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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北京-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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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常被人打,人家的家长总来三虎家低声下气说好话,送礼物赔偿。妈妈每次都要
好好教训这些有眼不识泰山的家长一顿。再后来没人敢打哥哥姐姐,大哥二哥倒常
打了别人,于是又有家长们哭哭啼啼来告状,气得妈妈天天骂大哥二哥,让他们面
壁一站就是半天。最后一气之下,送大哥大姐去东北参了军。人们一看政委家这样
做了,也纷纷送自己的孩子参军,省得闲在家中惹是生非。
    哥哥当了通讯兵,管拍电报;姐姐当了卫生兵,在部队的医院里。寄回的照片
让二虎三虎心里痒痒,也吵着要去当兵。妈妈说让大哥大姐当兵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要不是停课闹革命,谁愿意让他们受这苦?他们应该上大学,上妈妈上过的北京大
学。一个国家不能总这样乱下去。
    妈妈的话果然不错。不久就开始两派大联合了,说要“抓革命、促生产、促工
作、促战备”。美帝苏修日夜磨刀妄想来侵犯,我们自个儿再乱下去还不是让帝修
反钻空子来吃我们?三虎记得那些日子天上飞机轰轰地过着撒传单,号召人们回班
上去工作,回学校上学,说这是毛主席说的。紧接着又说全国山河一片红了,全国
全成立革命委员会了,满世界敲锣打鼓游行。爸爸的队伍里,不少人都成了城里革
委会的主任,兵们也跟着官们进各个单位当军宣队,宣传毛泽东思想。爸爸是这个
城市里革命委员会的主任,还是省里头的什么常委。反正是再也不打仗了,三虎可
以跟哥哥上街玩了。
    这二年没出院子,一出来才发现街上变了样,二虎三虎发现了墙上一片片筛子
似的枪眼儿,满街的垃圾,满楼满墙的红红绿绿大标语,飘飘舞舞的大字报半半拉
拉粘在墙上,很新鲜也很好看。广大革命群众们正在“大搞革命卫生”,一车一车
地运垃圾,捡破烂的人们穿着比破烂还破烂的衣服兴高采烈地往麻袋里装撕下来的
大字报。那几年下来,大字报一层盖一层糊了老厚,撕了一层又一层,层出不穷。
二哥突然认出了拾破烂的穷孩子中有两个是他班上的同学,就帮他们一起撕大字报,
玩得十分开心。三虎也跟着撕,有时撕好了,一下就是半面墙那么大一块,厚厚的,
吓得三虎直躲,以为是墙倒下来了。孩子们说这些纸卖废品站二分钱一斤呢。上头
全是干糨子,特衬分量,一天弄几十斤去卖,能卖好几毛钱呢。三虎不知道好几毛
能干什么用,觉得好几毛肯定能买好些东西。一个孩子说,西红柿三分钱一斤,西
瓜五分钱一斤,他们捡废纸一天能捡一个大西瓜,能捡一大筐西红柿,一个月也吃
不完。大家特别高兴,说这运动接着闹就好了,停了怪没意思的。一停,就听不见
打枪了,人们不玩命上街贴大字报,就捡不着废纸,买不上大西瓜吃了。那天三虎
十分开心,跟着大孩子们一条街一条街地跑,一墙一墙地撕大字报,装上车往废品
站推。他走不动了,大孩子们就让他坐废纸堆上推着他走,一走一晃,太阳一晒,
他就在废纸上睡着了,这个城市比北京好玩多了。不知睡到什么时候,他被弄醒了,
发现爸爸的警卫员们正把他往小汽车里抱,妈妈坐在小车里泪流满面地骂着二虎,
说找了他们一天了,以为丢了。小伙伴们这才知道二虎家是这么大的官,有小汽车
坐,全吓跑了。
    三虎九岁那年才上小学一年级。他那个班是军人子弟班,别人的父母全是他爸
