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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来。
颜凉扬声问他：“他都说了些什么？”
季承渊闻言，不由在哗哗留下的温热的水里微微迷了眼睛。
男人低头，似是回想了一番。
仿佛想到了什么可笑至极的事，他带着嘲讽的一扬嘴角，说：“说是特地为了顾赶回国，想和顾小姐见面详谈一次。”
当顾颜凉已经走下床，走近浴室定睛细看，这个男人嘴角的那抹嘲弄早已烟消云散，不留一点痕迹。
顾颜凉却也没工夫再管这些。
如今顾氏的股份顾跃平占大头，他要是把经营权过继给顾倾心，那么她就算是加上母亲的股份也不足以跟她抗衡。
可顾倾心之前已经把她手里仅有的为数不多的股票给了她，难道顾倾心真的反悔，觊觎起顾氏的经营权？
顾颜凉抓了抓头发，她很想放下这些，不再费心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但如今，那公司毕竟也是母亲和外公的心血……
顾颜凉拿着自己的手机，快步走到了阳台上。
当下寒风一阵猛过一阵，她被冻得清醒了不少。昨天在顾家她只所以会失控，不过是因为失望，可再失望的情绪也要收敛。
带着情绪做事必然不顺。
她没有给季勒言回电话，而是打给了顾倾心。
电话响了一阵之后，才传来顾倾心温柔的声音，颜凉听着不禁就笑了，笑容十分僵硬。
那就是顾倾心，不尖刻的时候，声音永远都是温婉如水。
“颜凉，昨天打你电话一直关机。好在你终于主动联系我了。”
颜凉开门见山的说道：“爸要把顾氏的经营权过继给你，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片刻后，顾倾心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倒是听不出她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不见欢愉，也不见兴奋激动，反倒多了几分淡定。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听爸爸说，你的意思是让爸守住顾氏集团，顾氏集团存在，也是我安身立命的保证。你说的对……所以，公司我不会接手，以我的经营手段也不可以接手。我接手，顾氏集团就完了。颜凉，我走到今天这地步，说不后悔是骗人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离开姜振廷吧，没有他或许能过的更快乐。”
话落，就传来了顾倾心干瘪的笑声，“呵呵……我没有回头路的。”
顾倾心之前和姜振廷那么多幕后交易，顾颜凉虽然不是十成十的知道，但有些事情她还是很清楚的。
商业犯罪也可以让她的后半辈子在牢里度过。
“你的转变可大的吓人，我从没想过你会愿意拱手让任何东西给我，更别提顾氏集团的经营权了。”颜凉的质疑脱口而出。
跟顾倾心交流，这些问题她从不掩藏。
“是啊！很好笑吧，其实我也觉得我很好笑。但是如今我是一个准妈妈，忽然明白天下父母心，我是爸爸的女儿，你也是爸爸的女儿，我们何必同根相煎。如果我接下来了顾氏，那顾氏就成了我的嫁妆，换做以前的我我肯定是睡觉都要笑醒。但如今，我怕我会睡不着……”
“你真的要生下孩子？孩子并不能保证你婚姻美满幸福。”
“嗯。不是每个女人都有一个季承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嫉妒你。”
颜凉想笑，却笑不出来。
都说女人善嫉，这话有时候确实在理。
她又何尝不嫉妒顾倾心有顾跃平毫无保留的父爱？
挂了电话，清晨的寒风有些凌冽。吹的颜凉下意识地抱紧双臂搓了搓肩膀。
而她的手还未从胳膊上放下，肩上便微微一沉。
随之而来的暖意里，带着一股淡淡的清新气息。
季承渊站在她的身后，背对着卧室，肩上也披着一层清晨的寒冷薄雾，那空气似乎都在他周围凝结成了霜，清清冷冷。
“顾倾心也不打算接手顾氏集团？”季承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
“不冷吗？这里有风，你头发都还没干。”颜凉说着就扯过男人手里的毛巾，踮着脚帮他擦头发。
季承渊顺势微微低下头，薄唇的唇角闪过一抹笑意。
“你也猜到了？”她虽然知道顾倾心不适合经营顾氏集团，但顾倾心这么大方她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先前的股份虽然是顾倾心主动过户给她，但那也是她按股市交易价格付钱买的
“对，你肯定也能猜到。所以你昨天才会情绪低落，失望到几乎失控。但颜凉，我不支持你接手顾氏……”
