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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当然有。”女孩的声音甜甜响起，伴着一声“碰”的厚门关上的声音。
“……”站在房里，深云缓缓转身，看着点着一根蜡烛的冬走到秋的身边停下，昏暗的烛光映着甜笑着的少女脸孔，却显出异样的诡魅。秋灿烂地笑，“你好镇静呢，这样诡异的情景……以前可是有很多人在看到这样的情景后马上破口大骂的……”
“啊，因为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深云微笑，“想要得到什么，必要付出对等的代价的。若是连这样的觉悟也没有的话，最后又能得到些什么呢。”
“坚强的想法！你果然就是我想要的人！”秋高兴地击了一下手掌，“我等了好久好久了！我一直在等你来！”秋的眼里带着孩童的希冀与渴求，“我一直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大大的房子里任何人也没有，我一直在等人来找我带我出去！”
“一个人？”深云疑惑地张大眼，“不是有很多人吗？像你身边的冬……”
“冬？她才不是人呢！”秋的眼睛张得大大的，甜笑着说出再自然不过的话，然后她轻轻划破自己的手指，伸出手去让血滴在地板上，而一边的冬在看到血红滴落在地上时，立刻疯狂地扑了过去，表情扭曲地在地上舔了起来。对着刚刚还端庄可爱的女孩疯狂的动作，秋视若未睹，只是像个想要得到认同的孩子般甜笑着向深云倾身，“呐！你看……她是狗来着的！”
“……”看着地上的冬脸上兽类般的颠狂，再看秋脸上天真到残忍的灿笑，深云直直望着她的眼，“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呢？”她看着秋柔道，“如果不喜欢这里，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出去呢？等我……你真正一直在等待的……究竟是谁？”
“闭嘴！——————————————————”秋突地大喊。然后她害怕地用手埋住脸，“不要！不要对我说这样的话！不要这样对我啊……”她突然抽泣，“为什么！你一直好温柔的！第一次见面时我就好喜欢你！你对我温柔地笑，我好高兴！你跟我谈喜欢的书，我好高兴！你在我摔倒时扶我，我好高兴！……只是见面几分钟，我就爱上你了！那么那么温柔的人……和以前的人都不一样……和那些整天化着浓妆擦着熏人香水跟小爱要钱要前途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呆呆地抬眼看着深云，“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那么那么……”她的眼神带着越来越浓稠的依恋。
“像谁吗？”摸上自己长长的黑发，深云向她微笑，“有谁……也有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吗？是那个你真正一直在等待的人吗？”
“……”秋突然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身体，微微颤抖。在深云皱起眉向她走去时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就是你了！”她把脸埋在深云的手上，有泪水从她的眼里流出，“果然是你！能够了解我的人……能够帮助我的人……我终于等到你了！”
“什……！？——————————”眼前的一阵晕眩让深云站不稳。……怎么会？……她无力地摔倒在地，……她明明有注意的，身边的气味声响温度……明明没有任何异状的，她是什么时候被……在意识消失前，深云听到女孩的笑声，“没想到吧？我的体液——包括血、汗、泪……全部都是最甜美的毒品。在很久很久以前，大家都因为这样而叫我恶魔，但现在——这个房子……不，还有这个国家，大家都那么喜欢我，那么离不开我！呵……既然你不想出去，那就陪我吧！一直一直！就像以前的春夏冬一样……还有这个房子里的许许多多人……一样……”
无力地坠入一片黑暗，深云的唇微动了下，站在她身前的秋瞳孔一下缩起。……她在喊“……洛”。
慢慢地，秋舔上手指的血滴。她的脸上浮现出哀伤到几乎哭泣的表情，“为什么呢？她比我好吗？我……那么那么多的人都喜欢的我……只喜欢你啊！……”
