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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子-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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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她就是那样的人,嘴巴很厉害,可是心是好的。”沈碧染看向阴嫒,此时眼睛清澈如天地精灵,浅浅一笑,震人心魄。却忽然轻轻一叹,“你说,这世上的人是不是都不可信?”
  阴嫒顿时愣住了。
  沈碧染却又是一笑,“可就算这样,我也总是努力的要去相信,相信只要自己全心全意的相信别人,便不会得到背叛和欺骗。”少年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轻,轻到快微不可闻,连笑容也疲惫而黯然,“就算最终被欺骗,我也不后悔。可是还是很伤心呀,”少年笑着扶上自己的心口,“红裳,我这里感觉很伤心。”
  只听茶杯落地的清脆一响,车厢里便再也没有了声息。沈碧染慢慢软倒在桌上,好像是进入了梦乡。
  阴嫒却似乎呆在了那,半响缓缓抬起头,眼神中竟带着苦楚和无奈。“小染,这种迷药不会伤你的。” 少女深深望着昏睡中的少年,“小染,你可知,我最不愿你伤心。”她声音哀伤又悠远,“可是,我不能让我哥再等了。”
  阴嫒一转身,脸上面具一揭,竟是另一幅模样。少女眼神已转为坚毅和决然,对车外道,“马车再赶得快些,赶快出城!”
  达达马蹄逐渐远去,道路回归宁静。
  黑暗里,有蜘蛛无声织网,忙碌异常,越织越大。

  55。放任自己沉下去

  马车出了城之后便连夜赶路,直到将近清晨,沈碧染朦胧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换了装,更要命的是,手脚都被点了穴,动弹不了。
  “碧染,你醒了?要不要喝水?”夏红裳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说着便端了水来喂他。
  沈碧染手脚不能动,定定看着夏红裳,闭紧了嘴巴不肯喝。
  “碧染,我知道你怪我。” 夏红裳放下杯子,轻轻一叹,转而又问,“你何时察觉出是我的?”
  “喝第一口茶之前。” 沈碧染的声音因迷药而又虚又轻,“阴嫒是没有理由给我下药的,若是那样,那人便不是真正的阴嫒,而也只有你的易容术我认不出来……可惜,终是察觉的太晚。”他看向夏红裳,眼神里并没有怨恨,依旧澄澈干净,“你是从什么时候扮作她的?真正的阴嫒呢?你把她怎样了?”
  “她好的很。阴嫒也的确是爱上了一个侍卫,是她在北瑞的贴身侍卫,在她前往东祈的途中我助他们离开,之后便顶替她的位置。”
  “那李虎,”沈碧染忽然语气一紧,“他从头至尾只是你利用的一颗棋子?”
  “嗯。”夏红裳神色坦然,“可我没有伤他分毫,” 她望向沈碧染,语气认真,“碧染,我更不会让你伤了分毫。”
  “你已经伤了他了。”沈碧染的神情略带凄迷,“像他那样内敛的人,一旦投入感情便奋不顾身。他对熹逸忠心耿耿,却能为了你而决定离开,可你把他打入了万劫不复。你可知,有些伤在心上,也许永远都去不掉了。”
  夏红裳沉默片刻,却没有因此动容,“碧染,你又可知,有些事是我必须做的,就算丢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你将我带走又能做什么?”
  一双水瞳黑不见底,不知情绪,“彻底促成南国和东祈的战争。”
  夏红裳说的清淡,沈碧染却心里大惊。“怎么可能?”
  “碧染,我不愿瞒你任何事。” 夏红裳抬起头,犹疑片刻,终是缓缓开口,“你可知南国素来对东祈虎视眈眈,入侵之事谋算已久。慕兴的死更成了导火索和开战的绝佳借口,整个南国都悲愤的蠢蠢欲动,南国大将席烈带大军压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时刻准备动手。”
  沈碧染不知道这件事,睁大了眼,“还没有查出凶手,怎么就带了大军来?”
