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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风流1-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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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上回决口那次,最后还不是化险为夷?老太太您年岁这么大都能不动如山,我们这些小一辈的还怕什么?再说家里头养着那么多人,事到临头随机应变不就行了?”
    见顾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躲在孙氏背后的张越不禁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一家人怎么说都是在黄河旁边住着的,顾氏更是活了六十岁,怎么对水患的见识还是这么肤浅?奈何他眼下就算急得直跳脚,在这种事情上也是半点发言权没有,只能用期冀的目光看着父亲张倬。
    然而,兴许是刚刚的吃力不讨好,张倬终究还是没有再劝说什么。
    出了正房,东方氏皮笑肉不笑地和两个妯娌打了招呼,便由几个仆妇撑开了伞,带着张超张起扬长而去。今天关键时刻那番话,她成功地博得了婆母的信赖,料想这管家大权也暂时不用担心长房来抢。想到这里,她就满肚子痛快,早就把张信那番话给归到了危言耸听的范围。
    三房最近一阵子蹦跶得太欢快。是该浇盆冷水让他们消停一下!
    而这边厢过了长廊。张倬安慰了孙氏几句。自己就忧心忡忡出门去了。
    瞧见这光景。冯氏不禁心中更觉不安。于是也不免拉着孙氏问东问西。一边说事涉张信她不敢插嘴。一边抱怨婆母霸道。总之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而张赳看到自己地大姐竟在和张越嘀嘀咕咕。一气之下干脆带着自己地丫头径直走了。
    张晴却没注意嫡亲弟弟地别扭劲。她毕竟已经有十四岁。又是打小就住在京城。很有些见识。刚刚在正房里头尽管不曾说话。心里头却已经有了计较。
    “三弟。你觉得三叔说地黄河决口真地有可能么?”
    若是换成别人问这种问题。张越必定会没好气地讽刺一句信不信由你。然而。看到张晴那眼睛亮闪闪地。一副极其认真地样子。他不由得再次仔仔细细思考了这个问题。随即郑重其事地说:“大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白白做准备不要紧。可若是真地碰上就糟糕了。我看不如先把要紧地东西收拾出来。就算有事也好有个准备。”
    “真有那么严重……”张晴顿时被这话给吓住了,忍不住喃喃自语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发大水,只从书里头看到过一些情形……三弟,我去对二妹妹说一声可好?”
    张越闻言一愣,这才想起寿筵那几天看到过的那个怯生生的堂妹。这些天他两点一线连轴转,竟是有好一阵子没见过张怡,若不是张晴说起,他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于是,满心愧疚的他连忙点点头道:“没错,这事情也得对骆姨娘和二妹妹提醒一声。不管到时候会不会有事,做些准备总是没错的。”
    “唔,我就听四弟你的。都说小四儿是什么神童,照我看,还是三弟你少年老成,将来一定比他有出息。”张晴斜睨了一眼还在那里唠叨不休的冯氏和孙氏,脸上竟是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随即便皱了皱鼻子,“都是娘太宠溺小四儿了,结果惯得他眼睛长在头顶,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四弟不是还小么?有大姐看着,他以后总能改过的。”
    尽管张越心里极其赞同张晴的评价,但说话还是少不得留了点地步。不多时,冯氏和孙氏说完了话,便过来唤着张晴从长廊一头去了。孙氏也回转来拉起张越往另一头走,一路上她却沉默得紧,及至到了西院的时候,她方才忽然停住了步子蹲下身来,轻轻在张越耳边嘱咐了一句。
    “你爹既然说得这般严重,总有他的道理,待会娘要出去安排一些事情。越儿,你回房之后让秋痕收拾一些要紧东西出来,预先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记住,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避开琥珀,别让她有机会到老太太面前胡说八道。”
    说完这话,见儿子点了点头,她便放心地站起身来,从院子里又叫来了几个年长的仆妇,也不顾天上的雨越来越大,打着伞就匆匆忙忙地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而张越眼看母亲已经走远了,不禁轻轻摩挲了一下鼻翼。回头瞅了一眼为他撑着伞的秋痕,又瞧了瞧跟在三步远处的琥珀,他心中却对母亲的吩咐有些不以为然。
    总不能老是防贼似的防着人家吧?
