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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聚餐，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即使是很久很久以后，当凌落尘回想起那年冬夜的击掌约定时，也都会忍不住低下头敛下眼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流年总归难守留，当时间一不小心便从指缝之间流走时，我们失去的，便不只是往事了。
就比如说，第二年那个年末，止水和鼬因为宇智波家族内部的会议而没能参加聚餐，似乎是因为鼬在木叶警务部工作的父亲的缘故。而第三年才刚刚过了一半，一切就都变了。
木叶６５年的某个逢魔时刻，当凌落尘偶然执行任务回来，碰到了几乎可以说失魂落魄一般的宇智波鼬时，她便忽然有了一种很空旷的感觉。
他们那些人，那些过去五年里的一切，再也没有了。
第十八章 倘若当初不相识
记得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凌落尘除了还穿着那一夜冷泉弥音小姐给她准备的和服以外，手里便只有那一张切原赤也买给她的猫样面具。加入暗部以后，她戴的，便是这个。
因此，当凌落尘平淡如水般安静地站在了宇智波鼬的对面时，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而恰好，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这个人。
鼬没有停下脚步，凌落尘也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如果在外人看来，他们俩或许根本就不认识。然而，当宇智波鼬走到了凌落尘旁边不到1米的距离时，她却出人意料地开了口。
“宇智波鼬，你去哪儿？”
无所谓她是不是只看正面就认出了自己，鼬没有回答，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然而下一秒，胳膊就被狠狠地攥住。
“放手。”鼬的声音从未如此冰冷，仿佛极地的冰川，深入地底的寒。
“你去哪儿？”凌落尘丝毫没有理会他语气里的威胁，若论说话的冰冷，他们俩毫无差距。
“再说一遍，放手！”鼬的杀气骤然迸发。
“你的查克拉很混乱。”
凌落尘的语气依然平平淡淡，像是再述说着再正常不过的事。原本，她便是通过来人身上释放出来的那混乱的杀气和查克拉才判断出鼬的身份的，对于查克拉的感知，她不比任何人差。
“不想死，就不要多管闲事。”宇智波鼬定住身形，转过头来看向了凌落尘，血红色的眼睛在这昏暗的天色下显得异常妖异，那三轮勾玉仿佛刺骨锋利的刀尖。
凌落尘显然怔了一下，她从未遇到过像现在这样杀气十足的宇智波鼬。记忆里，这个人无论何时都如镜般淡定而明智，即使是遇到危险，他也没有显露过丝毫的情绪波动。
除了现在。
现在的鼬，像一只刚经历一场生死搏斗活下来的野兽，虽然气势凶猛，但身体早已虚弱。
事实上，有些时候，女人的直觉是很奇妙的东西，就拿凌落尘来说，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但她却还是敏锐地问了一句——
“止水呢？”
她发誓，这一秒，她看见了鼬那血红色眼睛里的三轮勾玉连到了一起。
一个诡异而危险的图案倒映在了她眼中。
“……宇智波……”
凌落尘忽然敛下了眼眸，但抓着他胳膊的手却紧了又紧。如果是之前那一句无心之问只是为了转移话题的话，那么现在，她终于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手被人用力地挣脱，鼬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同时冷冷开口，“不知道。”
凌落尘没有动，背对着鼬，她淡淡应声，“宇智波鼬，我跟你单挑了４回，每次都在南贺河边。”
身后的人呼吸一滞。
“你现在虚弱的连我一个影□都打不过，信吗？”
话音刚落，凌落尘身形便忽然消失在了原地，紧接着瞬间出现在了鼬的后面，修长的手有力地一把扣住那人的琵琶骨，指尖一阵温热，5道血流缓缓流下。没有再说话，凌落尘带着宇智波鼬高高跃起，连替身术的机会都不给他施展，几个起落便到了南贺河边。
这距离之前他们相见的地方，也不过是百米。
凌落尘的老师不计其数，除了卡卡西，还有红，三代，凯，以及止水。
瞬身止水。
她的速度，是由止水一手调教出来的。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
