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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不要脸。”
女人们又散开去,满脸鄙夷。
宋先生在厨房里寻到点米饭,闻了闻还没有馊,烧点开水给孩子们泡点米饭,又一人给拌了一勺白糖,孩子们哭的累了,一个个捧着小碗开始吃。
这时就听外面黄师母喊道:“宋先生,杂货铺有你电话。”
“可是我太太?”
宋问跑出来问。
“我怎么晓得?”
黄师母没好气地回答。
宋问讪笑一下,走到巷口的铺子去接电话。
“你是宋问?”
电话里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是,你是……”
“范丽娜的事情办完了,剩下的钱什么时候到?”
宋问吓了一跳,急忙抬头看向四周,铺子老板正在清点东西,眼睛压根就没往这边瞄。他紧紧地攥着电话,压低声音:“你找错人了。”
“找错?怎么可能?浦江晚报的宋问,宋编辑,你要报复的对象是范丽娜小姐嘛,如你所愿我们毁掉了她的贞洁,你只给了十块钱,我们做一单要至少二百块的,剩下的钱什么时候清?”
“二百块!”宋问大惊失色,“我哪有那么多钱?”
“怎么没有?下午不是还花一百块找个女人吗?”
那人在电话另一头笑起来,声音嘎嘎嘎的,很是难听。
“你……你胡说什么。”宋问吓坏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透明人,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目光中,那香云纱怎么知道这些事?难道,难道他的势力无孔不入?
“不给钱是吧?那我就去警察局自首,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宋编辑花钱找人报复范小姐。”
宋问闻言松口气:“那你就去自首啊,看警察是听我的还是听你的。你这样混社会的我见得多了,不出事还好,一旦出事,警察是万万不会相信你们这种人的。”
“是吗?你的意思是不怕我咯?”
那人语气嘲弄。
“是,我不怕你,你休想威胁我。”
“你这挨千刀的!原来你还做了这种事!伤天害理啊你!”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愤怒的咆哮声。
“太太,你怎么……”
“呵呵,路上遇到了宋太太,请她来小弟这里做做客。宋先生,宋太太好像对你做事很是愤怒啊,路上还叫嚷着要和你离婚呢。小弟手下未婚的后生不少,你们要真的离婚,小弟一定会给宋太太找个好归宿。”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充满了猥琐。
“你敢!”
宋先生气的也咆哮起来,喊完他才察觉这可是在别人的铺子,急忙回头去看铺子老板,尴尬地笑笑。
“你好好考虑下,等我的消息。”
宋先生恳求道:“我家的钱都在……”他猛地停住,意识到绝对不能透漏钱都在宋太太手里的事情,否则宋太太怕是性命难保。
“你好好想想,我会再跟你联系。”
电话挂掉了,宋问呆呆地站在那,整个人都木然了。
哪有钱啊!不拿钱出来宋太太有危险,自己也可能要吃官司的,怎么办?
铺子老板见宋问面色有异,关心地问:“宋先生,出什么事了?”
宋先生颓然往柜台处一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时外面忽然喧哗起来,黄师母的声音凄厉:“宋先生,快点,快点,小毛头呛住了!”
与此同时,在未寒时古董店里召南放下电话,笑嘻嘻地问:“捏着嗓子说话真憋屈,我学的像吧。”
叶限竖起大拇指:“真不错,到底是召南,方才学女人说话真是惟妙惟肖。”
召南忽然想到这次事件的报酬,埋怨道:“这次可要赔本了,只要人的灵魂,一分钱没拿到,还扔出去五十块!亏啊亏啊。”
叶限忽然一把伸向他的裤子,召南大叫:“喂,你想做什么?”
叶限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笑道:“不错的戒指,怎么也能值几十块,哪来的?”
召南一把夺过:“拜托,我又不是傻瓜,费那么大力气一分钱都拿不到?鬼才给你干活呢。”
第十章 深渊(一)()
如果阁下长时间盯着深渊,那么,深渊也会同样回望着阁下。
——尼采
宋问在圣玛丽医院急救室外焦急地踱着步。
黄师母虽然很鄙视他今天所作所为,但人还是很热心的,在家里和别的街坊一起帮他照顾孩子。
期间黄师母还问要不要去宋太太娘家去通知一下,让宋太太早点回来。
宋问担心宋太太被人绑架的事情泄漏了,便说道宋太太娘家在苏州,离的太远,等孩子脱离危险再说吧。
“在苏州?我怎么记得听宋太太说过就在闸口一带的呀。”
黄师母嘀咕着。
宋问什么都顾不上,打了圣玛丽医院的电话,又从南货店老板那借了点钱将小儿子送到医院。
这孩子才三岁,大概是饿的凶了,大口大口的吃着水泡饭,也不知怎么一大口米饭呛到气管。
急诊的门开来了,宋问急忙冲到门口问:“我家小毛头……”医生点点头说:“还好,已经取出来了,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吃饭时你们大人在哪里?”
