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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叫木棉来!”赫连卿拧紧眉头,呵令春水赶紧下去找医女。
“你这个笨蛋,没事靠过来做什么?”他见那伤口严重,抬头看着咬唇连连吸气的她,忍不住对安紫薰低吼。
“你火什么,受伤的是我,关你庆王爷什么事情。”她听完不由笑笑,在他微怔中将赫连卿手从她手臂上拿开,然后自他怀中慢慢离开站起。“王爷有力气骂人,想来伤势好利索了。安紫薰伺候不周王爷,还是换你贴心喜欢的人来伺候吧。”
赫连卿听她一番话说的冷淡,他心里没来由的也憋着火气。
对他赫连卿讨好的人实在多,无一都有目的,他见太多。
他本以为这碗粥是她特意准备给他一人,许久未曾有人这般对他,原来并不如此,偏偏那人还是春水,他几时介意起那智商形同孩子的侄子来。
“我还有事,先退下了。”她要走。
“等木棉看了伤势再说。”赫连卿不允。
她瞧着手臂,烫伤灼热疼的厉害,皮肉之苦,怎及深入骨血之痛。
“我自己找她瞧着去,不用王爷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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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对她伤口嘱咐了什么安紫薰没有在意,反而一贯多话的春水安静的在她身边。
“阿薰。”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他都是这么对你的吗?”春水说的话,自然指的是赫连卿,不过安紫薰第一次听见春水这样称呼那个男人。
她笑着摇头,“其实你三皇叔是生病心情不好才这样,真对不起,吓着你了。”
“你也当我是孩子。”他唇边的笑苦涩,“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她难得见赫连春水这样安静沉稳的面对她说话,他的心智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平时见了她总是笑眯眯的。
可今天,他有点怪。
“春水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她如往常一样哄着他,没有复杂的心思,和春水在一起,她心里会觉得舒畅些。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你不开心。阿薰,和我回锦州吧,那里不是三皇叔的地方,甚至连皇上都管不了。”突然间,他握住安紫薰的手。
她手有伤,赫连春水不敢用力攥着,却生怕她会抽离。
安紫薰不知他心意,叹口气喃喃着,“你是不是想家了?我怕是不能随你去锦州,我的家在藩地,还有一个在南海,我以后定是要回那里的。等到能回去的那一天,春水你来找我,我带你出海!”
“你想回南海?那也不错,为什么不走?”他问道,接着追加一句,“是担心七皇叔?”
奇怪春水突然言行举止好似变了个人,“春水,你今天是怎么了?”他平时说话很孩子气,怎么突然的变的像个沉稳的大人?
他听了眨眼,顿时脸红搔搔头笑起来,“我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听阿薰你说那么几个好地方,就突然很想和你一起去,所以问你怎么不走。还有七皇叔,他好久没有回来了,虽然他常常管着我不准我见你,可是他对我还算不错,我很担心他,怎么还不回来!”
“七王爷还没有消息,不过春水你放心,我相信你七皇叔一定会平安回来。”她安慰着他,心里担忧着金痕波。
侯爷府的马车早就停在王府外等着赫连春水,见了安紫薰他们出来,荣福忙跳下车。
“你怎么来了?”赫连春水惊讶的看着荣福,“不是让你不要来接吗,我还要玩一会。”他不肯走。
“是我通知荣福来的,你快些回去,以后空了再来玩。”她催着春水上马车。谢成的提醒没有错,赫连御风的气未有消除,虎符没有找到前,庆王府必须事事小心。
现在兵权在太子手中,赫连琛外面儒雅斯文,可总给安紫薰有种深藏不露的不安!皇室纷争,历久以来从未有停歇,她不得不防备。
“我走了,阿薰你小心伤口。”他撇撇嘴有些闷闷的跳上车。
“路上小心。”她挥手目送赫连春水离开。
转身回府时,突然从一侧窜出个人影,一下子冲到安紫薰面前。
“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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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马车穿过青石板路,在帝都一角屋宅停下,这里偏僻,没有几户人家,看着屋子也有多年没有好好修葺过。
下了马车,赫连春水默默的走到客厅。这里伺候的人,只有荣福加一个看守宅子多年的仆人。
“侯爷,不早了,给你备晚饭吧。”
“清粥就好。”他坐下,心中想起早上那番情景。
那么早,她在厨房一个人忙做一团,只为那一碗清粥,只因为三皇叔一句想吃。
清粥端上,他看了眼,不是她亲手做的,怎样都觉得不对劲毫无胃口可言,便推开,“算了,我不饿。”
荣福似乎想说什么,可看到赫连春水那脸色……
“你怎么也吞吞吐吐的,要说就说,不说就下去休息,本侯爷今天很累。”他有些不耐烦。
“属下多嘴,侯爷最近不要去庆王府,据说这次皇上对庆王甚为不满,最近是太子当权,侯爷若是要走动的话,还是多去太子府。”
“又是母亲叮嘱你要我这么做的是吧,本侯爷明白,那太子府必然是要去的,可去多了,也势必惹人怀疑。”赫连春水颇为不耐烦。
“侯爷,你对庆王妃……”
“闭嘴!”他猛然转身盯着荣福,“你记住,有关她的事情,你不准与母亲说一个字,不然本侯爷绝对不会饶过你!”
