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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同,前去向王覆命。
王握着洪林受伤的手,嘉许了他们几句,就急急吩咐回宫寻医。
收队整顿的时候,朴胜基似乎瞥见,他一直注意着的那个人,在亭子的侧畔,捡起什么物事,收进了怀里。
元朝的使者真正驾临的时候,王手中已经掌握了那群刺客的真实来历。
健龙卫自然是不方便查出什么,而影卫不能够将所调查的证据直接展出来——那无异于自掀底牌。所以事情还是被当做倭寇作乱而压了下去,对出入王城人士的盘查却暗中加强了不少。
宣读圣旨之时,寒柏也在大殿之内。他看见王妃立在使者身侧,王拜倒在台阶之下,满殿健龙卫面上皆是愤懑不平之色。如果自己拉大旗奔元朝而去,有好下场的几率看起来不大啊……无论从哪边的态度来说都是。可是这个高丽,尽管在这里活了二十几年,依然没有家乡的归属感。如果被借种的是自己而不是洪林……寒柏又瞥了一眼王妃,微微皱起了眉头。
无论她作为一个女性,多么的品格高贵,性情坚忍,值得人钦佩与欣赏,但是始终压过自己一大头的女人,哪个男人都难以忍受。何况是一个王者。就算高丽王不爱同性,这个国家的继承人也不可能出自这位王妃的腹中。
无论她,怎么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王的心,还是太软了。
而且,寒柏看得出来,洪林也被王妃对大臣们那一番义正言辞的训诫给打动了。
优秀的女人,生错了地方,对自己和他人,都是灾难。
现下矛盾已经激化尖锐到不可掩饰了。那么接下来的,大概就是那件事了。
寒柏在廊柱的阴影间缓缓的走着,像是黑夜之中悄无声息的狮豹。
那道旨意之中,并没有确定让庆元君为高丽世子。
与此同时,毓庆宫中。
烛火摇曳。映得灯火之下的人,脸色也是阴晴不定。
“我的身体接受不了女人,所以根本不可能有后嗣。
“在变得更难堪之前,回到你的故乡去吧。”
“臣妾已经是高丽之人,这个宫就是臣妾的家,您还能让臣妾往哪里去呢?”
沉重的语调,和,强抑泪意的声线。
王闭了闭眼,想起自己当初对洪林许下的誓言。
“那么,你还想要因为后嗣问题被羞辱到什么时候?!”
一室静寂。
灯焰飘忽,有细细的烟扭曲着散漫。
王默默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莫名其妙地,想到寒柏。
他的话,会不会,有什么方法,让自己,摆脱这尴尬?
不,不行。寒柏是朋友,是他珍惜的知己。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他知道?
那么……
“王妃。”
女子抿了抿唇,极力镇定着声音。
“是?”
王暗中握紧了拳头,脸色眼神声音语调,一瞬间都诡异地平静下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八、秘方
第二天早上,寒柏便得知了过几日王与王妃合卺大礼的良辰吉日,王此次决心郑重其事,行礼之前还会先祈福的消息。
他扫了眼神色恍惚的洪林,将视线投向王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王避开了他的目光。
和寒柏相处得久了便可以知道,他是个行事极有计划性的人。
而他做的事,第一眼可能看不出来用途效果,但是必然是不会走空的。
于是众人都养成了不对寒柏所做的事情提任何疑问的习惯。就算这一次他拿了元朝赏下的珍贵温玉要人给他做成长颈小瓶,还是找人搜罗一些催情致幻药物……统统都没有人问。都直接听命行动了。
而通常注意到了不对自然就会更加关注,朴胜基忽然发现这些天寒柏几乎总是不见人影。回想起来以前也时常有这样的状况,那时以为他只是喜欢安静所以不去寻找打扰,现在想起来却觉出蹊跷。
他疑心着寒柏看王的眼神,而看到寒柏的时候,又把心里头那些线头尽数按了下去。
无论如何,朴胜基总是相信寒柏的。
洪林觉得自己很受伤。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王会把自己推给别人。
而且还是,推给那位……王妃娘娘。
下意识的,非常排斥。
但是王的命令,不容置疑。
他想要对谁发泄一下倾诉一下,可是每当看到王暗淡的眼神,就什么也说不出口。
他……也是知道王肩上的压力的。虽然王不会对他说,但是他都看在眼里。那些元朝使臣咄咄逼人的姿态气焰,就像那个王妃私底下对自己的脸色一样。
