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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裴格的妈妈微笑着上前一步,很热情地拉住了我:“比我想象得还可爱,见到你真高兴!”
我顿时轻松了不少,这才开始留神打量起面前这位阿姨——难怪裴格长得如此养眼,他妈妈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仍然可以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个影星级别的绝色美女,皮肤保养得非常好,妆容也很得体,看上去至少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几岁,端庄的仪态和高雅的气质让人不由得心生敬慕;最有魅力的就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温和深邃又神采奕奕,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我们一路交谈着上了滚梯,裴格的妈妈一直挽着我的手,亲切而不失分寸地询问着我的一些基本情况。我一边回答一边心里不停地打着鼓——从见到她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刚刚选中的那件衬衫实在是黯淡无光,根本就配不上她。但是事到如今也没别的办法,丢脸也只好认了。
到了那间店,我找到那件衬衫,惴惴不安地举到了裴格妈妈的眼前:“阿姨,那个……我就是想送这件衬衫给您……”
“哦!”裴格妈妈赞叹地轻呼了一声,“你很有眼光啊,我也喜欢这件,款式真不错,牌子也是我中意的!”
我高兴地笑道:“那,您去试试?”
“好啊,你们稍等等!”
裴格妈妈拿着衬衫款步走进了试衣间,裴格温柔地牵起我的手:“我妈妈见到你好像真的很高兴。”
“是吗?那可太好了!你妈真漂亮,刚才第一眼见到差点儿把我紧张死。”
“那有什么可紧张的呀?”裴格明眸皓齿地笑了起来,“我妈最随和了,她可不是那种凶巴巴的人。”
我点点头:“嗯,现在看出来了!”
正说着,裴格妈妈已经从试衣间走了出来,我这才发现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无论什么衣服穿在她身上都会显得大方得体。她站在穿衣镜前转来转去地照了照,表情显得很满意。
“阿姨,喜欢吗?”我凑过去问道。
“当然喜欢了,多合身啊,样子也漂亮。”
我赶紧掏出钱包:“行,那我就去付款了。”
“不忙Kitty,稍等一下好吗?”裴格妈妈却忽然拦住了我,“不着急立刻就买的,我先去把它换下来,咱们过一会儿再说。”
“哦,好!”我一头雾水地看了裴格一眼,裴格给了我一个无辜的眼神,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裴格妈妈走出来将衬衫交给了店员,然后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肩膀:“走,我们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出了门,裴格妈妈才向我解释道:“Kitty,这件衣服我真的很喜欢,但是它的领子有点让人不舒服,这个看是看不出来的,要穿上试了才知道,所以不能怪你,是设计的问题。谢谢你精心替我选了这么好的礼物,但是不舒服的衣服可能就不会经常穿,那样就浪费了,所以不如我们换个别的礼物吧,好吗?”
我当然只能连连点头说好,心里却嘀咕着有钱人实在是太讲究了,换了我能穿上这么好的牌子,哪儿还会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不过这下可惨了,谁知道裴格妈妈会看上什么样的礼物啊,我兜里可就只有区区一千块啊!算了,豁出去了,实在不行就随机应变向裴格求救吧!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裴格妈妈身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一间又一间顶级名牌店,头上冷汗直冒……
这次逛街最后的结果是:裴格妈妈只挑了一条100多块钱的小丝巾作为我送她的礼物,却给我买了全套的上衣、裙子、皮鞋和手包,而且全是我平时想都不敢想的名贵品牌,逛完街之后还请我吃了一顿暴贵的粤菜。
我这才明白她挑那件衬衫的毛病,只是以一种不伤我自尊的方式阻止我多花钱而已;而她给我买礼物的时候我简直怎么拦都拦不住,她总是笑着说:“本来就该有见面礼的,客气什么呢?阿姨很喜欢你,送你什么都愿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只有听话地收下她所有善意的表示。
我还有任何理由再去怀疑什么吗?如果那样,连我都会觉得自己实在太没人性了!