就像是空荡的平原上猛然刮起了刀刃一般的风，一缕一刀，一刀一伤。
全部的伤口都没有血。
河面上飘着的尸体，衣服被水浸得鼓涨，正中间那处绣着团扇的地方在月光的照射下异常刺眼，那一头短刺般的头发如今湿答答地耷拉下来，浮在水中，飘摇如水草。
河水中亦没有血，一如凌落尘那空荡的心。
鼬站在她旁边，原本就差的脸色如今惨白的像张白纸，写轮眼望着眼前的一切，死水一般。他回头看了一眼凌落尘，如今他的个头已经超过了她，借着月光，鼬只能看见她那长长的睫毛一阵平静，颤抖都没有。
“你杀的吧。”凌落尘忽然开口，声音静静地回荡在空气中，不知为何竟带上了些许潮湿。
鼬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吸气，“想报仇就尽快。我现在打不过你。”
承认的真干脆。
凌落尘回过头来，大大的黑眼睛直直地看向鼬的目光深处，“你为什么不撒谎？”
宇智波鼬迎上她的目光，沉默不语。
＃＃＃＃
止水曾说，落尘你千万不要误解鼬，他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就算遇到了天大的事，只要他觉得自己还能应付，就一定不会麻烦别人。
他说，鼬什么样，我最知道了。
还说，现在我告诉你了，落尘你是第二个知道的～
凌落尘都记得。
那会儿特训的时候，止水为了训练她的结印和速度，曾不止一次拿鼬来威胁她，于是后来凌落尘说，宇智波止水，打一场。
止水当时怔了一下，随即笑的很是开心，说，呀类，落尘桑不怕输了丢面子吗？
但结果还是把她打的很惨，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地。
打完了以后，止水很是无辜地蹲在她面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落尘，人家都叫我瞬身止水诶。
那是她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号。
凌落尘就想，既然止水那么强，为什么他还能被鼬杀了呢？
后来止水进了警务部，那个印满了团扇的地方。当时他一脸抽搐地说，哎呀哎呀，这地方落尘铁定不喜欢，全部人都印着团扇，她肯定认不出我了。
当时凌落尘坐在他对面埋头狂吃秋刀鱼，鼬在旁边很有大家风范地喝茶。于是止水顿时掀桌，说你们两个奇怪的小鬼，哥哥在跟你们说话你们知道不知道！！
鼬眼明手快地举起了杯子和茶壶，凌落尘则是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提着酒壶，嘴里还叼了个酒杯，含糊不清地说，小鬼是鼬，我跟你一样大。
止水顿时很开心地望着鼬不停地面部抽筋。
凌落尘那时候觉得，止水也很恶趣味。
然后现在，这个有着恶趣味的，会说一些奇怪话的，强大的，救过他们第五组命的宇智波止水，死了。
轻轻抱过宇智波鼬的肩，凌落尘掂着脚尖把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鼬浑身颤抖，凌落尘浑身冰冷。她的杀气盖过了眼前人，手上的武士刀就抵在鼬的后心上，刀尖锋利雪亮，刺眼的冷。
她很想对鼬说些什么，比如说，我不会原谅你，我想杀了你，我无法接受，我好难过，种种种种之类的话，然而她张了半天的嘴，却没发出声音。
喊了一声‘宇智波鼬’，之后，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连带刀也没刺下去。
她曾以为止水是自己的哥哥，不止一次地怀疑。
然而现在她连认亲都还没开始，对象便没了。
收了刀，凌落尘选择了离开。她不再去看身后那个痛苦地蹲下身的人，也不去看河面上那个鼓着衣服印着团扇的尸体。她只想赶快回去，烧掉一直没有送出去的，给宇智波止水准备的新年礼物。
至于随后又出现的新查克拉，她已经不想再回头。那个人她认识，是团藏。
回到家的时候，凌落尘破天荒地直接敲了对面卡卡西的门。
当一脸懒散的白毛上忍一边开门一边说着‘柳生落尘你没有拿钥匙吗我这里没有啊’的时候，不知为何她想起了前些年那个年末，止水啊原默竹啊浅井凌啊那帮人和她击掌约定的场景。
忽然就伸出手抓了个虚空。
而卡卡西，则是在看到凌落尘的第一眼，立刻变了身上的气势。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把拉过凌落尘的胳膊进屋，“你杀气这么重？”
凌落尘默默地在旁边坐下，“今天我睡你这边怎么样？你睡地板。”
“到底发生了什么？”卡卡西皱起了眉头。
“啊，想杀人没杀成，憋的。”凌落尘无所谓地解释着，自顾给自己倒了杯茶。
然而刚拿起来，手一抖，瓷杯啪地就被捏碎了。