  “查凶手?南国人才不会管谁是凶手,不管怎样,他们堂堂三皇子都是死在东祈,也只认准了责任在于东祈。”夏红裳顿了顿,声音轻悠缓慢,“可惜来了个五皇子慕寻,一而再的强行压制住军队的骚动,勒令席烈不准动手,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前日,我才打探到慕寻不愿动手的真正目的,”她看向沈碧染,“慕寻想拿此事作要挟,光明正大的换你随他去南国。”
  “司马炎那老糊涂已答应了。” 提到东祈皇帝,夏红裳好像有极深的恨意,“席烈是南国第一大将,慕寻宁愿和整个南国抗衡,只为要你。以他的脾性,若最终要不到人,会怎么做?想必一定会反过来支持席烈作战吧?
  “你……”沈碧染还没听完,就惊的说不出话来。
  夏红裳依旧神态自若,“而司马熹瀚虽身为皇子却自幼参战无数,早就对席烈的大军做了防范措施,不愿再忍,加之他们又会认为是慕寻暗中把你带走却倒打一耙,” 少女水目微眯,“再配上我埋下的线人的挑拨,这下两国想不开战也难了。”
  沈碧染忽然觉得心头冰凉。他和夏红裳相识已有两年,她是他在这个时空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一点也不了解她。沈碧染迅速恢复镇定,眼睛直直看着夏红裳,声音冷的不带情绪,一字一句,“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了报仇!” 夏红裳猛然抬头,语气忽然激动起来,“当年司马炎为了坐上皇位,和北瑞勾结,暗害成王府一百二十一条人命,若不是我哥,我早就该死了!” 少女眼底满是深深的恨意,“当年我还不足五岁,可那副场景永远都忘不了。你可知我爹娘他们死的有多惨!整个王府到处都是血!”
  沈碧染一下愣住了。成王府是东祈帝长兄成王的府邸,于十六年前莫名发生了灭门惨案。接着先皇颁旨宣布成王为谋逆罪,之后一干官员遭到牵扯,均被抄斩,兵部尚书公孙茂也在其中。“成王只有一子一女,那你便是……”
  “是,”夏红裳脸色已恢复了平静,“我要司马炎失去皇位,要他也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说着,少女竟微笑了起来,“不对,是国破人亡。”
  外面赶马车的人忽然暗暗用密音入耳,“前方有官兵在关卡盘查。”
  “继续赶车,不要露出破绽。”
  话落音没多久,外面便有声音传来,“里面什么人,掀开帘子检查!”
  此时夏红裳早已换作另一幅模样,俨然一个老妇人,而沈碧染也被她易容成一个老头。
  一双微颤颤的老手主动从里面把帘子掀开,声音苍老嘶哑,“老身陪着自家重病的老头子去瞧病……”
  “走吧。”官兵左看右看没看出有问题,抬手放行。沈碧染刚被点了哑穴,不能言语,只能暗自着急。马车刚行不久,身后忽然又有声音传来,伴随达达马蹄,“慢着!”
  竟是熹瀚的声音!沈碧染眼睛一亮,心底立马充盈起安心和欢喜来,这时红裳的声音响在耳边,“碧染,对不起了。”
  沈碧染还没反应过来,头脑便莫名开始昏沉欲睡。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少年依稀看到了熹瀚的身影。满脸的苍白和疲惫,风尘仆仆。他好像又廋了,好像很劳累很焦急,好像赶了一夜的路,好像还受了伤……少年心头蓦的一紧,却再也抑制不住的沉沉睡去。
  沈碧染醒来的时候,感觉全身酸疼,刚刚试图坐起来,立即有人靠近。
  一个清秀的陌生少年利索的为他垫上靠垫,之后又来几人端茶送水的伺候,却是一言不发。
  沈碧染能感受到这些人均武功高强,再定睛看去,入目所及的是一个布置精巧的屋子。他手脚的穴道仍是未解,深知夏红裳是怕他轻功高超而逃跑,只得倚在床头由人摆布。“这里是哪?我睡了多久?”