“不！我不要！你是我的。”女孩有如黄莺般甜美的声音坚定地响起，“你是我选中的。除了我之外，你不需要想其他的人……那个黑暗的讨厌鬼，我马上就让他变成我的下一条狗。只要让你看到那人在地上舔着鲜血的样子，你就会明白了吧——我是最好的。”一边这样说着，秋仰起头扯着天真的灿烂的的笑，拖着裙摆，向书房门外走去。
第42章 愚者之图 （十一）
第十一张图 公主
嚓……
黑皮封面书本雪白的书页在库洛洛的左手上飞速翻转着，然后瞬停。
——特质系念能力，记录的蜂鸟。
库洛洛的右手上慢慢地聚起念能，那念模糊地变化着，最后幻化成一只蜜蜂般大小的白色小鸟，库洛洛微微一笑，随手一挥把手上破烂的衣衫扔到一边，露出结实的胸膛上几个划破擦磨的伤口……要一次过对付那么多念能者，果然还是比较麻烦啊……
白色的蜂鸟停在库洛洛的指尖上，库洛洛仰头呼出口气，然后开怀地笑开，“那么……小鸟儿，我们去找我的小深吧……”
白色蜂鸟颤颤细小透明的翅膀，它的身上慢慢地漾出一圈一圈的光亮，从库洛洛的手指上荡漾开来，一圈一圈的光，慢慢地漾开到整个房间，直至整所城堡外围，都能看到一圈光的波荡。
在光漾开来后，库洛洛身边的景象蒙上了一片白芒，而那白芒里隐约地浮现出一个一个的人影，那些人影有如电视屏幕的影像倒带般匆匆而来再匆匆而过，在这片白芒之中那些人有如真实般，不，他们本来就是真实的，蜂鸟只是显现出过去这个地方曾有的景象而已。
库洛洛淡淡地看着光芒里的人，直到……“停。”身边显示出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女走过的影像，库洛洛侧头看着那个静止的身影，慢慢地伸出手去，在指尖几乎要触到少女的发丝时手停了下来，库洛洛脸上露出一个叹息的笑容，“……只是，影像而已。”
库洛洛低眼看着收回的手，那手似乎还能感受到穿过少女发丝时的幼细柔软，库洛洛有些呆怔地盯着那手一会。然后抬眼，跨过身边的几块沾血的肉碎，朝着那个身影走去，而这时蜂鸟的翅膀再一扇，那些静止的影像又有如活了过来般的动作了起来，少女的影像想也跟着动了起来，跟着身边蹦蹦跳跳的小女仆走向城堡深处的书房。
库洛洛淡淡地看着深云柔和地扶过那个眼神蕴着天真与残忍的女仆，看着她安静地站着和那个表现出异常的女孩和缓的对话，看着深云眼里的温柔，库洛洛微笑，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涩然，——果然是他温柔的小深，对任何人都那样的温柔……在看到深云无力地倒地时，库洛洛的眼一颤，他的眼随着深云慢慢滑落在地的影像移动，淡然的眼里聚起疯狂的嗜血森寒。
慢慢地跟着那扶起深云移动机关向书房的地下室深处走去的女仆，库洛洛也在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手法开启了地下密室。
看着暗沉不透光墙壁长满铁锈的地下室长长的阶梯，库洛洛突然绽出开朗的笑容，“啊……我来救你了，要记得爱上我啊，小深。”
这样孩子气地说着，库洛洛迈步向下走去。
越走越深，这个阶梯似乎没有尽头，直到库洛洛的脚下踏到水渍，库洛洛停了停脚，不用低头他也知道那是什么，——干涸的鲜血的味道啊。
前面终于看到了尽头，那里是一扇厚重的爬满铁锈的铁门，门里能传来浓稠的血味。库洛洛皱了皱眉，……这样血腥的味道，小深是不喜欢的。
乓——————————————
铁制的生锈厚门被男子一脚踹飞。库洛洛的眼在门里环顾了一圈，眼神淡漠。
室内库洛洛脚下的地板积满了血，而室内的墙上则吊着一排惨死女人的尸体，就像挂着一排猎物般。有的尸体喉咙被划开了大口；有的尸体被斩成了两截；有的尸体肚子被剖开，脏器露在外面；有的尸体手脚都被砍断；也有的尸体已经腐坏，只剩下骸骨……，这么多尸体……只有在还没腐坏的尸身上看得到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黑色长发黑色眼睛。
“呜！呜！好可怕……”室内角落处突地响起女孩的抽泣声，库洛洛转过眼去，有个穿着凌乱黑色女仆装的女孩蹲在一边小小声哭泣着。
库洛洛垂下眼，他慢慢地走过去，对着那个受惊的小女孩伏下身去，他脸上露出温和的担忧的表情，“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看上去就像个和善的邻家大哥。
女孩一下抬起头宛如看到救星般的抱住库洛洛，“好可怕啊————好多死人————我差点就被杀了——————”她用力地哭喊着。
