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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重生之苓娘传-谢九生活手记-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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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逢有重大案件,百姓齐聚令衙听审也是大丹多年的传统了,令百姓亲耳聆听审判,也是为了让天下百姓亲自看清,大丹的吏治是清明的。
    金陵令衙的所在地很靠近皇宫,在金陵中心偏北的地方,这里左近几乎都是朝廷官署,工、兵、刑、礼等六部,将作、军器、都水诸监,还有大理寺等。为免因为人多出现意外事故,卫羿带回来的二千兵马已经全数出动,十步一人,将这片城区守住了。
    ……
    “那黄家人真真是该死,你们可听说了,别家都愿出粮米钱财救济,他们家竟是铁公鸡呢,一毛不拔不说,还天天大鱼大肉!”
    “我听说那黄家的宅子里,竟是连墙壁上都贴满了金,如今是都被挖走啦!”
    “那得了金子的人,可不是发大财了?”
    “嘶——若是叫我在当场,我第一个就要撬了黄家的库房,听说里面有无数的珍宝!”
    “都胡扯扯呢,那会死了好几百上千人!你们爱作死的可别拉扯上我家大郎!”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妇人高声呵斥。
    ……
    华苓呆在马车里,默默听着附近拥集而来预备听审的百姓谈话。卫羿骑马巡视了一圈,然后回来守在华苓身边。马车并没有靠近令衙,而是停在了街角不起眼的角落处,反正审理过程中所有的话,都会由中气十足、身体强壮的衙差高声往外传唱,一样能听清楚。
    将近正午的时候,有圣上遣来的公公宣读了一封帝皇诏令,大意是如此严重的案件,会审之三司必须立足国法,秉公处置,还无辜者一片清白,惩治加害之人,云云。
    然后便是衙差一段一段往外传唱审理的过程。
    ——先是审的黄家幸存的几人。
    黄家幸存的小姑娘哭倒在公堂上,泣言其父母、祖父母等亲人四十七位,平日里又何曾作恶多端,最大的过错便是爱惜银钱罢了,世上这等人家难道只有他们家?不论如何也罪不至死,所以请求法官将当时冲进黄家洗劫的人全数抓获,必须以命偿命,才能解消仇恨。
    ——而后便是审的那事后抓起来的,共有四十八名的动乱领头之人。
    这些人说的又是另一番话,只道黄家无道无德,横行乡里,百姓受其欺压日久。当日在黄府门口,黄家兵丁打杀了好几人,丝毫不将百姓放在眼中,这才引起了冲突。后来黄家被洗劫,也是因为黄家自作自受。
    金陵百姓自然议论纷纷。如今的情形很有些特殊。
    年轻人们多半依然对黄家之所作所为愤慨不已,认为他们自作自受,而被抓捕的这些百姓根本无罪。
    而年纪大的人终究多几分宽和,也有许多人认为,黄家仅剩的小娘子如今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可怜得很,吉州百姓做得太过了。
    朝廷会怎么判呢?
    ……
    直审到红日西斜了一半,惊堂木拍下,三司审定,黄丰源身为州令,敛财无道,视民命如草芥,有此满门尽灭之下场也是应得应分。怜黄家女郎年方十二岁,幼年失怙,又并无恶行,判由姑母家族抚养至出嫁。
    而煽动吉州百姓,冲进黄家洗劫的四十八人,心怀不轨,罪亦恶极,杀人当偿命,遂判三日后午时处决。并将其家财抄没,还与黄家女郎,补作嫁资。
    还有吉州府衙大小诸官,其后也依照罪行大小,分别处置。
    ……
    四十六人尽数处死,还要抄没家资归还黄家,这样的判决,如何能让百姓心服口服?朝廷也太偏袒世家了!
    当审理结果唱出来,在令衙外人群之中传播开去,人群当即躁动,当即就有心中愤慨的男子高声说道:“他们错处在那里!若不是黄家先作了坏事,谁会去他门前声讨?他们只是为民请命,罪不至死!”
