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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外加番外-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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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论是清幽的竹林,领路的文士,煮茶的僧人,还是琴歌合唱,以超出十多个世纪的审美积累,结合时下的流行观念,楚玉将风雅玩到了极点,也把做秀做到了极点。
  最后的为众人沏茶,是由桓远与寂然两人一并进行,细白瓷的茶盏中,碧绿的茶水清澈莹然,与时下混浊的茶汤大不相同,茶水之中沉沉浮浮的漂着几片细小的茶叶,很是巧致可人。
  王意之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小口,只觉入口茶水味淡,还带着些许涩意,可在唇齿间转了半圈,却又化作了缭绕回旋的余香,明明是热的茶水,可是入喉之后,便感觉到一片清透悠远之意缓缓的荡开来,暑气尽消。
  王意之半合眼眸,轻轻叹了口气,才转向桓远道:“这是子楚兄的安排吧?王意之自以为喝了二十多年茶,可如今才觉得,算是第一次喝了茶。”
  一旁的王襄惊诧不已:得王意之这么一赞,那还未露面的“喻子楚”,明日便将名满建康,怀着好奇心,他也忍不住学王意之饮了一口,茶方入口时,他起初不以为然,随后没过一会儿,便跟着愣住了。
  茶盏的盖子放在一旁,王意之似是别有心事,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沉浸于茶香之中,随手掀起盖子要盖上茶杯,可才掀起来,却瞧见盖子反面,绕着轴心转圈写着五个字,字迹圆润温雅,相邻两个字之间的距离几乎完全相同,这五个字分别是:可,以,清,心,也。
  王意之轻声念道:“可以清心也?”可以清心,这五字写在茶杯盖上,真是不能再妥当。
  而此时,旁侧也有人注意到了盖上的字,随口念出:“清心也可以。”
  又有一人接着道:“也可以清心。”
  三种不一样的读法引发了众人兴趣,反复看了一遍才发觉,顺着某个固定方向,不管以哪个字为开头,都是一句完整且意思相近的话。
  纵然王意之眼中尚有忧色,也不由得为这巧思莞尔一笑。
  接下来,楚玉一直没有出场,而是由王意之与寂然二人与众位来客相谈,这两人风姿翩翩,意态不俗,一人文采斐然熟读经史,一人深谙佛学,对儒家学说亦有涉猎,几番深谈下来,更是令席上众人佩服不已。
  一直到日光西斜,众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虽然楚玉甚至完全没有露面,可是喻子楚这个名字从今往后,便在所有人心里生了根。
  王襄很想瞧瞧那喻子楚生得什么模样,忍不住在临走前问桓远:“请问,此间主人喻子楚究竟身在何处?”
  还未等桓远回答,旁边便有个名士笑道:“王襄你俗了不是?我等乘兴而来,尽兴而归,见与不见子楚兄,又有什么关系?”接着便是几人一番大笑,笑得王襄面上微红,也不敢再提见楚玉一事。
  所有客人几乎都走了,只有一人例外,那人是王意之,他走在最后,看所有人都离开了,站在门边,转身问桓远:“容止在哪里?”
  先前琴歌合唱之际,也许别人听不出来,可他却能听出,容止最后的一段歌声,最后的一个发音并不是人为中止,而是好像被什么强行打断,气力不足而不得不中断,而琴声也并非早已安排好,乃是发觉不对,见机而行。
  容止怎么了?王意之一直到现在才相问,已经是十分的耐心。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一百零四章 台上一分钟
  桓远的带领下,王意之在一条回廊的最末端找到楚玉人,雅致清简的房屋中,两条长椅并排摆放着,中间放一张方形矮几,屋内两人就分别躺在左右长椅上,身下垫着柔软的垫子,你一粒我一粒的拈起矮几上的碟中的果仁吃着玩儿,
  见王意之来了,楚玉猛地坐起来,笑眯眯的招手道:“意之兄来啦?今天席上的事我听人说了,还要多谢意之兄你在那时候为我美言。”
  见容止看起来暂时安然无恙,王意之松了口气,笑着转向楚玉:“我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你喻子楚之名还是会传遍建康。”