激动和幸福
晚上,裴格照例将我送到了楼下,临别时裴格妈妈还一直叮嘱我有空常去家里玩儿。
拎着大包小包走进楼门,电灯悄无声息地亮了起来,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我自己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每踏上一级台阶,满满当当充斥于胸口的激动和幸福感就悄悄地溜走一点,快走到二层半的时候,已经踪迹全无,只剩下了空空荡荡的一片荒芜。我颓然地坐在了楼梯上,大大小小的纸袋凌乱地散落了一地。
楼道里的电灯暗了又明,咿咿呀呀的歌声伴着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莽莽双手插在裤兜里哼着小曲跑上楼来,正要开自家的门,忽然猛一抬头,看见了坐在高处的我,吓得浑身一激灵,连钥匙都掉在了地上。
“靠,你大半夜地不回家跟这儿坐着干吗?我还真以为撞见女鬼了!”林莽莽闭着眼睛拍着胸口给自己压了压惊,然后捡起钥匙走上楼来,看了看地上那些袋子又看了看神情呆滞的我,笑着问道:“怎么?未来的婆婆讨好得不顺利?礼物没送出去全让人给退回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个人呀,就是喜欢自作聪明,总是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其实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林莽莽忧心忡忡地望着我:“看来问题还真严重了,看你急得都说上绕口令了!”
“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痛苦地将头埋进了膝间:“你知道吗?我总是想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其实有问题的根本就是我自己。我害怕跟异性有过分亲密的关系,我不断地给别人挑毛病就是想给自己找借口逃避。现在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借口了,但我却还是害怕、还是抗拒。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样,我想做一个正常的女人,想和别人一样正常地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可是一切都这么完美顺利我为什么还是不能安心接受呢?你说我到底还需要什么才能满意?算了,我干嘛要问你,我知道谁也帮不了我!”
两滴温热的泪水从眼眶中漾了出来,我把它们在裤子上轻轻蹭干了,不想让林莽莽看到。
很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林莽莽说:“要不,去我那儿待会儿?”
我抽了下鼻子抬起头:“干吗?又想趁人之危啊?”
林莽莽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东西:“唉,你的戒心还真不是一般地重。放心,我就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你,绝对不碰你一根汗毛。”
我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还是算了吧!”
“你到底是怕我呢,还是怕听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你要是愿意做一辈子胆小鬼,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林莽莽把袋子往我怀里一塞,转身就下了楼。我愣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追了下去,林莽莽回头瞟了我一眼,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神色。
进了家门,林莽莽直接就把我带进了卧室,指了指他那张铺着浅蓝色床单的单人床命令似地说道:“躺下吧!”
我在卧室门口退后了一步,警觉地看着他。
“小姐,你能不能别老胡思乱想?”林莽莽拍打着床上的枕头以使它更加松软,“没看过电视上的心理医生吗,不都是让病人躺着谈心的?我上大学的时候可选修过心理学,你就相信我一次不行吗?”
我犹犹豫豫地蹭到了床边,脱掉鞋子慢慢地躺了上去。林莽莽抖开毛巾被,轻轻盖到了我身上。
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扑面而来,带给我一种温暖舒适的安全感,这张床像是有着奇怪的魔力,竟能让我感到一种被抚慰的力量,瞬间便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
我有点儿想要睡去了,朦胧间听到林莽莽的声音,虽然就近在耳畔却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你以前也曾经在这张床上睡过的,还记得吗?”
“也许吧!”我懒懒地应道,“小时候爷爷奶奶对我那么好,经常叫我过来玩儿,玩儿累了在这儿睡上一觉也不奇怪啊,难怪我会觉得这么熟悉这么亲切呢。”
“不对!”林莽莽斩钉截铁地否定了我的话,“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还没有这张床呢,这是他们去世之后,我一个人搬过来的时候才添置的。”
“是吗?”我皱着眉头认真地疑惑起来,“那怎么可能?你一个人住在这儿的时候,我怎么可能随便就睡到你的床上?”
“有什么不可能的?谁让你曾经喜欢过我呢!”
我无声地笑了:“是,我也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那只是小孩子情窦初开、对身边的异性胡思乱想罢了?我可既没有向你表白过,也没有真的和你怎么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莽莽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情窦初开的感情才应该是人生中最难忘的呀,为什么你却只是隐约记得呢?”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林莽莽的问题,头却忽然一阵剧痛,像是大脑深处有什么东西急切地想要冲开某种屏障破土而出。我慌张地追问着:“你的意思是我遗忘了什么吗?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吗?”