他没办法想象,自己跟那个女人,做跟王在一起的时候所做的那些亲密的事。
可是那个大吉的日子,马上就在眼前了。
宫女内臣都在紧张的筹备着。
王的脸上殊无喜色。
所有内宫中人都知道王之所重唯有洪总管一人。和中殿这一次的合卺之礼非是王心中本愿。所以王的脸色不好,也是可以理解的。
真的……有谁,理解吗……
王静静地坐在内殿,听着外面宫人往来的声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好像满脑子都是乱的。又好像满脑子都是空的。
洪林。
洪林……
指甲扣进了肉里,脸上神情却是纹丝不动。
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是吗。
可以拥有的,可以名正言顺地拥有的,他的爱人的孩子。
中殿沉默的抗拒神色,和洪林惊慌失措的反对言辞晃过王的脑海。
不,不行,只有,这个办法了……所以,不能心软……
不能够,放纵自己的心意。
王忽然觉得,自己需要一杯酒。
什么地方轻轻叩响了一下。王的神色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紧绷的线条习惯性地放松下来。
“下来吧。”
他微笑着说。
细微的风声卷过衣袂。一眨眼的功夫,王的侧畔便多了一个人。
眉目清冷如昔,俊秀度却成倍增长的少年神情中的困扰迷思虽然只有微微一线,常年相处的王却已然看得分明。他皱起眉头,不由得担心起来。
十多年来,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寒柏这样不确定的表情。
“怎么了吗?有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寒柏垂眸。
严重的事情……
大约算是吧。
不过总归只是自己的事。
能够慢慢恢复感情,应该是自己一直的目标的达成,应该是好事情。
但是如果恢复感情会影响到自己对于事物的理智的判断……是不是得不偿失呢?
不过现下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坏事,而且对自身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危害……才是。
他想着,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几个长颈玉瓶一排放在王的面前。
“臣僭越,妄自猜度殿下意愿……这是元朝送过来的温玉,似乎能够保持和人的体温一样的温度。”
王瞪大了眼睛。
“你是……什么意思?”
声音都,微微发抖。
寒柏面上一派坦然,眼神依旧清澈无比。
“如若殿下想要出自中殿腹中的孩子……还是正统的继承人比较好吧。毕竟是,元朝送过来的公主啊。”
你不想要命……我就得考虑要不要自己来平了这块儿地方了。寒柏漫不经心地想。毕竟拱手让给莫名其妙的高丽本地人附带陪上自己一条命,还是自己划地为王比较适合他。
将来朱元璋定了天下,再交权不迟。
他看着面前的这个隐忍的王。
王的眼睛里,尽是不敢置信的光。
王妃整个人像行尸走肉一样。
宝德伺候着王妃沐浴更衣,上妆行止,心下是不安的凉。
她并不知道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娘娘前几日送走了元朝来的使者之后当晚向王自荐枕席的事情她是知道的,那一天娘娘回来之后整个人就不对了。到现在就一直都像丢了魂一样……可是,再怎么样,不都是应该承受的命运吗?
是夜。
宝德一直陪坐在王妃的身后。坐得越久,越觉得头脑有一些昏沉。
是什么……香味……真奇怪……
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去看王妃。
王妃脸色嫣红,显见也是有些不适。
宝德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正要起身叫人,冷不防后颈一痛,意识便彻底沉沦了。
王妃听到动静,挣扎着站起来,看见身后揽着自家侍女的人,又惊又怒,一口气没提上来,便晕了过去。
便是此时,殿门响动,王一步踏了进来。
九、暗香
洪林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合卺礼照样进行,殿下却突然让他不用过去寝宫早些休息。
心头如释重负,然而疑惑也同样浮上心来。
为什么,是在午间,突然就变动了计划呢?
殿下……究竟在想什么?
而现在,殿下,是不是……在和那位王妃娘娘……合卺……?
