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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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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说……这碗面可以毒死一个人……」他有气无力地咕哝著,眼皮逐渐合上,嘴巴比石头还硬道:「我只是睡一下,不是晕过去……记得叫我起来吃面……我绝对不是晕过去,就算我口吐白沫,也只是睡到流口水而已……」
  ※        ※        ※
  半个月後,南京城——
  骏马停在城内西门家的後门,不等通报,他跃下马,快步走进府内,见到丫鬟,就迫切地喊道:「有什麽现成好吃的,就快端上来!热冷不忌!快点啊,还站在这里做什麽?纳凉吗?」
  「永弟?」西门笑闻讯,匆匆出现,见他身体安然,大松口气道:「这些日子没你的消息,为兄还以为……」
  「还以为我去闯阴曹地府了,是不?」西门永没有停下脚步,指著另一个丫鬟,命令道:「你!就你,快去烧水,不用烧得多旺,温水就可以了,我要洗澡!我一定要洗澡!」
  「永弟?」西门笑跟著他进房,见他泄恨似的脱下一层层的衣物,忍不住道:「你身上并无异臭,不必如此匆忙。」
  「没有?大哥,你说没有吗?」西门永用力地闻了闻自己精瘦的身体,叫道:「这叫没有?难道你没有闻到我身上那种……那种……气死我的味道?」
  西门笑闻言,不以为意地笑叹:「你是要先洗澡的呢,还是先用饭?」他这个义弟脾气不佳是众所皆知,早就见怪不怪了。
  「一块。」西门永答道,一等浴桶倒了水,也不等水满,便急性地跳进去,同时扔了一个盒子给西门笑。
  「这是?」一打开来,西门笑闷不吭声半晌,才缓缓抬头往视他。「你果然去了。」
  「大哥,你快去找名医瞧瞧,这奇山雪莲要如何用,才能发挥它该有的功效。」
  西门笑合上盖子,不急著离去,反而拐来一张凳子坐下。
  「你在博命,你知道吗?之前我就听说有名青年抢到了奇山雪莲,却不慎重伤落河,那长相、那身形,形容得与你无异,我派人四处寻你,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现下我不是好好的在这儿吗?」
  「为兄并不是这个意思。」
  西门永见奴仆端来美食,立刻囫囵吞枣,咕哝:「果然不是我有成见,那娘们儿真是在饭菜里掺馊水整我。」
  「娘们儿?」西门笑被转移了心思。
  「我遇上了个娘们儿,多亏……她救我。」
  「救你?那真要感谢人家才是。」
  「不必感谢啦!我临走前在她家留下一百两的银票,兼留了张纸条,写著若他日有难,可以来南京城找西门家。」
  「留纸条?既是你的救命恩人,自当亲口道谢告辞才是。」西门笑提醒他做人之道。
  「我怕我亲自跟她道谢的同时,会活活掐死她。大哥,把那碗汤给我,今儿个我不吃到撑死绝不甘心!」
  「……永弟,你的头发一向又黑又美丽,是男子之中少见的细致……」
  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他瞪著西门笑,道:「大哥,你对我的头发很有兴趣?」鸡皮一阵一阵掀起,让他浑身不对劲。
  「不,我是说,你气到你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倘若是大哥,瞧你气是不气!这臭娘们每天给我吃的是馊水饭,我怕康复不了,只得每日忍气吞声地吃,每吃必昏……我是说,每吃必睡,我托她到村落里买点食物回来,她也不理。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吃点馊食算得了什麽,我只怕她手艺太烂,将来嫁不出门而已。我浑身脏兮兮,托她让我冲个水,她也当没听见,这也好吧,我也不是没脏过,但她……但她……」
  「她如何?」
  「她自个儿浑身有异味,也不去洗澡!这女人……还算是女人吗?我诅咒她嫁不出去!」一想到那七天,他就抓狂。他几乎可以确定,在他的人生里,这七天将会是最不堪的回忆。
  「永弟!」
  西门永自知好像有点过分,但当时当景,他气到五腑六脏都快要自行爆破了,还有什麽话不能说出口的?