季承渊的话还没说完，颜凉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是季勒言。
来电一被接通，季勒言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顾颜凉已经先一步自报家门：“季总，我是顾颜凉。”
季勒言没有丝毫的诧异，听她疏淡的语气，他也十分果决，直接说：“我现在还在高速上，大约二十分钟后能到兰安市市区。”
机场高速？
顾颜凉怎么也没想到，季勒言难道是刚下飞机就打电话过来了？
想来真是可笑又无奈，甚至还有些可耻，她之前可是给足了这位季总冷脸看。
如今她这般急切，倒不过是顾忌大家之前有生意往来，脸皮终究不好撕破。
而且，他还是季承渊的弟弟！
“季总，您找我有什么事，不方便电话里说吗？”
那端静了静，才开口：“我们谈谈亿禾专柜的事情。”
颜凉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看了一眼季承渊，男人就站在她的身边，贴身的近，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有些吐出的喉结，以及衬衫领口下的一小节锁骨……
浓厚男性色彩的线条，俊美无匹。
她看到了季承渊眸子里的阴沉，嘴角那若有似无的夹杂着讽刺的淡笑。
这真是孤傲不可一世。
颜凉看着这样的季承渊，不由的勾唇笑了。
她收敛了心神，回到通话中：“季总，亿禾专柜我们顾氏集团自然能希望拿下来，但我已经计划更改销售策略。顾氏旗下的花漾定位中高端并不合适，所以就算进驻了亿禾，销售量也不会有太大的起色。”
顾颜凉说的是事实，当初季承渊让她拿新配方找季勒言，无非是怕毁了声誉。
但销售策略要调整也是迫在眉睫。
顾氏花漾的市场必须走亿禾推出，但重点却不在亿禾。
她已经拟定了新的市场计划，由中高端的专柜转移。
顾颜凉将目标锁定在了超市的化妆品区，甚至都不需要在超市内设专柜。
季勒言靠着椅背，一边假寐，一边听顾颜凉说着话，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他的心头也觉得分外的温暖，有一种醉人的感觉，暖暖的引来了睡意。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直接打断了顾颜凉的话，季勒言直言不讳：“所以呢？亿禾这边你要还不要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这句话，自然是说亿禾愿意给花漾系列产品一次机会。
如今风水轮流转，是顾颜凉有求于人，她倒巴不得这位季总的态度再殷勤一点。
再开口说话，颜凉的态度自然是要多恳切，有多恳切：“我现在就去亿禾总部等您。”
颜凉说着就要挂断，却在这时听见季勒言说：“我还没吃早饭，盛世豪庭见吧。”
季勒言说完便挂了电话，留顾颜凉站在阳台上愣了两秒。
再然后，季承渊就看到他的妻子以最快速度洗漱过后直接冲进衣帽间换衣服。
季承渊也跟着来到衣帽间，正站在半面墙壁高的穿衣镜前系领带，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侧过脸淡淡的瞅了颜凉一眼，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会撒手不管顾氏的。”
颜凉套上一件高领的白色针织打底衫，穿上呢子无袖连衣裙，穿上打底裤之后正踮着脚尖在整排的鞋柜中找着靴子：“这是我们顾家三代人的心血，不是想放就能放掉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顾颜凉已找到了靴子，她一手拎着羊皮长筒靴，一手拽过衣架上的大衣，二话不说直接朝衣帽间门边走。
看上去就是火急火燎的。
季承渊则心心念念的除了她是去见情敌季勒言之外，还念想着一起吃早餐。前阵子她忙，他也忙，很少有时间能一起好好吃早饭。
这几日，他也是忙着公司的事情，但是颜凉多数时间在誉墅，他便努力挤出时间，陪她吃饭，散步，说是争分夺秒也不为过。
仿佛认识了她，娶了她，人生之前的二十几年都是白过了，而在一起后的日子却又过的太快了，宛若白驹过隙一般，让他贪恋不止。
“一起吃早饭，然后我送你过去。”季承渊心里不是不在乎，但是他向来自持，掩饰的极好，所以话里不带怒意和醋意，反倒温柔的很。
“来不及了，季勒言说早餐一边吃一边谈。”
……这是要陪季勒言吃早饭？
季承渊不言不语的站在那里，他不说话，也敛起了笑意，看上去就像是个讨要糖果失败的小孩子，一副让人忍俊不禁的摸样。
顾颜凉走了两步才想起还有事情没做，于是又转过身，站到了季承渊的面前。
她纤细的手指拽过他的领带，垫起脚，拉近了彼此距离之后当即在吻在他的唇上：“新的一天，老公加油！”
季承渊一愣。