    “便是如此!”
    “朝廷偏袒大家族,藐视我等小民!”
    人群当即就要涌进令衙之中,面见三司长官陈情声讨,在令衙前后布置的精兵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当下便是冲突四起。
    卫羿留下了三十人,跟丞公府的侍卫一起,将华苓的马车紧紧护在街尾的角落,沉声叮嘱他们守护娘子,若是情势危险,立即退走,自己则赶往令衙。
    ……
    虽然马车只在街尾,但人群之中,激动的情绪从令衙附近一直传染到了华苓所在之处。布置在较远处的一批军士很快赶来支援,凶神恶煞,甚至长刀出鞘,总算镇压住场面,开始驱散人群。
    马车中,华苓叹了口气。
    金瓶忧虑道:“娘子,审理怕是难以就此了结。”
    华苓问她:“金瓶姐姐是怎么想的呢?你帮哪一边?”
    金瓶犹豫了一下,说道:“婢子心想,三司如今之判决并无大错处。”
    华苓问道:“你可知三司名讳来历?”
    金瓶对朝廷四品以上高官基本了如指掌,当下便道:“便是大理寺卿姚三省、刑部侍郎方歧与御史中丞左龚三位,分别出自颍州姚家、雍州方家、晋州左家。”
    “嗯,全数出身大家大族。”出身世家,自然偏袒世家着些。
    最后是这样的判理结果,华苓心中也早有些预料。
    吉州黄家总也有二百来年历史,与大丹其他家族总是有些姻亲来往的,不管他们是因为如何骄奢淫逸而被百姓洗劫了府邸,这对与他们有来往的姻亲家族来说,都是极难接受的结果,若没有相应数量的人偿命,如何肯善罢甘休。
    金瓶见华苓并未表态,便问道:“娘子是如何想呢?”
    “我吗?”华苓惆怅地笑笑:“我……还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还太小了。”
    金瓶便安慰道:“娘子如今所知之事比婢子更多许多,也莫要不乐,日后总会想通透的。”
    ……
    最终,金陵令衙前的人群被强行驱散,手无寸铁的百姓即使有上万人,又如何能与手持精兵的军士对抗呢。
    判决当死的四十六人,在三日后,也依然处死在金陵菜市口。金陵百姓嚎哭相送,又为收尸。
    ……
    华苓身边的人都平静地接受了黄家一案的审理结果,华苓心想,也许她是不合时宜的。
    ……
    其实她也不曾合时宜过吧?
    华苓趴在栏杆上,看着七娘往廊下撒碎糕点。
    廊下水流清泠泠地自嶙峋交错的溪石之间流过。已经是十月初,梧桐树金黄色的叶片早就掉光,只剩下了高大的黑色树干像一只只巨大的怪手,静静朝天展开,萧瑟的冬天就要来了。
    七娘伸手来揉了揉华苓的脸蛋,淡淡地说:“事情既已过去便不该再挂怀,你还有许多事可以作。”华苓近来的情绪一直都不太高,七娘知道她去旁听了九月底对黄家事件的审理,但对那样的结果并不觉得不妥的七娘,还有家中其他兄弟姐妹们,并不是那么明白华苓的心思而已。
    见华苓压根儿连个动作都没有,七娘又道:“为甚你都不出外了?昨日卫五不是来寻你。”
    卫羿是来寻过她,但她不想出外玩了,现在她又觉得,其实外面也就那么样,没什么好看。
    见华苓还是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七娘怒道:“有时四娘说得也没有错,你摆个脸色给谁看呢。再这样我不理你了。”
    华苓瘪了瘪嘴,不满地道:“我不高兴你都不哄哄我。”