  “我们已经出了东祈。” 夏红裳进了屋,“怕你在路上受颠簸之苦,让你睡了近八日。”
  沈碧染缓缓抬头,语气平静又认真,“红裳,你实话告诉我,南国和东祈是否已经开战了。”
  沉默了许久,夏红裳终是道,“不错,已开战近三天。”
  “既已如你意,那么,”沈碧染的表情极为冷静,“你何时放我离开?”
  “现在还不能,两国战情并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虽已开战,却在观望。” 少女看向少年,眼中满是真诚的情谊,“碧染,你先安心在我这里住些日子……”
  “我要走。”沈碧染打断她,“我于你已经没有用了,”少年看向少女,双目仍如最初般澄澈,“若你还把我当朋友,求你让我走。”
  “我不能让你走。” 夏红裳狠下心咬牙转身,“我已命手下线人四处宣扬了你的死讯,还拿出了物证,慕寻随即便不顾一切的要亲自上战,誓言夺下东祈。” 少女又转回头,“怎能在此时破功?”
  那熹瀚他们怎么办?沈碧染大惊,他想要起身,却因手脚被点穴而无法自主行动。一急之下,眼前忽然发黑,坐都坐不稳。心脏猛地泛疼,全身都忍不住的抖颤。
  “碧染,你怎么了?!”夏红裳一看,沈碧染此刻面容扭曲,似乎正在强忍着巨大痛苦,立刻惊的不知所措,“是不是心悸又犯了?!”她忽然想到为少年换装时他身上的两瓶药,“快告诉我,哪瓶是治病的药?”
  沈碧染话都说不稳,“绿、绿色的……”
  转眼之间手下人便拿了药来,少女立即紧张的亲手喂他吃下,等了半天却仍不见好,只见少年全身抽搐不已,脸色开始发青,症状反而更严重了,
  夏红裳抖着手扶住少年的身子,“碧染,你、你到底怎么了?”
  沈碧染此刻只觉得全身疼的像有刀在一点点割,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却努力撑起一丝微笑,“绿瓶里其实是毒药……”少年口里开始有血慢慢溢出,“你既想让我死,那么……”他身体忽然紧缩,再也讲不出别的话来。
  少女此时心底已大骇。她对沈碧染不禁有朋友的喜欢,还依稀有些情人的爱意,从来没想要他死,连忙一边解了他的穴,一边对手下人急嚷,“快,快都给我去找季大夫来,快!”
  仆人们急匆匆的离去之后,沈碧染暗自活动了一下重获自由的手脚,忽然神色一变,在夏红裳不备之时,一个转身飞至窗外,运用轻功转眼跑远。
  少女顿时反应过来,起身欲追,却忽然提不上内力,下一刻就明白了原委。绿瓶之中的还含有毒烟,早已散入空气,被她吸入肺中。
  ……
  山间风乱,南界峡谷两边杀气层层缭绕。此时乌云遮月,一人立于峡谷这头的马上,静静望向东祈方向。
  白天已厮杀了一整日,双方僵持不下,深秋染血,落了一片鲜红,空气中都夹带着浓浓血腥。
  此时临靠南国边境的东祈小镇,百姓依旧生活的安之若素,却掩不了暗地的紧张不安。
  一个暗哑苍老的声音低低响起,“边境已经正式开战啦,很快就会打到我们这里,还是趁早快逃的好!”
