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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在这儿看看自己这个月能领多少钱，不会拿走的，你放心。”
说是这么说，但我还是将工资表放回原位，没让他能再看：“小李你把你们仓库上个月的货单拿过来，我想比对一下。”
小李也便讪讪然地走了。
只是出乎我意料的，第二天我被总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总经理说小李拿了工资表复印件，去法院告酒店克扣工资，又问我是不是把工资表给了小李。
我解释了昨天的情形，总经理虽然嘴上说着会调查一下，但眼睛中还是透露着狐疑，在怀疑着我。
被人怀疑的感觉很不舒服，可被人无端拉扯进麻烦事中的感觉更令人烦躁。
小李原本就是将离职人员，今天也没有来上班，我只得打电话问他，但我一开口，他便挂断电话，摆明了心虚。
工作虽然继续做着，可时常会被叫进总经理办公室，旁人见了也会侧目，毕竟有句名言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幸好这事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也只是当个旁观者看看热闹，也不会当面来指责。
可依旧闹心着，晚上看书也没有心思，这时一个人便觉得异常孤独，耳边寂静得让人心慌，偶尔响起汽车鸣笛声，但也只是令这份安静更形扩张，渐渐地要包围住我整个人。
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很快便发现了顾重影的名字，按开详情，他的照片就那么赤/裸地展现在眼前。
这张照片是在他家随意拍的，记得当时我正跟着电视上的瑜伽教学下腰，可身体太过僵硬，下到一半就像磁片卡带一样卡着了，不上不下，姿势应该很难看，才会让刚出房间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当时觉得他这个笑可能是他这辈子最难得的一个，便动作迅捷地恢复过来，抓过手机就拍了下来。他当然不高兴被拍，可也没有逼着我删。
后来一次太无聊，就把所有有照片的人都给设置了来电图片。
拇指移上通话键，很想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想跟他倾诉一下这两天的郁闷，可又想到跟他现在的关系，心里又迟疑下来。
或许他有办法，一不注意便按了下去，却又被我在瞬间切断，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这种事他怎么会有办法，潘燕你别太依赖他了，也别再打扰他的生活，他的未来不应该是你。
听到这声音，心里便沉寂下来，可还没完全沉寂，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来电者正是顾重影！
三十二 谢奕的出现，奈奈的失踪
“什么事？”手指已不听话地按下，接听起来。
我结巴地开口：“没……没什么。”手指划着床的铁质架构，指甲与铁之间的制造出“咯吱”“咯吱”声掩住了传入耳中的冷漠。
顾重影没有接下去质问或是怎样，而是沉默着，我也按捺下心中的紊乱情绪，静待他发言，话筒中很是安静，隐约中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很徐缓却让人耳朵发痒。
良久，当双方的沉默渐渐演变成尴尬，我顿时有点不知所措，试着说道：“我……那个……嗯……不打扰你了，我……”
“挂了”两字还没说完，便被他截断：“以后没什么事别打过来。”
话完那端已没了任何声音，原来是他早已切了。
说不出心底那份感觉是什么，可知道发展成现在这样还是归咎于自己，最终连顾重影也不在了，这样的重生到底……
是我做人太失败啊！
………
工资表被偷偷复印的事情在有人看见小李趁我跟小红出去后翻查我桌上资料，查明不是我亲手将工资表给小李看。
被总经理叫进办公室训了一顿，是由于财务室的门没有及时上报修理，让人有机可乘。虽然被教训了，但总归来说至少不再被人怀疑，这才是我在意的事。
那天中午被小红宰了一顿，庆祝我“无罪”，刚巧在餐厅见到“目击证人”，便连同她一块儿请了。
那女生叫高晓丝，是G大大二学生，在酒店兼职做服务员，人长得矮矮小小很可爱，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两个梨涡，是那种让人见了就喜欢的那种。
吃过一顿饭之后，高晓丝常常会跑来财务部蹿门，见的次数多了也渐渐熟识起来，慢慢的便发现其实在娇小可爱外表下的她有一颗天真又博爱的心！
当然，这种博爱的前提是对方是个男人，而且要是个长得英俊帅气，一脸精英模样的男人。据说这就是当初她选择来这个酒店兼职的原因，因为G市的许多名流精英都会来这里办个宴会或是吃个商业餐谈生意啥的。