  他扯不下脸皮,但仍缓了缓气,道:「反正我的诅咒何时灵验过了?说说而已啦。」
  西门笑也知他为人,暗叹口气,道:「既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也就不要多说什麽了。以後,你也别再冒险了。」
  「这次只是意外,是我一时不小心,太过轻敌才会蒙难。只要恩弟的病没有好的一天,就算皇帝老爷的药我都敢抢!」
  「永弟!」
  西门永扬眉,对上兄长的目光,半是讽刺道:「这,不就是西门家义子存在的意义吗?」
  ※        ※        ※
  西门笑离去後,西门永趴在桶缘上,尽情享受泡澡滋味,以弥补在救命恩人那儿所受的苦难。若不是她,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能这麽快康复呢。
  他眉一挑,往门口瞧去。
  「谁?」
  约莫二十上下的青年走进来。
  「西门义,你偷窥啊?」他没好气道。这西门义是西门家排行老三的义子,如果说,每个人一生中都有天敌的话,那他西门永肯定是西门义眼里的天敌;两人打小就不合,见了面不骂上两句,两人心里都不会痛快。
  「呿,谁要偷看你!」
  「那你在外头看啥?」
  「我……」
  「说话像女人一样结结巴巴,你丢不丢脸呀?」
  「住口!我……我是随口问问,随口问问而已。」西门义强调:「大哥很欣赏你的头发吧?」
  「有吗?」
  「你的头发是如何保养的,可以告诉我吗?」
  西门永愣了愣,然後不经意地答道:「我每天拿烂泥当枕头,你要不要试试?」





  第二章
  第二年——
  这日,她坐在岸边石上钓鱼,凉风拂面,带点湿气,让人昏昏欲睡。
  「咕噜……咕噜……死女人……你是瞎了狗眼吗?还是女人都跟瞎子没两样……咕噜咕噜……」
  细微不清晰的咒骂让她觉得很耳熟。
  「你是眼高於顶是不……把你的小眼睛移下来啊……咕噜咕噜……」
  她皱眉,缓缓将视线往下移动,看见水面下有张「浮肿」的脸。
  这张犹如浮尸般的脸庞,勾起她遥远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她确定在某个时候,这张脸曾出现在此景之中。
  忽地,那张脸瞪著她,直到快被淹死了,才叫道:「又是你……又是你……我真他妈的杀千刀!倒了八辈子的楣才会又遇上你……」
  他果然认识她!
  内心有股熟悉的惊慌,随即她强压下来,想要开口问他是谁时,猝不及防的,他从水面中冒出来,紧紧抓住她的钓钩。
  她吓了一跳,连忙跳起,见他整个人倒向她,她急急避开,让他直挺挺俯倒在碎石之上。
  「你……够带种……」他确信自己的头撞了个洞。「如果醒来後……我没有失去记忆……我一定要……要……」
  等了又等,他没有接下去。她迟疑了会儿,上前探他鼻息。
  「还活著啊……」
  扯了扯钓竿,发现被他紧抓不放。微不可见的懊恼浮在细眉之间,她抿起唇,久久不语。
  ※        ※        ※
  倏地张开眼——
  「好久不见了,公子。」老人面带和气笑道。
  西门永一愣,脱口:「你哪位?」
  「公子,您忘了啊?去年老夫曾把你从鬼门关前救回来啊。当时,你腹腰身受重伤,差点没命,这一回,你依例还是伤在同样的地方,伤上加伤,差点一命归阴,也亏得公子福大命大,终於留下一条命来。」
  西门永闻言,终於想起这老头儿是谁。去年此时此刻,也在此地蒙老大夫相救,他勉强环视眼熟的屋子,气若游丝问:
  「那女人呢?」
  「……你是指宁姑娘?」
  西门永有气无力地睨他一眼。
  「你的口气还真是都没有变过啊。」见那老头一头雾水,他也懒得多说话。不用这老大夫说话,他也能感觉到此次受的伤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得严重许多。
  「我会活下来吧?」
  「这是当然,亏得公子年轻力壮,若换了别人受这伤,如今只怕得办身後事了。只是,恐怕需要修养好几个月,才能下床行走。」
  西门永倏然一惊,内心微些颤抖。「好……好几个月?」
  「要下床嘛,至少得三个月以上,但为怕万一,如果公子能休养半年,那是最好也不过的了。」
  他的头皮开始发麻了。就算他身体壮得像条牛,也不可能像上次只躺他个七八天就能快马奔回南京城吧。
  「老大夫,快去备你家的牛车,多少钱我都付,我要躺在你家养病!」
  「啊?」
  「你是聋子不成?还是你嫌不方便?」
  「不不,怎会呢?老夫虽只在李家村治病,可也懂得悬壶济世的道理。只是……公子,是不是这儿出了问题?」
  西门永挑起一道剑眉,没有说话。
  那老大夫以为彼此有同样的心声,便压低声音,道:「公子,你也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了吧?老夫了解、老夫了解……」