    “有甚好哄的。”七娘横华苓一眼,道:“你是过得太舒心,方才胡思乱想。”
    华苓一噎,鼓起脸颊撇过头去。这种原本觉得自己的作为十分高大上,却一下子被戳破气泡的感觉可真不好。
    大郎寻了过来,笑道:“小七、小九,又在此处喂鱼。”
    “大哥。”七娘拍掉手上的糕点屑,清冷冷地喊了一声。
    “大哥。”华苓跟着喊了一声。
    “有气无力,那里像我谢家子弟。”大郎看不得华苓焉焉的样子,说了她一句才将手里的清漆小木匣子递给七娘,和声笑道:“小七,你的簪子。为了寻手艺最好的工匠,拖到现在方才补好,莫恼大哥。”
    “怎会恼大哥,多谢大哥如此为我。”七娘高兴极了,立刻打开木匣。
    细腻的深红色绒布当中躺着那支白玉的茶花簪子。从簪身到簪头的重瓣茶花上,有金丝从精致的花瓣上精巧地绕过,金玉相映,并看不出曾经碎裂的地方,分分寸寸都很完美。
    “真好看,我也想这么干。”华苓在旁边点头说。
    七娘瞪了她一眼。又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小九你看,我的簪子修好了。”
    华苓听得出七娘话里的喜悦,嬉笑着点头道:“是啊,不仅修好了,比我们的都要好看呢。我可是真的想把我的也这么修一修呀。”
    大郎斥道:“小九莫要胡闹。”
    华苓哼了一声,说:“你们都不对我好了。”
    大郎和七娘都是好气又好笑。全家最疼的就是这个,偏偏这人还能睁眼说出这样的瞎话儿来。大郎捏住华苓的脸颊,斥道:“再这么说,叫爹爹听见了定然一顿好打。”
    华苓抢回脸颊,说道:“不说就不说,再扯我的脸要大成两倍了。”
    大郎一阵好笑,有时候觉得小妹妹聪明得很,有时候又幼稚得很。
    七娘捧着簪盒,敛容郑重地朝大郎一拜,说道:“若无大哥在,如今菁娘只能捧着碎簪,为曾经的过错懊悔。大哥帮菁娘补了遗憾,菁娘多谢大哥。”
    “七妹不必谢。”大郎将七娘浮起,神色温和。
    七娘露出了很开怀的笑容,额心朱砂一点,容颜清丽绝俗。
    华苓也看得很开心,赞道:“我们家七娘真好看啊,大哥你说是吧。”
    大郎朗笑道:“正是如此。我们家女郎都是最好看的。也不知小七往后想要何等样的夫婿?便是如今开始择选,也是应该的。”
    七娘捧紧了簪匣,笑容里是淡淡的矜持和傲气:“大哥,此事不急。我将来定会寻着合心意的郎君。”
    大郎笑着揉揉七娘的头发:“妙极,我们家女郎正合有这份气势。”又点点华苓的额头,道:“与你七姐好好学学,无事不该焉巴巴的。”
    华苓斜眼道:“哦……说起来呢,大哥我还没有问过你呢,听说你和美凤姐姐是在广州相识的呀。一见情衷对不对?大哥呀,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了,我也不知原来你是这样专心致志的人。小时候也不见大哥喜欢谁。我算一算,这样的话,大哥岂不是喜欢美凤姐姐三四年了?下回见着了美凤姐姐,……”
    大郎捏住华苓的下巴,磨着牙齿斥道:“你这小古怪灵精儿,敢在朱十八跟前多话,我饶不了你。”
    华苓一点都不怕,斜眼看他道:“啧,有了老婆不要妹妹了。我要告诉美凤姐姐去。”大郎简直拿华苓没办法,这就是从小宠到大的妹妹,说重了一句儿话他都不愿的,还能如何?
    七娘顶了顶华苓的额头,斥道:“怎能这般没大没小的,快快住口。”
    华苓再次嘀咕:“我就说你们都不对我好了……”
    “——小九!”