因此当高晓丝风风火火地跑进财务室的时候，我与小红不禁无奈地对望了一眼，看来晓丝同学又找到能令她喷上一公斤唾沫渣子的男人。
“跟你们说这个绝对是极品啊极品，不苟言笑，神色淡漠，浑身泛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呀呀呀……这根本就是我的本命啊！”晓丝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你的本命不是温柔体贴深情外露的那型？”我问。
“哎呀！”她跑过来拍了我一记，“那不是昨天的我吗？有句话说的好，昨日之日不可留，咱做人要向前看。”
小红笑道：“你这断章取义的可真厉害。”
“别在这上面计较啦，跟我去看看，保管你们也会称赞。”说着她拉起我并着小红一块儿前头餐厅走去。
时间将近下午一点，就餐的人已经少了大半，要认出晓丝说的那位极品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位极品一个人坐在靠窗位置，面朝我方，貌似在等人的样子，他时而望向窗外，时而啜一口咖啡，举止说不出的优雅，眉目间确实如晓丝说的那般很冷淡。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怎么样怎么样？这个真的很赞对吧？”
“晓丝啊，不是我说你，你知道他是谁吗？”小红很正经地开口，又问我，“小燕你认识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些熟悉而已，却没有太深的印象。
“小红姐你认识啊？介绍一下啊！”晓丝双眼放光地崇拜地望着小红。
小红戳了戳晓丝的脑袋：“你啊！你真该多看看正经杂志，出去别说我认识你。那个人就是榭凡集团的总经理谢奕，榭凡集团总应该知道吧？”
“榭凡？”
晓丝惊讶，我也讶异，不过我俩惊的不是一回事。晓丝应该是为谢奕的外在身份而吃惊，而我却是为他的内在身份——
谢奕，我总算想起自己在哪里见过他了。
大一暑假，我曾去过奈奈家。
那时我震惊于奈奈竟是富二代而一时回不了神，那模样应该挺傻的，奈奈才在那儿抑制不住地笑着。不过当我们到达大客厅，奈奈在见到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观看新闻的谢奕时，笑意便凝固起来，很生分地叫了一声“哥”。
而谢奕相当不给面子，连一眼也不曾回过来，眼神直盯盯地对着电视。待在谢家几天，我慢慢发现了谢奕就是个冷血的人，奈奈曾不小心切伤手指，他连看也不看，甚至露出一个类似讽刺的笑容。
我对他的印象就是那个冷血的笑，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是做哥哥的人。
现在再来看他，刚才产生的一点养眼感觉立时消失无踪，那股冷淡的气息也浓烈得成了冷漠。
“一点了，该回去了。”我说。
晓丝却仍没看够：“别介小燕姐，一点还差五分呢，你们走了就我一个多无聊啊！”
“你也该去学校了吧？”
“不要啊……”晓丝哀嚎起来，她大二的课程貌似都在下午，而她自己说最讨厌下午上课。
“晓丝快看，谢总在看你呢！”小红不厚道地提醒。
我抬眼望去，谢奕确实看向这边来，可谁又知道谁入了他眼呢？不过这一眼到时让晓丝花痴了起来。
“真的真的。啊，他过来了——怎么办，小红姐小燕姐，你们说怎么办？”
小红特无语地睇向我，我又睇还给她，意思是“看你做的好事”。
不过几秒，谢奕便已站定在我们面前。
“呃……”晓丝刚要说话，谢奕却开口了，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潘燕。”没有丝毫迟疑，很肯定的模样，像是他认识我很久一样，可他的神色尽管不似以前那么无情，却如何也看不出与我很熟。
我忽略晓丝幽怨的眼神和小红狐疑的眼神，疑惑地问：“有事吗？”
“奈奈和你有联系吗？”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眼色有些暖了起来。
我摇头：“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一阵疑虑在我心中产生，奈奈出什么事了吗？
瞬间他又变得冷漠：“嗯，谢谢。”
他转身要回去，我抵制不了心中的疑惑，问他：“奈奈怎么了吗？”
谢奕停下转身的动作，眼神紧紧地盯着我，不知道在探索什么，而我也不晓得有什么可以让他探视的。
良久，他轻笑了起来，我觉得他的笑有点苦涩的感觉。
他说：“看来输的是我。”然后伸出修长的手，“麻烦手机借我一下。”
我摸了摸外衣口袋，掏出手机递给他。
他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迅捷地按着，不一会儿功夫，一阵铃声自他身上传出，他露出一个可以称为温和的笑：“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如果有奈奈的消息，请马上告知我。”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手机，对于他突然的和善一时难以适应，有点愣愣地盯着屏幕，直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声音响起——