的下级,但三虎人老实,从来不打别人骂别人,老师就在全班表扬他,说他是首长
的儿子但从不骄傲,长大了一定是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三虎很爱听红军的故事,
要学红军艰苦奋斗,还要妈妈把自己破了的衣服补补穿上,很神气。却不知道有一
天在全校大会上校革委会主任点名表扬了他,还牵着他的手到主席台上去,问他为
什么要艰苦朴素。三虎很自然地说:“全世界还有许多劳动人民在受苦,我们过上
了好日子,不能忘了他们。我们节约一分钱一寸布,都是为了支援世界人民打美帝
苏修。”其实这是大哥写信来鼓励他的话,大哥年年是部队的“五好战士”,艰苦
朴素的“节约标兵”。他回家来探亲总带回大奖状来。三虎一番话被评为“人小志
气大,不愧是革命军人的儿子”。
    以后学校里评“五好战士”总有三虎一份。他还当上了红小兵排长、连长、副
团长,高兴地对爸爸说:“再当就跟你一样,是师长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当这个
长那个长,反正全年级全校一开会就让他站台上喊“稍息、立正、向前看齐、向前
看”,让他领着喊口号,两个胳膊一摆一摆领人们唱歌,说那叫指挥,老师教了他
一下午才学会的。一开会他就当学生代表上台念发言稿,稿子是老师写好的,他抄
一遍,背几遍就行。长大一点后,让他主持会,老师把开会的节目全写在纸上,他
上去念, 第一件事当然是带领大家“祝伟大导师、 伟大领袖、伟大舵手毛主席”
(齐喊)“万寿无疆!”接下来是“让我们怀着同样的心情祝愿毛主席的亲密战友
林副主席”(齐喊)“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
    最让三虎得意出足风头的是那年开全市大会,在市体育场庆祝毛主席的“五·
二○”庄严声明《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败美国侵略者及其一切走狗》。爸爸就
坐在主席台正中,发言的有工农兵知识分子干部各行各业的人,最后是红卫兵红小
兵代表。红小兵代表就是三虎。他早就把老师写的稿子背个烂熟。为了让爸爸高兴,
老师说市里领导说了,让三虎保密,事先不让爸爸知道。三虎就真的保密。那天他
跑上大台,一口气把讲稿背了下来。那体育场里人山人海,红旗招展,他把眼都看
花了,好大的场面。但他不怕,因为他知道爸爸就坐在身后,那么多的领导就在他
身后。
    那天爸爸果然十分高兴,晚上一定要在家和三虎一起吃顿饭。一边吃一边夸三
虎有出息,长大了一定能接爸爸的班去打美帝苏修解放全人类。爸爸很激动,说他
这一辈是看不到共产主义了,希望就在三虎这一代人身上,“你们就像早晨八九点
钟的太阳”。一边说一边批评二虎卫群没出息,就知道弄什么线圈攒收音机,一点
政治头脑也没有。二虎说他在学科学,长大了当科学家。爸爸不高兴地说,再好的
科学也是人干的,没有共产主义觉悟,科学就会为资产阶级服务。苏联修了,就是
因为不讲马列主义,所以卫星上了天,红旗跟着落了地。毛主席当年领导农民起义,
就是靠菜刀扎枪起家的,硬是打败了美国的飞机大炮和白面大米养肥了的国民党反
动派。“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不是物。”爸爸很少在家吃饭,更少有机会给孩子们
上课。三虎第一次听爸爸讲革命道理,觉得爸爸特伟大,好像比那个林副主席还伟
大,因为爸爸又高又壮,人看着也慈祥,不像副统帅那么瘦猴子似的。可爸爸一提
起林副主席就一脸的严肃和佩服,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爸爸高高大大可
思想比林副主席差远去了。林副主席最懂毛主席的思想,最听毛主席的话。爸爸从