    ……
    这一年的冬至,华苓又让府中执事给预备了大量的节礼,直接送到了城东郊卫羿的兵马营。这一年她的小库房又丰厚了几分,是以干脆把送节礼的范围扩大到了百夫长一层,卫羿麾下的将士得以过了一个更加肥的冬至,都表示非常欢喜。
    次年二月,大郎迎娶了朱家十八娘。
    朱美凤性情爽朗,兼具细腻,有主母当有的气度,来家以后,谢丞公表示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郎君娘子们也都与长嫂相处得不错。过了头个月以后,谢丞公便正式将丞公府的中馈事宜交到了朱美凤手上,府里府外,朱美凤都打理得极好。
    晏河之子取名赵戈,圣上极为喜爱这名小外甥,不仅允许赵戈的满月宴、百日宴、周岁宴都在宫中举办,更在赵戈周岁时封郡王,每岁俸禄二千石。
    同年五月,在赵戈的周岁生辰宴上,得邀进入宫中吃宴的某位世家夫人走散了路,竟在内廷一个偏狭、阴冷、简陋的屋子中发现了一个吓人的东西,一个被拔去了头发、剁掉了四肢,衣不蔽体的‘人彘’。
    夫人大骇,仔细分辨,那轮廓竟是先皇之遗妃,杨淑妃的模样。很快,先皇之妃竟被阴太后做成了‘人彘’,万般虐待之事在朝野当中传扬了开去,一时间,就连市井小民都知晓了,那当朝太后在得了势以后,对曾经同侍一夫的妃子残忍无比,当下便是唾弃万分。
    朝臣们被恶心了回,纷纷上书,请圣上劝告太后,身为当朝太后,如何能行如此残忍、邪恶之事?还当尽快改邪归正,莫要令皇家蒙羞,遗臭万年,云云。
    圣上不得已将太后送出了宫,送到了钟山上的皇家庙宇中去,只说太后厌弃皇城喧嚣,到山上寺庙中静住一段时间。
    同年年末,王磐迁五品国子博士,掌国子监。诸清延迁七品监丞,入军器监。
    ……
    道庆元年、二年、三年,足足三年的年景都极差。
    元年江南道旱灾,二年黄河决堤改道,冲毁黄河下游数百村庄,三年倒是不见大灾了,只是大丹在承受了前两年种种灾祸以后,人口减了数十万,元气大伤,中原境内粮米棉花等基本农作物大规模减产。
    为令外来商人不与大丹子民争利,朝廷颁布了限制粮米、棉布等货物出口的政令,令依赖于从中原采购大量粮草补给的西域商人叫苦连天。
    直到进了道庆四年,大丹在东南海域诸岛经营日善,每年三造稻米的出产已经能够供小半个中原的人口嚼用了,中原元气渐复,朝廷才重新开放了粮米等基本农作物的对外买卖。
    道庆四年春,元宵十五。
    “娘子,大郎君遣人来说啦,我们要赶在城中灯盏点亮前预备好,马车从府门到城中也要不短时间呢!”碧浦小跑进来告诉华苓。
    年景好了起来,金陵人也总算有心思多琢磨娱乐的事了,今岁元宵节,城中将办极大的元宵赏灯会,丞公府中的郎君娘子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久违的娱乐项目,是从年前就计划着要好好玩上一晚上了。
    华苓还没换外裳,只穿着中衣坐在梳妆台前,由金梳帮她理发梳妆。闻言她偏头朝碧浦一笑,道:“嗯,知道啦。”
    金梳问:“今日走动多,旁的髻式恐易跌散,娘子今晚梳随云髻可好?”
    “好。”华苓点头,眨巴眨巴眼睛。镜中,女孩子的长发渐渐被梳成了拧转精巧的随云髻。然后换上一身杏子色衣裙,发髻上簪入两支镶玉金簪,再戴好一套沉甸甸的璎珞串和手钏,腰带上系着的环佩略动一动便叮当作响。
    她朝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十四岁啦。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剧情太慢!于是快进一下,进度飞起来!