宋问垂下头去,他平时只觉得宋太太每天在家只照看下孩子,做做家务而已,也没作出多大贡献,自己一个人在外做事太累了。没想到现在才知道太太不在家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小儿子又差点出了意外,看来照顾孩子,做做家务带带孩子这些并不像自己原来想的那么简单。
“怎么就你自己?孩子妈妈呢?”
医生皱着眉头问。
宋问讷讷地回答:“回娘家去了。”
“这是怎么做人家姆妈的,这么点孩子扔在家里不管回娘家去了!”医生很气愤。
宋问抱着孩子走出医院已经是深夜,晚风有点凉,他脱下西装将儿子包起来,自己在风中瑟瑟发抖。他好不容易等到一辆黄包车,在深夜回到家中,帮忙照顾孩子的街坊已经走了,三个孩子在二楼卧室睡的正香。小女儿一翻身,嘴里嘟囔了一声姆妈。宋问悲从心来,强忍着眼泪将小儿子放到床上,坐着看着窗外发呆。
方才在圣玛丽医院,他一个人在外面候着,遇到个中年女子,那女子好奇地问孩子妈妈在哪。宋问说孩子妈妈和自己生气回娘家了,自己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很是辛苦,那女子表示理解,并且说自己又跟亲戚家结婚多年没有孩子,想要收养个孩子,宋问一看就是体面人模样,若是家里负担太重可以将孩子送出去一个。
宋问当即摇头:“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送给别人。”
“哎呀,先生你这就不知道了,我那亲戚家可是搞船运的,家里钞票多的每天往黄浦江扔都扔不完的。他们想要个孩子其实本来很简单,但是人家那是很重视孩子的教育,不能谁家孩子都要的呀,一心要找那种家世清白,孩子父母都是读书人的家庭,我看先生你是负担太重才说给你听的,现在出了这么大事,孩子妈妈都不露面,想必是很生气了,你这一个人带四个孩子辛苦的来,我那亲戚家有的是钱,可以补偿你们一笔钱的,你还年轻,将来想要孩子可以再生的呀。”
临走那女人还从手袋里掏出纸笔写下自己的地址塞进宋问口袋。宋问看着那女人的背影本想将那纸片扔掉,可不止为什么手上似有千斤重,动也没有动。
大女儿和儿子都是已经懂事了,没有办法送人的。小儿子那是自己的心尖子,也是不能送人的,小女儿嘛……宋问看着熟睡的孩子们,忽然想起那女子说的话。
忙乎一晚上才发现妻子的确辛苦,靠自己一个人工作养这么多人也是艰难,就像今天,稍微出现点状况就身无分文,还得借钱去医院,这捉襟见肘的日子过了十余年,也不怪妻子每天牢骚满腹。那香云纱要二百块钱带能放了妻子,是送出去一个女儿划算还是再娶一个老婆划算呢?宋问想到这,急忙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西装,掏出那个写着地址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公文包的夹层里。
夜深人不寐,宋问想着自己的未来:工作到这个地步没有多大的希望了,只能这样不死不活的熬下去。换个报社也不会好到哪里,毕竟浦江还是大报社薪水更高一些,除非……除非林海阳下台……拼资历的话自己还能有往前挪一挪的可能。可是……林海阳怎么能下台呢?他风华正茂,又是钻石王老五,深得社长父女喜欢。
等等,如果那位石小姐认定他做人有问题,林海阳不就是渐渐失去社长父女的欢心,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下他不就要下台了吗?
他猛地坐起身,拉开床头灯,找住纸笔开始写信。
第二天宋问给林海阳打电话请假,说妻子回娘家去了,自己家里四个孩子没有人照料。
“我说老宋,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说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电话那边,林海阳的声音传来,宋问心里咯噔一下,不自觉地点头哈腰:“我也是没有办法,四个孩子,昨晚孩子还呛到送去急救……”
“好了。好了,我没兴趣听你的育儿经,我只看工作效率。你说你这些年工作上没有一点建树,孩子却一个接一个的生,把生孩子的热情都放到工作上可不可以?”