正文 对她,不是一般的渴望
入夜,花浅幽地雅筑早早点了琉璃灯,映着漆黑夜空,宛若点点星辰。
赫连卿受伤好些日子,她去看过,可都被安紫薰一早拦在门外,她受制那颗被逼服用的药丸,暂时对那女人要忌讳几分。
至于赫连卿受伤是否严重,她派了果儿去打听,那叫木棉的医女嘴巴很严实,半点不肯透露。肋
哥哥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她不能贸然再有什么行动,憋在王府里多天。
傍晚,赫连卿派人告之今夜来看她,花浅幽赶紧准备一番。
原本对于这个男人,只要能得到他的信任与宠爱,她就不会再担心安紫薰对她的威胁。
她暂时屈服那药丸,安紫薰同样也被金痕波的生死牵制,她们谁也不轻易行动一分。
那次她不顾生死的救了那个男人开始,赫连卿逐渐的亲近安紫薰来。若是再发展下去,哥哥安排她在庆王府这个男人身边,就起不了丝毫作用。
“浅幽,你在想什么?”赫连卿突然抱住她,抬起她下颌凝视着问道,浓郁酒香随他气息拂开。
花浅幽顺势和他靠的更近,将头埋入他怀中,“你猜?”她娇声回答。
“想家了?”赫连卿微微思忖,手掌拂过她的脸颊。
低低一声叹息,她声音似有怅然,“王爷在哪里,哪里就是浅幽的家。”镬
“害你想起伤心事了。”他嗓音温柔至极带着怜惜,紧紧抱着她坐下,见她眼里流露伤心,却极力对他扬起微笑。
“以前那些可怕的事情过去了,如今王爷对浅幽这般好,是上天对浅幽的垂怜。”她伸手勾住赫连卿脖颈,唇在他耳边细声柔情说道,“妾身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王爷一个了。”说着,她轻轻吻上他脸颊,只是轻轻一下即刻羞涩低头。
跟着赫连卿这几个月,他们还没有夫妻之实,赫连卿待她很是宝贝。
男人大抵如此,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她钓赫连卿好几次胃口,是要给他点甜头了。
哥哥早就吩咐过要她缠住这个男人,今夜这最后一步,她要想办法,令这个男人以后对她更为怜惜。
赫连卿手臂用力搂住她的腰肢,“浅幽……”他轻笑喊着她名字,看她羞红脸颊,他只是盯着那张如花容颜,接着慢慢的松开手。
“王爷?”她楞了下,赫连卿却扶她坐好,然后站起身。“王爷,今夜可能留下陪着浅幽?”她小心翼翼的拉着他衣袖。
他是想玩欲擒故纵吗?毕竟她之前几次拒绝了他。他要女人确实容易,尤其还有个安紫薰在身边。
“你给本王喝了什么?”他目光停留在桌上那酒杯,上好琥珀光美酒,他喝不出味道,却分辨的出里面下了什么。
花浅幽一惊,脸色苍白,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王爷,妾身……”
“浅幽,你救过本王,娶你只做个夫人是委屈了,也违背当初对你的誓言,所以本王极力补偿你。你不愿意的,从不勉强。”
“妾身明白,只是前几次事出有因拒绝了王爷,恐王爷误会妾身本来心意,心中一直不安。近日王爷对王妃姐姐的宠爱,妾身见了心里不免有些伤心。今夜王爷来雅筑,妾身只想能令王爷开心,才在这里酒中放了东西……”她越说越是伤心。
“算了,你也是为了本王高兴,本王喜欢你,并不想强迫你成为本王的女人,最近对你冷落是本王的疏忽。好了,你先休息,本王会补偿你。只是要记住,下次不可这么做!”他说着拂袖转身离去。
“王爷!”花浅幽惊愕,赫连卿喝了那加了媚药的酒,可他居然走了,居然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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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寒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赫连卿身体渐渐发热。三生蛊可以抵抗百毒,混着媚药的酒,被他用内力逼出大部分。
吹着冷风,身体的燥热有些褪去。
暗卫如鬼魅在他身后突然出现,“王爷,李申总管回来了。”
赫连卿目光骤然一变,“传。”
寝室里,李申风尘仆仆的模样,却显得精神奕奕,想来这一趟是带了好消息回来。李申自幼伺候他,办事稳重,个性随意。
“说吧。”赫连卿开口。
“奴才去了王爷所说的宣城,那里渔村现在已然是废墟,奴才在四周数十里的地方打听,三年前那场海寇来袭,当时在场的人,确实没有活口留下,这和最初查证的情况相同。”
“瞧你笑成那样,不会只给本王带了这个没任何用处的消息回来?”