林莽莽停顿了一会儿,忽然转移了话题:“你会不会很讨厌下雨天?尤其是,夏天的那种暴雨天气?”
头痛似乎消退了一些,我点头道:“是啊,很讨厌,每逢这种天气我都会心慌、紧张、情绪低落,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在夏天的暴雨一般都很快就过去了。”
“可是你小时候并不这样。”
“是吗?”我望着天花板努力地回忆着,“好像吧,我也记得我小时候其实是很喜欢下雨的,别的小孩都怕打雷,我看到打雷打闪反而会特别兴奋,等雨停了还喜欢跑到外边趟水玩儿。”
“那为什么后来就不喜欢了呢?你必定是在某个下雨天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你还能想起来吗?”
头疼再次袭来,比上一次还要加倍猛烈,一些支离破碎的影像层层叠叠地在脑海中闪现着,却根本无法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我真的想不出!”
林莽莽伸过手轻抚着我的头发:“你刚才说你从没向我表白过,其实不是这样的。就在你16岁那年,你上高一,我上高三,你曾经亲口告诉我你喜欢我,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我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那后来呢?你拒绝了我?我因为太过伤心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莽莽笑了:“你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吧!再说了,你虽然够不上梦中情人的级别,但我这人也一向不怎么太挑剔,干嘛要拒绝你呢?事实上,我不但没拒绝,而且还和你接吻了,暴雨就是在那个时候突然而至的。其实那天本来天气很好,咱们俩跷课跑到外面玩儿,你穿了一身白色的网球裙,刘海齐齐地遮在眉上,红着脸仰头看我,跟我说: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上你了——那么纯真的模样,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后来我就低下头吻你,你的嘴唇凉凉的、软软的,带点儿水果糖的甜香,和你的年纪一样美好可爱!”
“真的吗?”我努力地拼凑着那些正在逐渐清晰起来的碎片,“这么说我的初吻早在16岁就已经给了你,而不是在前几天?”
林莽莽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再后来呢?”
“再后来……大雨就突然下起来了,咱俩被淋了个透湿,你说要回家换件衣服。那个时间你父母应该都还在上班的,所以我就跟你一起去了。可是……”
林莽莽忽然停住了,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很难说出口的样子。我心跳骤然加速,预感到真正的答案应该就隐藏在这个“可是”后面,我探起身不安地看着林莽莽,却在用眼神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林莽莽舔了下嘴唇:“可是,咱们到了你家之后,你听见你父母的卧室里有响动,就走过去推开了那扇门……”
“啊!别再说了!”我突然捂住耳朵尖叫起来,深深埋藏了近十年的记忆终于喷薄而出——窗外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卧室的大床上,两具苍白赤裸的身体,一具是一个陌生女人,另一具则是我从小到大最依赖也最崇拜的男人。我终于想起那一刻他和我对视的眼神中充满了怎样的惊恐和绝望,甚至忘记了寻找蔽体的衣物。我转过身发疯般地向外跑,想能逃多远就逃多远,一个人跟着我冲出了家门,跑到二楼的时候,我被一双手臂死死地拥住……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是什么让我竟然遗忘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直到今天?
林莽莽默默地坐在床边等着我平静下来,直到我缓缓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才继续讲道:“后来你冲出门向外跑,我追上你把你拉到了我家,你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屋子里颤抖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实话我受到的刺激也不比你小多少。我怕你冷得太厉害了,就拿吹风机帮你吹干了衣服,然后我说你在我这儿睡会儿吧,睡一觉就没事了。你也不答话,我就把你抱上床,像现在这样给你盖了一条毛巾被。你很快就蜷在被子里睡着了,两只手一直紧紧地抓着被角。后来你爸来我家找你,我说你在睡觉呢,他走到屋里去叫你,却怎么都叫不醒,我们才发现你身上烫得吓人。你爸赶紧抱着你回家了,据说那天你烧到了40多度,送到医院输液,三天三夜才退了烧。病好了以后,你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是那么没心没肺、高高兴兴的,跟你爸依然挺亲,但对我却……也说不上疏远,但总之跟以前不一样了,好像突然就有了距离。你再也没提过喜欢我的事,有时候我试着跟你亲近,你也表现得特别反感特别抵触。那时候我也还小,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只能就这么算了。上大学以后我特意选修了心理学,又试探了你几次才明白,你是在骤然间受了重大刺激之后大病一场,大脑选择性地失忆了。你封存了所有和那段记忆相关的信息,也包括我们之间的全部。我一直觉得,你是因为在刚刚经历了初恋的激动之后就遭到了那场打击,所以在潜意识里很可能把它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这就是为什么你会那么害怕和男人发展感情的原因,其实你怕的不是男人或者爱情本身,而是怕再受到小时候那样的伤害。”
我将脸埋在枕头里一声不出,岁月如水一般在心里缓缓倒流,恍然间,那个穿白裙子的十六岁女孩已和此刻的我相互交错、分不清彼此。同样是在这张床上,一次睡去、一次醒来,十年的时光就这样悄然逝去了。
“可是现在我又该怎么办?”很长时间之后,我喃喃地问道,“难道知道了这些我就不会再害怕了吗?而且,我以后该怎么去面对我爸呢?”