宋问被训斥的不敢开口,脸涨得通红。
林海阳说了他几句,最后还是同意给他两天假期。
“就两天,你不要叫我难做!现在报社里新人对你意见很大,都是我在护着你,老宋,你给我争点气好不好?”
“那个,我家里缺钱,我还想预支……”
“你不要得寸进尺,老宋。”
林海阳挂掉了电话。
宋问愣在那,南货店老板轻轻地问:“那个…小毛头……”
“老板,真对不起,我手头有点紧,家里的钱都在孩子妈妈那里,我……”
老板冷笑:“我也是才晓得,宋先生,不是我倚老卖老,我们都是男人,年轻时候没有家庭儿女拖累的,在外面玩玩也就是了,现在有老婆孩子还在外面胡来那就是你的不对咯。”
宋问连连称是,又给老板陪了许多小心,走出铺子,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手伸向西装口袋,那里有一封写给范小姐的匿名信。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他恨恨地想着,看到不远处锃亮的邮筒。
第十一章 深渊(二)()
这天下午,召南美滋滋地走进未寒时古董店,刚进门就听着铃铛叮当当作响,原来松鼠墩子正蹲在那铃铛上,当成秋千一般荡来荡去。
里屋传来叶限的声音:“你给我老实点,再这样淘气小心剥了你的皮做护腕。”
召南看了小松鼠墩子一眼,后者黑豆一样的小眼睛中滑过几丝狡黠。从颊囊中掏出一颗花生,双手捧着讨好地递向召南,召南嫌弃地咧咧嘴:“都是你的口水,脏死了。”
墩子有点受伤,低头跳到一边的柜子上,捧着花生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召南摸摸它的头,心道还是动物的世界最单纯,除了吃和交……配,没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费心的。
他探头看向里屋,却发现里边的窗帘都拉上了,黑乎乎的,只点着一根蜡烛,烛光在屏风上不住跳跃着,能看到屏风上映出两个影子。一个清晰一些很明显是叶限,而另一个模糊不清像是被一团雾包围着隐隐约约的,彷佛随时就会被风吹的四散开去,召南心里一惊:那不是一个人的。
那不是一个人,但却又是一个人形的样子,是因为那是一个灵魂。
“你就是孟美兰?”叶限眉头微皱,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自己找上门来的灵魂。
“是,我就是孟美兰,我的丈夫叫林海阳,浦江晚报的总编,”
那缕幽魂声音很低,像是滑过心底的喟叹。
“你来找我,想必是宋问诬陷林海阳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
“并没有诬陷,我真的是被林海阳害死的。”
屋里的叶限和外间的召南都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宋问说的都是真的?他当年真的曾经追求过你?”
听到叶限问出这话,召南兴奋地贴着门,仔细听着。
“是,他和林海阳都是我父亲的学生,当年也对我很有好感,我那时年轻,只看着林海阳高大英俊又会哄我开心,幽默大方,便选择了他,宋问这个人应该算是个好人,只是心胸狭小,为此在我们的婚礼上他不发一言,不停的喝酒,差点出丑,林海阳很生气。”
叶限叹息:“我以为宋问是个猥琐小人,每句话都是假的,只是为了构陷林海阳,想不到也有真话,人心真是复杂啊。”
幽魂也跟着叹息:“叶小姐说的极是,那是林海阳追求我,对我百般呵护,我自小失去了母亲,父亲醉心研究无暇他顾,我那时年纪小,只觉得有了林海阳便有了整个世界,我是快活的,只是我没有想到,其实……他心底是一直有人的,娶我只因为我是孟教授的女儿,我父亲在圣约翰二十多年,桃李满天下,文化界多有学生朋友,只要和我结婚,就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宋问追求我失败后,娶了一个小杂货店主的女儿,他这个人不太会讲话,也没有什么魄力,老婆又是个庸俗妇人,从此就一蹶不振,在林海阳的阴影下战战兢兢十余年,也很是可怜的。”
叶限忍不住冷笑:“他很可怜?那范小姐岂不是更可怜?她又做错了什么?只因为是个老处女觊觎不该觊觎的男人,又讽刺宋问两句,宋问反驳过去骂上几句也就是了,他却能花钱买凶去侮辱范小姐,孟小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竟然还有这种事?我死后一直在我家附近飘荡,因为这一份执念迟迟无法离去,我只知道宋问要找林海阳报仇,并不晓得他还做了这等事,那位范小姐我是知道的,不比我小多少,相貌长得一般,性格也不是多好,当然,这都不是她被人侮辱的理由,大家都是女人,我能理解叶小姐的愤怒。”
“我愤怒什么,她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限兀自嘴硬。
那幽魂扑哧一声笑了:“我在阴阳界飘荡两年,虽然没有什么法力,也算是见识了点东西,我听别的游魂说过叶小姐的事情,都说你是面冷心热,是个好人。”
屋外传来一声轻笑,叶限恼怒地瞪了外面一眼。幽魂有点害怕,全身蜷缩成一团,不住发抖。
“没事,是我的伙计,他什么事情都知道,也能看到你,你不用害怕。”
叶限低声安慰她。
那幽魂定了定心神,捂着胸口道:“我有心脏病,一旦受了惊吓刺激就容易这样,叶小姐见笑了。”
“我查了你的死亡记录,上面写的是心脏病发,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既然这样,你为何说是林海阳害死你呢?”