    进了房之后,等到秋痕为自己脱下湿了半截的衣裳,他便找了个由头把本就在屋子里的两个小丫头派了出去,旋即转过身对两人吩咐道:“你们一人去找一块包袱皮,把我屋子里的细软收拾一些出来预备着。记住,千万不要惊动了别人。”
    秋痕和琥珀刚刚都在正房里头,那番争论自是听得清清爽爽。此时听见这分派,两人全都是一惊。秋痕嗫嚅着还想再问什么,却不料琥珀已经低眉垂目应承了下来,她只得把满腹的疑惑暂时都按下了。
    她们俩在里头忙活,坐在当中大屋子椅子上的张越却在那里托着腮帮子发呆,最后无可奈何地攥紧了小拳头。
    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他偏偏是个什么话都说不上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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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行 第二十一章 突如其来的危机
    眼见这雨又是下得没完没了,暗中有所预备的并不单单是三房和长房,二房的东方氏也指使几个心腹丫头打点好了不少东西,就连房中摆设的几样贵重大家伙也都一样样锁进了箱子里和库房里。即便是前头撂下了决绝话的顾氏,眼巴巴看着老天仿佛漏了一般不停地下雨,也渐渐没了最初的底气,于是也吩咐灵犀收拾了几件细软。
    然而,开封河堤上有官员派人递来了话,说是这一回每一段河堤都有专人看守,一切都是固若金汤,黄河绝对不会决口。有了这样的保证,顾氏方才坐稳了钓鱼台,少不得招来三个媳妇教训了一番,又吩咐家里所有人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要自己吓了自己。
    于是乎,城外田庄需要人照看,这就去了几个管事和下人;城里的店铺遭刁民闹事,少不得又分去了几个人跑腿……就连张倬也被顾氏成日里差遣去河堤上探听消息,一连三天几乎连人影都看不到,每次回来浑身湿透沾满泥浆不算,这鞋子也是每次必报废一双。
    孙氏虽然不至于心疼这衣服鞋袜,可眼看着丈夫忙得眼睛里全都是血丝,几次三番都想到厨房额外要些东西给丈夫补一补,却都给张倬死死拦住。
    这一日,好几天没看到张倬的碧瑶和红鸾借着请安的借口来到西院正房,结果依然是扑了个空——张倬固然是不在,就连孙氏也被冯氏请去叙话了。尽管才几步路,但巴巴赶过来的她们却很有些狼狈,不但身上的锦绣衣裳被瓢泼大雨浇湿了半边,底下的绣花鞋也没能幸免,上头满是星星点点的泥点子。这会儿找不到正主儿,红鸾不由得恼了。
    “老爷成天也不见人影,眼下连太太都避而不见,难道我们就那么招人嫌么?”
    “红姐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你在老太太面前不是说老爷待你很好么?再说这几天大雨连绵,老爷忙着外头的事情那也是应该的。”
    “哼,反正太太不在,你这讨好的话可是没人听!”
    又羞又恼的红鸾反唇相讥,见碧瑶捏着手绢不吭声,她不禁又想起那时候老太太分派人时的光景。倘若自己原本是官宦人家出身,这会儿大概也跟着大老爷去江南那大好地方上任了,怎会窝在这种地方受闲气?正想入非非时,她却听到了一个清亮的咳嗽声。下一刻,旁边的门帘就高高挑起,露出了一张端庄秀丽的脸蛋,却是秋痕。
    “今儿个下雨少爷没出去,这会儿正在里头读书。老爷太太既然不在,两位姨娘若是不想等便请回吧。”
    红鸾和碧瑶在外头站了大半天,只看到两个不曾留头的小丫头,误以为这里一个主人也没有,这才会彼此拌起嘴来。此时得知张越就在旁边的屋子里读书,碧瑶自忖没说什么不妥当的话,脸上倒还好,红鸾则是颇有些后悔。
    正当两人不知道该走还是留地时候。一个人影忽然风风火火地撞进门来。脚一沾地就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三少爷赶紧去正房。大河已经决口了。城东北已经进水了!”
    还不等屋子里地人反应过来。来人就一阵风似地掀帘冲了出去。红鸾和碧瑶被这个突如其来地消息震懵了。即便是张越和琥珀从旁边屋子里跑出来也犹未觉察。
    而那边一主二仆也完全没顾得上她们俩。张越将一条秋痕早先就缝制好地腰带贴身系了。随即指挥着秋痕琥珀拿了两个小包袱。也顾不上往脚上套什么棠木屐。抄起早就准备好地油纸伞就匆匆往外头冲去。
    临出门地一刹那。他转头一看。发现两个女人依旧呆若木鸡地站在屋子中央。忍不住提醒了一声:“二位姨娘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刚刚地话?”