“哦？是吗？”库洛洛在女孩的耳边柔声，“那你为什么还不死呢？”这样温柔多情地说着，他轻柔地扯过女孩的一只手臂，慢慢地，慢慢地，旋转扭曲。
女孩瞪大眼地看着库洛洛嗜血森漠的眼，在自己的手臂被直直扭折时，她才反应过来惨叫出声，声音在室内响着空荡荡的回音，映着一室的惨尸，有着说不出的竦然。但库洛洛的手未停，他继续旋转着那已经被扭折诡异弯曲的手臂，直到女孩的惨叫变成尖叫，他竟把那手这样活生生扯了下来，鲜血一下飞溅溢出。库洛洛温柔地看着在地上翻滚着惨嚎着的女孩，优雅地微笑，“就是这只手……让我的小深倒下的呢……”他的声音依然温和不变。“呐……你就是爱贝丝了是吧。用人们都无法忽视的美女做幌子，而自己却隐在众多的普通的仆人里……的确有点脑子。”温柔的声音带着赞美的话语。
女孩看着库洛洛沾上自己鲜血扯着自己断臂的手，带着恶毒的期待，她喘着气冷冷地笑，“我秋·爱贝丝的手臂可是很贵的。把它扯下来……你打算付什么价？”
库洛洛好笑地看着地上的女孩，“不用等了。”他轻声道，“只是那样的毒，对我的身体来说是一下就会自动化解掉的……我可不像小深那样……被疼爱地长大。这样的毒都没办法自己解决的话，我早成一具尸体了。”看着听到他的话而暴突着眼，看着他像看着什么魔物般的的秋，他温和笑道，“还有，我是盗贼。抢东西不付钱的！”
哒……哒……
穿过那个血色的铁室，库洛洛在静悄悄的走廊上慢慢地走着，照着蜂鸟的白芒，他静静地循着那个人走过的痕迹走去。
在又一扇门前站立，库洛洛小声地旋开门把，似是怕惊醒了里面的人。
这次门里和之前的血腥竦然不同，室内竟被装饰得十分富丽堂皇，金色琉璃瓦装饰着的整间屋子里宛然像个女子的卧房，在美丽的大大墙壁上挂着一幅一个美丽的黑发黑眼女子的全身画像，画像因为年代久远而泛黄破损，还看得小孩子在下面抓划的手印。蜂鸟的翅膀一扇，库洛洛看到一个长得很像刚刚的秋的小孩子，似乎是由于被长期幽禁在这黑暗的屋子里，她瘦骨嶙峋衣裳破烂，她矮矮的小小的身子高高掂起脚，拼命地向那画伸直手，看着那冰冷的画上隐约可见温柔笑容的女子，脸上的表情像是看着一个拯救她的神明般，那稚嫩的脸上带着满满的几乎要流泪又似乎只是麻木的渴求。
库洛洛转眼，那画周边挂满了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女子照片，同样的黑发黑眼，只是每一张的人都不同，每一张都有被疯狂地撕裂刮划的痕迹。而另一边则挂上了一幅新的被放大的照片——那是深云回头微笑的照片——那照片正对着那幅大大的女子画像，看得出把照片挂上去的女孩有多么的喜欢这张照片。
他走过去，把深云的照片拿了下来，小心地折好放入怀里。蜂鸟的翅膀一扇，所有的身影渐渐模糊融化，最后消失。
库洛洛收起手上的书，向着房间里惟一的大床上走去。那那紫檀木雕绘精致的大床被打扫得很干净但即使如此还是能看到上面岁月经过的痕迹，白色的纺纱蕾边床帘从床头顶端直直垂落拖到地板上，从白纱帘中看去，能够在里面看到一个少女躺在上面的身影。
库洛洛一步步地走到床边，脚下没发出一点声响，他弯腰一手挑起那轻飘飘的白纱帘，从那白纱中，他看到深云睡在床上。他静静地看着，深云没有任何异常的睡容以及她和缓的呼吸，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握起她垂放在一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地印上一个吻，亲吻那手指的嘴角翘起一抹温和醉人的笑意，库洛洛低下眼望着沉睡的深云，眼里慢慢地晕开醺然的情意……
————“找到你了哟，我的白雪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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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深云，库洛洛沿着来路走去，但在经过那间吊满女尸的铁屋子时，他依然优雅迈出的脚被一只手抓住，库洛洛连眼睛都没动一下，淡淡地说着，“放手。”
秋满身满脸的血迹，她沉重地喘息，每喘一口气就咳出一口血，似乎全身的血都要从她身上流出，拖着只剩半条的脚，她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血道，肢身上的皮肉骨头都被拆乱重组了一次般，她的身躯奇异地弯折着，她凌乱的粘血的头发遮着她的脸，只能看到她一只张大到吓人的眼睛向上直直盯着库洛洛，宛如地狱爬出的鬼魅，她微弱地动唇，似是要说些什么，吐出口的却只是血沫的咕哝声。