“所以我曾经也不愿意让你再想起这些,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管怎么缠着你都从来不提我们曾经的这段感情。但是这些年我越来越觉得,没有人会真正地忘记什么,你不去想并不代表你就不会受煎熬,只有真正面对了自己的心结,才有解开的可能。至于你爸,那件事之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下子衰老了好几岁,他肯定是非常非常后悔的!大猫儿,公平一点儿看,偷情这种事当然不对,但它普遍得每时每刻都可能在任何一个角落发生,只不过是很不凑巧地被还是孩子的你当场撞见了。男人有些时候意志是比较薄弱的,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被婚姻之外的女人诱惑,可至少你爸还是很爱你很爱这个家的,我觉得偶然一次错误并不能说明他就不是一个好男人。事隔这么多年,你也长大了,试着原谅他吧!”
我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儿:“别的男人怎么样,跟我关系不大,可他是我爸,我的感受肯定不会跟其他无关痛痒的人一样,更何况我还是亲眼看到了那种场面。如果换了你是我,你也不会说得那么轻松吧?”
“我倒真希望我能换成是你。”林莽莽轻轻地叹了口气,“既然你说到这儿了,我就索性再多告诉你一些事情。大猫儿,你从来没见过我的父母,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我……没怎么想过这个。不是说你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不太方便回来吗?”
林莽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只是我爷爷奶奶的官方说法,后来又被我沿用下来了而已。其实你想想,工作再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都没时间回来看我一次。”
我诧异地抬起头:“那到底是……”
“其实我妈很早就离开了我和我爸,跟别的男人去国外了。”林莽莽快速地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我克制住心中巨大的震惊,静静地等着他继续。
林莽莽一脸忧伤地枯坐了很久,才接着说道:“我爸一直是个郁郁不得志的人,有才华有抱负,但就是得不到机会。我妈陪着他过了十几年苦日子,最后终于忍不下去了,很快认识了一个岁数很大的外籍华人,和我爸离婚后就出国定居了。那年我也就小学快毕业吧,我妈出国前回过家里一趟想再见我一面,我硬是躲在屋子里不肯开门,最后我妈是哭着走的。离婚后我爸比以前更颓废了,根本就没心思照顾我,所以那时候我就经常来爷爷奶奶这边儿,咱俩不就是那时候认识的么。后来我爸又认识了一个做生意的女的,挺精明能干的那种,她对我爸不错,让我爸帮着她打理生意,一来二去我爸就跟她结婚了,后来他们俩一块儿去了外地,很少再回北京。对那个家我真是一点儿都没什么可留恋的,所以爷爷奶奶过世之后我就自己搬到这边来住了,跟我爸和我妈都没太多来往。好像我妈从国外给我写过信寄过钱,但应该都被我爸收着,我根本就没拿到过。听说我妈还曾经回国找过我一次,我没去见,也不知道该怎么见。”
原来,我们都是这么害怕受伤的孩子。我的眼泪又一次不知不觉地滑落下来,忍不住轻轻地握住了林莽莽的手:“所以,你这么执着地要抢有钱人的女朋友,就是因为你妈妈当年为了钱而抛下你,是吗?”
“嗨!”林莽莽抽出手,高高地跷起了腿,忽然间就恢复了往日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没你想得那么严重,我可不是一个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这些年我把这点儿破事在心里翻过来倒过去地想了无数遍了,越想越觉得我爸和我妈他们也都有各自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