  楚玉微微一笑,知道王意之不想居功,但心里还是记下这份谢意,锦上添花,那也是花,假如不是王意之第一个站出来肯定,名流之中肯定会有不和谐音出现,他的那句话,压住了所有微弱的反对源头。
  目光转向王意之身旁的桓远,楚玉朝他点了点头,感激的道:“今日辛苦你了。”其实楚玉原本是打算自己亲自上阵做秀,可是思量一番后,还是让桓远取代了她的工作,她则退隐到幕后,进行全盘的布置与筹划。
  然后,才有了这么个茶话会。
  秘密的训练了一个月,今日将成果展现出来,躲在暗处偷窥,楚玉才发现自己先前犯了什么样的严重错误。桓远根本就是交际谈辩的天才,昔日却险些被她给埋葬在账本里,险些生生的毁掉自信,套用前世的说法就是——好好地一个文科天才。被她逼着去钻研数理化。
  茶话会上的桓远,游刃有余的与众多不同的来客周旋着,最开始是一人两人,最后是同时与七八个人谈话,每个人说的话题都还不一样,桓远应对自如,条理丝毫不乱,风度翩翩的一个个加以辩驳,令对方心服口服。
  而在谈话的过程里。他没有冷落到与他交谈的任何一人,每个人都觉得桓远好像是在优先跟他说话的,没有一人受到冷落。
  这样地本事,不仅需要强大的记忆,也需要极为圆融的待人接物,然而桓远不过是练习了这么一阵时间,就做得如此完美。这已经不是训练的结果,而是天生的才能。
  只是这才能缺乏自信支撑,一直没有被发掘,直到今日才爆发出来。
  是的,自信,一直以来,被软禁着控制着。入府后又一直被容止压制着,桓远的才能得不到发挥,他看不到自己价值地实现,自尊太强,信心太弱,这矛盾的差异导致他的心中越来越低郁痛苦,虽然痛苦是文人的精神财富,可是这种痛苦对一个人的心理建康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个月来,楚玉做得最多的并不是什么细节上的指导——说到古雅风仪,满身书香味地桓远比她强多了——而是不断的对桓远说:“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是现今桓远所最为缺乏的。
  一遍一遍的,不断的对他说,目光无比的坚定。语调无比的诚恳。就算原本是谎言。重复了一千遍后也成为了真话。
  今日座上,几乎脱胎换骨地桓远是唯一的发光体。明亮却不刺人,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就连王意之也略有不及,因为他毕竟不是主角,也没怎么太过积极的参与。
  此番之后,不仅喻子楚这个名字会传开,喻子远之名也将一并的口耳相传。
  此时桓远面上依然残留着温润明亮的笑意,虽然身体疲惫,可是他的心情却飞扬着不能落下,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方才与人相谈地情形,胸口不断滋长漫溢着欣悦,幸福得好像在梦里一般。
  桓远对楚玉微一施礼,道:“公主言重,这是桓远应该做地。”真要谢谢,应该是他来感谢楚玉才对,可是这份感激不论用什么言辞来表示都显得浅薄,桓远只有默默的记在心底。
  眼光才一抬起,桓远便瞥见楚玉身旁地容止,他依旧懒洋洋的靠躺在长椅上,漆黑眼眸深不可测,微微翘起的嘴角似笑非笑,似是有些玩味和嘲弄,桓远心中忽然一阵不舒服,好心情也给压抑了不少
  行礼便转身离去。
  容止微不可闻的低笑一声。
  不是没觉察到桓远与容止之间的异样,但王意之依然有些介怀容止方才歌声的停歇,毕竟那歌声真不似自然停下来的,便讲出自己的来意,问道:“你当真无事?”
  容止微微一笑,道:“意之兄不必忧虑,在下方才歌声停歇,说来有些丢人,却是中气不足,不能发声,才勉强停下。”
  盯着容止一会儿,王意之才缓缓露出笑容:“你这么说,我便放心了。”他走到楚玉所在的长椅边,就在楚玉身边坐下,想起今日所见,不由得对她赞道:“你这园中是如何弄得如此清凉的?好像与外边两个时候。”他自家院子里虽然有湖泊和树木,可也做不到如此透彻纯粹的清凉,便想向楚玉请教一二。
  假如能在夏日里时刻享受凉爽,那实在再好不过。
  王意之不提还好,一提起来,便让楚玉忍不住连连叹气,道:“我如今才知道,所谓的高雅,都是阿堵物给堆起来的。”
  正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了这一出做秀,楚玉虽然没有花费十年苦工,可是一个月来也是殚精竭虑,煞费苦心。
  除了训练人辛苦外,楚玉体会更深的,则是如流水一般的花费,这些天来她都不忍心去看帐目,怕心脏受不住。山阴公主虽然有钱,可也不带她这么花的。