“放手，你弄脏我的衣服了。”库洛洛低声柔道。
“……她……”秋僵直的眼只看得到库洛洛轻柔但强势地抱在怀里的深云，“……她……”她困难地喘出一个个的音节，“……不……别想带走……她……她是……我的……”
库洛洛连瞟都没瞟地上肢体残剩将死的人一眼，只是温和依旧地柔声轻道，“放手，你弄脏我的衣服了。”
秋的眼里倏地流出泪水，在她血红的脸上划过带来一道干净的痕迹，像是突然似乎爆发出生命最后力量般，她用力扯抱库洛洛的脚，吐出口的话语满是凄厉，“不许——带走她————————”
“嗯……”
库洛洛低眼，看着怀里的少女缓缓地动了下眼睫，他不悦地皱皱眉，动脚，秋的手骨发出一声脆响，“——你吵醒小深了……”在秋尖细地无力地又一声惨嚎下，他的声音只是淡淡的不快。
“嗯……”深云模糊地眨眼，努力地想看清眼前的人影，……这个感觉……这双手臂……“……库洛洛？……”靠在熟悉的男子身上，她微闭着眼，无力地发声。
“嗨。”库洛洛轻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仿佛只是无心的问话淡然地响起。
“没……只是身上一点力都……”微弱的声音顿止，库洛洛看到怀里少女环视四周的微微睁大的黑色眼瞳，那明净的眼里倒映着残落的沾血的肉体脏器。
“啊……”她带着颤抖的声音轻轻响起。
“不习惯就别看。”感受到怀里僵直的身体，库洛洛的手收紧，声音带着劝慰，但深云只是更张大了眼，她轻颤着唇，“可是……”她轻颤的手慢慢抓紧了抱着她的库洛洛，她的眼盯着身边的血肉移不开，抖了抖唇，她似乎想对库洛洛说些什么，但地上一串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
秋的眼里突地流露出莫名的深切的渴求，“深云……”她微弱地呻吟，“深云……”她只是喊着深云的名，音底带着比任何言语更深切的希望。
深云低眼看向秋，秋身上鲜明的血液与被撕扯得只剩一半的残肢刺痛她的眼，但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秋，静静地看了她很久，直到库洛洛再次收紧手，让她回过神来。她抬眼看向库洛洛，那双沉静无光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是视线纠缠着，让人移不开的纠缠。
“秋……”深云依然看着库洛洛的眼，但是她的声音却是对着秋而去的，“你真的要我吗？”这样问着秋，她却直直地看着库洛洛，“你心里一直在等的人是谁？你真的知道吗？……”
深云的话音未落，铁门处响起一个微弱的声音，人类的肉身在阶梯上翻滚的声音，深云淡淡垂下眼，把头疲惫地靠在库洛洛坚实的胸膛上，“这么久……你待在这个地方这么长的时间，我不信你没有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只是，人类在向前追逐着什么东西时，通常是看不到身边的东西的……你真正等着的人……是谁？……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秋无助地仰头看着她，“为什么？……”她咳血的声音破碎。
“秋你在我一开始问你这句话的时候大喊叫我闭嘴呢……”深云无力的声音慢慢响着，坚定地响着，“其实如果要我安慰你对你说一些美好的让你快乐的话真的很简单……但是我的一句真实的话语秋却连听都无法听……为什么？——不是因为秋自己心里一直就很明白吗？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要的是什么。”
“……大人……”女子虚软的声音在门边微弱地响起，库洛洛挑眉，……那个傀儡爱贝丝居然还活着？
从铁门处滚爬下来一个血色的身子，她的脸上还在滴流着鲜血，微弱地喘息着，她一点一点地爬向秋。
秋冷冷地看着她，和她自己说的看着“一条狗”没有分别，但在女子的身体整个从门里爬进来时，她的眼仿佛被刺伤般地剧颤了一下。
爱贝丝的身体只有一半，到腰为止，后面什么也没有，除了一片的血肉模糊，甚至还能看到她内里柔软的肠子在她爬动的时候一点一点地磨擦着地面。
库洛洛抱起深云继续向阶梯走去，在经过爱贝丝时也没停一下，慢慢的优雅的脚步像是地上没有这个半尸的人般，目不斜视地经过，但他怀里的少女的动作却让他停了下来。
库洛洛低头，看到深云无力地想挣开他的手落地，在感觉到他的视线时抬眼，静静地回望他，眼里有着悲悯黯然的温柔，