心里不舒服。睡不着。
他自从坐上健龙卫总管的位置,就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一个人当然自由得多。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是会怀念当初睡在报漏阁中,与健龙卫的兄弟呼吸相闻的日子。
那个时候,寒柏就在自己左侧。睡姿安稳,气息绵长。那时自己晚上和殿下习完剑回去,看见寒柏睡得还像自己偷偷出去时一样,心里就会有一种“确实回来了”的安定感。
现在……
站在树荫下望着报漏阁方向的洪林眼角忽然晃过一痕蓝色。他警觉地看过去,却又没有了踪迹。
他想了想,将身体往树影中藏深了些,屏息等在原地,目不交睫地盯着方才看到的方向。
苍天不负。在一声细微的门响之后,洪林眼看着一个蓝衣的人影自交泰殿侧转了出来。
他瞪大了眼睛。
烛影昏黄。
毓庆宫的寝殿内却是一片暧昧的红。
王妃昏睡在红帐红铺的龙榻上。两颊潮红,眉梢蹙起,双目紧闭,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安的梦境,娇软的身躯不住微小地挪动着,呼吸也有些重。
王立在床畔五尺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床上的人,身姿稳健一动不动。
在刚刚送了宝德回去转回来看情况的寒柏眼中看来,却明白这个王其实是完全僵在了那里。
他其实还计算了王受药物影响真正跟王妃圆房的可能性的……可惜看来这一位的意志力和立场都很坚定。
“殿下。”
王悚然一惊。转头看见是寒柏,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脸上登时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来。
“殿下?”
“你……”王刚要移动脚步,就是一软,险些儿就要倒下去。寒柏伸手扶住,王便顺势倒在了寒柏身上。
这样近,才嗅到对方身上微微透出来干净的气息。王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更加的昏沉了。吐息都像是着了火。只有现下身体所依附的这个人身上透出的清凉气息可以缓解自己的焦灼……王的眼虚虚地向旁边看过去,先映入眼底的,是泛红的、白玉一般的耳垂,然后是线条清逸的侧脸,最后,是那个人微微拧起的眉头,和平淡冷静一如既往、然而却又隐约透出一丝迷惑困扰的眼神。
那个眼神……
王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自凝定心神,手虽然仍旧有些不稳,依然强撑着用力握住寒柏的手臂,将自己从寒柏身上推开,站直身躯,低低笑道:“不必如此,寒柏……”
不待说完,脚下气力已尽。金冠的男子软软靠倒在蓝衫侍卫的左肩,昏沉的头脑中满是热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坚持和理智,只觉得自己恨不能化作一滩水,就这样淌下去,旁的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想了。
可是……可是……
看着怀中男子拧眉不适双眼迷蒙的样子,寒柏想了想,瞥了一眼还在床上辗转现在已经忍不住开始自行拉扯内衣带子的女人,就着挽住靠在肩上的人的腰的姿势,将他带往床边,靠着床柱坐下,伸手探入对方怀中去取那些事先就交给了对方的玉瓶。
那沁凉的、带着薄茧的手触及到自己的肌肤的时候,倚在寒柏怀中的金冠男子极低而又极舒服地、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灼热的皮肤逐着那凉,忍不住向所倚靠的怀抱中更加的贴近;却又因为那凉,脑子里挣扎着明灭的理智又浮了出来。
“不行……”
那饱含情动意味的声音毫无说服力,然而那手的动作如同金冠男子所猜想的一般停住了。
从衣襟中抽出的手带进一丝凉风。王身体一紧,不知道自己心里漫过的是什么滋味,便听得那道如常冷静的声音道:“现在去请洪总管过来吧?”
王下意识地侧过头看了王妃一眼,几乎用了全身仅余的力气摇了摇头。然后他咬着牙,慢慢从那个让自己生出错觉的怀抱中离开,握住怀中的玉瓶,缓缓向寒柏展现出一个温和如常的笑容。
“你去休息吧……我自己也可以的……你把那支烛灭了收好吧……”
寒柏看他坐正坐直,虽然知道他是逞强,依旧起身退开,点头称是。
“不要……告诉洪总管……”
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寒柏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靠坐在床侧的男子侧着头,长长的发掩住了所有的神情。
夜色幽深。
整个王宫都像是陷入了沉睡。天空中有圆满的月,然而那月光是清冷的,没有温度,照得整个王宫中无论是空地还是阴影,都透出一股森寒之气。
朴胜基靠在廊柱之后,静静地看着那个清冷如月的人渐渐走近。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目光平视前方,却是什么都没有映入他的眼中,只是凭着身体的本能记忆在行走而已。
就像他一贯的样子。无心无情。
最初的那伸手一扶,难道真的,只是不想让人倒在自己的身上吗……
朴胜基的眼神暗了暗,在那个人经过他的身后的时候,淡淡出声:“寒柏。”
寒柏闻声站住,转头看见朴胜基从廊柱外侧转进来,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他倒是不担心朴胜基会发现自己多少秘密。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这里只是回寝居的必经之道。而朴胜基会出现在这里,大约只是起疑。
了解寒柏不会主动出声,朴胜基垂下眼帘,向对方走近两步,正要说话,却问到寒柏身上隐约飘散的香气,登时脸色就变了。
他时常侍立于王与中殿的身后,自然熟悉那个香味。那是王与中殿身上最外层的熏香味道。为什么……到底是……哪一个?