“王爷你让奴才慢慢说。”李申道,“花夫人幸免于难是因为进城打听王爷消息,正巧,是同村有人送她,那个人晚回去一会儿,虽然受伤可幸而保住一条性命。”
“消息可靠?”
“说来也巧,打听多天没有结果,无意一次在驿站听到个赤脚大夫说起,奴才上前询问,才陆续找到线索。”
“人现在在哪里!?”
“据那大夫说,渔村唯一幸存的那个人伤重,活下来成了残废,有远亲收留下来,现在住在远离宣城数百里外的湘陵城。奴才得了消息,安排了探子先行赶去打探,奴才赶回来与王爷复命。”
赫连卿遇险后在宣城的渔村住过,也是花浅幽的老家,三年前海寇洗劫,全村的人遇难,他闻息四处打探,花了尽三年才找到浅幽,其中也下了一番功夫。
现在除了浅幽外,还有人活着!
“不错。”赫连卿轻笑,随即憋在心中那抹血,顺着唇角涌出,滴在书案。
李申大惊,“王爷,奴才去请太医来!”
他摆手阻止,媚药大部分被逼出,残留体内的他可以承受住。
浅幽是他找寻三年的女子,之前从未有见过她样貌也没有听过她声音,两人赤/裸相拥而眠。
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他势必要对这个好女子一个交代。
今夜他喝了浅幽下的媚药,可对她没有任何想碰的欲/望。
那时,他居然想起安紫薰,从早到如今,她果真没有再踏入他寝室半步。
瞧赫连卿神情异样,李申显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府中有几个美貌的姬妾,王爷今晚是不是……”
才说一半,寝室外有人脚步匆匆,一抹紫色身影在外,柔媚却带着焦急的声音随即响起,“王爷,我要见你!”
“你先下去。”赫连卿吩咐李申,听见那声音,他自己尚未发现唇角微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她跑的急,几步到他面前,一头长发与白天一样柔顺而下落了她一身,扬起的衣袖宛若蝴蝶舞动,璇着快要飞入他怀中似的。
赫连卿有些恍神,见她朝自己而来,他有些不能控制的想伸展手臂抱住如紫蝶的安紫薰。
然而,安紫薰脚步在离开他几步外定住。
“你在就好。”
“找本王?稀奇了,王妃一早不是说不乐意伺候了吗?你这么晚又过来做什么?”他见安紫薰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有些明白。
她能再来见他,一定不是为了她自己的事情。
“臣妾有正经事找王爷,其他的暂时先不提行吗?”她就知道赫连卿一定会这么说,真是记仇的男人!
一碗清粥,分给春水一些,被他知道就连碗扔掉,她看在他被杖责一百的份上,不想欠他这份人情,才勉为其难照顾,他不喝,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再看他脸色!
“那要看王妃说的是什么正经事。”他轻笑,那模样简直让安紫薰觉得是欠揍。
“想和王爷要个人。”她咬着唇飞快撇了赫连卿一眼,他自然是在笑的回望她,这次的事情,还非要这个男人才能办到。
“除了一个人外,本王倒是愿意能让王妃开心一次。”他眼里依旧含笑,却多了冷色,安紫薰你最好别要那个人!