    吃他这么一喝。红鸾和碧瑶方才慌慌张张回过神。眼见张越和琥珀秋痕已经奔入了雨中。她们连忙争先恐后地挤出门去。却不想跟她们出来地两个丫头早就没了人影。没有了雨具。碧瑶一跺脚就径直冲进了雨中。红鸾却犹豫了片刻。回转身到屋子里四下乱瞅了一番。好半晌才头顶着一块坐褥追了出去。
    然而。即使在这样慌乱地情况下。这两人谁都不是往前头地正房方向跑。
    穿过了几个院子,顺着长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了正房,张越看见的就只有几个满地乱跑的小丫头。此时此刻,颇有些慌了神的他一把拖过一个,厉声喝问道:“祖母她们人呢?”
    那丫头惊慌失措了一阵方才看清是张越,顿时带着哭腔嚷嚷道:“老太太一听说什么决口就晕过去了,大太太人瘫了,三太太忽然犯了哮喘,三老爷又不在,结果二太太只能吩咐人套好了马车,亲自紧赶着把人送了出去,又派人去知会各房少爷小姐们另外走。三少爷……听说外头好些地方都被淹了,这水兴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
    “我娘……”张越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了宿疾,手上顿时多加了几分力气,“我娘真的和大伯母二伯母一起送着祖母走了?大哥二哥还有四弟他们呢?”
    “这会儿四处都乱套了,三少爷,其他的事奴婢真的不知道!”
    气急败坏的他来不及质问,外头就跌跌撞撞又冲进来一个人。一看到那人是张晴,他顿时感到心头咯噔一下,情不自禁地松开了手。趁着这工夫,刚刚那小丫头一把挣脱了开来,三步并两步冲出了这凌乱不堪的屋子,而刚刚还在的其他几个小丫头也早就没了人影。
    “三……三弟,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我娘呢?”
    眼见张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惊魂未定,张越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就在这时候,那门帘又被人撞了开来,紧跟着进来的却是骆姨娘和张怡,两人都是浑身湿透鬓环散乱,脸上流露着说不出的惊慌,一进屋看到只有张越张晴两个,骆姨娘便脚下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老天爷……”
    “姨娘别叫了!这时候就是指着老天爷也不管用!”
    要紧关头,张越早把什么扮乖巧的意识丢在了脑后,气急败坏地厉喝了一声。眼见骆姨娘吓得住了嘴,他便让琥珀上前把人搀扶起来,然后对秋痕问道:“你知不知道家里的马车都在哪?还有车夫,认得清道路知道该往哪里跑的车夫!秋痕,这会儿全都靠你了!”
    秋痕早就吓得脸色煞白,但听到张越这么说,她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嗫嚅了老半天方才低声说道:“奴婢知道车马厩在哪,奴婢的表哥就是车夫,只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能找到……”
    “顾不得这么多了,你赶紧带我们去!”
    张越只觉得一颗心越跳越快,想都不想就做出了决断。瞧见张晴张怡两姊妹和骆姨娘都依旧愣着,他也顾不上其他,一手一个就把张晴张怡拉出了门,又招呼了骆姨娘一声。
    此时外头已经是风大雨大,琥珀手中的油纸伞一打开就被风吹得不成了样子,情急之下,张越只得干脆让琥珀丢开了那伞。地上已经有了几寸深的积水,一群往日养尊处优的人在泥水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赶到南院马棚的时候,身上都是透湿。
    马棚里头空空如也,恰是一匹马都没有,但角落里却还有一辆马车,车辕上套着两匹健马,可哪里有车夫的人影?张越使劲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汗水,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他身边几乎都是弱质女流,他自己就算真是全知全能的穿越者,可也不会驾驶马车,究竟该怎么办?
    “三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一个仿佛洪钟一般的声音。他扭头一瞧,发现是这些天教授自己武艺的家将彭十三,登时生出了一丝希望,连忙上前把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
    “嘿,英国公还说祥符这边府中一向严谨,谁知道一场大水就……”那彭十三自顾自地嘀咕了几句,旋即就拍着胸脯道,“三少爷赶紧带人上车吧,这马车我还玩得转。不过究竟去什么地方我就没数了,得有人给我指路才行!”
    此话一出,张越登时犯了难。别说他初来乍到,对这开封一带的地块就是一睁眼瞎,他身后这些女人又何尝不是如此?等等……他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一瞬间,他就想到了杜桢,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杜先生那可是文弱读书人,他要是把人家丢下那就罪过大了!
