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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子-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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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寻看进少年的眼睛,惊喜的发现里面没有了早上时的厌恶和惊恐,“我会放你走。”阴寻再一次说,仿佛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狠下决心。他伸出手扶正沈碧染的肩头,奇怪的是少年并没有反抗。然后阴寻用极其认真的表情,一字一句,带着恳求:“记住我,不要忘记我。下次见面,一定一眼就认出我来。下次,我一定会让我们有一个重新认识相处的机会,只求你,千万不要忘了我。”
  沈碧染的眼睛和阴寻直直对视,不由得的没有躲闪。他的眼神让沈碧染一震,那样深切的恳求叫人无法拒绝。只听阴寻继续说:“我是南国人,不是东祈人,还有一个名字叫慕寻,阴是母姓,你应该能由此猜得到我是谁。”
  慕寻?那个流落民间的南国的四皇子慕寻?慕是南国的皇姓,南国的茵贵妃正是北唐第一美女,长公主阴茵。
  沈碧染一直为茵妃的故事而感慨。阴茵当初与南国国主邂逅后一见钟情,便只身嫁到他国,集万千宠爱为一身的背后,有数不清的嫉妒和陷害,对于这些,她都能坚强的应对,却忍受不了心上人的猜忌和不信任。在巨大的失望下,阴茵竟带着四岁的皇子逃离皇宫,流落民间。之后南国国主知道了真相,后悔莫及,查探了数年,最终得其下落,便派大军包围其落脚地,苦苦相逼。而阴茵竟宁死不愿回宫,南国国主以为她已变心,大怒之下,出言讽刺侮辱,不料阴茵只是含笑,而后自刎。南国国主悲痛欲绝,后来才知,这两年流落在宫外,她一个人吃了多少苦,在她的屋里,找出了不计其数的他的画像,离开他的日子,每天都想念他。她,从不曾变心,她,一直爱着他。
  正因为她爱着他,因此断然不肯原谅他迁就他。爱如果有那么多回头路好走,人这种贱骨头怎么会晓得珍惜两个字怎么写?
  这样的女子,缱绻决绝,敢爱敢恨,不拖泥带水。就是要这样,被你无法得到的深爱着。
  沈碧染看着阴寻,忽然同情心泛滥起来。他当年提前被阴茵提前托付给可靠的人了,母亲离世后,一个人在江湖上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阴寻接着道:“如意门只是我年少时创立的一个组织,我终究做不了江湖人,最终还是要回到皇家。”他说着,突然拿出一条手链不由分说的扣在沈碧染右腕上,“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她说她始终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真诚的感情。”察觉到沈碧染手腕的挣扎抗拒,阴寻握紧少年的手,语气带着恳求甚至卑微:“求你一直戴着,别摘下来,好不好?”