  「你吃过她做的饭?」西门永轻问。
  「这倒没有。」
  「还是你曾经被她虐待过?」
  「也没有。公子,去年你是不是问过老夫同样的话,怎麽这般耳熟?」
  西门永罔若未闻,又问:「那就是你著过她的道?」
  「不,老夫与她没啥关系,自去年救了公子之後,就再没见过她,直到今日她登门救助,老夫本著救人的心,跟著她过来瞧瞧。」
  「是这样啊……」只能怪那女人人缘太差,人人见了她都没有好感。
  「其实啊,老夫有悬壶救世之心,岂会排挤一名无辜女子……」
  西门永打了个呵欠,知道人老碎嘴。如今他有求於人,这老头爱说什麽都随他,反正他一向左耳进右耳出,就当睡前故事听听。
  「你记得,就算我睡著,你也得把我带回你家去啊。」
  「这是当然,想来公子得知宁姑娘的过去,也不会想多待一刻。」
  西门永随口应了几声。
  「听说,她被玷污过……」
  原本要合上眼的西门水,缓缓张开漂亮的双眼。
  「当年,她就跟公子一样,是被宁老大夫救上岸的,听说当时她浑身是血,宁大夫为她疗伤时,才发觉她已非完璧……」
  「有多少人知道?」
  「这……老夫也没数过。」
  「那换个问法,在李家村里有多少人不知道?」
  就算再迟钝的人也知道他的语气不甚对劲,那老大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这事……老夫可没有乱传啊,要不,你找那宁姑娘来对质,瞧瞧老夫说得有没有错?」
  「对质?」西门永闻言,一把火差点没窜出他的七窍,破口大骂:「你是猪啊!还是一只脚踏进了棺材,所以脑袋都被虫给啃光了是不是?这种事,你要我去对质?我无聊啊!还是你觉得我有病?对质?你是打哪来的混蛋啊!」
  「公子觉得无聊,李家村的人可不觉得此事无聊!」老大夫理直气壮地说:「万一她融入李家村,将来瞒著夫家成亲生子,那可怎麽了得?她是很可怜,可李家村的人有权得知事实真相——」
  不待他说完,西门永用尽全身气力,一脚踹出,虽不致将老大夫踹飞出屋,却也让老大夫跌坐在地。
  「给我滚!你这个该死的蒙古大夫!让你这种人治我的病,简直是污了我的身体!我宁愿缺胳膊断条腿,也不要你这种脓包臭大夫来救!」他肝火大发地吼道,吼得过力,不小心把残破的身体翻下床。
  那老大夫正迟疑要不要本著「悬壶救世」的心理来扶他一把,西门永又吼:「还不给我滚,你这王八羔子!是不是要我动手?刀呢?菜刀呢?想不想看我怎麽宰一头老猪的?」见那老头狼狈跑走,连药袋都忘了拿,西门永喘息不已。浑身上下像火烧,如果此时此刻有冷溪在前,就算要爬过去他也甘愿。
  他满脸热得通红,捂著痛到快昏迷的伤口,忽地听见有人走进屋,他以为他在喊,事实上他已气奄声丝:
  「我叫你滚,你是听不懂吗?是不是真要我亲自示范杀猪的步骤?」
  那人停在他面前,他内心恼火,勉为其难张开眼,瞧见模糊的身影是名女子。
  「你……」对了,救他的人是个女人,他想起来了。
  「李大夫呢?」
  「回老家去抱鸭蛋了,叫你不用太想他。」
  「李家村只有一个大夫。」
  「谁说有病一定要找大夫?」
  「你不是病,你是身受重伤。」
  「那更好,过几天它自己会愈合……你拿什麽东西?」焦距有些对不准,只知她似乎端著什麽。
  「你要吃吗?」
  药吗?算她聪明,说不定把去年的药留下,反正都是刀伤,药都没差。
  「当然要吃,如果你不介意喂我的话。」
  要昏不昏的视线看见她蹲下来,勺了一汤匙,逼近他泛白的唇。
  他毫不犹豫嘴一张,吞下那药汁——
  恶!
  就算他的肉体痛得像火烧,但他的胃还躲在身体里安然无恙啊。
  他的双颊鼓起,嘴要掀不掀的,最後唇成一直线,鼓起的颊面缓缓消褪下去。
  「这是……?」
  「这是我做的粥。」
  「你……做的粥,还真是没有变过啊。我累了,我需要休息,你不必管我。我有个习惯……一睡会打呼,还会流口水,如果你看见我口吐白沫,绝不是我昏了……」「咚」地一声,他倒向她的身子,期待她能及时接住他。
  她眼明手快,立刻往後退。
  他的头正好撞上泥地,发出一声极大的巨响。
  ※        ※        ※
  鸡啼第一声,他已清醒过来,浑身像是被榨乾的破布,又腥又皱又无力。
  如果有人告诉他,此时他一恍神,三魂七魄就会脱离残破的肉体,升天去也,他一点也不会意外,真的。
  虚弱无神地瞪视著破旧的屋梁,瞪著瞪著,他的眼张大,赫然发现就在床的上头、也就是他躺的正上方,屋梁有些裂缝。那裂缝巨大到让他怀疑再一场大风雨,这栋破屋就会垮下来,然後活活压死他。
  眼不见为净,他麻木地闭上眼,听见有人走进屋的声音。那脚步踩得很踏实,不像昨晚被他轰出门的老头儿,那就是这屋子的女主人喽?