    于是,他也暂时顾不上什么方位问题,连拖带拽地把张晴等人都弄上了车,自己却跟着彭十三在车杆子上一坐,三两句道出了杜桢家的方位,然后恳求彭十三路过捎带一下。
    “三少爷真是好样的!”
    彭十三使劲一挥缰绳,赞赏地看了一眼旁边浑身湿透的张越,口中猛地又打了个唿哨,很快就驱动着马拉起了车子。
    百忙之中,他随手抓起头上的斗笠往张越脑袋上一扣,自信满满地说:“就冲着三少爷你小小年纪这会儿能惦记带上自家姐妹,还记得自己的先生,我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会帮你办到了!你坐稳了,乖乖马儿,给老子跑起来,得儿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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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行 第二十二章 日益壮大的逃难行列
    看到那扇熟悉的大门,张越一个纵身跳了下来,三步并两步上前拍打起了那扇门。然而,此时风大雨大,他这声音很快就被徒劳地湮没在了风雨声中。气急败坏的他几乎本能地想要提脚踹门,可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脚丫子和那扇大门的强度,他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冲动。就在这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三少爷让开,看我的!”
    张越正愣神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了一个恐怖的声音,他甚至来不及捂耳朵,就看到那扇结实的大门在眼前轰然洞开,再也构不成拦路虎的资质。来不及感慨彭十三的力大无穷,他一阵风似的冲进了院子,然后一头撞进了当中那间屋子。
    “杜先生,杜先生!”
    他这一进屋子,屋外的风顿时跟着他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犹如饿虎扑食一般吹灭了房间中那盏小小的油灯。于是,他刚刚站定就听到了一个恼火的声音。
    “张越,你这是干什么!”
    “先生,外头大河决口了,您赶紧跟我走吧!”
    张越嚷嚷完这么一句,见杜桢满脸古怪地瞧过来,他在莫名其妙的同时还有一种气急败坏的冲动。饶是如此,看在师道尊严的份上,他还是紧赶着又加了一句:“杜先生,赶快和我一块走吧,晚了就怕来不及了!”
    “你可知道河南开封府这一带经历过多少次大水?你可知道这会儿就是出去又该往哪里逃?你可知道这黄河一旦真的决口,纵使是坐船逃生也有可能被卷入漩涡?你可知道这河南一带由于太穷,不少人最喜欢干的就是在发大水的时候打劫有钱人?你可知道倘若黄河决口,开封、怀庆二府及归德、宣武、睢阳三卫都无能幸免,你坐马车往哪里逃?”
    这一个个反问句一下子把张越问得懵了,但他只是愣了一小会便斩钉截铁地说:“先生,我不懂得那么多道理,我只知道这一路上经过的好多人家都在准备逃难,大家都在说大水马上就会淹没开封城,所以我决不能把先生丢在家里不管!”
    面对张越这样的回答,杜桢顿时愣住了。若有所思地盯着张越脸上瞧了一会儿,他不觉哑然失笑,径直走到床头,却是伸出手在那床顶的架子上摸索了一阵,旋即便转过了身子。
    这时候。张越赫然瞧见杜桢地手中竟是拿着一柄颀长地剑——他倒是听说过这年头佩剑带刀乃是士人地专利。寻常百姓要是敢私藏兵器那就是犯忌——可是。这手无缚鸡之力地杜先生拿着这样一把剑。感觉还真是奇怪得很。可是。看到杜桢拿着剑便预备和他一起出门。他不禁有些忍不住了。
    “杜先生。您就带这一把剑?”
    “你不是说黄河决口很可能危及开封城。难道还要我背着这么一堆书逃难?”
    “可若是有什么珍本孤本……”
    “或许有些人会爱书如命。但我可不是那种人。”
    杜桢抱着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走入雨幕之中。忽然回过头对张越笑了笑:“书我都藏在了地势最高地那些箱子里。早就用油布裹好了。再说每本书我都记得分毫不差。就算是真地遗失了也没关系。不要傻站在那里了。赶紧走吧!话说你们张家大宅居然选在了城西南。一发大水便是岌岌可危。这时候不能出城。去大相国寺!”
    看到杜桢潇潇洒洒地出了院门,张越忽然感到自己是个大傻瓜。看这杜先生的光景分明是早就做好了“逃难”的准备,他居然还义正词严说了那么一番话——现在想来他自己都觉得肉麻。
    彭十三在外头几乎等得不耐烦了,这才看见杜桢施施然出来。发现对方典型的文士装束,手中却拎着一把剑,着实不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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