  这声音饱含太多深切期盼,沈碧染无力拒绝。他低下头看这条手链,竟全是红豆,一颗一颗串联而成。由红玉玛瑙精雕细琢,每颗红豆均维妙维肖,饱满鲜艳,就如一颗颗跳动的红心。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感觉到少年的默许,阴寻淡淡的笑了。这是沈碧染第一次见到他的笑,本来是那样疏狂傲世的人,经此一笑,朗目疏眉,一扫寂寥,山河动容,天远云轻。
  阴寻忽然想起来年幼时母亲对他说的话,早已模糊不堪的记忆莫名间清晰起来。她说她为他起名为寻,是因为每个人每天都在找寻,生命本就是一个不断追寻的过程。如果有一天你确定了要寻的东西,不要计较结果,不要考虑得失,放开手去追求它。因为短暂的人生里,如若有想要追寻的,而你又恰巧遇上它,这是多幸运的一件事。到死,也会感觉知足。
  阴寻握着少年的手又紧了紧,不容他挣开,“以后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去遍布三国的如意茶庄,他们认得这手链,会听你的任何差遣。等我解决好那边的事,不管天涯海角,都会来寻你。”他直视少年的眼:“只求你,在这段时间里,千万不要忘记我。”顿了一下,阴寻又露出天生的疏狂气质:“就算你忘了我,下次相见,定叫你深深记得。”
  待到仆人端了饭菜来,沈碧染从洗漱到吃饭,阴寻都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少年拒绝不了,更无言以对,只感静默尴尬,不知如何自处。吃完东西,方觉疲倦之意袭来,这具身体本就嗜睡的紧,此时开始犯困,昏昏欲睡。朦胧中,感觉那个人冰冷的吻落在脸颊,有□炽热的眷恋在熙熙攘攘。
  沈碧染一觉醒来,已是夜晚。四顾空无一人,却感觉手背还残留阴寻的余温。他穿衣下床,屋内明洁的夜明珠,屋外摇曳的琉璃灯,一切如故,可是奇怪的是,四下一片静谧无声,连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沈碧染暗暗诧异,走出屋去,沿着一路的灯火向前走,越走越远,而前方幽火忽明忽暗,平时随处可见的阴寻一大堆的仆人属下,竟半个都没看到。
  沈碧染走失了方向,有点害怕起来,莫非这是个鬼宅?他开始发挥他天马行空精灵古怪的想象力:那阴寻不会是鬼吧,和手下人都来无影去无踪,这几天的遭遇莫非和聊斋里的一样,走进去的时候看见周遭花开成海,摆设华丽,然后一觉醒来,发现所处的地方不过是山野孤坟,周围灵幡残旧,冥纸惶惶。而昨日阴寻吻自己,可能是要像电影里的吸血鬼般在脖颈吸血,后来又发现自己是药人,血不干净,又发了心脏病,他不屑吸死人血,所以作罢了?想到着,沈碧染点头肯定:嗯,一定是这样,我就说,像自己这样性子相貌都不咋地的人,怎么会被他喜欢上。
  沈碧染天马行空乱七八糟的瞎想,发现自己已不知走到何方,四周已经没有任何灯火,甚至没有路,杂草丛生,当真有点慌。返回的路不记得,更不知道怎样向前走,沈碧染边抖着,边嘴里念念有词的给自己打气:“自己本来就是个穿越来的鬼,有什么好怕的?被鬼吓倒的人要学会原谅,因为鬼也被你吓到,以后大家都会变成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念着念着恍惚中听到很远处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抖得更慌:“我,我还没准备好再穿越一次,诸位鬼神,您再等等,等我考虑好再来找我……”听着听着感觉不对,这声音,好像是熹逸,沈碧染忙凝神四顾,远远的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熹逸!”沈小哥一个激动,向白衣人跑去。
  白衣人看到他,奔的更快,使出轻功,三纵两越,疾步飞至沈碧染面前。沈碧染只觉眼前一花,白色身影已骤然来到自己跟前,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双强健的手臂紧紧搂入怀中。
  司马熹逸紧抱住少年,抖着身子从头到背的仔细抚摸着他,好像在分分寸寸的确认少年是否无恙,之后又拉开他,上上下下地端详。他的神情和动作里分毫找不见平日里一贯的优雅和潇洒,只有满满的担忧和焦急。