随后便是一笑，他的坏情绪就这么轻易的被她这个举动一扫而空了。
他应道：“老婆加油。”
－－－－－－题外话－－－－－－
咳咳咳咳……不知道大家支不支持后面开虐？
虐一虐才能更甜蜜啊，这事儿大家怎么看？
☆、29 爱情，反复无常
兰安市的清晨，街道喧哗又有些拥堵，一座座高楼大厦被晚霞点缀的光彩夺目，约定好的饭店，盛世豪庭大酒店位于市中心的主干道。
地段绝佳，临街。
颜凉到的时候，季勒言还没到。
她只是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
很快就看到了季勒言的车，车是司机开的，停车位不好找，季勒言在酒店门口下了车，司机负责停车。
颜凉看了一眼季勒言，烟灰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黑色的风衣衬的男人身材越发的修长，气质更显冷冽。
“怎么不进去等我？”他问，声音略显沙哑，或许是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他看了一眼颜凉，因为清晨着实冷，她的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
顾颜凉随即也发现了季勒言，立即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季总。”
“久等了。”两个人边往里走，他边解释说，“我回家赶忙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应该没迟太多吧。”
顾颜凉知道，季勒言不羁的表象下却掩盖不了他追求完美的初心。
这是个十分注重自己外貌的男人。
顾颜凉摇摇头表示不介意，他肯主动提出帮助顾氏，答应和自己面谈合作的事情，自己已经要感激涕零了，哪里还敢说什么责怪？
顾颜凉不由自主的咬了咬下唇，下定决心之后，直接起身，对着季勒言九十度鞠躬：“顾氏集团的事情闹得太大，已经跳脱了我的掌控。新出来的面霜暂时也还不能面世，季总，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顾颜凉说这番话是真心的。说到这里，她刻意顿住，等待季勒言发表看法。
或取笑她，或愤然离席，或犹豫着该不该再给她一次机会……
花漾的新面霜在配制上出了一点问题，因为这个问题，面霜不能及时上市，也因为这个问题她不敢贸然去争夺顾氏的经营权。
她期待季勒言发表他独有的高见，可显然季勒言更想听她说，于是一直继续沉默。
顾颜凉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我这次失败了，可我想请季总再宽限一段时间，再给顾氏一次机会……”
“谁说你失败了？”季勒言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她。
难道是错觉，她似乎听到了季勒言的话里带着一丝温润的笑意？
顾颜凉当即一愣。
周遭有人来来去去，而她还保持着鞠躬的姿势，余光竟看见了季勒言真的是勾唇浅笑。
“你打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周遭时有人经过，有兰安市有头有脸的有钱人，也有酒店里穿着制服的服务员。
处于专业素养，和上流社会的修养，并没有多少人盯着她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非礼勿视。
季勒言看着她站直身子，然后便朝酒店的电梯处抬了抬下巴，示意顾颜凉跟他走。
“先吃早饭，看来空腹会影响你的判断。”
季勒言也不再多做解释，说完之后便率先举步朝电梯口走去。
一头雾水的顾颜凉眼看他越行越远，只能快步跟上。
不久之后顾颜凉和季勒言便一同到了这家酒店的餐厅。
这里供应兰安市最精致、最美味的早餐。
这间餐厅离亿禾其实不到5分钟的步行路程，以自助形式的早午餐闻名。
兰安市不少权贵都喜欢来此处消费，食物的美味自是其中原因之一，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们很有可能在觥筹交错、谈笑间就谈成一笔大生意。服务生见到他们，立即说：“季先生。”
听到服务生的称呼，顾颜凉不由的倒是想到了季承渊。
顾颜凉倒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也深谙来此用餐则意味着无限商机的道理。
她看看季勒言，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带她来这儿的目的。
季勒言顿住步子，则回眸看向顾颜凉，一边把胳膊微微弯了起来，这是一个无声的示意——顾颜凉看懂了。
她却是犹豫了半晌……