  ☆、第140章 上元之夜

140
    关于正月十五元宵节;曾有诗曰:
    爱元宵三五风光;月色婵娟,灯火辉煌。月满冰轮;灯烧陆海,人踏春阳。
    不论年景好还是不好,节日对丹朝人来说都是最高兴的时候。像元宵节这样的节日,更是普天同乐;赏月、燃灯、猜灯谜、看百戏;合家团聚、同庆佳节,和乐融融。
    金陵城内早在正月十二就开始点灯了,各家各户的精巧灯火会一直到正月十七才落灯,整整六天,街市上白昼为市;热闹非凡,夜晚灯火交映,能将天空都映得发亮。
    出门前,全家大小聚在澜园用晚食,厨下精心烹制了十来种口味的浮圆子送上来,再配些咸甜小食,丰盛得很。照样还是老爹和儿女们挤挤在一张大圆桌用饭,姨娘们另开一围。
    不过,谢丞公打眼一扫,家里这些个儿女个个都是一副心都飞到了外头的样子,便是微微一笑,先点了四郎,问他道:“四郎。可是饭食不美,并无胃口?”
    四郎也十一岁了,身高抽长,总算摆脱了小胖子的模样,也长成了俊俏小郎君。不过父亲的威严在四郎心中是根深蒂固的了,闻言立刻精神抖擞、坐直了身响亮地答道:“爹爹,浮圆子味道极好!孩儿极有胃口!”
    然后赶紧大口大口地吃。一桌人都笑,四娘和八娘恨铁不成钢地悄悄瞪了弟弟一眼,四郎怎么就没学会像大哥一样镇定自若地答爹爹的话呢!
    谢丞公颔首道:“用饭须专心致志些。”
    当爹的这话一说,孩儿们还有不赶紧大口用饭的,就怕临出门前惹恼了爹爹,若是不叫出门去赏灯如何是好。
    正月十五,这可是一整年就只有一回的元宵节呀——金陵城里,整个正月有无数的活动,从城东到城西,从皇宫到城南,但只有这个晚上,丞公爹允许小儿女们在外玩到四更才归家来。
    华苓弯弯眼睛笑。坐在她旁边的七娘在用一碗桂花甜豆沙圆子,微黄的糯米外皮,咬开了里面是甜沙沙、带着桂花香的豆沙馅儿,口感很细腻甜美。七娘很爱甜。
    华苓自己则在吃一碟烤圆子,十来颗圆子烤得外表金黄,透着糯米特有的焦香,里边的馅料从糖芝麻馅儿到山楂馅儿都有,每一个都不一样。她喜欢在咬下去之前猜一猜馅料的品种。
    前年大郎娶回来长嫂朱美凤,去年年底二郎也成了亲,妻子是来自雍州左氏的柚娘。华苓这位二嫂与四娘一般大,今年才十七岁。
    柚娘长得也是花容月貌,不过性格偏文静些,通常不太说话,只是爱笑。
    长嫂爽朗利落,二嫂文静爱笑,相处起来,小娘子们表示都很满意。又加有了两位嫂嫂,娘子们也可以更名正言顺地应别家的邀请去吃宴、去玩了,越发是心里喜欢,姑嫂十分相宜。
    点完了四郎,谢丞公又板起脸朝二郎道:“既已成家,日后便须生性作人,勤恳兢业为上。柚娘温顺贤淑,往后多帮着夫婿些。须知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是,孩儿知晓。”二郎小夫妻赶紧收了笑容,点头应了。
    谢丞公又略对大郎夫妻说了两句,只道为长兄长嫂者,身下还有幼弟幼妹,须得老成持重,凡事多思一二,但求周全。长子夫妻都是精明厉害的类型,早能独当一面的了,对他们谢丞公是很放心的。
    然后谢丞公又从四娘往下,对女儿们训话几句。
    此刻女郎们都是盛装打扮,云鬓高钗,香风萦绕。坐在一处,也都笑意盈盈,就好似繁花盛放。谢丞公面色便和缓了许多,说话也颇为温柔。大多数时候,当爹的对儿子总是要苛刻些,而女儿么,娇宠着就是了。
    娘子们心情都很好,高高兴兴地应了父亲的话,只有四娘神色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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