  沈碧染看熹逸那样一副紧张的样子,笑着向他道,“熹逸,摸够没,看够没,我可没变鬼……”
  话还没完,再次被熹逸用力抱紧。这个拥抱包含了他这几日的思念、害怕以及再见的欢喜,力度如此之大,就像要将沈碧染嵌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完全不在乎后面一大队兵马已经跟了上来。沈碧染有些尴尬,想让熹逸松手,却听到耳际传来的声音带着抖颤:“你,没事,没事……小染没事,没事……没事……”
  这样一个一贯睿智开朗巧言善辩的人,此刻却格外笨拙,翻来覆去也只会说这几个字,语不成句。
  沈碧染忽然觉得内心酸涩梗咽,感动和一种说不出的思绪让他讲不出话来。
  那一袭翩翩白衣,合该是优雅完美,自在潇洒,合该放荡不羁,鲜衣怒马,可是现在沾染上了愁思牵挂,恐慌害怕,连笑都依稀落寞。
  少年微笑着,忍住莫名想落泪的冲动,用力回抱眼前这个白衣男子。
  夜风静静,夜雾漫漫,月色阑珊,山林凄迷。
  凉薄的雾霭中,婆娑的树影下,那个玄墨色身影静静立了很久,岿然不动,执着傲挺的姿势一如他头顶上方的如剑如戟的黝黑枝桠。
  许久,司马熹瀚淡淡的道:“回去吧。”他再次看了一眼不远处紧紧拥抱着的两个身影,然后转过身去,同时却不小心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微皱起眉头。
  身后头跟着的五个黑衣暗卫均脸上略带犹疑,竟然破天荒没遵从主子指令,都没有移动。
  跟熹瀚最久的白狼见他双目沉沦,瞧不出欢喜,迟疑半天,还是开口,“殿下,您不是来见无忧侯的么,怎么不见就走……您起码……”
  不光是白狼,所有熹瀚手底下的暗卫都心怀不解。自从无忧侯失踪,自家殿下急的夜不能寐,派出了所有暗卫。因为八皇子带了兵在城内找寻无果,头一天,七殿下就断定无忧侯是在城外,放下所有事,亲自来郊外找。昨夜,在盘旋的鸟里,殿下认出了侯爷养的翠鸟,便不顾阻拦,坚持要进阵,差点丧命于阵法中,身上的剑伤现今还向外渗血。
  这些时日七殿下的惶恐焦急,是他们跟了熹瀚十几年都闻所未闻的。那样拼命的找寻,好容易进了阵,现在人就在不远处的咫尺,怎么连面不见就走?
  咫尺天涯。
  白狼等了一下不见主子吭声,欲再开口,这时熹瀚的声音缓缓传来:“我已经见过了……见他无恙……亦足……”声音隐约中仿佛带着迷离悲伤,随着夜风叮咚散去。之后,依旧是天子般威严冷冽的气质,好像刚刚的迷茫荒凉只是暗卫们的幻觉。
  暗卫们愣神间,看熹瀚已大步走远,宽大的玄墨色长袍飞扬,背影还是那样尊贵冷傲,却不知是不是夜色的关系,白狼竟看出有寂寞哀伤在细细灼烧。暗卫们忙不迭的紧紧跟上去,紧随着自家殿下,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30。你会不会偶尔想到我?

  沈碧染回到永乐宫好好的睡了一个懒觉,醒来发现竟然下午了。他刚起了床,然后坐在摇椅上对着腕上的红豆手链发呆,就听到有人进来。
  “我来了好几趟,这回你算是终于醒了。”熹逸微笑着,带来满室的金光摇曳,“睡好了么,有没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沈碧染抬起头,熹逸关切深情暖若灿阳的俊脸落入眼中,少年歪歪脑袋:“你怎么都不问我这几天做了什么?”没听到回复,只见熹逸的眼神落在他嘴唇尚未愈合的伤口上,便解释道:“这是我心悸犯了,因为疼的受不了,自己咬的。”说完心里暗叹,幸亏锁骨周围的吻痕都事先涂药消了,身上的更是被衣服盖住了,不然真不知道怎样解释。
  沈碧染正想着,手被熹逸握住,男子神情认真的轻声道:“只要你没事就好,做了什么不重要……”而后手又紧了紧,“你的心悸不要紧么?这一觉睡那么久,真让人担心。”
  “我怎么会有事,”沈碧染一副得意的小样,继而又有点不好意思,“那个,睡的那么久是因为我这人天生太懒了……”
  “嗯,的确懒,”熹逸粲然笑道,“小染睡懒觉的功力,估计全东祈都无人可比。”
  沈碧染忙摆手,“可千万别去和我比懒,我懒得去比。”
  “呵呵,”熹逸一乐,然后笑眯眯的看着沈碧染:“小染,如果我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对我日思夜想呀?”