小在林副主席队伍里当兵打仗,最听林副主席的话。他是毛主席的接班人哩,跟着
林副主席就有奔头。三虎看老爸爸高兴自己也高兴,心想爸爸跟定林副主席干革命,
还能升大官,进中央什么的,那他的家就又会回北京去了。
    可他的家永远不会回北京了。三虎的一枕好梦和好事儿全一下子完了,就像一
个大气泡说崩就崩了。这一切跟那个林副主席有关系。
    三虎现在还记得,那一阵子爸爸妈妈特别紧张,特别严肃,连话都不说,也不
和大家一起吃饭。妈妈好像常哭,眼睛总是红肿肿的。
    有一天三虎放学回家,见厅里坐着一个和爸爸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是那种老
农模样,比爸爸黑瘦,穿着新的土布衣服,一脸干巴皱皮,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边
上是一个跟他一样的年轻小伙子,二十来岁,像是父子俩又像兄弟俩。妈妈正抹着
泪跟他们说着话。见三虎回来了,就叫他过去。那个老男人激动地站起来眼里闪着
泪花握住三虎的手,用跟爸爸一样的土话口音说:“是俺三兄弟吧?模样真出息。”
    三虎让他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跟这么怪样子的人说过话,还以为是爸爸家乡的
什么表弟。怎么管他叫兄弟?
    那人又拉拉年轻人说:“还不快叫三叔。”
    年轻人就瓮声瓮气地叫他:“三叔。”
    三虎又吓了一跳,站在那儿嘿嘿笑起来。
    妈妈哼着鼻子说:“三虎,这个人,你管他叫哥哥。去吧,我们在说话。”
    三虎进了屋,二哥正在哧哧笑。告诉他来的人是爸爸的大儿子,四十多岁了。
天啊,快跟妈妈一样大了。三虎愣住了。
    二哥嘻嘻笑着说爸参军前十几岁就在山东老家结了婚。嘿,真有意思,像二哥
这么大就结了婚,就生了这个儿子,怪不得像爸爸的弟弟。后来爸跟队伍进了北京,
就跟上大学的妈结了婚,把农村那个土老婆给蹬了。咱跟这个人是同父异母,还算
兄弟呢。他儿子比咱大哥还大,还得叫咱叔。没想到吧,咱们当上叔叔了。这个大
号儿侄子要结婚,没钱,就来跟咱爸爸要来了。妈不给,要他们走呢。瞧,他们背
来一大包袱吃的,叫煎饼,太脆,全碎成渣渣了,我吃了一口,挺香的。瞧,还有
一捆布鞋呢,老土,谁穿那样的鞋,露脚面的。
    哥儿两个扒着门缝听他们说话,听着听着发现妈妈说的并不是钱的事,而是爸
爸的事。
    妈好像在说:你爸爸这辈子一心一意干革命,从来都是党叫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几次打仗差点死了,算他命大。可现在的事说不清,说个犯错误都不知道怎么犯
的,弄不好就要革职,下狱,也许会告老还乡,都没准。官场上的事,你们从旧戏
文里也听过不少吧?你爸现在不定怎么着呢,我心里也没个数。你儿子办喜事正赶
上爷爷倒霉的日子,我们没心思,爷爷也没工夫见你们,他上北京听指示去了,不
定能不能回来。你就拿上这二百块走吧。说完,妈妈大哭起来,捂着脸回自己房里
去了。那一老一少愣了会子神,就动手把碎煎饼倒进保姆拿来的大锅里,收起大包
袱皮,磨磨蹭蹭地走了。
    二虎三虎这才如梦初醒去问妈妈怎么回事。爸爸还能回来吗?妈妈哭着说别问
了,这是国家秘密,小孩子不该知道的。反正爸爸犯错误了,咱们家倒霉了。不管
出了什么事,你们都要相信,爸爸是个大老粗,没文化,不会故意犯错误,他是热
爱毛主席、热爱党的,他从来不会反对党,怎么会呢?是党救了他这个苦孩子,他
热爱还热爱不过来呢。到学校里什么也别说,老老实实着。爸爸不会有大事,大不
了回农村种地去,他不是有心犯错误的,他是走对了路,入错了门。他一个大老粗
知道什么?