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抬眼看到的依然是淡漠中带着不解的目光。朴胜基只觉得心里翻腾如绞。呼吸滞塞。浑身僵硬。
寒柏……
原来如此。
还以为只是注意着朋友,信任着兄弟,现在,终于知晓了自己真实的感情。
可是你……这个让自己动心的你……心里,究竟,都有些什么呢。
寒柏看着面前容颜清秀的男子定定地望着自己,目光中神色变化。经过这许多年,他已经能够将那些神色与情感含义一一对上。
那些悲伤眷恋与绝望,映在他的眼底,让他隐约有了一些不安的感觉。
那神色,仿佛很熟悉。
记忆里面,那个名叫“李铎”的少年在镜子里,也曾无数次看到自己露出这样的神色。
那是因为,李铎深爱着自己名义上的亲姐姐,李郁紫。
十、前世
似乎总是摆脱不了作为次子的命运。
李家家大业大,祖祖辈辈的惯常偏疼长子。虽然他已经是分家旁支,却也因循此例,不曾得到过关注。
只是因为他出生的这一代,宗家长房连续两代都是中年得子,同他同辈的这一代嫡系,还是个女孩子。
他父亲没什么能力,也没什么野心,只是意外有了他,就已经胆怯得不行。后来意外身亡,留下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妻子和两个儿子,自然会被人打主意。
他不知道后来的这个“父亲”——或者说整个“李家”是拿些什么东西跟自己的母亲交换的自己,等他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为了宗家长房的儿子。
那个比自己大不到三岁的名义上的姐姐看见他,而后目光转到她的父亲身上,里面是他都能看得出来的不敢置信的惊痛与哀伤。然而那个中年男人毫无所觉,一径叫她好好照顾自己这个“弟弟”。
虽然原来的家里与长房关系疏远,每年过年以及宗家祖父母生辰全族聚会的时候,他都有听说过这位姐姐的优秀。亲切,娴雅,博文广识机灵聪敏,几乎所有长辈晚辈都喜欢她,平辈中比她年纪大的虽然与她并不亲近,却也礼善往来。
他本来以为她就是一个光芒闪耀高人一等的公主。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应该是要取代她的所有。她恨自己是应当的。他需要的,应该是讨好她,让她甘心退后。
然而她没有恨自己。
他看了她四年。在他来到她的家之后,她只是渐渐放手,渐渐将自己隐藏起来,收敛光华……冷淡感情。
他以为她是收敛了光华。只是一个平常的姐姐的心态,照顾自己。
可是他,从小就不曾,受过这样的,关心照顾。
或者她只是举手转念的事情。她本来就细心。
可是他,不自觉的,越来越多的,注视她,注意她,靠近她,依赖她,到后来……没有办法,离开她。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质了感情。或者只是独占欲也说不定。
朋友说,他这是偶像崇拜衍生的恋姐情节。
可是当他看到她在一群在李家人根本看不起的庸人混混太妹中笑得阳光灿烂恣意洒脱的时候,当他看到她靠在一个陌生的男子身上脸红娇嗔的时候,胸中涌起的怒火和狂念,根本就不是弟弟看到姐姐交男友的那种嫉妒。
她在家里,那么冷淡。只有对自己的时候,那样调皮的笑,关切的话语,仔细的着想,原来,都是假的吗?!!
他没有第一时间冲上去。而是偷偷跟了她一段时间。然而越确定那个男的对她的好,越确定她的自由,心里就越憋闷滞塞。黑色的邪火在胸腔里面烈烈的烧。四肢百骸都是痛苦。
然后,他做梦。梦到……占有她。
这不是弟弟对姐姐的感情。
只有她可以站在他身边。
如果她可以站在他身边。
他使了手段,让那个男的被当做黑社会的给关到了劳教所。然后用担心姐姐的好弟弟的姿态,让现在的父母注意到她不合规矩的行踪举止,好好的,管制住她。控制她的行止,不让她再脱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