的赏赐,我们收了就是,哪能真的大摇大摆的披着教主的披风。”
那暗卫听了影七的话,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这本来是一个悠闲的下午,教内无事,教主身边所跟随的影卫也不多,剩下的影卫正好有一个难得的休息时光。
但是这悠闲的时光,却被一声凄厉的啸声打断,所有暗卫,不论正在做什么,都立刻停了下来,带好武器着装整齐后,齐齐汇聚到小木屋外的空旷地上。
总教头正站在外面,四季都阴着的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沙哑的声音从口中道,“都怎么回事,速度这么慢,全部集合,随教主出行。”
“是。”暗卫们齐齐应道,影七虽然已经不是暗卫,但是作为教主近卫,教主出行,理应跟随身后,所以也站在了一旁。
“好了,你们去寻教主吧。”教头没有说他们要在哪找到教主,暗卫们作为历任教主最忠心得力的手下,自然有找到自己主子的方法。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突然响起的冰冷声音,让在场的所有人一惊。
他们回头,发现教主居然就站在自己身后,总教头连忙带头跪下,后面呼啦啦跪了一地,“参见教主”的声音响亮的传来了开来。
殷睿淡淡点头,“我来,是想说一下我们接下来的部署,你们兵分两……”殷睿抬头间看到挂在屋檐下的那抹白,声音戛然而止。
暗卫们正疑惑于教主怎么突然停了时,悄悄的抬头看去,却惊异的发现教主已经离开,所走的方向竟然是他们居住的那排木屋,不对,是木屋前晾晒着的白披风。
影七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
殷睿之前只是觉得这条披风非常眼熟,现在走到近前,一手抓起披风一角,捏在手上,仔细看着这条披风,他看的非常仔细,从料子到上面绣的纹样,再到狐裘雪白的绒毛,神色却渐渐冰冷。没错,就是这条,以千金购置,他亲自所选给凡的狐裘披风,但是这条披风,却在一个冬夜不知所踪,他以为是凡没留神落到哪里去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再次看见……
影七心里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果然,不久后,响起了殷睿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这条披风是谁的?”
影七咬咬牙,上前一步,再次跪下,“是属下的。”
“哦,这披风明明是本座之物,又为何会在你手中。”殷睿的眼里没有特别的情绪波动,但却冰冰凉凉的,让人没有勇气对视。
影七现在已经不会对教主问出这个问题感到惊讶了,即使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可能讨不到好处,但他依然只能垂着头道,“这条披风,是教主所赐之物。”
“本座所赐……呵呵,时日太久,本座都忙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件事,你起来吧。”
虽然现在教主脸上是带着笑的,但是所有人听到教主笑声的人,都不知为何心里一寒。
接下来,殷睿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旧下了部署,但是影七,却被殷睿安排到了一个最危险的位置,他本是教主近卫,只用跟在教主身边保护教主安全即可,他所作的事情,明显不该分到他头上,影七的心不断的往下沉,但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去完成殷睿的指令。
这一天,影七完美的完成了任务,但是也受了伤,好在伤势不重,休养几日即可,可殷睿却并没有因为他的伤势而给他任何优待,反而越加的不待见他,完成任务不仅没有多少赏赐不说,连嘉奖都没有几句,其区别待遇,就连那些愚忠的暗卫们都有所察觉。
对于这一切,影七都很沉默的承受了下来,没有任何辩解也没有任何抱怨,这反而让那些想要安慰他的影卫们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条披风,影七到底是没有留住,当殷睿随手拿起那条披风道,“这个我拿走了,你没意见吧。”
影七还能说什么呢,即使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紧紧的捏成了拳,但他也只能目送着殷睿离开。
殷睿很少笑,但是今天他的脸上却一直是带着笑容的,即使那笑容很怪异,他也一直笑着。直到拿着披风回到房间后,挥退一切人等,殷睿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那条披风被他狠狠的投掷在地上,桌上的茶盏全部扫落,发出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响……
候在外面的侍女们全部心惊胆颤,不知道什么事情惹得教主发了这么大的火,里面的动静持续了很久,甚至几乎让他们以为教主把能砸得都砸了,直到天色已经开始发暗,他们才听到里面传来沉沉的一声,“都进来。”
几个侍女互相使着眼色,谁都不愿意在教主气头上进去当炮灰,但是让教主久等,却是更大的罪过,所以几个人纵使再不愿,也互相推搡着进去了,可他们没想,进去以后,教主居然只说了一句,“用最快的速度将这里收拾好,恢复原样。”
教主说的是恢复原样,那就是必须要完全一样,摔碎的花瓶要找一模一样的来,桌上的茶具也要一模一样的,在侍女们进进出出的忙碌下,屋内不一会儿就恢复了原貌,一个正在收捡地上碎片的侍女抬头间,发现教主已经躺上床休息了,不禁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所以人立刻放轻手脚,迅速而无声的收拾完了屋子。
当她们平安退出去后,都忍不住松了口气,今天教主发了这么大的火,她们居然都能全身而退,真是万幸。
女侍们想教主刚刚才入睡,之前又发了那么大火,消耗了那么多体力,应该能让她们偷闲很长一段时间,可是她们没想,她们闲聊还不足一刻钟,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动静,不一会儿后,教主的声音居然响了起来,“来人啊,传膳。”
女侍们惊讶的对视一眼,教主才睡这么一会儿,居然就醒了,她们不敢怠慢,立即有两个人低着头走进去服侍,其他人则去准备膳食。
走进房的两个女侍本以为迎接她们的又是那种可以让人窒息的低气压,但是她们进屋以后才发现,教主神色平和的坐在桌边,竟是看不出半点之前的暴怒。教主的心思,果然不是常人可以揣测。
被误认为高深莫测的白凡可不知道两个女侍心里在想什么,虽然他为了保持殷睿的风度形象,非常有气派的坐在桌边,但实际上,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