“谢总。”
那声音如澄澈的流水一般，醇醇的，尤其好听，特别是唱歌的时候，任何一曲都仿佛能唱出另一番情景。
他就是顾重影，与我好久不见的人。
他站在门口不远处，在谢奕回到原位后，他才跨步走向那一处，从始至终对我视而不见。很快的，他们的神情在在宣告他们已经进入正题。
对他这样陌生的态度，多少有点失落，却也不能够再细想，因为赵经理来赶人了。
“小红、小潘，时候可不早了。”
………
幸亏晓丝下午有课，被她缠了十几分钟，她便赶着回校去了，而小红是个知明的人，也仅仅问了我几句话，看出我不想多说的欲望，她也没再多问。
之后，我便将时间花在纠结与顾重影的事情当中，整个下午下来，正经事没有做多少，全在迷迷糊糊的发呆中度过。
下班的时候，小红拍了拍我的肩头，叫我别想太多。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简单收拾东西便关上财务室的门回宿舍。
出了酒店正门，由于是冬季，室内室外的温差真的不是一点两点，我止不住地哆嗦了两下，拉紧两侧的衣服踏出一步时，我看见了靠在一辆银色丰田旁的顾重影。
他正巧转过头来，直起身向我踱来，脚步沉稳可循，冷风吹起他黑色风衣的下摆，却只是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更形潇洒。
对于他的出现，心底有点点惊讶，可更多的是一种“他果然在”的感触，应该是我构想他在等我的场景太多次的缘故吧！
“嗯……顾重影，你……”是在等我吗？
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将我的期待打碎：“你行啊潘燕，看来一直以来都是我小瞧你了，没有我你过得更好了。谢总这种身价亿万的人才符合你妈心意不是？眼光好了不少嘛！”
“谢奕是奈奈的哥哥。”他刺耳的话一直刺痛着我的耳膜，我发现最近一段时间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总像受了无限委屈似的。而他这番话的意思我很清楚，我知道他就是故意的，让我不好受，但我还是想解释一下。
“这不是刚刚好，你一直想跟谢奈奈和好，这回做了她大嫂，她再讨厌你也会给你点面子。不过这前提是你讨好得了谢奕跟他爸妈，依你的情况，别说讨好……”
“顾、重、影……”我咬牙喊道，他说得越来越过分，那股子委屈霎时都要迸发出来，我狠狠地往他脚上一踩，推开他，“我跟谢奕没有关系，跟奈奈没有关系，跟你也没有关系，跟谁都没有关系。”
三十三 兜兜转转，复复合合
跑到对街后，我又忍不住地转过身来，后面有很多人，可这里面没有他，远远地回望原地，顾重影已经不在那儿了。刹那间，漫天漫地的迷茫侵袭上来，不想回空荡荡的宿舍，却又不知道哪儿可以去，仿佛这片天空笼罩的地方已无我容身之处。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脚再也忍受不了高跟鞋的折磨，我才寻了街旁的一条长椅停下来。
“王明，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你，一点儿也不！”背后传来一道属于争执的女声。
我懒懒地回头打量这地，发现这里是一处公园，透过稀疏的枝叶草丛能看到一对男女正站在花坛旁边，他们的不远处还有人抬着摄像机对着他们拍。能够看出他们是在拍戏，G市某台有一个情感小剧场专门放这类感情纠葛的自制戏码。
“记不记得你和刘韬分手的那晚，你跟我说过什么？你说跟刘韬在一起很累，不可以大哭大笑，就怕他厌倦你，而跟我一块儿却不同，你就算让自己变得最邋遢也不会害怕。你说跟我在一起很快乐……”
“不要说了。”那女生喝断男生的话，“我跟刘韬已经复合了，我想跟他在一起。那天晚上我只是喝了太多的酒，说的都是胡话，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希望你别放心上去。”
男生突然一下抓住女生的肩膀，怒气难掩：“朋友？又是朋友，我根本不想做你的朋友。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喜欢的是我？我有哪里比不上刘韬？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是我，你生病了陪着你的也是我，你说你喜欢刘韬帮你收集他资料的也是我，可他为你做过什么？你又爱着他哪里？怕是你自己也说不出吧，你只是为了逃避我而选择刘韬，你对我永远做的就是逃避，我有那么可怕吗？”
那男生愤怒到扭曲的表情不知为何让我想到了顾重影，他从来不会这么失态，只会变得更冻人，甚至是浑身裹上一层尖刺。可相反，顾重影冰冷的态度比那男生气怒的态度更令我觉得害怕，或许因为对象是顾重影。