卡卡西猛地怔了一下，一把拉过凌落尘的手，指尖赫然一片血红。
他震惊地望着眼前的人缓慢地抬起头，一片干涸的眼睛深处有着说不出的情绪翻涌。
“呐卡卡西。”凌落尘任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仰着头，“止水死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
“是鼬的杀的。”
＃＃＃
后来，宇智波止水的死传遍了整个木叶村，当原默竹等人集体赶到墓地时，凌落尘和卡卡西已经都走了。
没有人相信是鼬做的，卡卡西虽然和落尘一起把情况汇报给了三代，但老头子在沉思了半天以后，什么都没有做。
从暗部回来的时候见到了团藏，当看到他那往日空荡的袖管已不再随风飘荡，而是重新饱满起来的时候，卡卡西和凌落尘都怔在了那里。
下一秒，凌落尘便整个人朝团藏冲了过去，身上的杀气浓厚的简直让人窒息。
卡卡西反应极快地几步赶上去，一个急转停在了正前方，手中的苦无堪堪架住了她的武士刀，而凌落尘力道之大，直接震麻了卡卡西的虎口，拿着苦无的整个右胳膊顿时失去了直觉。
团藏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些，但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卡卡西便一边换了个手撑住苦无，一边转过头解释，“啊，领导不好意思，落尘她在跟我闹别扭……”
凌落尘的刀又狠狠地向下压了压，铁器之间的摩擦迸发出了一连串的火花，刀一直从中间滑到了刀尖，反手一挑，卡卡西的苦无便整个被打了出去。原本她是要继续向前走的，然而卡卡西却索性背了过去，整个人承受了来自凌落尘的撞击，脚下却连一分一毫都没有移动。
他依然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一手背后扯住身后人的胳膊，另一只手挠头，“呀类，让领导看笑话了。”
“呵。”团藏笑了一声，脸上的伤疤啊皱纹啊都堆积在了一起。他似乎心情非常好，并不愿意多追究什么，“旗木卡卡西，柳生落尘可是很凶悍的，你作为男朋友，可是要努力管好了～”
“啊，知道了，谢领导提醒。”卡卡西眯起了眼睛。
直到团藏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卡卡西才终于没忍住吐出了嘴里的血。之前落尘的那一撞，伤到了他的内脏。
“我要砍了他。”凌落尘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此时她已经卸去了力，只安静地站在卡卡西身边，“你不要拦我。”
“我知道。”暗部分部长擦了擦嘴角的血，转过身，“但不是现在，落尘。”
凌落尘看着地上的血迹，没有再说话。
胸腔里传来一阵闷闷的敲击声，她想，她真的太弱了。
弱到，连为止水报仇都不行。
她要找谁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无论如何，剧情了。
止水终于领了饭盒。
心疼……
第十九章 最后晚餐的苍茫
一个星期后，旗木卡卡西辞去了暗部追杀部部长的位置，成为了一个闲散的上忍，众人眼中强大而又怪异的存在，这中间的理由，没有人知道。
而凌落尘却出人意料地重新回到了‘根’，每天沉默不语地训练、混战、杀人。
团藏依然每天都会去看‘根’的训练，对于这个下手凌厉狠毒的新人越来越欣赏，甚至有一次凌落尘失手打断了一个人的经脉，团藏都没有指责，反而发了一笔遣散费，就把此事压了下来。
那个被打断了手脚筋的人是团藏的心腹，正是他动了止水的尸体，为团藏装上了右臂，如果不出意外，还有那双眼睛。
对此，凌落尘的解释是，意外。
没有人怀疑。
卡卡西退部没几天，宇智波鼬做了分队长，身边的冷气越来越重，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少。如果说以前大公子还有一些１３岁少年的心性的话，那么现在，他身上的气势已经完全不输于任何一个成年人了。
他自然没有去找凌落尘解释什么，像宇智波鼬这样的人，是真的如止水所说，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的那一类型，如果必要，他什么都不会说。
只不过，宇智波鼬依然记得那天晚上，柳生落尘在他耳边落下的仿佛叹息一般的声音，如同轮回了千百次，最后终归沉淀下来的拥抱，包含了所有悲哀、失望、难过、矛盾、讽刺，以及不忍，飘雪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他心里，化作无数的利刃，一刀一刀生生收割着他的心、他的血，以及那最后的温情。
止水之于他的，谁人都无法替代的亲情。