  “你怎么知道我们东祈一定会败?!”另一个气愤的年轻声音打断他,“南国不是还没侵入我们一寸土地么?这回我们英勇神武的太子殿下亲自带兵,必定不会让南国得逞……”
  一个少年静静的走过,衣衫褴褛,满面灰尘,却掩不住灵秀之气。
  得知是熹瀚领军作战,沈碧染从夏红裳那里逃出的这两日,一路直直赶往靠南边境找他。为了躲避沿路红衣坊的人的追踪,片刻也不敢停。少年在诱骗夏红裳为他解穴时,当真吃了毒药,之后又用轻功逃走,再加上一路颠簸,身体早已透支。只靠心底一根弦绷着,时刻也不敢放松。
  “用这个和你换这匹马怎么样?” 沈碧染身上一无所有,顾不得其他,只得拿出以前爷爷送的玉佩递给卖马之人,“我很需要一匹马。”
  对着手中的玉佩看了半天,卖马的汉子神色变的严肃起来,“小兄弟,我虽不识货,也知你这玉佩委实贵重……这玉我不能要,你若有急事,赶快牵一匹马走吧。”
  少年终是不再推辞,道了谢便立即策马而去。
  一路风尘仆仆,越靠近边境,百姓越是少,再向前便是军营了。少年依稀看到驻扎军队的峡谷秋草萧萧,营帐层层叠叠,心底骤然一松,再也支撑不住,头脑开始昏沉起来。
  “那是什么?”守卫的哨兵看到远远有马奔来,速度极快,不得不防。
  不是严令禁止内城的百姓靠近军营么?顿时号角响起,一干士兵警视着由远而进的人马。
  待靠近了些,士兵才看到只有一人伏在马上,衣衫凌乱狼狈,看不到脸。
  在两军对峙的紧张时刻,这一人擅闯军营有何目的?一个副将顿时大吼,“将他拦下,禁止靠近!”
  此令一出,士兵立即剑拔弩张,“来者何人?速速停下!”
  沈碧染张嘴愈答,却疲惫的再也发不出声音,心口早已阵阵泛疼,身体开始抖的连缰绳都握不牢,只得等再靠近些再做打算。
  “为何不停!”士兵见马速有增无减,更是紧张,随即一只箭便向马头射来。
  长箭破空。
  少年无力躲闪,一箭射中马侧颈。白马负痛,长嘶一声猛然向前窜出,跑的更快,撒开四蹄狂奔着冲向军营左方,直直地向着峡谷深处奔去。
  那一刻,少年拼劲全力,终是喊出一个名字,“瀚!”
  司马熹瀚此时刚走出营帐,这一声呼喊对他来说如同惊雷,立即回头向声源方向拼命奔去,只见一匹沾满鲜血的马从眼前营帐急闪而过,一抹碧色身影摇摇欲坠,奔入峡谷。
  “碧染!”司马熹瀚撕心裂肺的一声惊吼,脸上恐慌的表情吓傻了周围的士兵。那一瞬,熹瀚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止跳动了,随即跨上眼前的一匹马,直直奔去。
  一鞭又一鞭的发狂般抽在马上,紧随着那抹碧色冲进了峡谷深处的密林。
  马速太快,沈碧染此时连呼吸都困难,两边的景物飞速地闪过,那些斜斜伸出的树桠和凛冽的秋风,像刀刃划过皮肤般刺疼。心脏更是早已承受不住,像要裂开。
  “碧染!”呼吼一声比一声惊心,呼呼风啸中,少年的意识开始模糊,却隐约听见熹瀚在喊他。
  少年的手再也握不住缰绳,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马活活拖死,见右方有水影闪闪,用尽最后一份力气拨转马头,向那出水潭奔去。
  到达水潭的那一刻,沈碧染决然的松开缰索,马蹄骤停,浅碧身影随之被甩了出去。
  只听扑嗵一声,少年的身体砸开平静的水面,溅起大片的水花。
  水冷的刺骨,心口更疼的厉害。沈碧染拼命地挣扎也阻止不了身体的下沉,只觉冰冷的潭水争先恐后钻进他全身骨髓,抽去他所有力气。
  身体渐渐僵硬,他是真的很想很想睡了。
  终于放弃无力的挣扎,放任自己沉下去。

  56。我不准你离开

  “碧染!”