正文 再是相逢是路人
她闻言皱了皱眉,“臣妾与王爷要地人是姬云裳。”
从那女子替姬云裳送琴来时,她就该想到赫连卿断然不会放过他。
“本王说了,唯独那个人不能放。”听她说出这个名字,赫连卿眸中有了怒意,想起那晚,那姬云裳扑过去抱住她那副画面,他身子隐隐起了燥热。肋
“他是个乐师,将他收押严刑拷打,有问出一个结果来吗?”安紫薰有些按压不住着急。
赫连卿见她为姬云裳着急,不由冷了眉眼,“一个伶人罢了,值得王妃如此关心。”
“他是伶人没错,可你也知道他是太子府中的乐师,你擅自大刑拷问他,根本就是于理不合!到时万一问不出什么,太子那里必然会借此对你发难!”她上前几步在他身边,“王爷,那个人不过是个乐师,虎符丢失一事是我闯的祸,你给我时间,我会尽力去找,不要连累到无辜的人!”
“你找?安紫薰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出了这个王府,你随时有危险。那是虎符,平常人捡到还好,万一是有心的人,自然等着看谁会找回来。给朝廷那些人知晓因你丢失,你真以为还能安稳的在这王府里给本王耍脾气,说这些有的没的大道理,你若真有心,也不会将本王送你的虎符随意的丢了!”
“我说了我不要的,那么重要的你想给谁都成,为什么非要给我?”她颤抖着双唇回望赫连卿,那虎符何等重要她自然知道,赫连卿得来给她,她小心翼翼佩戴在身。镬
他那么强硬要她收好,赫连卿不会知道,他为她戴起那一刻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掌风乍起,赫连卿倏的一掌拍下,身侧梨花木书桌顿时一角碎裂,扑簌簌地掉落一地。
赫连卿眼瞳里泛起一丝浅红,紧抿唇角,那一掌本是朝着她的方向,中途他硬生生收住力道,改拍在书案。
不要,她说不要!
也是,那是他强硬塞给她的。她安紫薰压根没有问他要过什么,一次也没有!
她望着地上狼藉一片,地面上还隐隐一些暗红,她诧异抬头瞧着他那眉梢眼角的冷厉,靠的近,她瞧见赫连卿紧抿薄唇上染了血迹。
“你……”并没有到满月,他怎么弄成这样?她开口想说什么。
“滚出去!”他拂袖,那力道强劲,将她推开几步之外。“本王不想听见任何人为姬云裳求情,若是违抗,不管是谁一律逐出王府!安紫薰你听清楚没有!”
安紫薰没有站稳,跌坐在地,衣袖掀开,露出被烫伤时的手臂,缠了白布格外刺目。
显然她受伤手臂不能吃力,她咬着牙靠着另一手臂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突然的寂静好似时光凝注,安紫薰靠着门边,夜空一声巨响,闪电如雪白利刃划破天空,眼里是赫连卿冷漠无情的面容。
“我不会再求你,也不会再麻烦王爷你对安紫薰的保护,王爷以后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姬云裳还是请王爷放了他,莫要忘记,在宫中那次,你欠我安紫薰一个人情,我要讨回来!还望王爷,记住誓言!”
唇角微颤她生硬的牵扯出一抹笑,轻声说着,那音色被雷声盖住,她也不管赫连卿是否听见了,只转了身朝外走去。
天空仿佛被那雷电划开了长长的裂口,倾盆大雨仿佛倒出来般,雨声雷电声交加,这世间唯独只有这些声音存在。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她就是被浸泡在水中,步履沉重,眼前被大雨迷糊视线,风雨里她像失去翅膀的蝴蝶,只有一步步艰难走着。
王府很大,有些地方她根本没有去过,可王府的大门在哪里她知道。
“小姐!”一直守在远处等着她的阿端,将安紫薰这副模样慌忙冲进雨中,伸手想为她遮住头顶那一片。
她抹了下脸,看清是谁,然后拉着阿端的手。“我们走。”
“小姐要去哪里?这么大风雨,你还伤着,别再……”
“我们回家。”安紫薰打断她,拉着阿端手腕朝着大门走去。
远远的那紫色身影走的毅然坚定没有丝毫留恋,没有人拦她,他早就下令她可以自由进出王府,不再像以往那般看着她。
“这……”李申在一边,眼见安紫薰消失滂沱大雨中,不见身影。“王爷,要不要派人将王妃请回来?”
“她以为想走那么容易。”赫连卿说着,一手扫下书案上所有东西,很想如往常般淡然,心中那抹无名火却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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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追来,满耳都是风雨中,只有她和阿端同行。
就这样走着,满身疲倦却不肯停下。
“小姐、小姐别走了,你的脚!”阿端喊起来,死命的拖着她不放,非要安紫薰停下。
她木然的低头看过去,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