此刻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真的不合适。
季勒言薄唇紧抿，忽然笑了。他是忘了，和她在一起，他就像是被阳光笼罩，轻松惬意，竟然忘了顾颜凉可是季承渊的妻子。
他于理是该叫她一声嫂子。
但他季勒言达不到那样的境界。如果他不开心，他根本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比他更开心，比他更幸福。
原本因为长途飞行，他的脸色并不好，如今不看顾颜凉的时候，脸色是更差了，漆黑的眸子里带着倦意，还有晦涩不明的光。
他站在那里想起了秦无阙的话，“季承渊是你哥哥，你应该比我们更了解他。季承渊很难缠，你想要带走他的太太，很难。”
可怎么办？
他做不到看着他们幸福。
顾颜凉终是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相携着走进餐厅。
与她，这不过是上流社会的交际应酬礼仪。
爱情不管是情投意合的，还是偷偷暗恋的，都跟情绪一样，反复无常。
季勒言是真的笑了，发自内心的。
二人一进门就引来不少的侧目。
原本还在愉快的交谈着人们顷刻间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脸上都仿佛写着同一句疑问：和季勒言一同出现的竟是……季承渊的太太、空前落魄的顾家二小姐？
她是季家的媳妇儿，季勒言的嫂子，如今这般姿态出现倒也可以离家，帮谁不是帮，帮自家人也可以理解。
众人头来的目光，让顾颜凉浑身不适，她缓缓的抽回了自己挎在季勒言臂弯的胳膊，反正大家已经看到了，此刻抽回胳膊用餐，也不失礼貌。
季勒言也不语，他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递给了走过来的服务员，然后有拉住颜凉的胳膊。
颜凉嚯的瞪大眼睛回眸，就看到了浅笑的季勒言。
“不热？把外套脱了吧。”
季家的男人个个自是冷静淡漠，傲气天成。但季勒言却比季承渊更肆意。
有人说，季承渊不笑则以，一笑必定倾城。其实，季勒言亦是。
这位鲜少在兰安市常住的季勒言，此刻他的嘴角蕴着淡淡的笑意，笑意掩盖住了他狭长眸子里的精明和寒意。
顾颜凉看着此刻的季勒言，总觉得他是变化颇大的，但如今作为季家的人，能这般自然的相处是好的。
顾颜凉不傻，她知道被一个出色的人厚爱是命运赐给的恩宠。但若被两个出色的男人厚爱，无疑是一场灾难。
而季勒言就是她不能接受的。
如今这样，真的很好。
或许季勒言去美国这些天想通了，她站在季勒言的身旁，心里松了一口气。
放松下来的顾颜凉扫视一眼场内，看见不少熟人，其中离她和季勒言最近的那个男人，便是国内最大的化妆品零售商之一王学东。
他也是顾氏集团除亿禾之外排第二要位的合作商。
光王学东旗下遍布全国的店铺，这次就下架了花漾价值千余万元的货品。
但颜凉是无计可施的，靠产品说话，偏偏顾氏的产品出了问题。
此时此刻顾颜凉所看到的一切，都令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挽住季勒言的胳膊。
在商言商，虚伪也无可奈何。
季勒言似乎很满意她的这个反应，朝她笑笑之后，便挽着她迎向正朝他们走来的王学东。
王学东的身旁，是他的女秘书。女秘书穿着很雅致，至于私底下什么关系大家都心照不宣。
他热络地打着招呼：“早啊季总！早啊……”意有所指的停顿和意有所指的目光都投向了季勒言身旁的这个女人，“……顾小姐。”
他在商场这么多年，说话自然极富技巧，顾颜凉跟季勒言来的，虽然她是季承渊的太太，但此刻那般称呼不合适。
季勒言对她温柔以待，可是悉数落到了一众人的眼里。
“原来你们认识？”季勒言所表现出的惊诧实在是天衣无缝。
这样子的季勒言不去演个电视剧，拍个电影什么的可真是可惜了。
颜凉自始至终擒着淡淡的笑，她自然也要极尽全力的配合了，对着王学东莞尔一笑。
还不等颜凉开口向季勒言做解释，王学东主动已经替她说了：“我公司旗下的化妆品店铺上个月还进过一大批顾氏的商品。我和顾小姐怎么着也该算是半个朋友了吧。”
王学东笑呵呵的一边说着，一边引季勒言和顾颜凉往里走。
金碧辉煌，装修考究的餐厅中，依序排列的长桌上供应着中西式的点心。
上等骨瓷的餐具很是优雅精致，西餐区的刀叉都放在洁白的餐巾上，餐巾和纸巾的右下角都绣着洁白的玉兰花。
玉兰花，也是兰安市的市花，基本上在兰安市生活过的人都知道。
用餐区的每一张圆桌上都放着一大簇新鲜的无香粉玫瑰。
一些人选择坐在餐桌旁，更多的人则直接站在长桌边，一边拿着镊子把点心夹进盘中，一边与朋友笑语浅谈，用餐的气氛确实十分轻松惬意。
难怪兰安市的权贵们喜欢在这里用餐，优雅的环境，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