    没过几天二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回家来哭着问妈妈,爸爸和那个大叛徒林彪
是什么关系?同学们都说他是死党,人家父母都跟孩子说了。死党是不是就要给枪
毙了?我们是不是都要给轰走?
    妈妈说不是,肯定不是,我最了解你爸爸。他最热爱党和毛主席了,他是党的
死党。他是因为太热爱党了,才热爱林彪,他以为紧跟林彪就是紧跟毛主席。谁知
道毛主席的接班人会成叛徒?反正爸爸没干坏事。
    二哥说他也不信爸爸是坏人,大文盲一个,就会瞎嚷嚷紧跟林副统帅,什么我
们是林副统帅的队伍,这下好了,沾上了吧。这种大老粗,还不如早点进休养所,
当老革命养起来,一辈子平平安安。偏要继续革命,老了老了成了死党。
    妈妈十分生气地骂二哥没良心,不懂事。她说,爸爸好的时候你们全跟着光荣,
现在刚倒霉你就说这种白眼儿狼的话!
    二哥不服气:我光荣什么了?你最光荣,是大官夫人!大哥大姐光荣,早早儿
进部队提了干。连三虎都跟着光荣,小小年纪就当什么红小兵团长,他懂个屁。就
我不光荣,小小年纪在学校也没混上个干部当。我从来就不认为爸爸怎么样,也不
想靠他上去,我毕了业下乡去,当新农民去。爸要回家种地,我跟他去,省得当什
么叛徒、死党的。
    接着二哥埋怨妈妈,你好好儿一个北大学生,非嫁他一个土包子,享什么福了?
家庭妇女。他凭什么整天训你?我早就看不惯了。
    三虎后来上了大学, 学了点弗洛依德, 回想起二哥的话来,似乎觉得那就是
“恋母情结”和“弑父情结”的本能表现。三虎也很为母亲鸣不平,但他那时正处
在崇拜父亲的时期,看什么解放军英雄的故事都把父亲的脸安在那些英雄的身上,
而母亲不过是为前线做军鞋、军衣的大嫂们之一,不值得崇拜。至于什么大学,那
是资产阶级的地方,父亲娶了母亲,是把她给救了,是改造了她。但他后来发现,
好些大院里的大官都是不要了当年的无产阶级老婆而娶个好看的资产阶级老婆,而
仍在家乡的无产阶级老婆的儿女来城里看比他们大十几岁的父亲时,都是由这个资
产阶级老婆当家做主让他们住上两天,爱答不理地说说话,然后塞上几个钱打发走
人。
    如果说三虎很为父亲的再选择庆幸,不如说是为自己——似乎又什么都不为。
小时候曾想过父亲若不是与母亲结婚,自己可能就成了那些普通的孩子。也许妈妈
嫁个大学同学,是教师或技术干部,又怎么样?班上那些什么工程师的孩子一点没
有三虎气派,听说是住在平房大院子里,自家烧炉子做饭的,一个月才几斤白面,
天天啃窝窝头。他们在家要干活儿,从来还没坐过火车,哪儿都没去过。大了以后
觉得这想法很可笑,好像自己注定是自己,妈妈嫁给谁不嫁给谁跟自己没关系似的。
小孩子们总这样想:要是我爸爸或妈妈是谁谁谁,我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长大一点后他认为爸爸的再选择是对人种的改良,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那个四
十多的大哥和他的儿女们,怎么能与他同日而语?