  首先这宅子花钱自是不必说了,宅子买下后,因为买的是旧宅,又需要按照自己的要求装修整理,这又是一大笔钱,这些还是小数目,最让楚玉心疼的,却是为了营造所谓的清凉气息,楚玉使用了大量的冰块,用来冰镇瓜果的冰块不过是一点点碎片零头,绝大部分都用来白白的溶化了。
  听楚玉心疼的解说,王意之才知道,为了办好今天这个茶话会,楚玉花了一大笔金钱,几乎购买了建康城富贵人家中半数以上的储藏冰块,装放在水车之中,藏在宅子的四处角落任其自由溶化。
  楚玉随便一指墙壁,道:“外面是不用说了,屋内也不少,不信意之兄你去旁边的房屋里瞧瞧,定然还有没来得及收走的水车。”
  冰溶化时需要吸收热量,极大量的冰块融化,便会整体降低周围空气的温度,而富余的水蒸气也令许多天没有下一点雨宅院变得湿润清凉,如此一来,客人从炎热的外部走入楚园中,感受到院内中的凉意,便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从酷热到清凉,这样极大的反差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外面越是炎热,进门之后的清凉便越能令人震撼,选在这个炎夏的天气开茶会,以及之前有人早到,楚玉不但不放人反而让他们吃闭门羹,便是为了营造这样的反差。
  所谓风雅,是需要金钱基础的。有了亲身体验,楚玉说起这话来,便不由得分外切齿,一字一字吐出来尽是心疼。
  细节决定成败,那些看起来不起眼不经意不引人注目的地方,才是她真正花费心思之处。
  楚玉指着自己的微微苦笑的脸,一本正经的对王意之道:“你莫要看我现在在笑,其实我是在哭的。”
  第二卷 红了樱桃绿芭蕉,流光容易把人抛 第一百零五章 谁的钟子期
  交谈了一会儿,楚玉送走王意之,一个人慢慢的踱步口正对着的那片竹林中。
  此时夜色已深,明月挂在墨蓝的夜空之上,点点清辉洒落,银色的辉光洒在夜晚染了墨色的竹林间。
  楚玉面上的笑意化作淡淡的无奈,先前她同王意之说的那句“面上在笑,心里在哭”,是从一部漫画里化用来的台词,可当她顺口说出嘴来时,才失落的想起,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能听懂这句话,并且对她会心一笑。
  王意之不懂,容止也不会懂。
  一瞬间,虽然当时身边就有两人,可楚玉还是感觉到了无比的寂寞。纵然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个人,可她依然仿佛是一个人,被遗弃在世界尽头荒凉的角落。
  尽管早就明白这一点,并且告诉自己不要介意,可是真正面对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有些难以遏制的失落。
  既然难以遏制,就不要遏制,楚玉放任自己散漫着思绪,慢慢的在绣林中走着。
  该用的冰都已经用尽,空气渐渐被外界的酷热侵蚀,些微的风吹起来,将温热的空气吹在楚玉面上,转瞬间又散了开。
  幽静的竹林之中忽然传来琴声,很低,并且是断断续续的,弹奏者弹了一会,便又停下来,好像在思索着什么。
  楚玉才想起萧别依旧留在竹林之中,便信步走了过去。
  楚玉安排容止与萧别在竹林里唱歌和弹琴,不同于容止,是在最后关头实在找不到人了。才由他顶上唱歌,萧别却是她一开始便想到的。
  虽然山阴公主把萧别批评得很差,可是那也是上了层次和境界的差,别人想差还差不来,至少在建康城中,应该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琴师。
  于是楚玉便找了隔三岔五前来楚园地萧别,将自己的意思跟他说了说,请求他在竹林之中帮忙伴奏,萧别二话没说便答应下来了。快得让楚玉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演奏完后,萧别一直留在竹林之中,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走得近了些,楚玉的目光透过扶疏的枝叶,看到萧别跪坐在古琴前,为了防止弄湿弄脏衣服和琴,他身下垫着厚厚的毛毯。眉头微微锁起,神情沉凝专注,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想了一会儿,他又抬手拨动琴弦,琴声之中带着犹疑不决,如此反复几次,他的眉头舒展开来。顺畅的弹奏出一段清幽淡远的曲调,弹奏完后,他的嘴角翘起一个不易觉察地细小弧度,似是笑了。
  楚玉轻咳一声走出去,不再偷窥,瞧见萧别时又有些尴尬,最开始她说他说得那么不客气,可到头来他还是愿意帮忙。让她反而内疚起来:“你怎地还留在此处?”