那句‘宇智波鼬’，就像是魔咒，毫不留情地印在了他的心里，成为他一生忏悔的源头。
即使多年后想起，依然会从心底泛起阵阵的凉。
一如她攀着他脖颈的，冰冷的手。
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宇智波大公子和他的父亲以及宇智波家族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就连大公子那只有７岁的弟弟佐助，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影响，越来越不爱说话，越来越好强。
这是某天黄昏，夕日红对凌落尘和卡卡西说的。
提到宇智波鼬，凌落尘止不住便想起了那天晚上他的狼狈，那混乱的查克拉，那血红的眼睛深处隐藏的复杂厚重的诸多情感。她已经连续一个星期没有见到鼬，他如今很少来到‘根’的训练基地，而当了分队长之后，任务多的简直吓人，几乎很少有人见到他在村子里露面。
卡卡西坐在她旁边，随意而慵懒地一手撑着头，淡淡开口，“鼬那小子，对自己总是毫不留情呢。”
夕日红不解地皱了皱眉，却破天荒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杯子里的酒一股脑全倒进嘴里，“止水那家伙为什么会自杀？他不是那么开朗一人么？”
“谁知道～”卡卡西索性闭上了眼睛。
凌落尘沉默地吃着眼前碟子里的鱼，听到红提到止水，筷子连顿都没有顿一下。然而，她刚放下筷子抬起头，却恰好看到了从居酒屋外经过的人，风微微吹起他的长发，凌落尘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他衣领上的团扇。
大脑仅仅反应了不到一秒，她便抓起身边的刀准备起身，忽然手被人用力摁在了地上，是卡卡西。他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摁着凌落尘的手力气十足。
“我去。”他小声地开口。
从凌落尘这个角度来看，卡卡西根本就不可能看到鼬，他只是感觉到了自己身上骤然迸发出来的气势，以卡卡西对凌落尘的了解和熟悉，他根本不需要回头便能知晓一切。
利落地起身，卡卡西闲庭信步般走出门口，朝着一个方向懒懒地喊，“哟，鼬～”
宇智波鼬听到有人喊自己，便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到卡卡西，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前辈，有事？”
“啊，”卡卡西随意地一脚点地，“落尘和红在里面，进来坐坐？”
鼬定定地看了卡卡西一眼，“我还有事。”
“耽误不了～”某白毛忍者露出他笑眯眯的眼睛，静静等着眼前故作老成的少年。
木叶的夏天一向不怎么炎热，除了叫个不停的蝉以外，此时的街道上，只有些许带着潮湿水汽的热风。风微微吹起了宇智波鼬扎在脑后的发辫，吹起他的衣袖，吹起他散在耳边的碎发。
凌落尘出来的时候，恰好就看到的这一幕。
“再不来鱼就被吃完了。”她拨了拨被风吹到前面的长发，用一种极为平静的语调说话，就像身前身后什么都没发生，她还是以前的她，鼬还是以前的鼬。
她有种错觉，仿佛日子还停在几年前，浅井凌以及原默竹都坐在里面，而她和卡卡西出来喊宇智波鼬以及止水进来。
鼬怔了怔，终于迈开了步子。卡卡西笑了笑，拉着依然面无表情的凌落尘先一步进了居酒屋，而身后那个人，则不用看就知道他们的老位置在哪儿，万年不变的习惯。
红看到鼬的时候很是高兴地扬了扬手里的酒杯，“哟，鼬，好久不见。”
鼬朝她点了点头，一如既往沉默地坐在了凌落尘的右手边，正对着卡卡西。
“止水的事，请你节哀。”红把一个新酒杯盛满，推给了宇智波鼬。
“谢谢。”鼬淡淡回应，举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即便放了下来。
“不，我们没能帮上忙。”夕日红叹了口气。
“自杀需要帮忙吗？”凌落尘忽然开口。
三人全部一滞。
“逝者已矣。”卡卡西首先出声，“鼬，分队长还适应吗？”
“还好。”鼬顺着卡卡西的话转移了话题，“任务比之前没增加太多。”
“那是因为有人之前把自己的任务都给了你。”凌落尘再次开口，这次她没有抬头，只是径直给自己倒上了酒。
“……哈，哈哈……”卡卡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习惯性地在桌子下面抬脚就朝凌落尘踢去。
某人眼明手快，一手撑地整个人朝右边一挪，另一只手拿着筷子直直朝攻击来的腿戳去，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