  沈碧染一看熹逸那玩世不恭的表情,又习惯了和他互相调侃,随口就道:“美死你,还日思夜想呢,巴不得您呀,赶紧走的远远的。”
  “不日思夜想,那你会每天都想起我吧?”男子还是笑着,笑里竟依稀有淡淡酸涩,执着的追问。
  “每天都想,那岂不是很麻烦?我还要忙着睡懒觉,弄药材,为人医病……”
  这边风音奉了茶来,熹逸从案上端起,揭了盖,尖叶舒展,郁清扑鼻。
  “那么偶尔呢?你会不会偶尔想起我一次?”熹逸固执的问下去,依旧浮着的微笑看不出悲喜。
  他要的真的不多,只是卑微的求偶尔而已。他们说,喜欢一个人,会变的很低很低,卑微到尘埃里,但他心里是欢喜的,然后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青瓷盏茶水氤氲,熏淡了容颜。
  沈碧染抬眼,缭绕雾气中只看到一个模糊的微笑,却恍惚间染着失落悲伤缠绵痴情的意味。他莫名心一紧,不由自主点点头。
  熹逸轻轻放下青瓷茶盏,盯着少年:“那么,即使只是偶尔,也不要忘记想我。想我的时候,记得我也在想你。”
  沈碧染还没来得及体味他的情绪,只见熹逸慢慢站起来,背对着阳光,笑的比阳光还耀眼,滑稽的行了个礼:“多谢侯爷赏赐了偶尔的想念给小的,小的定将为侯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碧染被他滑稽笨拙的动作弄的一笑,想这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开玩笑,也不知那句是真哪句是假。
  两个人嘻嘻哈哈,东聊西聊,一起吃完晚饭,夜幕已降临。待到沈碧染要睡觉了,熹逸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睡觉了。”沈碧染的语气里有明显的逐客之意。
  “我知道。”男子笑咪咪的,“我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你……”少年微怒,“这是皇宫,可不是京郊行馆,人多嘴杂,你也不怕别人说。”
  “谁爱说谁说好了,”熹逸的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为所动:“我才不屑去管别人怎么说呢。最好大家都传言,我已经和我的小染睡在一起了。”
  “谁是你的?”沈碧染气的狠狠瞪他,“谁和你睡在一起了?”
  熹逸见灯下少年明艳动人,忙笑着作揖赔礼道:“是我说错了,小染不是我的,应该说我是小染的。”说着搂过他,嘴唇贴在少年圆润精致的耳廓上,声音委屈暧昧:“在京郊行馆,小染可是与属于小染的我日日睡在一起,怎么可以睡了人家之后,就不认账了……小染可得对我的清白负责……”
  “你……”沈碧染每次和他斗嘴都讨不了好,只有撅着嘴不理他,然后外袍一褪,自顾自钻进被窝,把脑袋一蒙。
  “蒙头睡觉对身体不好,”熹逸试图拉开被子,却被少年从里面紧紧攥着,“把被子拿开吧,别躲我了,我马上走。”
  沈碧染露出头,正对上熹逸漂亮、漆黑又深邃的眼睛,听他絮絮叨叨:“平时多注意着身体,茶水凉了的话千万别喝,饭一定要按时吃……不要整天迷迷糊糊的,也别太心软轻易相信别人……”
  这些话平常熹逸都会说,沈碧染也没在意,絮叨完了,他轻声道,“好好睡吧,我走了。”司马熹逸在沈碧染额上印一个吻,吻里竟带着深深的眷恋不舍,“小染呀,”声音悠悠长长,“记得我爱你。”
  丑时将近,晨露微寒,天刚蒙蒙亮,路上人影萧索寂寥。长街的尽头有一队人马从淡淡的晨曦中渐渐凸显,由远及近。马蹄声纷纷扬扬,沾着露华,青脆入耳。