  他懒懒张开一只眼,还来不及瞧见那女人的长相——不知为何,虽承蒙她相救两次,一看见她也勉强能认得出,但要在脑中刻划出她的相貌,却是空白一片。忽地热气迎面而来,他只来得及瞧见一片白覆上自己的脸,随即痛叫一声:
  「臭娘们,你要烫死我啊!」
  「你醒了啊……」
  「快拿起来,你是被蠢猪附身了,还是想害死我?」求人不如求已,伸手欲掀开热毛巾,赫然惊觉自己双手被紧缚於身侧。
  他脱口:「你想对我做什麽?」
  「我没要对你做什麽。」她答,慢吞吞地拿起热毛巾,正要再说话,他已怒火腾腾,抢白骂道:
  「没要对我做什麽?那就是怕我对你做什麽了喽?」他用力嗤了一声:「大姑娘,也不瞧瞧你的长相……」昨晚老大夫说的片段闪过脑中,让他还不够及时咬住舌头。
  西门永暗恼自己的心直口快,偷瞄她一眼,瞧见她正默然注视自己。他心一虚,很没用地转移话题:
  「今天天气真不错。」
  「是吗?」她转头向外瞧去。
  「是啊,我都看见光从屋顶上漏下来,敢问姑娘你是多久没有修葺屋顶了?」他自认很和气地问。
  「五年以上了吧。」她答道。
  「难道你睡觉时都没有发现你家屋梁出了问题?女人家不会修,就去找男人来啊——」话顿时消失在他的咬舌之中。
  他是头蠢猪!
  西门义常说他有大脑,只是大脑不常来敲门,反而让心直口快成为他的本性。他向来嗤之以鼻,如今,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没有听见大脑敲门的声音。
  他再度偷瞄她一眼,发现她正在旧柜前翻找某样东西。她的侧面看起来挺清秀的,人又娇小,头发随意束起,发色有些粗黄,衣著很普通,不致於破破烂烂,但也看出是穿了好几年的旧衣。
  依她的外貌来看,大概小他几岁吧?或者更小?
  忽然,她转过脸,对上他的视线。
  他暗惊,俊美的脸孔微红,呐呐道:「我有些热……」
  「那是当然。你发烧了。」
  「发烧?」
  「从昨晚你就发起烧来,昏迷不醒。」
  「是吗……」低头一看,终於发现束缚住自己双手的,是包得他紧密的旧被。「多谢姑娘照顾。」
  「照顾不敢当。」她温声说:「你的伤,必须看大夫,可我请过李大夫,他说是你叫他滚的,他不肯再来。」
  西门永一听见他的大名,火气就烧啊烧的!
  「他敢再来,就不会完整地走回去!」顿了顿,见她没有答话,以为她吓著,只得努力憋火,压抑道:「姑娘,在下乃一介粗人,说起话来是心直口快了点,你可别介意。」
  她微微一笑,道:「我不介意,可我也不想拖著你走出这山口找城里的大大。」
  「我自己可以来!」他挣扎想爬起,腹部一阵阵的抽痛,痛得他额冒冷汗。
  她没有靠近,仍站在柜前。
  「公子若不嫌弃,我乾爹是大夫,他虽已仙逝,但医书尚在,後院也有他留下的药草,我可以试试看。」
  他闻言大喜:「你学过皮毛?」
  她摇摇头,坦白说:「只看过几回而已。」
  「……敢问姑娘你乾爹何时仙逝?」
  「四年多前吧。」
  「他死前采的药草……可以保留这麽久吗?」若是平日的他,必会大骂她是想害死人吧。
  「我也不清楚。」
  「那……若是姑娘拖著在下到最近的城镇,需要几日?」
  她迟疑了下,答:「应该也要好几日吧,我没走过。」
  难道她被姓宁的大夫救起後,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里?这个想法滑过他心底,同时想起去年此时他逃离这里到最近的城镇也要三天,何况是个女人家拖著他而行——
  双肩一软,他认了。
  「姑娘,请放手一试吧。」他沮丧道。
  她点点头,往门外走去时,忽然他叫住她——
  「姑娘,在下西门永。」
  她回头,微笑点头,没有要自报姓名的打算。
  他又喊:「若是不慎医死在下,请记得,在下叫西门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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