他也说过我不能再逃避下去的话，从来不懂他的想法，今儿从这个男生的角度来看，却稍稍能领略到一些东西，可那种感觉在脑子里闪得太快，快得我根本抓不住。
剧本在男生吼了一句“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肯承认”中收场，工作人员开始聚集起来，声音很清晰，让我很明确地听到了他们接下来要拍摄的内容。
其实也可以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内容，无非是男生跑了出去，然后尖锐的刹车声响起，人如同物品般抛至空中，再重重地坠下，鲜血染红整个路面，留下的会是女主懊悔的泪。
如此狗血的剧情，明明该引人哂笑的，可偏偏那脑海中浮现的是当初我跟顾重影一起撞车的场面。是我踏出了那一步，他明明安稳地站在安全线内，可最后撞上车的那一秒，他却是我的垫背，身体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当红色的液体模糊了视线的时候，同样倒在地上的人影却在微微移动，手指间碰到的正是他的温度——
愣愣地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来来去去的人影在眼前晃动，可这些渐渐都模糊了起来，被越来越多的水雾给覆盖了去，在眼中产生的人反而都成了顾重影。
他说：“潘燕，你是我见过最没胆，却最不要脸的女人。”
可他后来又说：“想哭为什么不哭出来？胆小鬼。”
他问我：“行路到底哪里好？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又自吹道：“不过肯定不及我，连你这点心思都看不明白，柳晨也一样。”
“只要不是柳晨，是不是谁都可以？”那是我曾见过他的表情中最阴鸷的表情，尽管我点头了，可最终他还是选择成全我。
……
我跟他之间有太多太多，以前从来不放在心上的，现在回想起来，忽然就跟打通奇经八脉似的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浮现的东西越多，就越对顾重影的感情产生一种疑惑和期盼，也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困惑，可心里却有一个坚定的声音在说着“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那我可以认为顾重影是真的喜欢我，是吧？
………
在寒冷的街头闲逛了许久，九点半才堪堪到达宿舍底下。
走到门口的时候，一阵响亮的喇叭声从左侧传来，伴随而来的一束强烈的灯光。
下意识地回头，眼睛却被那光亮刺激得睁不开，即使那光芒暗了下去，眼睛一时也适应不了这巨大的差异。到真正能正常视物的时候，入眼的便是顾重影这个人。
“去哪儿了？”他冷着声问。
尽管周围的空气与他的表情都冷得人颤抖，但心里在见到他的时候却骤然暖了起来，因为想通了吧！
“顾重影，你是不是喜欢我？”我有点拼死一搏的感觉，豁出去了问他。
他仿佛愣了两秒，路灯映得他的眼中波光晃了晃，他略显讥讽地说：“你想听什么？想试试自己有多少魅力？”
我努力忽略掉他话中的刺，问他：“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好，那你何不先说说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他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我身上，嘴角并没有如平常那般牵着，表情是异常的严肃。
我深吸了口气，将自己晚上想到的一些事情缓缓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重生前的事情。
“顾重影，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讨厌你，可是跟你在一起，比跟任何人一起都要轻松，因为我可以不用顾忌你怎么看我，不用想着你会不会讨厌我。但是最近我开始害怕你会讨厌我，我不知道在你眼中的我是什么样子，不知道你当初说的交往只是你的一时兴起还是真的，我不确定自己跟你一起的话是不是正确的。如果是很早以前的我，绝对不会产生这些想法，而如今的我却天天这么想着。”
我密切地注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可也许是他功力太过强大，一点儿没有看出他有动容的迹象，因为这样，心里又突然产生一股不确定感。
“你的意思是喜欢我？我是不是该为此感到荣幸？”顾重影这么反问着，表情讥诮。
不确定感更甚，慢慢侵袭得心开始冷了下来，刚才提起的勇气“咻”地一声跟扎了针的气球一般瘪了下去。
趁着那勇气仍有残余，我应了一声：“我想我是喜欢你，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