  看到沈碧染落入潭中,司马熹瀚紧张惊骇的几乎从马背上滚下来。下一刻他便飞身向前,迅速奔至水边。溜。达。制。做
  就在浅碧身影将要彻底沉没不见的那一刻,忽然伸来一只大手,用力握住少年的手腕向上一提,硬生生将少年从水里拉了上来。
  一片混沌之中,沈碧染依稀看到熹瀚苍白焦急的脸,眉头紧皱着,嘴唇不停的翕动,好像是在反反复复地唤着一个名字。沈碧染很想张嘴对熹瀚说句话,可是提不起一丝力气。强烈的悸痛还有深入骨髓的寒冷一阵阵的上涌,身体每一处都在疼。
  少年就像秋风中的落叶般瑟缩在男子怀里,他努力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前阵阵发黑,终是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碧染,求你睁开眼看着我,千万不要睡!看看我好不好!”
  沈碧染闭上眼的那刻,熹瀚早心痛心慌到不能呼吸。他紧紧抱着少年,怀里的人的全身都冷的像冰,不似活人,整个身体抖成一团,小小的蜷着,呼吸越来越微弱,最后竟是连颤抖也没有了。
  少年如冷玉般苍白的身子好像一点点的变得透明,好像即将消失不见。这个念头让司马熹瀚五脏六腑都骇的发疼,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沈碧染,只觉得万念俱灰了无生趣。
  狠厉和坚毅忽然在司马熹瀚的眼底慢慢弥散开来。谁也不能夺走他怀里的这个人!就算是死亡!熹瀚抱着少年从地上一跃而起,翻身上马,然后直接用刀刺向马背,马在巨疼之下立即撒开四蹄,狂速飞奔。
  剧烈的颠簸让沈碧染觉得浑身都散了架,疼的更加厉害,也因此从昏沉里唤回了一点意识,胃里一阵痉挛,接着呕出了几口潭水,身体又开始无意识的微微颤抖起来。
  “碧染,”熹瀚单手把少年整个身体都包裹在怀里,胸膛紧贴着他的侧脸,一遍又一遍的低喃,“求你坚持住,碧染……”
  熹瀚疯狂的策马去追沈碧染之后,这边的几个士兵还没回过神来。那一声惊天动地的‘瀚’字已经快把他们都吓傻了。普天之下,有几个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讳的?再到司马熹瀚撕心裂肺的一句‘碧染’,一个个才明白究竟出了多大的事。此时熹瀚的贴身侍卫白虎等人已经箭一般的骑马追了上去,刘副将急忙大吼,“快都跟上,保护太子殿下!”
  一干侍卫刚奔向林子,就有一匹马闪电般的迎面奔来,直直冲向营地。司马熹瀚抱着沈碧染迅速下马,走进自己大帐,手下侍卫随即行动有素的传唤来军医,接着热水、衣物等一样样地送了进去。
  热水刚被抬来,熹瀚就赶忙把沈碧染连衣服一起放入水里。在他刀一般的目光和骇人的威严下,两个军医低着头垂着眼,微颤颤的对少年搭在桶沿上的手把了半天的脉,“侯爷疲劳过度又寒气入体,身上还有余毒,再加上心悸……”
  熹瀚打断军医的话,表情阴冷的可怕,“说重点。”
  两个军医结结巴巴,“情况不是很好……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人全都退了下去,熹瀚将沈碧染从浴桶里抱起,褪去他所有衣服,直接用被子把他像婴儿那样包裹起来。在热水的浸泡下,少年的脸色终于不再苍白的那样可怕,陷在床榻厚厚的貂绒被褥里,发出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夜慢慢降临,帐外寒气逼人,帐内却温暖如春,炭火熊熊的燃烧着,时不时的噼啪作响。司马熹瀚一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沈碧染,心底早已千转百折。这整整十一天,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和恐慌中度过。发现少年失踪时整夜的追逐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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