    50年代的换老婆运动在生物人种学方面是一个道德的行为,尽管对“大哥”们
来说是痛苦的。作为性胜利者和征服者的父亲们,其实是文化上的叛徒。母亲其实
不必悲哀,不必为自己年轻时的“浅薄”后悔,她们是胜利者,是神圣的祭品。这
正如同汉人同化了征服者满人,中国文化是以柔克刚的典范,中国人的思维方式也
应该说是阴性的,不到逼急了总阳性不起来。
    妈妈果然是对的,老梁没犯大错误,只是排错了队,且属于排在队尾几乎看不
清排头的那类人。或者说他没排错队,而是那队中间出错了,变了性质。就像在食
堂里,一排窗口卖菜,大队长长的。说这个窗口卖排骨你就排上了,后来它改卖别
的了也没通知你,于是你仍坚定不移地为排骨排在这一队尾。排前头的早清楚,不
声不响换了队,见熟人就夹塞儿进了别的队,后头的知道什么?傻排到底却是个错。
    老梁就属于后头这类人。其实整个一个糊涂。但据说关键的一次会上别人表示
效忠,他不仅紧跟了,还表示“誓死”,并举出家中有卫彪和卫群“时刻准备着”,
随时为共产主义流血牺牲。他记得上头也没说过是要复辟资本主义,也没说过要替
地主资产阶级做事,要是那样的话他怎么会效忠?他早拔出枪来打他个王八蛋了。
    好在上头并没看中他,他只是“誓死”了一次,但根本没派上用场。他要为之
誓死的人成了叛徒在蒙古荒原上摔个粉身碎骨他都不知道。后来看到照片,副统帅
烧得不成样子,像烤糊了的瘦鸡,光秃秃的,好像鸡腿还有点肉。他自己都傻了:
我就为这样一只烤鸡誓死过吗?
    好在老梁属于不知不觉地上贼船者。什么事儿也没查出来,又是八辈子根红苗
正的穷人,当然无罪。但无罪并非无过:觉悟不高,没认清叛徒嘴脸,感情朴素但
无法代替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等等。人也老了,别再老混蛋下去了,干脆进干休
所当老革命养起来养死而已。
    两头老虎转了学,又恢复了二虎三虎的老名儿,不当学生干部,老老实实当普
通学生,似乎没什么不好。只是三虎开始有点不习惯,出风头的事都让那些一口土
话的地方老百姓子女干了,他们喊口号时尽量撇着京腔,听着比本地土话还可恶十
倍。二虎三虎绝不理睬他们,只跟干休所的子弟们一起上学放学,回到家哥哥摆弄
一屋子的半导体零件,三虎学不会就跟老父亲学种花种树,学做木工,打小凳子小
椅子,小箱子什么的。老头儿干这些活计真是一把好手。他几乎包了全院子种这种
那的任务。原来的枣树只结几个青青的小枣,像吃了青草后羊拉出的粪球球,葡萄
只长叶不长果,让老梁剪剪弄弄,不知怎么就果实累累起来。最拿手的是侍弄葡萄
架,老梁让二虎三虎挖些坑,然后带他们去公厕掏大粪来倒进去,再猛浇水,不出
几个月那葡萄就黑紫黑紫地挂得铺天盖地。老梁变得无比慈祥,特别关心三虎,要
他学这手本事,不愁将来下农村。唉,老梁说,亏得他没文化,才没犯大错误,落
个糊涂也好。要是他有文化,恐怕就下不了贼船了。二虎挖苦老爹:你没文化倒光
荣了?还得有文化。人家有文化的什么都看得清,沾光的是他们,一看风头不对会
躲的也是他们。原先比你跟得紧的,不是最后什么事都没有?就你没文化,实实在
在倒霉。老爸无官一身轻,也与儿子平等了,儿子说他什么他只是笑:“你臭小子
行了,没我这个没文化的爹,你能住这小楼儿?你看你们大哥一家子,日子多苦。
我混成这样儿,知足了。”
    “你知足了,可我不知足。”三虎那天突然气愤地说。他真生气,学校里“批
林批孔”,排节目,因为他瘦小,让他扮演林彪。一群孩子手拿纸笔伴着歌声跳批
判舞:

    叛徒林彪,孔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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