“不错,我出生就有患有心脏病,这是我母亲的家族遗传问题,我母亲本来就不适合怀孕生子,她拼命生下了我,还没出月子就去世了。好在科学是在发展的,在我十多岁的时候,爸爸带我去日本做了心脏手术,我的病情得到很大程度的缓解,只要准时服药不受刺激我是可以活下去的。”
“你的意思有人刺激了你,并在你的药上动了手脚?”
叶限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有话。
“对,那个人就是林海阳,他进了浦江晚报后凭借我父亲的威望渐渐高升,一次舞会他认识了石社长的女儿石翠萍,石家是文化世家,在北平和天津都有报社,在新闻界发展,搭上石家自然就能飞黄腾达。”
叶限感慨,真是一个典型的靠女人往上爬的故事,看来林海阳走的每一步都是精心布局的,利用女人一步步的实现自己的目标,当然这个林海阳自己本身也不是个庸人,只是缺少崭露头角的机会罢了。
“他也并不爱石小姐,不过是利用她,和利用我一样。我们都是他的踏脚石,他的机会而已。”
幽魂彷佛看穿了叶限的心事,语带讽刺:“石小姐以为我是她和林海阳结合的最大障碍,想出各种办法针对我,刚开始给我寄死猫死老鼠,到后来大摇大摆来到我家和我摊牌,刺激我,她以为我被气死了她就能得到林海阳,稳坐林太太宝座,可是我死了两年,林海阳很还是没有娶她。”
“啊,你刚才说林海阳心里还有别人!”叶限追问,“那个人是谁?”
“那是别人的妻子。呵呵,说白了其实是一个得势丘八的小老婆,叶小姐你现在知道林海阳为何要凭借女人努力爬向上流社会了吧?其实只是为了多看那女人一眼。”
幽魂的声音开始凄厉起来,很显然,她不是一个合格的鬼魂,竟然还有七情六欲,还会为害死自己的男人伤心愤怒。
第十二章 深渊(三)()
白昼的光,如何能够了解夜晚黑暗的深度?——尼采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
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庄子·秋水》
周六上午是浦江晚报日常例会。
林海阳正在总结本周的工作,布置下周的新闻热点,忽然就见一个女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众人一起回头,一看原来是范小姐。
她本来就不是美女,相貌实在一般,这几天不见更显枯槁,眼神呆滞。有女同事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身走上前去:“范小姐,你来上班了啊。”
“是啊,范小姐,你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的。”
林海阳也说道。
“林海阳!”范小姐抬起头,伸手指着林海阳,一字一顿的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林海阳大惊:“我?害你?你在说什么?范小姐,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这不是你跑来发疯的理由。”
旁边的女同事扶住她,也柔声却道:“是的呀,范小姐,总编知道你出事了一直很担心的,还号召大家帮你捐款,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好啦,大家知道你最近受刺激太大,还是回家先休息几天吧。”
说着就往外拉扯范小姐。却没想到范小姐力气极大,一把甩开她就扑上去,抓住林海阳的西装衣襟不放:“你花钱找人害得我,你还不承认!”
林海阳看着自己高级定制的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