  此时京城的城门还没到开的时辰,守门官睡眼惺忪的刚换班过来,下头的守城小兵已守了一夜,一个个站着不住地打盹。
  “开城门!”忽然有浑厚的声音打破清晨的寂静,有人在城门内叫嚣。
  守门官还没清醒,打着哈欠很不爽的慢吞吞从城楼上下来,嘴里骂骂哼哼:“这是哪个这么大清早就要出城,懂不懂规矩呀,还没到开城门的时辰呢……”
  待守门官看清叫城门的人的令牌后,睡意顿时被吓回了老家。这一队棕衣,竟是皇家侍卫打扮,拿的是八皇子的通关碟。
  “是八皇子……小的,小的这就给您开门……”守门官吓的一个不小心,还跌了一跤,痛的呲牙咧嘴也顾不得,麻溜儿的跑到城门口,开了锁命小兵一起移开墩石。
  城门一开,一队人马目不斜视的缓缓而过,守门官忍不住的偷偷望过去,队伍中间的白衣人尤其显眼,衣袂临风,雪裳如月,风华绝代,尊贵优雅。那个必是八皇子了,守门官心里赞叹着,又心知那等人物不是自己能看得的,忙讷讷的收回了视线。这八皇子那般高贵,何必和一个贪污犯过不去?这人死了不要紧,连累的八皇子贬入边关,真是……守门官感叹着,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悻悻的回城楼上去。
  “殿下,您再等等吧,五殿下七殿下他们说要送您……”李虎小声的说道。
  “走吧。”熹逸打断他的话,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城门之后的京城,长街之上,行人无几,亦无灯火,只有薄薄朝雾掩涌着虚无。
  “我故意挑在这时走,就是因为这个时辰,七哥他们正好要准备去上朝。”白衣青年优雅又落拓的淡淡笑着:“我讨厌告别。”
  说完,纵马而驰,如白云出岫,翩然乘风。侍卫们忙驱马紧随自家殿下的左右,马蹄翻滚,转眼间,只空余一片尘埃。
  今日,沈碧染懒觉睡的有点不踏实,好似有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小吟姐,我失踪的这三日,京城没发生什么大事吧?”少年边摆弄着衣带,边随口问。
  风吟正为沈碧染束发,“呃,没什么事,就是皇帝下了令派官兵寻您,而后八皇子请旨亲自率领在城内一家一家搜……”风吟不知怎么说才好,八皇子吩咐过,不要说他入边关的事,能瞒一天是一天。
  “哦。”沈碧染用手支着下巴,“等等……城内?可我在城外呀,”少年略有点诧异,“熹逸那家伙是怎样一下子就在城外找到我的?”
  “听小齐子说,八皇子好像是最后一天忽然得知了您的具体方位,直接奔去的。”
  “哦。”束好了发,沈碧染跳下椅子,“夜雪流觞一定很担心,今天看看他们去。”
  醉薇阁一如既往的热闹,沈碧染一到,老鸨就忙不迭迎了上来,“大人是来找夜雪的么?真不巧,夜雪正为别的客人弹琴助兴……”老鸨笑的像朵菊花,“大人您是要叫别人陪,还是去楼上包间等一等?”
  “我去楼上等等吧。”
  沈碧染径直上了楼,刚要推开自己包厢的门,隔壁包间的一句话飘入耳内:“这八皇子今个儿凌晨已经向边关出发了。”
  熹逸竟去边关了?我怎么不知道?沈碧染顿时大惊,忙停住脚步凝神继续听。
  说话的是几个官员,退朝之后,结伴来喝花酒。
  “这何维犯又不是死罪,八皇子也太嚣张了,把人给弄死了。贬入边关这事儿,我看呀,一点都不冤。”
  “这你可不知道了,”另一个官员压低了声,故作神秘:“何维并不是八皇子弄死的。”
  “你喝醉了吧?”一个醉醺醺的声音笑他,“那是八皇子自个儿承认的,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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