  萧别抬眼望向她,道:“我方才新想出来一支曲子,便索性在此演练一会……”他话才说完,忽然有些忡怔有些不知所措的朝周围看了一眼,才发觉此时竟然已经天黑了,他一直沉迷于琴中,竟然连天色变化都不晓得。
  出神片刻。萧别眼帘垂下。淡淡的道:“原来。竟然已经这么晚了啊。”面上落寞寂寥之色一闪而过,他抱琴站起身来。对楚玉微一点头,道:“公主,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
  觉得自己简直就好像是专门赶人来的,楚玉有些过意不去,陪着他并肩走,道:“今日还是多谢你了,我昔日的言语,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萧别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望向楚玉,道:“公主何出此言?”
  楚玉微微一笑,道:“我说你为了搏名利而弹琴,难道我便是真正的脱俗高雅?今日这场茶话会若不是能博取盛名,我又怎会如此煞费苦心?我那日斥责你,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她小心地吐了口气,转身正视萧别,真诚的道:“我其实没有资格教训你什么,也请你不要再把此事放在心上了。”
  假如萧别对她如同初见那般针锋相对,楚玉还不怕,有什么招原样反击回去便是,可现在他待人态度依旧冰冷,却偏偏对她一人有求必应,并且时不时的前来造访,请她听他的琴曲……这样的萧别,楚玉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楚玉有点后悔:
  当初不那么说他就好了。
  萧别没说话,他凝望着楚玉,眼眸在黑夜里显得很幽深,俊俏的眉目好似封着一层冰,可是冰下却依稀可以看见温暖的神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低声道:“公主,你是真个坦率地人,你坦率的承认自己的想望,坦率的去获取,也坦率的承认自己搏名利,这是我真正佩服你的地方。我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为你说了那些话,而是因为,你能听懂我的琴声。”
  他换了一个动作抱怀中的琴,声音虽然依旧冷漠,却又蕴藏着情感:“琴为心声,公主你可以听懂我地心声,这便足够。”
  楚玉完完全全的呆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萧别对她微微欠身,转身缓步离去,他走得很慢,也很稳,可直到他走出大门,楚玉都没能挽留他。
  她说不出话来。
  原来山阴公主,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如此深刻的痕迹,就刻在那人的心底,一直无法磨灭。
  楚玉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要如何对那个人说,真正能听懂你心声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要如何告诉那位弹琴的俞伯牙,他的钟子期已死,现在站在他面前地,不过是一个盯着“钟子期”皮囊,对音乐一窍不通地隔世灵魂?
  虽然已经做到在名流之中扬名,可是第二天楚玉地活动与之前并没什么区别,依旧是进宫讲故事,回府教英文。
  她搏名并不是为了炫耀显摆,而是为了今后在以喻子楚身份行事的时候,能多一份便利。
  屋内放着一张方桌,两人坐在相邻地两侧,楚玉看着天如镜写完考题,拿过来检查一番后,用朱笔勾出几个错误还给他,虽然她着意刁难,可天如镜还是靠着很强的记忆力和学习力,慢慢的提高,测试的错误一天比一天少。
  望着天如镜沉静淡漠的神情,楚玉将写着考题的纸按在桌子上,欺近他,附着他耳边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做了什么?”
  不待天如镜说话,楚玉又道:“我请了一个和尚。”伴随着她“喻子楚”,桓远“喻子远”这两个名字的传播,与桓远在一起的寂然的名字也不会寂寞,也会在短短时间内传遍名流圈内,让众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位精通佛法的年青僧人。
  除了冰块很花钱外,楚玉另外一笔较大的花费,却是花在了寂然身上,她向建初寺捐献了一大笔钱,让寺僧借出寂然半个月时间,以便与桓远排演茶话会上的那一幕。
  寂然本身才学出众,外貌英俊,眉心一点朱砂更是令人难忘,除了这些外,他在建初寺内也有比较重要的地位,是被当作主持的继承人培养的,楚玉拉拢他,其实是一个双方互赢互惠的交易。
  她以皇家成员的身份,给建初寺提供资金和势力支持,而建初寺则派出寂然帮助她达到她想要的目的。
  之所以让和尚在她的剧本里参一脚,是临时决定,也是局势使然,她在培养另一种宗教,试图让这种宗教信仰壮大,壮大到完全磨灭天如镜所属道家的存在。
  更直白的说,她要让寂然在皇帝身边,取代天如镜的地位。
  天如镜明白楚玉的意思,想要说他知道,可是楚玉这时候贴得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少年的目光定定的看着少女清雅的眉梢眼角,她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着与文秀外表截然不同的坚定倔强,那种光辉不同于他所见过的任何人,几乎夺走他的心神。
  她不害怕他,也没有将他当作神明看待,只是看着一个普通人,会跟他吵架,会对他微笑,威胁又利诱,还会向他拍桌子。
  鼻端嗅到慵懒舒缓的香气,天如镜心神有些恍惚,他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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